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大伯人长得胖,绿豆小眼瞪得溜圆也没有多大,被周氏这么一通吼,气得呼哧呼哧喘出气,可又不敢真的跟周氏动粗,因为周氏撒起泼来他完全招架不住。
“我懒得跟你扯。”张家大伯一甩袖子出去了。
“呸!”周氏朝着张家大伯的背影啐了一口,“没用的东西。”
这一夜,段府和张家大伯一家都过得十分不舒坦,段家人是厌恶张家大伯这一家子瘟神,而张家大伯这一家是抱怨段家人不厚道。
抱怨归抱怨,雀儿胡同的宅子却还是不错的,比张家大伯一家在老家的宅子还是好得多,让他们一家住着还是很舒坦就是了。
到得第三天早上,天刚蒙蒙亮,宅子后院的小门就打开了,张家大伯悄悄地出了门。
天色还早,路上的行人不多,张家大伯低着头沿着巷子一路往前走,出了巷子往左转,沿着街道边上的铺面一间间走过去,走到街道尽头又往右转上了另一条街,又走了一段路,转进了旁边的胡同里,一路走进去,数到第三间人家,举手敲了敲门。
过了片刻,屋里传来响动,有个老头来开了门,张家大伯往四周看了一眼,做贼一般进了那间屋子。
张家大伯进去后,老头又将门关上,拿了放在墙角边上的扫帚打扫院子。
屋子里有人在跟张家大伯谈话,隐隐透着斥责的意思,“不是叫你们要住到段府去么,怎么住到雀儿胡同去了?”
张家大伯委屈地道:“我也是没有办法啊,段家老太太不让我们住在段家,我们说了不少好话,求也求了,跪也跪了,可是她就是不同意啊,只让我们住在这边,不然就要叫我们回老家,如果我们回了老家,您老人家吩咐的事就没办法完成了,我没办法才只好住到这边来的。”
那人听了冷哼一声,他之所以会找上张家大伯为他办事,就是因为他知道张家大伯一家人的德性,才会安排他们到齐都城来找段家,也有故意让他们在段家捣乱的意思。只是让他没有料到的是,张家大伯这么不中用,才待了不到一天时间就让段府老太太赶到这边来住了,多半是因为太了解张家大伯一家人的性格了,对他们是不胜其扰,才不要他们住在那边。
“既然你们住到了这边,不能就近便于行事,那我们的计划也就算了吧。”那人如此说道。
“别,别啊!”张家大伯急得额头上都冒汗了,如果对方把计划取消了,那他从对方手中拿到的钱就得退回去,那么多的银票,他好久都没见过那么多的钱了,他舍不得啊,他急连忙道:“我们虽然是住到了这边,但是我还是可以去段家的啊,我每日都可以过去给老太太请安,我只要过去,就不妨碍我们办事,你想要我做的事我依然能做到,你要相信我们,我们的计划还是可以继续。”
“是么?”那人似乎不太相信张家大伯说的话,挑眉冷冷看着他。
张家大伯急得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一再保证,“您老人家放心,你安排的事情我一定完成,绝不会让你失望。”
那人没有立刻说话,用审视的目光盯着张家大伯,他的沉默让张家大伯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时间缓慢流逝,就在张家大伯险些要支撑不住对着他跪下去的时候,他才冷淡地开了口,“那好吧,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只要把事情办好,银子少不了你的。”
“我知道了,我一定把事情办好,你尽管放心就是了。”张家大伯点头哈腰地道。
那人总算满意了一些,朝他摆了摆手,“你可以走了。”
张家大伯点头称是,对那人行了一礼告退出去。
到了院子里,张家大伯抬起胳膊再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看到院子里在扫地的老头儿,又对老头儿讨好地一笑,然后才走向大门处,拉开一扇大门离开了小院。
……
早上,段瑶起床后像往常一样去了练武场练武,经过这段日子的练习,她的武功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得到了段云琪和周成易的一致肯定。
不过段瑶知道,他们说她进步很大,不过是看在她是女孩子又是初学者的份上,所以为了更高的提高自己的武艺水平,她需要更加的勤奋练习才是。
等段瑶到了练武场之后,周成易已经在那儿等着她了,是的,是周成易在等着她,不是段云琪。
这事儿要从段云琪考上武状元说起,段云琪自从考上武状元之后就一天忙得不得了。先是跟着樊将军到处跑了几天,认了不少的人,也算是熟悉熟悉武将的门路。后又被太子安排到京郊大营去当总教头带军营里的士兵练武,这是太子才从景熙帝手中接手的事务,他就把段云琪先安排了过去,反正樊将军还有两三个月才会回肃州,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时间把军营里的兵给操练操练。段云琪现在每日基本都宿在京郊大营里了,五六日才会回来一趟。
段云琪忙起来没人带段瑶练武了,段瑶就找上了周成易。虽然周成易一天到晚在刑部和大理寺忙,但早上抽出一个时辰带段瑶练武还是可以的,反正他每日都要练武,顺便就把段瑶带上一带,这也算不上啥事,反而还能增进比起的感情。
“看招!”
段瑶想趁着周成易不注意的时候一脚扫了过去,谁知道周成易早在她肩膀动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她的动作,身子往后轻轻一仰就避开了她的踢腿,再侧身一滑就转身到了她的身侧,大手飞快地抓住她的手臂往身后一扣。
段瑶吃痛想反手去抓周成易,又被周成易扣住了另外一只手,段瑶挣扎不过,就想用腿踢周成易,却被周成易轻松化解。周成易一手扣住她的双手,一手在她腰际点了一下,段瑶只觉得腰部一麻,整个人都没了力气,顺势倒在了周成易怀里。
“你耍诈!”段瑶没有半分力气地倒在周成易怀里,对着他气呼呼地控诉道。
周成易低头俯视着她,嘴角往上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眉梢眼角都带了笑,“兵不厌诈!”
“讨厌!啊……”段瑶娇嗔的话才刚出口,整个人就被周成易猝不及防地打横抱了起来,吓得她失声叫了出来。
“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周成易抱起段瑶就往回走。
“快让我下来,我自己会走。”段瑶挣扎了几下,可惜挣不脱。
周成易低声在她的耳边威胁道:“你再乱动,我就吻你了。”
“……”段瑶只好停止了挣扎,乖乖任他抱回去了。
正文 4月11日
这几日; 段云琪都在京郊大营负责练兵; 京郊大营来了一批新兵蛋子; 武功参差不齐; 需要操练一段时间; 太子就把这件事交给了他做。
段云琪本身也是个新毛子; 去了时候斗志昂扬; 誓要把这一批新兵带好。
不过周成易却泼了他冷水,叫他到了京郊大营之后,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就行; 其他不要管,既然太子只叫他练新兵,他就只练新兵就可以了; 在军营里看到的任何其他事情都不要多管; 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样别人不会怪他不对; 然而会说他做得好。
他起初还有些无法接受这种做事态度; 还跟周成易争执了两句; 周成易就笑他太单纯; 他当时是有些不以为然的; 只是又说不过周成易; 输给他就只能听他的安排。
到了军营里之后,段云琪才知道军营里究竟是什么样子,他也才明白周成易告诉他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什么意思。
几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段云琪也已经适应了在军营里的生活; 明天起可以放三天假,段云琪就打算回家一趟,看看家人。
他从军营骑马走的时候是半下午,天色有些发暗,乌云沉在天边,他算了一下时间,一路顺利的话,他在天黑前就能回到齐都城,还能赶上家里的饭点。
一路骑马走了约莫两刻钟,天竟然下起雨来了,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雨很快就形成了一面雨幕,连路都要看不清楚了。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如果冒雨前行,他进城之后也会淋成落汤鸡。
正好骑马到了一处凉亭,这是平日里行人歇脚用的。
段云琪想也没想,就把马儿赶了过去,自己也去凉亭里避雨。
等他迈步跑进了凉亭,才注意到亭子里还有人。
是两个姑娘,正好他还见过,就是上一回他在去镇西将军府的路上救了的蔡秀颖和她的丫鬟小采。
“见过段公子。”上一回蔡秀颖已经听说了段云琪的名号,见他跑进了凉亭里,也有些意外,起身朝他行了一礼。
段云琪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也认出了蔡秀颖,温润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原来是你们啊。”
“你,擦一擦吧。”蔡秀颖见他头脸上都是雨水,就从身上掏了一张帕子给他。
“多谢。”段云琪顿了一下,想起上一回他拿帕子给她的事情,笑着从她手上结果帕子。
段云琪用帕子擦了头脸上的雨水,隐隐有淡淡的茉莉花香气从帕子上散发出来,他握紧了帕子,低头一看,这帕子竟然就是上一回他拿给她的那一块帕子。
这是他上回给她的帕子,她竟然随身带在身上!
他不由自主地看了过去,蔡秀颖也发现自己拿错了帕子,小脸上一下子就红了,侧了一下,避开他的目光,低声道:“上回多谢段公子相救,帕子我用过之后就洗干净了带在身上了,想着要是哪天碰到公子就把帕子还给公子,也好感谢公子的救命之恩。”
“没,没事儿。这也算是我们有缘吧。”
段云琪打着哈哈道,看着她的侧脸,内心却比平日里跳得快多了,有一种异样的情绪爬上了他的心头,这是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感情。
“嗯。”蔡秀颖能感觉到他在看她,只低低了应了一声,内心里也不平静地跳动起来。
她起初把帕子带在身上,确实有打算哪天碰到了他就把帕子还给他的打算,只不过后来渐渐的就习惯了,这帕子都变成了她的随身物了,现在既然碰上了,能物归原主也好。
段云琪也意识到了一直盯着人家姑娘看不好,手抵在下巴上假装咳嗽了一声,收回落在蔡秀颖脸上的目光,转头看向凉亭外面的雨幕,“也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会停?”
他这不过是没话找话说罢了,要真让他来说,还是不要停吧,多下一会儿也好,这样就可以在凉亭里多呆一会儿了。
当他意识到他内心是这样的想法的时候,把他自己也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伸出这样奇怪的想法来,这是从来没有过的陌生的奇妙的情愫,他隐约也明白这个情愫的由来,是因为凉亭里的另外一个人。
雨一直淅淅沥沥的下着,三个人就一直坐在凉亭里,随意说着话,闲聊起来。
经过闲聊,段云琪知道了蔡秀颖的身份,笑着道:“原来是工部侍郎家的小姐。”
蔡秀颖摇摇头,解释道:“工部侍郎蔡恒是我的大伯,我父亲是蔡敏,不过十年前就过世了。”
段云琪愣了一下,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语气抱歉地道:“对不起啊,我……”
“没事儿,你不用自责。”蔡秀颖笑得大度宽和,似乎已经忘记了那些伤痛。
“那你今日怎么会和丫鬟到郊外来?”段云琪担心提到了蔡秀颖的伤心之事让她难过,就转移了话题,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两个女孩子怎么会跑到这么远的郊外来,还都是半下午的时候了,又没个多的车夫仆妇,两个女孩子要怎么回城?他不免为她们的处境和安危担心起来。
蔡秀颖面上的那一丝丝因为提起逝去的父亲的难过情绪已经散去,恢复到了正常的神色,看起来是没有半分影响了,“我是跟着祖母一起到半山腰的水月庵上香,会在这边祖上几日,今日下午我看天色还不错,我禀告了祖母带着小采一起出来走走,谁知道竟会遇上下雨,就只好躲到这边凉亭里来了。”
原来如此。
段云琪心道,他还以为她和丫鬟是一起从城里过来的。
“这半山腰上还有一间水月庵?”段云琪好奇道:“以前从来没听人提起过。”
蔡秀颖眉眼中带了一丝笑意,道:“这水月庵的位置不好找,我也是跟着祖母过来才知道的,很多人都不知道,段公子不知道也没啥好奇怪的。”
这倒也是。段云琪点了点头。
说话间,凉亭外的雨也渐渐停了。
微风吹拂,空气中带着一股凉凉的湿意,沁人心脾,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旁边的丫鬟小采听段云琪和蔡秀颖说了这么久的话,悄悄地朝她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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