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顾远萧撑着桌案站起,边往床边走,边扯开绛红蟒袍的衽领,结实的胸肌从中单里隐隐露出,面容上还带着几分醉态,令双华看的小心脏乱蹦乱跳,攥着手,支支吾吾半晌,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顾远萧却十分自然地走到她身旁坐下,将外袍解开甩到一旁,仰面往床榻里躺下去。
他阖着双目,仿佛彻底放松下来,抬手去揉眉心,胸口微微起伏,皂白色的中单松垮垮地搭在那里,随便从什么角度,都能窥得不少春。光。
双华坐在床沿,没想到他竟这么不管不顾先睡了,心总算放下来一些,偷偷用余光瞥过去,只见中单下的腱子肉一块块鼓着,腰窝那里紧实地凹下去一块,那是一种无关男女,原始的、由肉。体迸发的性感,如果摸上一摸……。
双华被自己脑子里冒出的念头吓了一跳,然后懊恼地扶额:她到底在想什么!
她深吸口气用手猛扇风,决定去给自己倒杯茶来喝,谁知刚要站起,就被床上那人一把攥住了胳膊,顾远萧将眼张开一些,声音还带着疲惫的暗哑:“去哪儿?”
双华一脸心虚,正想解释自己想去喝水,顾远萧却认定她想逃跑,手腕用力,轻松就将她拽得跌倒在自己身边,翻个身,按住她微颤的肩膀,哄孩子般道:“把衣裳脱了,睡觉!”
双华因这个“脱”字羞耻到不行,可今日的翟服又重又厚,若不是顾忌到身边这人,她早就想甩开了。
思忖再三,左右都到了这地步,他若有心有力,自己脱不脱也是一样,于是努力想挣脱搭在他肩上的手,准备坐起将吉服除下,谁知却引来另一只胳膊搭在她腰上,这下她整个背都麻了,脱口抗议道:“你压着我,我怎么脱!”
顾远萧原本只想搂着她好好歇息,谁知被她一句话给喊得起了反应,连忙翻了个身,随手拽过被褥一搭。
正努力平静下来,就感觉身旁的床榻一轻,她好像站起喝了杯水,然后熄了灯,手指悉悉索索触着绸缎的声响,任他怎么掐着手心,也没法控制自己在脑子里勾勒出她只穿里衣的模样。
一片黑暗中,令双华暂时找回些安全感,手摩挲着床沿,努力在靠外的地方躺下,确信自己连他的衣角都没触到,才总算松了口气。
可下一刻,那人又翻身过来,胳膊自然地再往她腰上一搭,害得她整颗心都跟着身子颤了颤。
顾远萧却满意地想着:没了厚重的礼服,抱起来舒服多了。
双华提心吊胆了一会儿,察觉他并无更逾矩的企图,绷紧的身子总算渐渐放松下来。可她也不敢乱动,只盼着他今晚又累又饮了酒,能早点睡过去。
四周渐渐静了下来,连屋外热闹的喧嚣也被黑夜吞没,耳边只剩哥哥粗沉的呼吸声,偶尔有热气扑在她脖颈之上,双华将眼睛闭上又睁开,十分的煎熬,试图往外挪动一点儿,搭在腰上的那只胳膊就立即将她给捞回来。
等到墙外的更鼓声响起,双华背后的衣料几乎全被湿透,顾远萧同她一般没法安眠,这时自然也察觉到,将身子撑起些问:“很热吗?”
双华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态度转身对着他:“咱们能不睡在一起吗?”
黑夜之中,她柔亮的眸子就在咫尺之间,与他盈盈相对,顾远萧满脑子的龌龊突然间被柔情取代,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勾起唇角道:“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之夜。”
双华被他看得有些害羞,垂眸道:“哦。”
顾远萧看着她乖巧躺在自己身边的模样,只觉得整颗心都被填满,手指摩挲着她的脸颊道:“我等这一刻,等了很多年。”
这本是一句噙满柔情的感慨,双华却无端端想到公主说的那句:“他肖想了你这么多年,你还是担心自己吃不吃得消吧。”于是立即慌乱起来,身子往后缩了缩,似是想提醒他道:“可这也不是真正的……”
可她很快发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因为哥哥脸上的笑容越深,将整个身子压过来,道:“听起来,你很不满意?”
双华觉得自己再往后退肯定得摔下去,索性扯着他的衣袖,笑着卖乖道:“我很满意,咱们好好睡觉行吗?”
顾远萧却不吃她这套,身体压过来,将她紧紧搂进怀里,低头在她额上亲了口,“你好好叫我一声,我就睡觉。”
双华手抵在他胸前,眨了眨眼,乖乖地喊:“哥哥。”
顾远萧被她叫的心都酥了,却并不满意,在她腰上又捏一把,“再叫!”
双华可太怕他乱来,将眼一闭,叹了口气,软着声喊道:“夫君……”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脸的短小君,捂脸跑~~
第82章
这一声“夫君”叫的既娇且软; 尾音还发着颤; 像藏了只钩子; 勾的顾远萧从尾椎骨往上酥麻起来。
他深吸口气,身子朝双华压下来; 紧紧将她抱住,脸埋在她的颈窝里,眼角有冰凉的东西转瞬而逝,怕会被她发觉,偏过头,下巴顺着她的锁骨摩挲过去。
他等这一声“夫君”究竟等了多少年。
在那些无人知道的地方,他孤独地守候,攀越高山与险峻; 终于能等到云雾散尽、花开漫谷的这一刻。
双华被他像座山一样压着,吓得身子都僵了,可很快发觉; 他并无其他动作; 只将脸埋在她脖颈处; 呼吸粗沉; 好像真的只是,想好好抱一抱她。
她心中隐有所感,鼓足勇气抬起手来; 抚慰似地按了按他的后颈,新婚之夜,两人依着鸳鸯锦被; 心跳贴着心跳,在黑暗中紧紧相拥。
本是难得的温情时刻,双华却渐渐察觉出不对劲。
她已经除去厚重的礼服,透过薄薄的衣料,能清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抵着她的大腿,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她好歹提前接受过书本教育,大约能猜出那是什么,脑中的弦绷紧,热汗立即又爬满了背脊。
可哥哥的身体那么重,她怎么也撼动不了,于是小声道:“不是要睡觉吗,你先下来好吗?”
顾远萧温香软玉抱得十分舒服,随口“嗯”了一声,却半点要放过她的意思都没。
双华被那玩意硌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又怕挣扎起来,会惹出什么事来,于是苦着脸道:“可是你很重。”
顾远萧闷声发笑,随即靠在她耳边道:“你别怕,也别乱动,过会儿就好了。”
原来他知道自己发觉了!
他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可过了很多个一会儿也没好,好像还变大了……
双华红着脸在心里咒骂,枉她以前那般崇敬哥哥,觉得他是顶天立地的伟岸男子,他做出了承诺,她就信他绝不会随便逾矩。
谁知到了这种时候,还不是照样的龌龊无耻,竟连掩饰都懒得掩饰。
她心里窝了火,也顾不得会不会擦抢走火,强行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翻个身面对着墙壁道:“我要睡觉了。”
顾远萧被她蹭的一个激灵,然后立即觉得怀里空空荡荡,十分失落,翻个身,不由分说从身后再将她抱住。
双华快哭了,那玩意存在感太强,她怎么也躲不过,豁出脸皮赌气地道:“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好?”
顾远萧也很无奈,这种事他怎么能控制,光是忍住不要将她给吃干抹净就花光他所有心力了。
他将身体撑起些,在她耳边哑声道:“要不,你摸一摸,它就能好。”
那一晚,向来最循规蹈矩、谨言慎行的前顾家小姐,把这辈子所有能知道的,羞于启口的脏话都骂了一遍。
可哥哥还是骗了她,摸一下根本没法好,最后是怎么好的,她也不敢看,只是羞愤地把脸埋在被褥里,被逼着叫了好多声“夫君”。
到了第二日清晨,严重缺眠的两人,还得早起去向老太太和邹氏敬茶。
双华无精打采地托着腮,任身后的宝琴为她梳头,偶尔从镜中瞥过去一眼,就看见顾远萧正眼眸噙着几分柔情,笑着往她这边看。
她如今看哥哥的感受很是复杂,以往那么多次,他说爱她、对她好,她都是懵懵懂懂,哪怕有亲密的时刻,也总是隔着层亲缘的柔光。
可经过昨晚,虽然他们事实上并未做什么,她却突然发现:哥哥是个男人,会与她同床共枕,对她有欲。望的男人。
这念头让她觉得自己好像一直落入虎口的傻兔子,没忍住,狠狠瞪了镜子里的顾远萧一眼。
谁知那人理好衣袍,又笑着走过来,接过宝琴手里的簪花,弯腰认真在她发髻上摩挲着,然后轻轻往里一插,又在妆匣里找出一副宝石耳坠帮她戴在耳垂上,再扶着她的肩,对着镜子问道:“好看吗?”
旁边的宝琴连忙恭维道:“真好看,还是侯爷会为夫人打扮。”
双华却低着头,装着挑选镯子,不敢看着镜子里两人挨在一处的脸。
顾远萧只当她不喜欢,想了想道:“你若觉得不好,我以后每天帮你打扮,日子久了,总能摸清诀窍。”
双华翻出只赤金缠丝手镯,边圈进手腕边淡淡应了声:“哦”,有气无力的模样,让旁边的宝琴偷偷想着:可怜的小姐,昨晚一定累着了吧。
两人一前一后往老太太的院子里敬茶请安,走到一处台阶,顾远萧回头伸出手来,温柔地扶着她往上走,然后牵住她的手,就再也没放开过。
邹氏坐在老太太身旁,眼看着婆婆红光满面,一脸期盼地望着门外,心里塞满了说不出的滋味。
顾远萧这个儿子,不光是她的骄傲,也是整个侯府的骄傲,老侯爷死后,他建功袭爵、光耀祖业,从未让她操心过。
谁知到了终生大事、繁衍子嗣这里,不知怎么就卡着总过不去。按她以往的心气,永宁侯正妻的位置,哪怕公主、郡主来做,也是半点都不会委屈人家。
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从小看不上的那个丫头,竟能改换身份,登门入室,做了侯府下一任主母。
按说她也被封了郡主,亲娘还是受今上宠爱的长乐公主,这桩婚事也办的十分体面,可邹氏怎么都没法接受,这丫头看似规矩老实,竟在她眼皮底下勾引大哥,让他鬼迷了心窍,宁愿强逼着自己和老太太,也硬是要娶她过门。
她还没顺过气来,就看见新婚夫妇手拉着手走进了门,然后双双跪下,端起丫鬟递来的茶杯,恭敬地叫道:“祖母,母亲。”
邹氏就算再大的不满,这时也不好发作,接过茶杯,借着杯盖的掩饰抬眸,将面前的儿子媳妇儿上下打量一番,然后就觉出些不对劲来。
她往老太太那里看一眼,见她的笑容也带了几分探究,两人毕竟都是这般年纪,看两人的神态与动作,就能猜出昨晚究竟有没有成事。
既然是郎情妾意,当初那般深情款款地要娶,结果连夫妻之实都没捞着,更别提往后的子嗣了。
邹氏越想越气,脸冷下来,随意抿了口茶就放在一边,再看儿子温柔体贴地将妻子扶起,这么大了个人了,让她自己站起来还能磕了撞了不成。
邹氏心塞的要命,用帕子没好气地扇着风,眼睛斜过去道:“今儿这天,可真是太闷热了!”
双华正被祖母拉着手说话,一抬头就看见邹氏的眼风往这里扫,她从小察言观色惯了,下意识地站起想去为她扇风,顾远萧却将她胳膊一按,对身后的两名丫鬟道:“去给太夫人掌扇。”
邹氏被身后两名丫鬟越扇火越旺,皮笑肉不笑地对双华道:“说起来,世事真是阴差阳错,当初以为你不过暂养在侯府,我也给了你小姐该有的体面,没想到,如今你竟真正进了我们顾家的门。”
双华自然明白,婆婆这是在给她上眼药。她在这府里谨小慎微十几年,一朝翻身成了郡主嫁回来,邹氏怕她会睚眦必报,骑到婆婆的头上去。
这时,邹氏坐直身子,摆足婆婆的架势教训道:“顾家的规矩,想必你也是知道的,也省去我一番口舌。未来要好好伺候长辈,与夫君恩爱,开枝散叶……”
她越说越带劲,恨不得将家规一条条给背出来,全压在那丫头的身上才好,谁知顾远萧淡淡一笑,走到她面前,换了杯热茶递过去道:“母亲,双华之所以答应嫁过来,是因为儿子执意求娶,说好让她来享福,可不是为了来学规矩的。”
邹氏见儿子刚新婚就一副老婆奴的模样,恨不得捶胸顿足,那个杀伐决断的长宁侯到哪儿去了!
这时老太太也笑眯眯地开口:“再说了,双华在我们家这么多年,上上下下,谁敢说她不懂规矩。你啊,就无需多废这些口舌交代。”
这时,顾远萧好像想起什么,道:“不过母亲说的对,有一件事倒是她必须得做的,她身为主母,现在要学着管家了。”
邹氏正喝一口茶,闻言差点呛着,随即狠狠瞪着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儿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