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严刑逼供给弄死了。”
柳檀云听说是廖家人,就知这事又跟骆老夫人脱不了干系,于是开口问道:“难不成你进了何家的任务就是叫何家跟柳家一拍两散?”
那丫头点了点头,然后战战兢兢地说道:“奴婢一直等不着机会。”
柳檀云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看那丫头年纪并不大,心想上辈子何老尚书死了,柳家何家就生分了,未必不是这丫头捣的鬼,若当真是,那这何家就未免太可笑了,一家子老爷就叫个黄毛丫头戏弄了。往日里只觉得何家比柳家太平——只看何家的人口众多便能看出这个,如今瞧着,何家人是太平日子久了,就忘了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话。可笑何家、骆家两大家,两辈子都叫个看似寻常的骆老夫人给算计了。
何循因自家识人不清,买了这个丫头进门,因此由着柳檀云笑,又问那丫头:“早这么些年,就有人叫你离间了柳家何家?”想起廖家是骆老夫人家,又重新问道:“骆老夫人叫你这样做的?”见那丫头不说话,便对穆嬷嬷说道:“嬷嬷拿了冰来,咱们叫这丫头成了活死人。”
穆嬷嬷才答应着,那丫头见何循明说了骆老夫人,就知他们知道了,忙点了头,说道:“是姑奶奶叫我干的。”
何征问道:“往日里你是怎么跟骆老夫人联系的?你怎知道六少夫人的事?还有点心是谁送进来的?”
那丫头待要不说,忽地觉察到身后的寒意,看向身后的冰块,忙道:“家里人口多,天天进进出出的人多的是,奴婢是老夫人身边的丫头,谁敢不听我的,奴婢每常叫门上的小子替奴婢买了东西进来。那信就夹带着进来了。六少夫人的事,也是老夫人信里说的。”
穆嬷嬷听了这丫头的话,立时接着说道:“小的立时将这些个失职的小子拿了问话。”说着,便出去了。
柳檀云听了这话不由地想倘若骆老夫人上辈子早知道她这事,为何不拿了这事要挟她。转而想到骆老夫人若也似何家这般将她的事宣扬开,定会叫柳家跟骆家彻底决裂,于是,即便是后头骆老夫人的儿孙得了骆侯府,再跟柳家和好也有些困难。如此,连带着,八皇子、田贵妃便也失去了柳家这助力。可见,骆老夫人这人行事十分沉稳,喜欢放长线钓大鱼,不会贪一时之利,毁了她自己的长远计划。若上辈子骆老夫人当真拿了这事要挟她,只怕会暴露了她自己个,难以成事——且指不定骆老夫人还巴望着她将骆丹枫一房的人克个一干二净呢。
如此想着,柳檀云又看了那丫头一眼,对何征、何循笑道:“大哥、夫君,好机会。田贵妃已经开始疑心骆老夫人了,不然骆老夫人也不会仓促地叫这丫头行事,骆老夫人是急着戴罪立功呢。”
何征、何循闻言,立时也欢喜起来。
何征笑道:“这事你们且别管,总归,这次咱们就坐等着那对狼狈如今怎么反目成仇对着撕咬。”
何循笑道:“我们哪里能不管,单等着大哥处置完了,我们再去插一手。”说着,因何老夫人还病着,不好大笑,便掩了嘴。
一旁一直不言语的何徎声音声音微微有些颤动地虚张声势道:“没想到骆家人这样黑心,我这就去找他们算账去!”说着,就要向外头去。
何循忽地喝道:“跪下!”
何徎心虚的很,听到何循一声喝下,膝盖咚地一声砸在地上,心想这回自己只怕不能轻易过关。
131因势利导
这一跪之后,当膝盖上的疼痛将他惊醒,何徎就不由地憎恨起来,一恨自己软弱,二狠何循不给他留情面,就叫他当着弟媳妇的面下跪。
说起自己这辈子毁在哪里,何徎可以肯定地说自己毁在排行上了,若他是老大,那他自小就该历练的比现在有担当,虽不能像何征一样堪当大用,但至少也能像何大老爷一样安安稳稳地做个大家长;若他是老小,何役那般的蠢材屡屡闯祸都能得了何夫人何侍郎的宠爱,便是不能养在何夫人何侍郎身边,也能打小就跟何老尚书一起出门,能抢在他们还费尽心思要朝见天子的时候,就跟宫里的天子太后打成一片。
于是,这会子跪在自己最想成为的大哥小弟面前,何徎心里不由地凄凉起来,虽无力起身,但握紧的拳头也显出他此时心中的愤慨。
不等何徎心里再抱怨一会,何循就开了口,“昨儿个舅舅上门,原来不是来教训我替母亲讨公道的,乃是为了给我撑腰,叫我去寻柳家讨公道的。三哥不好奇舅舅怎来得那样及时吗?这边五嫂子才出事,那边舅舅就上门了,可不像是有人有心布的局吗?舅舅可说了,是三哥叫他今儿个过来的,敢问三哥可是早知道檀云的事,且早知道五嫂子昨儿个要出事,于是就叫了舅舅来?”
膝盖上的疼痛叫何徎醒过神来,虽有些心虚,但强自镇定地说道:“循小郎,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怎会害了五弟妹?我从你三嫂子那边听了两句,就赶紧去跟舅舅说了,这算布得什么局?”说着,瞧见一旁柳檀云倨傲地看他,只觉得柳檀云的眼神太过居高临下,于是冷笑道:“难不成柳家瞒了咱们家这事,咱们家就不能追究了?”
何循说道:“娶云妮的是我,你要追究什么?又不是我们不肯搬出去的,是家里人不肯。三哥去问问伯父、父亲,看看他们要不要追究?”
何徎心里的气一滞,又觉自己可笑的很,这话太过明知故问了,若何家人要追究,如今出了何家门的就不是何夫人她们了。,想着,又疑心骆五爷当真设了这个局,陷他于不义。
何循又接着说道:“三哥到底跟骆五爷说了什么?三哥跟骆家五爷有来往,就凭这,如今这风口浪尖上三哥就甭想出门,只能乖乖地被锁在家里。若不趁早将骆五爷教唆你的话说出来,五哥这辈子都甭想出了房门,五哥险些将一家老小害死,如今还要隐瞒什么?三嫂子煽风点火弄得家里乌烟瘴气,一年半载是不能回家了。祖母这会子还躺在床上,祖母年纪大了,且身子本来就弱,若是祖母有个万一,伯父、父亲定要杀了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给祖母报仇。”
何徎心里惴惴的,看向何征,见何征闭着眼点了点头,一颗心一坠,强辩道:“柳家还是骆家的亲家呢,我哪里会知道不能跟骆家人来往?我还当骆家跟柳家一样,都跟何家亲着呢。”
何征说道:“我早告诉过你你离京太久,许多事不知道,叫你不要轻举妄动的。”
何徎冷笑两声,待要再狡辩,又被何循打断。
何循冷笑道:“我们如今已经知道是谁下的手了,本就不要听你再说什么,你如今再拖延我们的时间,我就跟祖父说五嫂子祖母的事都是你下的手。”说着,又逼视那跟何徎一同跪在地上的丫头,问道:“你跟三少爷可有什么勾结?”
那丫头的身子一晃,因被审问了一夜,方才又被穆嬷嬷吓了一回,如今精神有些恍惚,就说道:“奴婢跟三少爷没什么来往。”
何徎忙道:“你听见了吧。”
何循哼了一声,何征说道:“老三,你赶紧将话说了吧,我们等会子还有事做。如今问你这个,也不过是为了等会子对付骆五爷的时候多一份心安理得,原就不是非听不可的要紧话。”说着,就伸了个懒腰。
何徎素来就觉自己对于何家而言无足轻重,便是老二何律,如今何大老爷、何侍郎叫人跑腿的时候也能想起何律来,唯独他,就连被人利用算计了自己家人也显得那般“不要紧”,于是失魂落魄地说道:“骆五爷告诉我弟妹的事,又说骆侯爷早知这事,因此当初骆丹枫定亲的时候就没看上六弟妹只挑了六弟妹的妹子。骆五爷说柳家性喜仗势欺人的,叫我喊了舅舅给循小郎撑腰,叫循小郎领着舅舅上柳家闹去。”随即,又忙道:“五弟妹的事我当真不知道。”
何征扑哧一声笑了,说道:“骆五爷这会子了还想挑拨咱们家跟骆侯爷,想叫咱们家怨恨骆侯爷知情不报呢。”
柳檀云肯定地说道:“骆侯爷并不知道我的事。”
何循点了点头,说道:“就将三哥锁在房中吧,待伯父、父亲知道了,再商议如何处置三哥。”说着,未免何徎偷偷从家中跑出去,就又说道:“这会子家里人少,没人看着三哥,三哥最好乖乖地自己在房里思过。三哥在任上并非没有过错,不过是大哥替你奔走一番遮掩过去了。若是三哥没有我的话敢擅自出门,我就将三哥犯的错捅出来。到时候三哥被人弹劾的再次离京,三哥就别怪我不念兄弟骨肉之情了。且若是我在父亲伯父面前添油加醋,将五嫂子祖母的事也推到三哥头上,指不定伯父父亲一怒之下会将三哥逐出何氏一族呢。”
何徎脸色煞白起来,心想何大夫人、何夫人都能叫何循赶回家去,更何况是自己这打小就跟他不对付的三哥。于是身子不由地哆嗦起来,叫道:“我总不去衙门,你当没人计较这事?”
何征看何徎这样不由地有些怒其不争,说道:“咱们家出事了,父亲给咱们一并请了假,全回家伺候祖母。太子也替咱们遮拦着,不然,你以为出了那事怎地太子不叫人接了大皇孙回去?还不是为了顾忌咱们家的脸面,大皇孙在一日,咱们家脸上就有些光彩。”说着,出了门,吩咐人将何徎送回房里好好看着,待看到那丫头,又说道:“这丫头要如何处置?”
何循说道:“自然是送官,谋害了咱们家五嫂子、祖母,这样心狠手辣的人,自然该得了天下人唾骂。”正说着,恰穆嬷嬷领着几个终于说了实话的小子进来了,连带着这丫头藏起来的点心并贿赂小子的东西也被搜出来,这东西里头,瞧着有两样不是何家的东西。
何征看了眼那几个小子,笑道:“你说得是,总归祖母的事也瞒不住,就这么着吧,这丫头的爹娘拐带了人家好端端的公子卖给顾家,就算她在堂上说要报仇,众人也只会说你岳父为民做主,不会说他心狠手辣。想来,这丫头也没胆子在公堂上扯出骆老夫人来。”
何循笑道:“只怕咱们将她交出去,骆老夫人就会派了人要去杀她灭口呢。岳父不在京里,岳父的门生却是在的,待我将这丫头交到那人手上去。保管叫骆老夫人担惊受怕又没奈何。”
柳檀云笑道:“如此最好,也免得人家说咱们家私设公堂。”
那丫头听说骆老夫人要灭她的口,便向一旁的桌子角上撞去,撞过去了,头上破了个口子,却不见其他人拦她。
柳檀云淡淡地对那丫头说道:“早说过了你并不敢死,何苦折腾自己?”
何循说道:“未免夜长梦多,我这就送了她出去。”说着,叫了人进来将这丫头绑了,又将这丫头并那几个小子一并领着出去交给官府。
待何循走了,何征笑道:“等知道祖母病了,伯母弟妹们又要闹着回来伺候呢。”
柳檀云笑道:“祖母是谁?那可不是她们想伺候就伺候的人。如今京里人都等着看柳家跟何家翻脸,不知昨晚上大哥跟祖父有没有商议出什么对策?”
何征笑道:“对策是有的,柳公答应叫我在何家里头挑两个中用的后生由着他推荐到蒙将军麾下。”
柳檀云一挑眉毛,说道:“人家会以为这是柳家向何家服软了。”
何征笑道:“你这何家媳妇当真是一点也不向着何家,柳公自然也看出这个,他也不肯吃亏,一边答应着约束了柳家人不许柳家人因这事跟何家闹,一边说叫父亲收了你们家叔叔辈的一个人做学生,然后叫那学生明年进了户部——这么瞧着,柳公也知道父亲要升任为尚书了。”
柳檀云笑道:“这样不亏不欠,才是最好。只不知大哥要如何对付了骆老夫人?”
何征笑道:“这你就不用管,你只等着棒打落水狗就是了。”说着,便摇头晃脑地向外头去。
柳檀云见何征故弄玄虚,不由地一笑,随即便也向外头去,先去了何老夫人那边,见何老夫人睁了眼睛依旧说不得话,将前头审问丫头的事跟何老尚书、何大老爷、何侍郎说了,便回了自己房里歇息。
却说何征出了何家,在门前遇到了两家结伴过来的人,见是何大夫人房里的老大媳妇娘家人并何三少夫人娘家人骑在马上,瞧见这两家脸上的微微有些气愤地,便先发制人地冷下脸,到了这两家人跟前脸上也不露出一丝笑意。
何三少夫人娘家兄弟见何征如此,便不甘地说道:“柿子就捡软的捏,明明是柳家理亏,怎地你们家不寻柳家的事,反倒敲打起我们来?”
何征冷笑道:“敲打?如今祖母被人下了毒躺在床上,祖父气得要将那群妯娌们全休了呢,府里的姨娘没生养的全被撵走了,生养过了的才不得已养在庙里。祖父是发了狠要清理门户呢。”
何三少夫人兄弟闻言一愣,忙道:“老夫人不好了?可是叫柳家那姑娘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