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再找,找不到合适的,独自一个人过也可以很精彩!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陈婉心中安慰道。
周围来来去去的香客几多,陈婉出神地望着上方的牌匾呆立了许久,直到有人不小心碰到了她,才收回心神,提步入了寺。
半山寺的香火十分鼎盛,处处是进香求拜之人。陈婉慢慢地走在进香的阶梯上,看着这依山而建的百年古刹,仿佛梦中重游一般,只是身边来来去去的人,已不再是当时的人,而这古刹却依然屹立。
陈婉行的缓慢,不像有求之人来去匆匆!细细地看着一座座形态各异,却各个泰然自若,宝相庄严的佛像,心中的文成油然而生。
陈婉心道,找个这样的去处出家也不错,可是转念又想到,自己爱吃美食,这佛家戒律怕是守不了!而且她觉得自己青春年少,让她守着青灯古佛,她还真没想过!
边行边看,竟是不知不觉已来到正殿,大雄宝殿的题匾悬挂在有四层楼高的佛殿门梁上。等到陈婉接过身边小和尚递过来的香烛,上香求拜时,才发现别人都是文成跪拜,唯独自己杵在那,正想着是不是自己也跪下,却听到那递香烛的小和尚开口,“这位施主,我佛慈悲,既有所求,为何不行大礼?!”
陈婉本是想跪的,只是听到身边的小和尚言语之中,大有训教这意,开口就驳道,“心中有佛即可,何必拘泥于形,难道小和尚只是形式上向佛,心却没有?!”
“施主巧言令色,小僧谨守戒律,时时自勉,不可妄语……”
“佛家有云,心中有佛,处处皆是大自在,我不管立也好,跪也罢,皆出本心,只要我心诚,何必在意其他,小和尚循规蹈矩太过,可是不好!”陈婉言语之中,含带调侃,看到小和尚涨的面脸通红,急于发作,却不知如何反驳是好,陈婉刚才有些伤感的心情此时反而变得轻快,只是还不待她开口,便听到一包含沧桑,如暮鼓晨钟般的声音,“戒痴,请这位女施主,来后堂一叙。”
陈婉听在耳中,竟觉声音似近却远,直达心府,心中不由警惕;转念又一想,这么大的百年古刹,怎么会没有得道高僧主持?!登时为刚才的语出不敬,有些心虚。
陈婉肃容,立手对着小和尚还了一礼,跟着这位法号戒痴的小和尚去了后堂,这才发现这大雄宝殿的后堂,面积非常之大,绕过了僧人休息的禅房,又走了半柱香的路才进了一个院子,只见一个发眉皆白的老和尚,坐于一茶几处,几上茶雾缭绕,好似专为待客而香!
老和尚抬手示意陈婉坐下,领路的小和尚便行礼退了下去。陈婉沉默地看着老和尚醒茶,倒茶……行云流水地动作,似是漫不经心却精准无比的形容,……“女施主,与佛有缘,…”老和尚给陈婉递了杯茶,示意她品品,便接着说道,“可老僧看来,女施主虽佛法通透却不能自渡!”
陈婉当然知道老和尚的意思,她刚才正在伤怀,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异,更何况当时那个戒痴和尚说话有些责怪,陈婉心中不喜,才反驳出口。
现在老和尚道破,陈婉却不想说什么。却也不想对高僧不敬,所以听到老和尚的话,便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行礼告罪,“陈术之鲁莽,还望大师不怪罪。”
“女施主何罪之有!?是戒痴出言无状在先,女施主机智辩驳在后,老衲对女施主对佛法的领悟深感欣喜。”
“术之惭愧的很,大师不怪罪就好!只是在下有一事不明,还请大师指教。”
“施主请讲。”
“大师之前并未见着在下,怎知在下身为女子?可是我这易容术有何破绽?”
“施主的易容之术,世间少有,只是施主的声音,中气虚浮,音色高亢,……”
陈婉听了老和尚的话,有些心虚,她当时兴起,忘了伪装一下自己的音质,语速快了,确实容易让人质疑。此时听到大师直言,心中暗自提醒自己,以后不可再犯!
“不知大师唤我前来,可是有吩咐?”陈婉觉得如果只是请她过来,喝喝茶,也不是不好,只是觉得不太可能。
“心中有佛,便是大自在!老衲听了施主一言,获益匪浅,想要结识一下佛法如此通透之人,实不相瞒,施主可是老衲遇到的对佛法精研的如此透彻地第二个青年才俊!”
“第二个?”陈婉挑眉,似乎看出她的疑问,大师接着说道,“老衲结识得第一个对佛法如此精研的是乐天,乐施主,不知陈施主可曾听过。”
“当今丞相,乐氏嫡孙,圣人公子,……”陈婉如数家珍的说这乐天被世人称道的身份,才发现这乐天原来真的很不简单,现在更加上了一个精研佛法的名头!
“陈施主如此了解,看来与乐相熟识?”
“不熟!”陈婉脱口而出,话音刚落,才惊觉自己反应有些大。兀自住了嘴,不再说话。
“可是乐相却与陈施主熟悉的很!”
听到大师的话,陈婉心中警铃大作,这个老和尚是怎么回事?心中有些不安,盘算着是否赶紧找个理由,开溜在说。
只是陈婉正准备起身告辞,却看到大师先行一步起身,对她立手一礼,说道,“老衲法号福缘,是圣京天龙寺的主持,云游至此,暂时在本寺挂单,前日受一位故友所托,近日若有一陈姓施主,女扮男装前来,而又精研佛法的,让老衲多留一番。现老衲已完成所托,希望他日有缘,能再和小友探讨佛法!”
陈婉起身还礼,正想着待这位福缘大师走后,自己也赶紧离开,却见院门口一袭纯白淡然而入。
陈婉抬眼便对上了一双极清极净的墨玉深眸!脸上登时变的极不自然!一种难以言明的羞辱之感,浮上心头,苦涩的滋味在心中浓得化不开,她原以为有些已经平静的东西,在这人出现的那一霎,又如翻江倒海般涌上心头!
“你怎么会在这里!?该不是来找我的吧!?不对!!你怎么知道我没死???”陈婉越想越心惊,脱口而出的问题象崩豆一般,纷纷往外倒!
只是这些问题,乐天一个也未曾回答,只是淡然的迈着沉稳的步子,慢慢地踱到刚才福缘大师的位置坐下。
让陈婉也坐的意思显而易见!
☆、第四十一章,平妻
又是一套行云流水般的沏茶动作,只是福缘大师做起来,有种方外之人的超脱,和年高望重者的沉稳内敛;而乐天做起这套动作,潇洒飘逸中,有一分随性,二分专注,三分万事不萦纡怀的气度,还有几分说不出的神仙之姿,光是看着,就让人心不由地陷落……
陈婉心中暗骂自己没出息之外,又偷偷地解气地在心中嚷嚷道,长成这样,真是祸害,也难怪自己在这几年被他利用的死死的,想必这人都不必开口,只要一个神色就会有如过江之鲤般的女人或男人前仆后继地为他生,为他死罢!……
只是现在是什么情况,陈婉看着乐天,坐也坐了,茶也泡了,…可是他依旧闭口不言,神情之间似是等着自己开口,活脱脱象是逮到了逃家的小媳妇似的!
陈婉顿时觉得明媚的阳春三月里,竟有一种格格不入的说不出来的低气压在周围,压得她想马上打破这诡异地气氛。
“我脸上有灰吗?你这样盯着我看究竟是几个意思?”陈婉一开口就后悔了,她这是说的什么啊!心中暗自丢脸,但是输人不输阵,她还是在乐天的注视下,又开口说道,“身为当朝宰相不是应该很忙吗?你怎么这么清闲?还有空到处乱跑!?你千里迢迢地跑来干嘛?(其实也没有千里那么远!)总不会是专门来抓我的吧!?我自问也没什么利用价值,更不曾欠你什么,该还你的东西都还了,…”陈婉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声音一顿,二话不说,从袖袋里竟拿出了那把不算锋利的匕首,拔掉刀套就往脖子上架……
其实乐天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来,知道了陈婉的消息,便快马加鞭地带着几个暗卫赶来,昼夜奔袭的路上,乐天心中有千百个疑问,可是此时人就在面前,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看着她生动的表情,看着她喋喋不休的质问,不知怎地,心里竟然松了一口气……
心中暗暗苦笑,觉得自己这几日的行为连自己也说不清楚,刚想开口,却又看到她突然拿了把匕首出来,二话不说就往脖颈上面架,原本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食指和中指暗自捏了一根金针,不动声色地凝着她……
“你别误会,我就算再怎么样,也不会寻死觅活地,我只是想把玉佩还你……”说完便拉出一直挂在白玉般的颈间的精美玉佩,上去就用力割那绳线。
只是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怎地,头发都割下来几缕,那丝线竟然没断!
二人就这样对坐着,一个拿着把不知为何变的如此钝的匕首,用力的割着,应该说是小距离的来回锉着,另一个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的动作,只是原本仿佛平静无波的墨玉眸子此时却染上了丝丝笑意,而且越来越明显,最后竟是好看的菱角分明的嘴角也挂上了微微的弧度。
如若不是陈婉一门心思都在和那拴着玉佩的丝线做斗争,定是能主意到乐天那连春色都为之黯然的俊美笑颜,只是这笑意还为曾成形,却又收了回去,乐天不动声色的将手中的金针收了,恢复了以往淡然的神情,就那么看着她。
乐天此时心中有些恼怒,原本因为知道她一直将自己的玉佩贴身带着的莫名喜悦,在看到她一副非要和自己撇的一清二楚地举动下,消失的无影无踪,反而一股莫名的火气压都压不住的在心里滋生,看着她几次差点割伤自己也不放弃,一副非要把玉佩还给自己的架势,突然开口说道,“卿卿已是我乐天之人,企是还了玉佩就撇的清的!?”
陈婉手中的匕首一顿,“你还想怎样!?难道我还非死不可了?!”她怒极反笑,将手中的匕首往几上一丢,“怎地!?过了三十二道牌坊还不算完,这次又是什么,是打算沉塘,还是浸猪笼……你是不是打算继续带着王氏双醉,驾着马车跟着观赏啊…。。”
乐天如锋的剑眉不由地蹙起,发现陈婉误会了他的意思,只是她话语中有些事情,却是为乐天所不知的,看来有些事情,还需回京确认一番……
“随我回去,仍可以平妻之礼迎你入府。”乐天的一句话,适时的制止了陈婉话,但也仅是一顿功夫,她又开口说道,“天涯何处无芳草,我陈婉为什么非要扒着你不放!是,我过去是喜欢你,爱慕你,那是我傻了!难道你当我傻一次还不行,我还得傻一辈子不成!你的妻也好,妾也罢,我陈婉不稀罕!对了!用你们的话讲,我陈氏婉娘对此,视之如粪土,弃之如草芥!”
陈婉一字一顿地越说越气愤,仿佛要将心底的郁结全部发泄出来,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措辞和这个时代有多么的不同,蹭的站起身来,一把将颈上的丝线扯断,一条红痕端的浮现在颈上,乐天不由的眉峰更紧,可陈婉却不在意,将先前怎么也割不断的玉佩摔在几上,接着说道,“请你记住,爱慕你的陈氏婉娘已经死了!死在漫天的大火之中,死在那三十二道牌坊的重压之下,从今而后,只有陈万,陈术之,再无陈婉!”
陈婉转身就要离开,走了几步之后,又转头回来,“我不清楚你为何知道我没死,也不想知道,但是劳烦你权当我已经死了,以后娶妻娶妾,各不相干!这个世道,既然女子难活,那我就以男子的身份好好的活着,我会尽快离开天朝,躲的你远远地,我,你……”
其实她本想说些决绝的话,可是不知为何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我了一阵,又你了一阵,最后决定转身便走,等到陈婉出了院子,乐天看着她的身形消失后,才默默地起身,绕到之前陈婉的位置,拿起了那还带着一丝体温的玉佩,墨玉眸子盯着玉佩看了许久,明暗晦涩的眼神看着几上丝线旁的几缕秀发,拿出一个锦囊来,连玉佩一起,将秀发和丝线都装在了锦囊之中。
修长如玉的手指,骨节分明,轻轻地摩挲着手中的锦囊,乐天思索着刚刚的陈婉,他心里觉得有什么地方出了错。
这几年的相处,他不敢说对她十分了解,但至少也有九分把握,以他以往的经验,凡是如此慕恋自己的女子,哪个不是爱的死去活来的,即是明知他有时会有所利用,但很多时候,都不用他说什么,这些女子都会自动的找到理由或借口为他开脱,要的只是继续留在他身边……
乐天知道这次借着牡丹宴陈婉中毒的事,想要一举揪出藏在暗处的人,虽然有些地方出了错,但乐天起初真的觉得给她个名分,应该气也消了,更何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