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安放,要不就得挨着哥哥的腿,要不就得搂着哥哥的腰。
于是她试图不着痕迹地扭动身子,想往外挣扎出一些,可没留神就踩着片活动的瓦,脚往下一滑,惊得她出了一身冷汗,再不敢乱动。
可她还是觉得被抱得很不自在,抬头唤道:“哥哥。”
顾远萧用手指在她唇上一点:“嘘,你不是要看星星。”
顾双华这才想起仰头,从这里看过去,黝黑的天幕仿佛被压得很低,薄云如轻纱般流动,星河浩瀚,银月如钩,好像一伸手就能触得到。
顾双华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微眯着眼,并未发觉哥哥正用手指绕着她的发尾把玩,木槿花的香气,被微风拂动着盈在两人周遭,这时,顾远萧低头靠在她耳边问:“良辰美景,花前月下,你说做些什么最好?”
耳垂被他说的一阵酥麻,她心中的警弦被猛地拨动,从未如此迅敏地转身抬手,一把捂住哥哥正意图不轨往下落的唇,皱眉道:“你不许亲我。”
顾远萧未想到她还有这般的反应能力,又被她如临大敌的表情逗得想发笑,整张嘴都被她软滑的手捂住,索性在她手心亲了口,问:“那什么时候能亲?”
顾双华倏地把手收回,觉得这问题实在无耻,怎么回答都像个陷阱,便鼓起脸,转头不再理他。
顾远萧盯着她发顶那个小漩,只觉得十分的可爱,伸手在上面摸了摸,又慢慢沉下面容道:“我不亲你,可你必须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题。”
顾双华觉得哥哥这时有一肚子怀心思,只怕也问不出什么正经问题,于是从鼻间轻“哼”出一声,权当作答。
顾远萧莫名涌上些忐忑,手指绕着她的发丝,一点点往手心扯,终于压下心中的恐惧问出:“你告诉我,如果信王来向你提亲,你愿意嫁给他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有更新,不敢再承诺了,总之我努力写,你们为我呐喊助威,么么哒。
第61章
夜色中; 哥哥的声音也有些凉; 卷着木槿花清冽的香气; 令她瞬间清醒过来,却为那些那些字句感到迷惑。
“如果信王来找你提亲; 你愿意嫁给他吗?”
信王会向她提亲吗,虽然在那晚的灯会上,她已经隐隐察觉出他的意图,狭裹在玩世不恭的调笑下,闪动的真心。
可她现在根本难以理清,对信王的好感到了何种程度,到底是因那一吻长达数年虚幻的绮念,还是甘愿托付余生的真心相许; 尤其是在哥哥霸道的亲吻和表白后,这感觉就更加混乱。
她也从未想过,信王会突然向她提亲; 仿佛像他那样的人; 就该那么逍遥浪迹下去; 就像变幻的云、不羁的风; 有谁能将他困在身边呢。
她蹙起眉头,竟久久没有开阔,直到远处的院墙外; 传来突兀的更鼓声,她才转过头,发现哥哥始终没有挪开目光; 凝神专注的模样,他在等她的答案。
于是她垂下眸子,轻声道:“哥哥会让我嫁给他吗?”
顾远萧冷笑一声,“就算我把你绑在身边,能绑住你的心吗?”
顾双华撇了撇嘴,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哥哥会很生气吗?”
顾远萧突然弯腰,轻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眸与自己对视,用无比认真的语气道:“会,不光是生气,还有噬心之痛,无计可除的绝望。但我现在的身份还是你哥哥,若是陛下执意赐婚,信王真的同你情意想通,我无法阻止你嫁给他。可我往后不会再见你,你也不要再回侯府来。”
因为他怕自己控制不住,会做出些可怕的事,毁了她的一生。
顾双华一听他说往后绝不再见,泪水瞬间就涌了上来,她根本无法想象,余生会同哥哥参商两隔,慌得拉住他的胳膊道:“那我不嫁了,谁也不嫁,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顾远萧的眸光亮起又黯下,手指在她下巴上摩挲几下,低头问道:“你不嫁,是因为不想,还是怕我方才说的话?”
顾双华分不清这其中的差别,杏眸里噙满泪水,慌不择言道:“是因为你。”
顾远萧看得情难自抑,低头重重吻上她的唇,顾双华沉浸在会失去哥哥的恐惧中,竟没有挣扎,乖顺地任他亲了一会儿,才气喘吁吁地推开他,低头用满是哀伤的语调道:“你以前说过,会一直对我好,绝不会抛下我。我不嫁人,可你也不能骗我。”
从小到大,她能拥有东西的太少,哥哥、祖母和公主就像是上天赠予的,灼灼闪耀的宝石,她小心地将他们收进匣子里,如至宝般捧在胸口。若失去他们中任何一个,那些光便熄了,她害怕那样的世界。
顾远萧将她搂进怀中,用体温安抚她内心的恐惧,却又暗骂自己的卑鄙,不过仗着她对自己的亲情和依赖,硬逼着她说出这样的承诺。
可他宁愿做个卑鄙小人,也不想眼睁睁看她嫁给别人。
那晚之后,虽是得了妹妹的承诺,可他还是觉得惴惴难安,一天不厘清兄妹的身份,他便没法堂而皇之地将她留在身边。
于是第二天刚上完课的方仲离,就这么被请到了书房,当听完顾侯爷说明意图,他便“啧啧”抚掌道:“想不到侯爷看起来英明神武,竟是如此人面兽心,背地里对自己的妹妹有这般企图!”
顾远萧见他看自己的神情活像看着个变态,面容一冷,敲着桌案道:“我是找先生来商议,不是让你来教训我的!”
方仲离一瞪眼:“兄妹天伦、夫妻恩爱,绝不能混在一处,这才是乾坤正道。侯爷竟想着娶妹为妻,便是色。欲迷心,乱了伦理纲常,实在令人鄙夷。”
顾远萧快被他气笑了,嘲讽道:“先生自诩得道君子,雅正高洁,为何出口就断言我是因为色。欲呢?”
方仲离梗着脖子轻哼一声:“那还能是为了什么!”
顾远萧无奈地按着眉心,简直想敲醒他的榆木脑袋。这人一生不通情窍,在他的认知里,兄妹和夫妻的差别,大约也就是那档子事了,长长吐出一口气,道:“先生只需信我,我对双华绝不是一时的贪恋,更无关肉。欲色相,我若娶她为妻,必定会宠她爱她,护她一世无忧。”
方仲离听他这话说的十分真挚坦荡,不知为何,竟突然想起十几年前,鲜衣怒马的白袍将军,甘愿跪坐在醉倒公主身旁,温柔地为她穿上靴子。
他摸了摸鼻子,莫名有些被打动,重又坐下道:“那侯爷准备怎么做?”
顾远萧按着袖口道:“我想你同我一起去找公主,告诉她那件事的真相。”
方仲离差点从椅子上弹起,道:“当初可是你说的,公主性子娇纵,若是她知道苏兄叛国的真相,必定会去陛下面前大闹,到时候事情会难以收拾,甚至连侯府都会被牵绊进来。而且苏兄生前也曾逼我发誓,绝不能让公主知道一切。”
他还记得,那日在城楼之上,一抹残阳如血,苏少陵终于做出那个决定,他面上不现任何哀伤,只是遥遥望向京城所在的方向,道:“就让她觉得我是个奸佞小人,乱国罪臣,恨我怨我也好,这样她才能好好活下去。”
他猜的果然没错,后来公主不光活了下来,还嫁人生子,从未失去性子里那一抹恣意的亮色。可当方仲离听见长乐公主大婚的消息时,气得在他为苏少陵立的衣冠冢旁坐了许久,可当同样的斜阳照在墓碑上,他突然又释然,将最后一张黄纸投入火堆,默默道:“若是你在天上看到,也会为她欢喜吧。”
顾远萧见他突然定定站在那里,也不知道被牵起何种回忆,叹了口气道:“我原本是想,先安排她们接近对方,有母女缘分牵绊,她们自会产生亲近。事实上,我猜的没错,公主确实是将双华当女儿在疼爱。等寻到时机,能为苏将军洗清冤屈,保得其他人不受牵连,尘埃落定后再让她们真正相认。可现在我等不了了……”
他想起公主那日在皇帝面前说的话,也不知信王用了何种手段,竟让公主坚信双华与他情意相投,自己倒成了阻人良缘的拦路虎。
于是他捏紧拳头道:“也许以前,是我们太小瞧公主,既然这么久了,都没法寻到一个良方,若是加进公主这味猛药,事情便能有个突破也未为可知。”
方仲离皱着眉思考良久,终是叹了口气道:“我也不愿看苏兄一直含冤埋于地下,侯爷想怎么做,我在旁助你就是。”
顾远萧微微一笑,朝他点头道:“那便劳烦先生了。”
第二日,公主坐在那间布置清雅耳房里,翻开一本字帖,手指抚摸着空白处遒劲的小字,不知不觉,便泪盈于睫。
初初见他,她便如同被摄走魂魄,满心满眼全都是他。
她自小就是说要便要的性格,从不在意旁人眼光,于是缠着皇兄,让他入宫教自己写字,可她性格浮躁,又有男色再旁,哪里能沉心练字,故意笑着撩拨他:“这些字帖都太闷,不如你带我出宫去玩好吗?”
可苏少陵却是正襟危坐,提笔在字帖上写下注释:“公主若觉得太闷,臣便试着让它们不那么闷。”
她撅起嘴,一把抢过他的笔,脸靠过去问道:“不知苏都督,究竟钟意怎样的女子。”
苏少陵无奈叹气,仍是按着面前的字帖道:“我喜欢字写得好的?”
她觉得这仿佛是对自己的嘲讽,很不满地将狼毫甩给他,背过身生闷气,这时,却又听他轻轻加了句:“所以臣才答应陛下,来教公主写字。”
一滴泪落在字帖上,让公主猛地从回忆里抽离,心疼地拿帕子去沾着那块湿迹。
她是到后来真正静下心来练字,才发现那字帖上的注释,句句都是他精心想出,或教她拆分结构,或插进一段关于这行文字的轶事,令她在抄写时,忍不住莞尔一笑。
后来,这字帖变成了她仅有的回忆,要过很久,才舍得碰上一碰。
这时,外面有人敲门通传:“公主,长宁侯求见。”
公主擦了擦眼中的泪,然后将字帖合上,站起小心地放回柜子里,再打开门,对着前来通传的小厮,神情淡漠地抛下两个字:“不见,让他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终于没拖到三更半夜,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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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只被遗忘的竹马,曾经的颍川王伊涣觉得有必要认真谈恋爱,于是他尝试:
→公主抱时把公主扔地上;
→说投怀送抱的姑娘眼瞎;
→挖坑埋了姑娘半截腿;
→热情鼓励姑娘跳楼上吊以及割腕;
……
登基后的小王爷拿着简历,觉得姑娘能成为做大事的人,都是自己的功劳,她怎么可能会让那个沙雕将军带兵艹翻自己呢?
HE,艰苦奋斗女X精致小仙男,男主特别贱。
第62章
长宁侯亲自上门拜访; 公主说不见就不见; 那小厮摸了摸头; 心说这可怎么回禀啊。
他可不想触这个霉头,自己去告诉长宁侯说他吃了闭门羹; 可这时候装病也来不及了,他越想越忐忑,汗哗哗往下淌。
心下没个主意,不自觉就跟着公主走了两步,公主一转身,挑眉道:“你没听见吗?本宫说不见!”
“是!”那小厮在心中哀叹,抱着视死如归的态度转身,这时魏将军正好回府; 一见两人之间凝重的气氛,忍不住好奇地问了句:“出什么事了?”
那小厮如见到救星般刚要开口,公主却用眼神示意他先离开; 然后看着下人垂头丧气的走远; 才抱着夫君的胳膊; 道:“他来找我还能做什么; 无非是为了双华的婚事。你也知道,我这人耳根子软,既然我决定站在信王那边; 就不想再听他说什么,毕竟对双华来说,能成为王妃才是对她最好、最轻松的一条路。”
魏将军笑着摇头; 捏着妻子的手道:“你啊,为何如此笃定双华就该嫁给信王。”
公主一瞪眼,见左右无人,才轻哼道:“不嫁给信王,莫非嫁给她哥哥吗?”
魏将军环着公主的腰让她坐下,想了想道:“这天下之事,最难解释的,就是一个情字。你帮她选了一条最轻松的道理,可又怎么知道,她就想要走这条坦途,而不是另一条荆棘险峻的路呢。”
他见公主微微蹙眉,神情却有些软下来,叹了口气道:“当年我得胜回朝,陛下说赏赐任我挑选,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娶你。那时陛下也对我说:公主的心早死了,谁也没法让她活过来,你若真要娶她,便是自己寻了条四处都是断崖的死路来走。”他淡淡笑起来,继续道:“若那时我随便娶一位世家小姐,自然比去捂一颗早已灰败冰冷的心更轻松,可我自己明白,哪怕前面就是断崖峭壁,我要想去试一试,因为当年那个坐在杏花树上、裙裾飘飘的女子,早就扎进我心里,别人再好,却都不是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