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急赶来的时候陈群就想到了这个可能,真听到了还是气得不轻。
而曹操的内侍这会儿捧着诏书出来,见到他们吩咐道:“魏公有令,命尔等立刻离开铜雀台。”
这是连呆都不让呆了,陈群问道:“魏公将我等革职,吏部之事由谁来主持,尚书令?”
“吏部尚书一职由周元直周大人接任,至于别的人,尚书令自然会安排,这就不劳诸位操心了。”话虽然还是客气的说,但那不善也不是假的。
陈群听到周不疑继任吏部尚书一职,侧过头问道:“其他四部呢?”
一片死寂,半天没有人回答,陈群问道:“难道魏公将其他四部的所有官吏也一道革了职?”
内侍虽跟了曹操那么久,对于他们那点心思也算是懂一点的,听到这句问话,冷冷笑道:“除了吏部,余下各部皆已将文书归档,魏公为何要将他们革职?”
陈群睁大了眼睛,他这是被坑了,被坑了?
吏官尚书啊,那可是主掌天下选士之权的官位啊,他竟然丢了,丢了?气冲于顶,陈群晕了过去。
这自然又成了一桩笑谈,但是曹操至此也算是看明白了。
别看平日里世族们说是抱成一团,然而一但能够利己,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舍弃他们的所谓姻亲。
从前他只想着靠自己的一拳脚去跟世族们斗,怎么就没想到让世族跟世族们斗呢?
对于曹盼这般的行径,曹操连连点头表示十分的赞赏,曹盼这脑子着实转得快。
而吏部那头,周不疑已经带着人将所属于吏部的文书一一归档。
待曹操的任命书下达时,那一群刚认识的人纷纷与周不疑道贺。
要知道如今的六部里头,哪一个不是五六十岁的老人,独独只有一个周不疑是正值当年,未至而立之年,却已为六部尚书之一,那可是除了丞相之下的大员呐。
当然,这也让这些由郭夫人举荐入曹盼的人看到了希望。
曹盼虽为女儿身,手段不输男儿,看看周不疑,先时周不疑为曹盼之宾者时,谁人不暗骂周不疑选了个女人,半分男人的骨气都没有。
但是,如今周不疑如何?他一出仕便是上庸郡之郡守,才不过三年,魏公国改制,他被调入吏部出任侍郎一职,结果顶头上司要坑曹盼,却把自己给坑了,周不疑这便顶上了吏部尚书一职,这等升官的速度,哪个能不服?
服是要服。
周不疑听着升官一事却表现淡淡,好像升官的不是他一般,除了能够参与魏公国之大事议政,他是尽职尽责的做好自己分内之事。
“娘子打算何时推行科举取才之制?”周不疑凭自己的本事和能力,坐稳了吏部尚书一职。
底下的人都是新来的,恰恰也正因为他们是新来的,对于周不疑的命令那是执行得百分之百。
如此一来,周不疑在一回与曹盼小聚时,提出了这个问题。
“还不是时候。”曹盼这般地说。
“咱们的底子还不够稳,刚改了官制就想改取才之制,上次咱们让他们窝里斗赢了一回,再有下次,他们就会学乖了,这一招也不是百试百灵的。”
周不疑道:“魏公之意,秋收要再征孙权?娘子一道去吗?”
“阿爹之意是让我留守。”从前曹操能大大方方的去征战是因为有荀彧坐镇后方,如今曹操要再出征,曹盼也得给他留守。
察觉到周不疑的目光闪露出着光芒,“元直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若丞相出征孙权,太平了两年的荆州刘备必会动。”周不疑指出,曹盼道:“汉中?”
周不疑点点头,“汉中自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刘备休养多年,此时丞相若出征孙权,刘备必然兴兵汉中。”
“元直知道我在想什么?”曹盼突然冒出这句话来,周不疑看向曹盼,不解曹盼何意。
“无知之前说过刘备有些运道,他若来汉中,我想让汉中成为他的葬身之地。”曹盼的目光闪烁着前所未有的亮光,她是真的这么想。
“我等了两年,我两年不动,就是想让刘备动。于我们如今的局势,谁先动就是谁先坐不住,我啊,就是想要看看诸葛能明白这样的局势谁动谁就输了先机,刘备能不能忍,又能忍几时。”
各方的诸侯皆已平定,曹操的北方已经太平,除非他们能挑得异族兴兵,但就算是异族兴兵,如今幽、凉之地皆是曹盼的兵马在守,他们敢动,曹盼管叫他们有来无回。
而诸葛亮这两年一直在不断地吸收南中的少数民族而以壮大自己。
南中之地,随着诸葛亮实施不屯兵不留官以制,民心已归。
曹盼在强大之余,诸葛亮何尝不是在不留遗力的让刘备也在强大。
可是啊,一个人弱得够久了,突然强大起来,壮志再起,刘备又是一个有野心的人,汉中为兵家必争之地,他能忍一时,却忍不得一世。
偏偏曹盼对于攻城掠地一事并不热衷,诸葛亮未必没有劝刘备让他等曹盼出手。
可是在益州最弱之际曹盼都没有派任何兵马进犯,只将北地收拾安定。
曹盼今岁几何,而刘备又是几何,曹操迫切的想要一统天下的心,难道刘备就没有吗?
有!以前只是因为兵力不够,粮草不够,他纵然是想也只能埋在心底的最深处,但到今日,两年的休整,他看着益州平定,荆州安宁。
纵与孙权之联盟已经只剩表面的情份,但是这个时候曹操举兵南下,欲夺江东,他要是能忍住不趁这个时候对汉中举兵,曹盼就真服了刘备。
“所以,娘子都已经想好了对策?”周不疑听到曹盼这么说,暗自松了一口气。
曹盼点了点头,“我想这一战刘备所派的先锋将一定会是张飞。”
“张飞啊,因着被我所擒而又被我放,两败上庸郡,他于刘备帐中引得诸人不满许久了,益州之时,我差点让人取了他的命,刘备很清楚,想要让张飞恢复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再立战功,尤其是对我之战功。”曹盼一一分析而来。
周不疑道:“诸葛孔明一定会拦着。”
“他拦不住。”曹盼极其笃定地说。
勾起一抹笑容来,“如同我当初拦不住曹纯叔叔带兵追赵云一般,他也拦不住刘备想帮张飞重振威名的心思。”
周不疑看着曹盼的笑容,也轻轻地一笑了。
“人皆有私心,刘备有逐鹿天下之心,关羽与张飞于他势微时随他走南闯北,几次救他的性命,他又怎么舍得让张飞背负一世的骂名呢?”
尤其刘备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张飞是有多冤枉,所以只要有机会,刘备是一定会帮张飞战胜曹盼,将上庸郡两败之辱洗涮。
“张飞啊,容他活了那么久,也是时候取他的命了,我倒要看看,今日之刘备面对张飞之死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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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1章 汉中再起战事
因着曹操有所准备再征孙权,刚刚改制的六部立刻将所有的粮草兵械皆准备起来。
秋收之后,曹操即领兵离开了邺城,起兵四十余万,为报赤壁之仇。
吕蒙进言,“曹操兵来,可于濡须水口筑坞以拒之。”
孙权听之而筑濡须坞,曹操几次领兵而攻,皆以失败告终。
而在这时,刘备举兵五万驻阳平关,欲夺汉中之心昭然若揭。
而此时的汉中所驻之兵马不过才两万。汉中之事自曹盼接手之后,任何人都没有插手的余地,但是作为兵部尚书的夏侯惇还是清楚汉中的军力部署的,从接到刘备举兵驻阳平关的消息之后,夏侯惇就立刻赶来找曹盼。
曹盼那府里头如今不仅是周不疑在,墨问、崔申、司马末皆已至,正对着舆图说着事,夏侯惇来了,曹盼干脆的让他进来。
同人皆与夏侯惇见礼,夏侯惇道:“汉中之事,你是何章程?”
“惇叔叔来寻我,必是有自己的想法。”曹盼这般开口,夏侯惇道:“让你渊叔叔领兵帮你守住汉中。”
曹盼在汉中的那点兵力根本不敌刘备的兵马,而曹盼手下其他的兵力要调动,夏侯惇不确定曹盼如今究竟有没有兵马可以调动。
曹操的四十万大军里头有近半是从幽、冀、凉州调来的,那里头有多少是曹盼的兵,只怕除了曹盼与曹操,旁人是不清楚的。
“不用。惇叔叔的好意我收下了,不过这一战,我是要想要刘备的性命的,所以这一战我与刘备打。”曹盼这般地说来。
夏侯惇惊讶地看向曹盼,“你要赶回汉中,那邺城怎么办?”
“阿爹快回来了,朝中之事,有荀军师,程大人、崔大人、钟大人在,一时半会的乱不了。”曹盼这般地指出,夏侯惇道:“你之意是,魏公将要败归?”
这真是关注点全然不同啊,曹盼想了想道:“我军不擅水战,纵然水军练的日子不短了,但是也不能跟孙权的兵马相比。”
这是对于这孙权的肯定,“周公瑾虽不在了,鲁子敬,吕蒙,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不相伯仲欲分负,又怎么可能呢。”
“那你当初怎么没有拦着魏公出征?”夏侯惇直问曹盼。
曹盼道:“我又何尝不想拦,但如何拦,阿爹如今,太迫切的想要一统天下了。如果可以,我也想为阿爹平定这天下,可是,天时,地利,人和,时不我待,赤壁之战,我们错过了最好的机会,再想要得到那样的机会,太难了。”
这种心酸,不忍,曹盼其实不知该如何地说,而曹操不年轻了,他跟刘备一样,都迫切的想要在有生之年完成毕生之愿,一统天下,还百姓一个太平安乐。
“汉中。孙权拿不上,送上门来的刘备,我一定会想尽办法的为阿爹将他拿下。”曹盼目光皆是坚定,透露了她对这一战的势在必行。
夏侯惇道:“你回汉中之事,跟魏公说了吗?”
“我要秘密回汉中,此事除了他们四个,独惇叔叔一人知道即可。”
如果她回汉中的消息传了出去,刘备他们一定会防备,曹盼防的人不是刘备,而是诸葛亮。
战场上的战机,稍纵即逝,曹盼心里比谁都清楚,诸葛亮哪怕没有听到她回汉中的消息也必然会防备她回去,但是,一日不确定,那就是曹盼的机会。
夏侯惇看向曹盼道:“你防的是那个诸葛亮。”
诸葛亮啊,那是将虎豹军淹死大半,让曹纯抑郁而终的人。
几次与曹盼的交锋,可见此人不简单。曹盼对于刘备是什么模样他心里有数,这样封锁消息,必不是为了刘备,那就只能是诸葛亮了。
“惇叔叔是个明白人。”曹盼很诚实地承认此事。
夏侯惇看了曹盼一眼,“你,能撑得住吗?”
这话别人或许听不懂,可是曹盼却是听得分明。“当然。路是我选的,我既然选了,当然就会坚强地走下去。”
如此,曹盼秘密潜回汉中的事就这么定下了。
她对外称病,加之如今曹操出征,她在世族中的印象那是都巴不得见不到她。
她这一病不去尚书台,多了去的人高兴,根本不在意。
不过在邺城的曹氏与夏侯氏的长辈们,还有与曹盼交好的人,自然都是要想要上门去看完了,一概叫平娘拘之门外,曹盼病了,要好好地静养,你们的心意小娘子都知道了,都回去吧,不必常来。
这样的客套话,想了病了确实不宜打扰,他们来看不过是略表心意,并没有非要见到曹盼不可的理由。
曹氏与夏侯氏的族人长辈好打发,郭夫人就没那么好打发了。
直接到了崔今那头堵了墨问,“明心不在邺城?”
墨问被这么直白地问个正着,一口气卡在了喉咙,这事他连崔今都没有提这事,郭夫人是怎么那么肯定的?
“夫人,有些事问不便说。”跟着曹盼混要是连嘴严都做不到,他有个什么用啊。
但是,他这样的说,郭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半眯着眼睛看着墨问道:“回了汉中?”
墨问继续装死不吭声,哪里能吭声啊。
郭夫人道:“你们是何章程?”
这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节奏啊,墨问苦哈哈地看向郭夫人,“夫人,你什么都猜到了,那你应该知道为什么娘子要封锁消息。”
既然是要封锁消息,他当下属的就要嘴严,总之一个字都不能从她的嘴里吐出来。
郭夫人瞥了墨问一眼,又看了一旁的崔今,“你一无所察?”
被问个正着的崔今一笑道:“姨母,娘子若是觉得事情该让我知道,自然会让我知道,既然娘子决定了不让我知道,我哪怕看出端倪来,也不该从他的嘴里问出答案,因娘子有不可对他所言之事,我亦从来不曾与他提过。”
这就是她跟墨问这对夫妻不必言及的默契,郭夫人一顿,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