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哆嗦着往原来放花瓶的位置瞄了眼,确认空无一物后猛地倒抽一口凉气,眼前一阵阵发黑,捂着胸口就晃了几下,任栖桐赶紧上前扶住。
见势不妙的冼淼淼和尚云清也忙抢上前去,一左一右的扶着,尚云清还一叠声的喊人,“赶紧的,老爷子发病了,叫医生啊!”
话音未落,老爷子就猛地跳起来,举着拐棍劈头盖脸的往他身上抽,“发病,老子总有一天得让你气死,你个败家的玩意儿!我打死你,打死你!你给我站住,站住!混账东西,小兔崽子,你给老子站住!还跑,还跑!”
老爷子这次是真给气疯了,恨不得把尚云清抓过来现场打死了,剥了皮做成标本代替花瓶杵在那儿。
那粉彩天球瓶是他的心头好,当年拍下来就花了两千多万,这会儿几年过去,价值更是不可估量。
最最关键的是,老爷子尤其喜爱这只瓶子的配色和造型,简洁大方,比绝大部分上亿的拍卖品都更能打动他,所以当时一眼就相中了,拿到手后几乎每天都要细细观赏一遍,真真儿的爱不释手。
结果现在,特么的成了一地碎渣!恐怕最小的一个渣滓都得过万!
尚云清给老爷子追着狠抽了几下,只觉得火辣辣的疼,他就特别委屈,指着冼淼淼喊,“爸,爸爸爸,这次真不是我啊,我他妈的太冤了,是淼淼,真是淼淼砸的!不行您去请人修复后做指纹鉴定啊,肯定没我的!”
老爷子先是一怔,然后就打的更狠了,“好啊,还学会说谎了,淼淼能干那样的事儿么,啊?!还修复,他娘的碎成这个样子了,你倒是修复一个给老子看看啊!鉴定,我鉴定你姥姥个腿儿!”
冼淼淼&任栖桐:“……”
那什么,这么一看,小舅舅跟外公还真是一脉相承啊,平时瞧着不像,发起飙来倒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连骂人的风格都这样神似。
尚云清到底是给老爷子痛揍一番,只是冼淼淼也没能承受住良心的谴责,等老爷子打完后就主动承认了错误。
老爷子张了张嘴,既没打她也没骂她,只是无奈的一挥手,冲他们俩道,“去给我面壁思过!”
其实刚才尚云清刚一喊,他就知道是冼淼淼干的了,因为那儿子虽然不着调,却从没撒过谎。
只是老爷子确实心疼坏了,必须得发泄一下,又因为舍不得动孙女一根汗毛,加上上午的报道也让他对尚云清憋着一小股火,就干脆利落的装了糊涂。
等两个人低头耷拉角的去楼上角落里面壁思过了,老爷子却又高兴起来。
瞧,果然不愧是他孙女,就算做错了事也勇于承担责任!
真不愧是老子的孙女啊,跟老子年轻时候的脾气一模一样!
那边冼淼淼和尚云清对着墙站着,后者不住的抽凉气,又埋怨冼淼淼不够义气。
冼淼淼不服,“我这不是自首了么!”
“那你倒是早说啊!”说起这个就来气,尚云清怒道,“你非等着打完了再说,还有个屁用啊!”
“得了吧!”冼淼淼白他一眼,难免有些得意,“是你不明白还是我不明白,别自欺欺人啦小舅舅,外公根本不舍得打我,就算我一开始承认了也没用!外公年纪大了,又给气狠了,总得做点儿什么发泄一下,不然大过年的,准给憋出病来。”
尚云清一噎,这回真是给气的哆嗦了,指着她怒道,“你可真是无耻啊你!”
这小狼崽子,惯没良心的,亏我上午还给你出气!
你个叛徒!
第107章
冼淼淼和尚云清甥舅俩对着一堵墙站了半晚上;腿都麻了,精神更是接近崩溃。
俩人都不是能闲得住的性子;让他们一动不动的面壁思过简直比挨打还难受;老爷子的处罚手段很有针对性;也算十分“毒辣”。
一开始他们还会相互斗嘴打发时间,后来能说的都说完;嘴巴干了;脚底也渐渐肿痛起来,就没精神斗嘴了。
中间十月还带着任栖桐来探望过,听到脚步声的冼淼淼和尚云清齐齐回头;双方四个人迅速开始无语凝视;竟隐隐有了点儿深入人心的凄凉。
屋外雪花纷飞;室内两两相对,要是再配一点二胡独奏;那就更应景了。
任栖桐到底心疼,可是也不好说什么,就问;“累不累?我给你靠一下?”
平时十分心疼爸爸的十月却一反常态的阻止;拽着他的裤子,很认真的说;“外公说过,做错了事就要认罚,爸爸也常说大人要以身作则,桐桐你不可以帮他们的。”
冼淼淼就看尚云清;后者干笑,“哈哈哈,是啊,是啊……”
再让你嘴贱,立的什么flag!
教育完了任栖桐之后,十月又从背后拿出来一只卡通熊仔的水壶,“爸爸,淼淼,你们渴不渴?喝点水吧。”
冼淼淼和尚云清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感觉怎么就这么怪呢?貌似电影电视剧里面家属去探监的时候,差不多也是类似的流程来着……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家属,冼淼淼和尚云清对视一眼,眼神都有那么点儿一言难尽。
不能说话不能走动不能玩闹,什么都不能做的时候就只能思考,在这久违的面壁思过中,冼淼淼的心情竟难得平静下来,也开始有功夫梳理平时可能忽视的细节部分了。
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情,工作室的成员也都取得了不小的成就,眼见着自己的付出得到回报,冼淼淼难免也有些得意忘形。平时倒不觉得,可今天一回想,冼淼淼又臊得慌,觉得自己实在轻狂。
她算什么呀?
进入这个圈子也不过短短几年工夫,能拿的出手的艺人和作品也就那么点儿,一上手没用完就够数了,所谓的成绩放在老前辈们眼前根本就不够看的,你还有什么可得意的!
小心驶得万年船,老人尚且走一步看十步,她就更得谨慎……
自省之后,冼淼淼接着又愧疚起来。
她今天确实冲动了。
重获一次的冼淼淼比谁都知道生命的可贵,比谁也更珍惜每一天,所以当她听到尚云清用那种漫不经心的的态度讲述自己曾经近乎自杀的疯狂举动时,瞬间暴走。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我曾经那么绝望,那么渴望能有哪怕多一天的时间去惩罚应该得到惩罚的人,却不能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毁灭一切爱我的和我爱的,然后得到幸福……
能够重新以实体站在这里,冼淼淼心里有说不出的感激,她恨不得扑下来,一寸寸亲吻脚下的土地!
所以她倍加珍视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更加关心和爱护一切值得她这么做的人,也更加憎恶那些丑恶……
谁也无法明白她有多么的感激,又是多么希望自己能痛痛快快的活过一生,至少等她再次面对死亡,不会用那么多遗憾。
她想看着坏人下地狱,她想看着她爱的人们得到幸福和快乐!
可现在,尚云清说他想死!
对,那是以前没错,可冼淼淼能清楚地看出,他并不觉得自己错了,甚至一点儿都不觉得那样的行动和思想很危险。
他觉得无所谓,是真的无所谓!
哪怕就是死了,尚云清也不会后悔!
自己曾经苦求而不得的东西,别人竟弃之如敝屐!
所以当尚云清轻飘飘的将那段过往一带而过,他的眼神是如此淡漠,仿佛只是在讲述一段可有可无的他人的故事时,冼淼淼却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她脑海中轰然炸开……
不过疯完了之后,冼淼淼又开始后悔,不管尚云清以前是怎样的,哪怕他不觉得曾经漠视生命的行为有错,可现在的他确确实实跟以前不一样了:思想尚未改变,行为却已然不同。
也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想到这里,冼淼淼忍不住瞥了旁边的尚云清一眼。
尚云清的直觉似乎相当敏锐,分明上一刻还在面无表情的神游天外,冼淼淼的视线一过去,他就嗖的看回来,脸上带着明晃晃的戏谑,“怎么,还想用什么砸我?”
随着他这一句,冼淼淼就觉得周围好不容易才凝结起的严肃氛围瞬间消散,也跟着没好气道,“去你的吧!”
尚云清呵呵一笑,左右腿交换下重心,继续站。
站了会儿他又反过来看发呆的冼淼淼,“哎,想什么呢?”
“想该怎么弥补给外公造成的伤害。”冼淼淼毫无接缝的转换话题,又叹了口气,“到底是我的不是。”
刚才她也是昏了头,那花瓶是外公的心爱之物,完好无损的保存到现在多么不容易,结果竟然给她摔了个粉碎!
也许在尚清寒心里,不管是她还是尚云清永远都是小孩子,而小孩子摔坏东西最正常不过……所以他可能会心疼,但终究更心疼自己和尚云清。
可要让冼淼淼真这么没心没肺的混过去,那是万万不能够的。
连小十月都知道做错了事就要认罚,她就更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钱她有,可问题是,该用什么来填补那只粉彩天球瓶在外公心中的空缺?
究竟要送什么,冼淼淼一直想到她跟任栖桐出国参加冲浪比赛也没想出来,还是任栖桐看她有心事,问到底怎么了,冼淼淼才把这事儿说了。
任栖桐微怔,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瞬间有些微妙。
只是那会儿冼淼淼还在瞎琢磨,就没注意到。
任栖桐飞快的调整好表情,想了下说,“既然是送礼物,重要的还是心意,想来只要是你真心送的,不管是什么外公都会喜欢的。”
道理虽然不差,想必即便冼淼淼下手烧壶开水,尚清寒都能给喝出琼浆玉液的味儿来……
不行,还得好好想想。
****
一月下旬,华国的绝大部分领土都处于寒风凛冽的酷寒状态,而冲浪比赛选址地却是一片繁花似锦。
比赛地点所在的岛屿是一片群岛中的一座,因为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这里适合包括游泳、潜水、冲浪、垂钓等几乎一切海上休闲运动。在这之中,潜水和冲浪尤为著名,一年十二个月中,你总能这一带找到几处适合冲浪的好地方,而每年的十二月到二月,则是冲浪的最佳时机,常常会有很多专业冲浪手过来训练。
璀璨明媚的阳光,绵延不绝的海岸线,蔚蓝的天空,洁白的沙滩和澄澈的海水,还有那肆意翱翔的海鸥,随处可见的穿着清凉的游客们,只要来到这里,任何人都会被悠闲的气氛所感染。
只是这份悠闲也将很快被打破。
此次冲浪比赛并没有明确的界限,参赛队伍中既有抱着纯粹玩乐心态的业余组,也不乏专业冲浪队伍,所以规模尤其壮观,声势尤其浩大,可想而知,激烈程度也会空前。
值得一提的是,本次比赛分男女两大部分,因此众多肤色健康、身材健美的女性冲浪手就成了一条尤为美丽的风景线。
距离正式开赛日还有三天,海岸边就已经搭建起了相应的基础设施,每天都有肤色各异的冲浪手带着自己心爱的板子在海上一显身手,而他们的铁杆粉丝们也从世界各地赶来,为他们大声呐喊助威。
毫不夸张地说,这将是一场具有专业赛事热烈程度的大赛!
经过了长达十多个小时的飞行,冼淼淼和任栖桐一行人都已经十分疲惫,身体酸软、头脑发昏,在酒店小憩之后才出门用餐。
宋志头一次坐这么长时间的飞机,飞行反应有点儿强烈,刚才双腿一踩到地面就差点摔倒,晚饭也没吃多少,只用水果和蔬菜缓解胃部的空虚。
夜幕降临,海岛上非但没有安静下来,反而更加热闹,好些被日间炽热阳光阻碍的游客们纷纷选择在这个时候走向户外,享受难得的清凉。
冼淼淼放大家出去自行玩耍,宋志本想习惯性的待在房间里,可到底被付秀拖着走了。
“哎呀小宋哥,机会难得,好不容易都出来了,你就得多多感受下当地的氛围,说不定赶明儿你就能写出几首带着海风味道的新歌来了呢,走走走……”
新歌能不能带上海风的味道暂且不提,外面餐厅里时时飘来的海鲜味儿,倒是挺诱人。
任栖桐换了件白色亚麻衬衣,灰色亚麻短裤,脑袋上还很应景的扣了一顶草帽。他也不知什么时候从哪儿弄了一支火红的玫瑰花,笑着递给冼淼淼,又送上自己的胳膊肘,“美丽的女士,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邀您出去走走?”
冼淼淼咯咯直笑,捻着玫瑰花轻嗅一下,转身回房间换了一条紫色长裙,“走吧!”
这条裙子乍一看没什么特别,好像只是一条普通的纱裙,可一旦有光落上,布料编制过程中掺入的银色丝线就会闪闪发亮,并伴随着走动呈现出一种宛如银河般流动的状态,十分美丽。
两人刚一走进电梯,冼淼淼就笑着打趣,“这位冲浪手先生好像有点儿不务正业呀,都要比赛了,难道你不需要抓紧每分每秒准备么?”
“我的第一场比赛也是五天后,况且,”任栖桐微微挑眉,自信极了,“我并不认为短短几天的紧张就能改变什么。”
两人先去酒店的顶楼开放餐厅吃了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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