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都说愚者千虑必有一得,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老爷子也算英明一世糊涂一时,当冼淼淼笑着提醒他说,华国和欧洲那边的节日几乎没有重叠之后,老头儿当场愣了半天,然后就恼羞成怒的把人赶出去了。
是啊,他也是急糊涂了,外国人那边不都是过什么感恩节、万圣节、圣诞节的,跟华国的譬如春节、中秋、端午等几个重大节日,根本就没有重叠啊!
况且眼下两个孩子的事业重心也在华国,饶是偶尔去意大利那边看望公公,难道就会耽搁了跟自己团圆?
抛开这些小插曲不提,今年老爷子一改往年的低调,竟在老宅里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宴会,邀请了许多业内外大手参加,十分热闹。
私下尚云清还偷偷跟冼淼淼猜测用意,最后一直觉得是再给她铺路。
“你入住璀璨也有一段时间了,虽然也做出了些成绩,可到底根基尚浅,老爷子这是要通过再次表态,给你铺路呢。”
说到这里,饶是尚云清一贯不在意这些,也不禁有些嫉妒了。
要知道今天晚上到场的宾客中,差不多能有三人之一是老爷子的人脉,他这么做无疑是要将冼淼淼正式引荐给这些人。
尚清寒纵横半生,交友遍天下,而能跟他称兄道弟的自然也非等闲,即便这些人不掏心掏肺的对你,可只要略施援手,能量就可达天地!有了他们坐镇,事半功倍都不足以形容冼淼淼的未来!
光是这点,就足够任何一个人心动不已。
冼淼淼听后顿时心思翻滚,既感动于老爷子的用心,又觉得压力之大,大于泰山!
尚云清也是心情复杂,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想当年,就是对小妹都没这么着。”
他口中的小妹就是冼淼淼的妈妈,尚云璐,当初也曾半执掌过一段时间的璀璨。
听了这话,冼淼淼先是一惊,随即就想明白了:老爷子不将人脉给尚云璐,并非对她不满意,也并非忌惮外姓人冼笠然,只是当年他毕竟也才六、七十岁,对做大事的人而言还正当年,自然没必要那么着急,所以只是拿尚云璐当未来的继承人培养着。
眼下冼淼淼起来了,老爷子也年过八旬,说得不好听一点,这已经是个随时可能去天上地下报道的年纪了,所以他不得不早作打算。
现在替冼淼淼引荐,一来自己还能撑几年,可以帮忙指点一二,确保她真正站稳;二来毕竟人走茶凉,人一旦没了,生前的一切也都做灰,可眼下他还在,那些老友和老友的后代们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对冼淼淼本人并不怎么重视,想必也会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应援一二……
对冼淼淼,尚清寒可谓做了一切他能做的事,任谁也不能不动容。
想明白之后的冼淼淼当场红了眼眶,只是顾忌到大好日子不敢掉泪。
尚云清看着被数盏灯照的恍如白昼的巨大庭院,再看看外面渐渐驶入的车辆,百感交集道:“生老病死,不过是自然规律,你越这么着,老爷子就越放心不下。索性他眼下也没怎么着,照样龙精虎猛的,你要真感动,就好好将他给你的一切发扬光大,比什么都强。”
冼淼淼吸吸鼻子,低低的嗯了声,又偷偷的去补了妆。
现在回想起来,可真是感慨万千,要搁在一起,真是打死她都不相信小舅舅竟然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两人在窗边站了许久,任栖桐才被十月拉着手过来,两边相互打了招呼,冼淼淼就往他身后看了看,“外公呢?他跟你说什么了?”
“就在后面,”任栖桐说,又笑了下,“嘱咐我要好好对你,不然就要打到意大利去。”
冼淼淼噗嗤一笑,也不问他这话到底是不是老爷子说的,转身跟大家一起往门口迎宾去了。
这几次每每回老宅,老爷子都会让任栖桐跟着,然后每次必然找他密探,有时候几分钟,有时候甚至能长达半小时,说的究竟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尚志已经决定调任到子公司,目的地和职位都确定好了,只等年后就出发。暂定调任期为两年,中间如果没有重大失误的话到期回来述职,如无意外会至少升两级,有突出贡献的话待遇自然更加优厚。
此时冼淼淼大权在握,尚云朗一家也是孤立无援,她自然不足为惧,因此并没有任何诸如“趁机将尚志扣下,老死外面”之类的打算。
觉察到她的诚意之后,尚云朗对她的敌意自然小了很多,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公开叫板,看到这一切的老爷子更加欣慰。
家和万事兴,他不怕子嗣不丰,就怕后辈忘了自己的初衷,不积极投身事业,反而热衷勾心斗角。真那样的话,不用旁人来杀,他们自家人就先能把自己从内部拆分的土崩瓦解!
第156章
几个小辈去门口迎宾;老爷子在里面招呼客人,一时间气氛十分热闹。
这两年形势逐渐明朗;眼见着冼淼淼就是铁板钉钉的下一代继承人;宾客们对她非常热情;尤其是当着老爷子的面,各种溢美之词汹涌澎湃;挡都挡不住;两个长辈难免沦为陪衬。
尚云清父子倒还好,向来心思不在这上头,没什么特别大的感觉。况且尚云清跟冼淼淼早已达成固定合作关系;算是同进退;一方好了另一方才更好;自然不会拆台。
尚云朗也有点想开了的意思,觉得自己这辈子大概就这样了;只要儿子能保得一世平安富贵,他也就认了;倒是隋怡,总是意难评;不仅跟冼淼淼说话的时候阴阳怪气;偶尔隔着远了,也时不时用各种怨念、阴毒的眼神等她。
也不知隋怡从哪儿打听或者干脆就是自己瞎琢磨出来的;她竟坚定不移的认为尚志下放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巨大的阴谋,是冼淼淼一手导演的,最终目的就是想害他们这一支绝后。
得亏着冼淼淼不知道她的内心想法,不然一准儿冷笑:我好心好意反被当成驴肝肺;既然如此,不做点坏事儿还真是对不起您的心!
今天晚上来的人很全,基本上跟老爷子交情特别深的朋友都拖家带口的来了,还有尚云清、尚云朗和冼淼淼个人的一些个比较稳定的交情也都在。
想稳定、扩大交际圈,为子孙后代谋福利的人不止老爷子一个,在场三分之二以上的人可以说都抱着相同的目的,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只是来的人却并不一定都是被邀请的,谁还没有三五门亲戚?于是难免有些心怀鬼胎、浑水摸鱼进来的。
老爷子带着冼淼淼和任栖桐将自己的老朋友们挨个寒暄,中间不免又要对各自的小辈各种谦虚、花式夸耀,没一两个钟头别想结束。
毫无疑问,他们是今晚宴会的主旋律,可既然有主旋律,同样就有副旋律,在场众人可不一定人人都冲着他们来。
因为有十月在,不少宾客为了方便跟尚家搞好关系,也特意带了自家年纪相仿的小朋友来。十月长到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跟这么多同龄人玩,虽然开始有点拘谨,但很快就放松下来。
尚云清特意给儿子辟了一个儿童区,也像模像样的摆了几张桌子,上面全都是适合小朋友的饮料水果和甜点,又派人不远不近的盯着。
今天来的小孩儿有将近十个,最大的九岁,最小的才五岁,都已经是具有初级审美观的年纪了。
高门大户的孩子往往是联姻的结果,而联姻一看门第二看个人能力,有前面这两点限制着,样貌方面很难尽善尽美,因此导致后代们的外型质量也参差不齐。像十月这种放在娱乐圈也可以当童星的小朋友,在今天就显得尤其出类拔萃。
他一出现,就有几个小姑娘主动凑上前搭话,更有小哥哥重点瞅了他几眼,然后特别仗义的表示以后自己可以罩着他,又问他在哪个小学。
十月挺不好意思的回答说自己没上学,那小哥哥就愣了下,然后一脸羡慕,语气无比真诚的说:“你家里人真疼你啊。”
上学实在太痛苦了,绝对是最让人讨厌的事情没有之一,大冬天的要早起不敢赖床,大夏天的还要顶着大太阳到处跑,还不许随便请假!
十月听了也非常高兴,抿嘴儿笑。
然后就听旁边一个穿着高定旗袍,梳着包包头的小姑娘不大赞同的说道:“你这么大了,怎么能不上学啊?以后没文化可不行。”
人不大,听着可是有点老气横秋的。
十月正要说自己虽然没上学,可是天天上课,就听那小女孩儿又迅速建议道:“要不这样吧,你来我班里,跟我做同桌。”
话音刚落,那小哥哥就先不乐意了,一手搭在十月肩上,挺有派头的说:“你是女生,我们是男人,男人怎么能跟女生玩儿?”
十月眨眨眼,隐约觉得事情的发展可能有点超出自己的控制范围,刚要说什么,就觉得有人偷偷拉自己的手。
他扭头一看,就见有个穿着白色公主纱裙,一直安安静静的小女孩儿冲自己羞涩一笑,娇娇气气的说:“十月哥哥,咱们去那边玩儿吧,别理他们。”
她刚说完这话,就被刚才邀请十月去跟自己坐同桌的小姑娘逮了个现行,然后大声斥责道:“刘莹莹你耍赖!谁要跟你去旁边玩儿啊,要去你自己去。”
刘莹莹小姐一僵,就噘着嘴不乐意了,仰着下巴回击道:“有你什么事儿啊安琪,吃你的蛋糕去吧,”末了又瞅了安琪几眼,竟然再次开口,补了一句,“小胖子,就你吃得多。”
这话可算是捅了马蜂窝,安琪直接就恼了,微微涨红了圆润的苹果脸,上前一步喝道:“你说谁胖啊,管你什么事儿!我爸都说了,这叫富态!”
说起来她也不胖,只是圆脸,露出的胳膊腿儿也肉呼呼的,瞧着很是可爱。不过这些年人们似乎就喜欢那种柴火棍儿似的长相,身上但凡有点能揪起来的肉就要被打入胖子的行列,永不翻身。
刘莹莹也不理会她,只是继续拉十月,要让他陪自己去旁边小花厅里玩游戏,扮演什么骑士公主的,赶明儿还要打巨龙,听着安排的行程特别紧。
羡慕十月可以不上学的小哥哥就有些尴尬,他是绅士,最不喜欢见女孩儿们吵架了,而且也觉得男人就该玩儿赛车啊骑马做运动什么的,过家家算什么!
他挠挠头,对刘莹莹建议说:“今天好多人呢,我们男孩子在一块玩,你们女孩儿自己过家家不就完了么。”
说完就过去轻轻地把刘莹莹的手一推,对十月道:“听说你爸给你买了好几辆车,咱们等会儿出去兜风呗!”
十月也觉得在这里带着怪没意思,男女关系如此混乱复杂,还不如他回楼上书房继续学德语或是练小提琴呢!因此很爽快的答应了,又问了其他几个小朋友,这就要往外去。
男孩子嘛,天生对车辆和机械有种痴迷,又听十月说有好几辆车,跟大人们开的是一样一样的,就都要去看,转眼人就去了十之八九,连安琪小姐也端着蛋糕跟上。
眼见着没了人,刘莹莹不干了,上前一步拖住十月,噘着嘴撒娇,“十月哥哥陪我玩儿,伯伯说让你照顾我的!”
十月挺为难,心道刚才这些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被送到这儿来的时候,我爸可都让我照看着,但你们这么不统一,我也没法儿把自己劈成几半啊?
他眨眨眼,长而卷翘的睫毛扑扇扑扇的,挺温柔的说:“要不你先跟我们一起去玩,回头咱们再过家家?少数服从多数好不好?”
小哥哥也跟着点头,说:“是啊,汽车可有意思了。”周围几个小孩儿都跟着附和,还有的大声催促,让赶紧的。
刘莹莹不干,嘴巴撅得更厉害,嚷嚷道:“我不管,我是公主,你们都得听我的!”
大家就都犯愁,然后就听安琪嗤笑一声,哼了声才施施然的说:“得了吧刘莹莹,咱们国家打从几十年前就是共和制了,哪儿来的公主?你这个封建残余,我们才不跟你一块玩。”
旁边听见动静过来以防万一的几个侍者听了就要笑不笑的,觉得有钱人家的孩子教育还真是了不得,听听,拌个嘴、吵个架都这么旁征博引的,确实不能比。
刘莹莹一愣,不依不饶的,只是反复强调她就是公主,你们都得听我的云云。
安琪跟她一所学校,平时就不大对付,今天自然也不例外,就继续出言打击,偶尔累了就往嘴里塞一口蛋糕。
女人打架没理智,男人看了就头疼,而放到这些小姑娘身上也不差什么,十月和那位小哥哥也插不上嘴,只能在旁边干瞪眼。
安琪显然十分博学,争论起来也是有理有据的,时不时就从嘴里迸出一个两个典故,就是一般的成年人都未必有这种程度的灵活思维。
相较之下,刘莹莹就逊色的多了,只是一味的争论世界上其实有公主,比如说她……
十月和那个叫万易名的小哥哥竟然也听得津津有味的,偶尔两个人还讨论下安琪说的历史典故,倒也不枯燥。
吵了三五分钟,安琪已经吃了两个纸杯蛋糕,小肚子都将鹅黄色的旗袍微微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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