云居雁虽不能揭开轿帘查看外面的情形,但她清楚地听到了沈君昊的每一句,她心中明日,今日发生的一切都是冲着她来的,归咎其原因,恐怕还是为了云沈两家的婚约。她希望被官差带去的两人能交代出幕后主使。不过她隐隐觉得,按着之前的经验,这次又是白忙一场。
待到衙门的人走尽了,沈君昊没再像以往那样,故意避开许氏。他走到马车旁,隔着帘子向许氏问安。许氏说了句道谢的话,没再多言。沈君昊依旧站着,询问她们是否受伤。许氏再次不咸不淡地谢过,便请他自便。
沈君昊原意是想看看云居雁的情形。在他眼中,她再怎么样都只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十五岁小姑娘。若是胆小的,恐怕已经吓哭了。可他从头到尾都没听到她的声音。若不是张泰说得分明,他几乎以为她根本不在车内。听许氏说,她回到云家,会请云平昭去客栈找他,他只能点头称是,失望地告退。
车子内,许氏听到沈君昊的脚步声远去,这才放开了女儿的手腕。
“母亲,不管怎么样,我都该亲口谢过他的。”云居雁不解母亲为何不让自己出声。
许氏得意地笑了笑,压低声音说:“原本我还以为他压根不把婚事放在心上,今日看来……”她抿嘴轻笑,赞道:“世上的女子,论容貌,论才情,没几个人及得上你的,看来我和你父亲根本就是瞎担心了……不管他是怎么知道今日的事的,看他那焦急的样子,我们就该晾着他,让他急不可耐,这样才显得你矜贵……”许氏断断续续叨叨着。
当下的情形,云居雁哪里有心情谈论这些风花雪月的话题,更无心向她解释。她虚应了几声,命令车子转道折回云家。细细思量经过,她越来越觉得之前发生的事只是幌子,很快就会有更严重的事情爆发。可她怎么都想不出到底会发生。前世,她除了过年的时候去过祖宅,根本不曾遇过今日这样的突发事件。
在云居雁的恍惚中,马车调转车头,行了几步迎面遇上了急急赶来的云平昭。
云平昭担心妻女,也顾不上许多,索性上了马车。夫妻俩把事情的经过说了说。云居雁在一旁听着,这才知道是沈君昊先派人去了云家通知他们,他的父亲是在半道遇上她派回家报信的人。她忽然间觉得,可能沈君昊知道的内情比他们家任何人都多,而昨日,他去过他们家见过她的祖父。
“父亲,程大那件事,可有新的进展?”
随着云居雁突来的问题,云平昭瞬时沉下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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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厌烦
许氏知道程大的事已经成了丈夫心中的一根刺。她急忙抢着说:“也不知道沈君昊是不是去了衙门,不如老爷去衙门看看,瞧瞧到底是谁指使那些人干出这样的事。”
以县令的谨慎,必定会请示过云家之后再开堂审讯。云平昭原本想送她们母女回家后再去县衙,可他实在不想女儿提起程大的事,便顺着许氏话出了马车。
云居雁意识到自己问得太急了,但她心中的担忧怎么都挥之不去。回到云家,她第一时间求见了云辅。
云居雁进到泰清居之前,早有人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告之了云辅。云辅见云居雁面色如常,并不见任何慌张不安之色,也就没有出言安慰,只是不咸不淡地问:“你心中是不是怨我不该命你们去祖宅?”他相信许氏一定是满心的怨言。
云居雁急忙摇头,回道:“祖父,今日的事看起来应该是有心人士故意安排的。即便我今日没出门,也会有明日,后日,再不济,他们还会使出其他的手段。所以整件事与去不去祖宅并没有关系。”
云辅赞许地点点头,不紧不慢地问她:“那你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祖父,今日的事,您怎么看?”
原本云辅是眯着眼睛的,一听这话,他睁开眼睛看着云居雁,反问:“为什么这么问?”
“祖父,无论您,还是父亲,又或者是二叔父,三叔父,大家都不会轻易得罪别人。今日是谁与我们有这么大的仇怨,要使出这样的手段?”
“你觉得呢?”
“孙女不知。”云居雁摇头。
云辅也已想到云居雁所想。他故意说道:“既然人已经抓到了。等县令审完了就知道谁是幕后主使。”
云居雁明白云辅是试探她。她如实说:“祖父,若是县令审不出什么结果呢?”她停顿了一下,逐一细数:“最近发生的很多事。似乎每到关键时刻就会断线。比如豆儿父亲之死,我们只得了一个画像,可能永远都不知道他是受何人指使。又如程大。他人在大牢,也没什么征兆。就用这么极端的方法自杀了。再说那个柳易,即便没有今日的事,她那样一个死法,同样很是蹊跷……”
云辅无言地听着,忽然想到了沈君昊昨日的拜访。回想他的言辞,似乎句句都在暗示他,事情还没结束。让他们万事小心。
“……祖父,您有没有觉得,一切的事情好似都在为了阻挠我和沈公子的婚事。”云居雁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前世,她历数的这些事情都没有发生。她思来想去,造成这一切的变故,最大可能性就是她没能和前世一样,与沈君昊解除婚约。
对这话,云辅不置可否。此刻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昨日的沈君昊,话只说了一半。
眼见祖父并不重视自己的话,云居雁不禁有些失望。她低低唤了一声。重申:“祖父,您不觉得这么多事凑在一起……”
“你父亲现在哪里?”云辅打断了云居雁。
云居雁据实回答,心中更是失望,因为她知道。祖父已经有了打算,但他并不会告诉她,因为她是女孩。作为大家闺秀,她是不能管这些事的。她默默低下了头,等着云辅的指示,思量着自己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云辅枯瘦的手指慢慢捻着自己的花白胡须。他知道沈君昊一力护着马车的情境,他更加相信,沈君昊突然插手程大的事,一定是因为云居雁。他眯着眼睛打量着低头而立的孙女。
所谓秦晋之好,大多是希望两家都能从中得益。之前婚事闹出那么多波折,对云沈两家来说,婚事犹如鸡肋,双方都只是为了守诺。可眼下,事情似乎有了转机。
他轻咳一声,沉声说:“你母亲应该教导过你,女子成婚之后,应该以夫家为先。”
“是。”云居雁温顺地点头。云辅突然间说起这话,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云辅依然只是紧盯着她,接着突然话锋一转,提高音量,严肃地说:“但你也要知道,一个女子若是想在夫家站稳脚跟,首先要获得娘家的支持。”
“孙女当然明白。”云居雁急忙点头,心中有股难以抑制的激动。虽然她不知道祖父要她做什么,但他的意图很明显,而她,她迫切地想要获得沈君昊的支持。在此之前,她首先需要单独见他,说服他。而只要祖父对她有要求,她或者能与他谈条件。
理智上,她知道自己不该把一切寄托在一个对她毫无记忆,毫无感情的男人身上,但她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自她重生至今,祖父、父亲、母亲,没一个相信她,只有沈君昊,他虽然说话难听,好似时时刻刻都在故意针对她,但关键时刻,他会站在她这边。眼下,爱不爱已经不重要了,只要他愿意信她,她可以接受任何条件,包括他对她的厌恶。
云辅虽感觉到了云居雁的情绪变化,但他并没多思,只是把自己与沈君昊见面的经过大体说了说,临了问她,如果她见到了沈君昊,是否能把他未说出口的话问出个子丑寅卯。云居雁正等着单独见面的机会,当然是马上答应了。
当天下午,沈君昊被领到了泰清居后面的小花园。看到云居雁背对着自己独坐在石凳上,他不由地愣住了,紧接着是难以描述的愤怒。领路的小厮一走,他语气不善地问:“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祖父的意思?”
陷入沉思的云居雁被他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几乎是跳着站起身的。
“你胆子不是很大吗?原来也有害怕的时候。”他的语气依旧十分尖锐。
云居雁强迫自己不去看他,亦不去想他刚刚说的那两句话。她对他行了礼,正色问:“县令大人是不是什么都没问出来?”
“你父亲没有告诉你吗?”他气呼呼地在石凳上坐下。想到此处是云辅的泰清居,他相信一切都是那个老头子的安排。虽然他也是抱着可能会见到她的想法,这才来了云家,可云辅把他们单独安排在僻静处。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都让他觉得老头子根本是在出卖孙女。更让他生气的,她还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幸好今日来的是他。若是别人呢?“这就是你云家的家教?”他忍不住讥讽。
云居雁自发自动地忽略他的后半句话,只是坦然地陈述:“我尚未见过父亲,因此并不知道县衙那边的情形。”
沈君昊冷哼一声。心中更是郁闷。他虽早有心理准备,知道不会这么容易找出幕后真凶。但令他气闷的,那个一直躲在暗处的敌人越来越谨慎了。今日,喊冤的老妇和陈四居然不知道对方的存在,而指使他们的也不是同一个人。更让他疑惑的,他本来满心以为,杀死豆儿父亲的那个通缉犯应该就是指使陈四的人。结果却不是的。按照陈四的形容,给他银子的是一个瘦小的中年人。走路弓着背,很不起眼。
以沈君昊的经验,这条线发展至今,基本算是断了,以后就算侥幸找到了老妇与陈四口中的那两个人,也只会是两具尸体。
云居雁看得出沈君昊的心情很差,但还是硬着头皮说:“沈公子,今日我想对你说的事,我怕程大的死还未结束,很快会有大事发生。”
沈君昊并不理她。确切地说。表面上,他一副很不想理她的模样。
云居雁虽早有心理准备,但心底难免有些难受。可一想到沈君昊是她唯一的希望了,她只是强装坚强。接着说:“今日的事,哪怕我说一万句谢谢,也无法表示我的感激之情……”
“你不用自作多情。”沈君昊残酷地打断了她,“我赶去找你,不过是为了之前的约定。再说,有皇后娘娘的懿旨在,如果你今日吃了亏,没面子的还是我。所以,事实上,我只是迫于无奈才会出现。”
“是,我明白。”云居雁点头。她自己知道,她强装的微笑快撑不住了,但她必须微笑。她告诉自己,再听这些话,她已经不像一开始那么难受了。总有一天,她会习惯这一切的。相比死亡,几句话真的算不了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继续说道:“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你救了我是事实,所以我应该谢谢你的。”
“你们让我过来,就是为了听这些废话的?”沈君昊的语气更差了。
“沈公子,祖父觉得,您昨日见他的时候,隐瞒了一些事情。请问这些事情是否可以说与我听?”
“可以怎样?不可以又怎么样?”沈君昊反问,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事实上他很想撕碎她的微笑,他很想问她,他到底应该拿她怎么办?
云居雁哪里知道他内心的挣扎。她按着自己预设的说辞回答:“如果可以,请您告诉我您想告诉祖父什么。如果不可以,我自会去回复祖父。”
“所以我一旦说了不可以,你便要去欺瞒长辈?看来你果真是女中豪杰。书香门第教育出来的大家闺秀就是与别人不同。”
闻言,云居雁的嘴唇抿成了一直线,低声审视着侧身而坐的沈君昊。他这样夹枪带棍地说话,她要怎么往下说?她上前一步,在他身边的石凳上坐下,无奈地问:“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心平气和地与我说话?”
她语气中浓浓的无奈让他觉得自己就是无理取闹的小孩。他转过头不理她。
“沈君昊,那天你对我说的要求,我全部都答应,只求你再帮我这一次。”她低声下气,因为她怕时间已经不多了。她必须尽快说服他。可惜,一旁的男人依然只是不语,甚至不愿转头看她。
“沈君昊。”她一边叫他,一边用手指轻轻按住了他的手腕。
沈君昊转头看着她葱白的手指。那是弹琴的手,纤细修长。但是她不该拉住他的,这是逾矩的行为。
“我是认真的。”云居雁强调。
“认真?”沈君昊冷笑。
“我要怎么做,你才会答应?”
沈君昊依旧不愿看她,只是用眼睛的余光望着她的手指。他可以很轻易地挥开她,但他没有动,只是任由她握着。即便她掌心的温度快把他灼伤了,他仍然只是静静坐着。
云居雁又急又气。她害怕他们说话的当口,外面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沈君昊,对我来说,祖父,父亲,母亲是我最重要的人。最重要的人是要用一生来守护的。我只是想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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