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原本她才是那个该嫁给周衍,现在享受夫君关爱的也是自己,宜安所有的一切都是从她这里偷去的。都是因为叔父,因为叔父当初不肯帮她跟宁国公府开口,是不是如果她父亲还在世,所有的事情都不一样了?
所有,瑾惠也好,宜安也好,她们的好生活,她们的体面,她们的夫君都是从她这里偷去的。
姜璃看明惠见到她和宜安,仿佛进入了迷障,那眼神怨毒的仿佛能滴出毒汁了,实在让人渗得慌,她是不怕,但她怕吓着宜安肚子里的,遂看都不看她,拉了宜安就要绕道走。
可是明惠看到她们见了自己竟然要绕道走,简直气得发抖,她脑子一热,就上前走了几步大声道:“瑾惠,祖母去世孝期内你竟然这样开心的和人说说笑笑,你是良心被狗吃了吗?还戴这么大颗的珍珠,这么显摆你珍贵的首饰吗?”
姜璃一顿,错愕的回头看她,宜安微微捏了一下她的胳膊,怕她像以往一般跟明惠争吵而吃了亏,毕竟明惠是以不孝的名头指责瑾惠,吵到后面怕大家只记住“不孝”两个字了。
姜璃转头对着宜安安抚性的笑了笑,然后再回头对明惠道:“明惠,你在西夏的时候就喜欢在背地里造谣诬陷,回到京都还要继续如此吗?到底是谁给了你底气在我面前屡次撒泼放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吧,以前的你还只能称之为尖酸刻薄,嫁人之后就是一肚子坏水,现在更是跟个怨妇化的恶鬼似的看见人就咬吗?”
姜璃是带了丝笑意跟明惠说的,语气也并不严厉,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温言细语了,这倒不是姜璃要装腔作势恶心明惠,实在是旁边站着个有孕的宜安,她不想吓着宜安肚子里宝宝。
明惠却是气得血都往脑袋上涌,她手指了姜璃气得“你你”了半天,姜璃却是懒得再理她,“嗤”了一声,转身携了宜安离开。
却不想明惠看她那不屑的表情更是恼怒,扑了上来就想打瑾惠。也不能怪明惠太冲动,她小时候但凡伶牙俐齿不过姜璃,都是直接上爪子的,王府里又有项老王妃和项大夫人护着,真真就养成习惯了。
可是姜璃自己身边还有有孕的宜安呢,还没等明惠靠近五步范围之内,就已经被十华一脚给踢飞了,姜璃听得动静回头看被踢飞的明惠,就对一边的管事嬷嬷道:“二郡主失魂丧母之后悲伤过度就有点疯癫,你去禀报母妃,请母妃处理一下,今日她可以冲撞有孕的宜安县君,明日还不知又要冲撞谁,况且她向来疯言疯语喜欢造谣生事,还是不要让她见人以免给王府惹出祸端为妙。”
管事嬷嬷应是,着了几个婆子押了大喊大叫的明惠便下去了。
姜璃转头看宜安笑吟吟的看着自己,便又伸了手挽她,又看着她的肚子道:“唔,宝宝可别吓着了,也别以为姨姨就这么凶悍,就怕着我了,以后像你娘亲这般温柔娴静就好了。”
宜安轻轻拧她,笑道:“怕你不怕你我是不知道,就盼着她别学着你这三天不上房揭瓦的性子就好了,可不得愁死我。不过瑾惠,你刚刚这个样子,可是比以前长进了不少。”
姜璃嗤之以鼻,道:“难道我以前就是个傻的吗?”
宜安就笑着将她小时候的莽撞事一一拎出来说,因为隔了前世,很多姜璃都不记得了,然后听完,她很无奈的认清一个事实,那就是她以前好像还真是个傻的。
两人进得院子里,便看见了在树下相对饮茶说笑的赵澜和宜兰县主,两人皆是素色衣裙,但衬着那满院金色流光的迎春花,倒是更有一番喜气精致的意境。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因为工作有点忙不在状态,周末会努力加更~
第178章 明惠去留
赵澜和宜兰见到姜璃和宜安,都起了身上前迎接她们。
宜安笑着看赵澜素衣飘飘美人翩飞的模样打趣道:“阿澜,不是听说你都是杀伐之气,都不肯过来见我们家宝宝了吗?我瞅着,这哪里有什么杀伐之气,分明都仙的不能再仙了。”
赵澜斜斜飞了她一眼,道:“嗯,这就叫文能仙,武能装,宝宝要学也都要学全了才好,所以今日都要染上一点给她/他观摩一番。”
宜安失笑摇头,不过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颇为认同道:“嗯,若是个女孩儿,能有半点你的稳重大气,我也是不愁了。”
姜璃就笑道:“这可真真是偏心眼,亏我待她半点儿也不差的,平日里也阿璃长阿璃短的,前面却刚跟我说宝宝不能像我,否则这三天不上房揭瓦就不消停的性子能愁死她,这会儿就跟你说什么要有半点你的稳重大气就不愁了,这是当着我的面消遣我呢,若不是宝宝,我还不知道她竟是这般的嫌弃我。”
姜璃说这个大家都忍不住笑起来,实在是姜璃小时候真是个傻大胆又横冲直撞的性格,不过也真是可爱得紧就是了。
宜安就笑着安慰姜璃道:“只说不要像你的性子,但是她要是生得你这样花容月貌天仙般似的,只要看一眼我就心满意足了,再愁也是心甘情愿的。”
赵澜就笑道:“哎呀,你难道这是被西夏王世子给附身了?”
姜璃则是假装生气道:“说得我好像只有一张脸能入了你的眼似的。难道你自己这张脸还不够花容月貌的?宝宝生出来像了我才有的你愁呢,我定是要抱回家,说你偷了我家的去。”
说的大家又是哈哈大笑,宜安说什么像了姜璃的容貌不过也就是一说罢了,她跟周衍都长得好,那孩子容貌怎么可能不是拔尖的?若真像了姜璃,容貌太盛,反可能会受累。
不过几人说说笑笑,看到赵澜神情自若,眉目开朗,半点也没有如同一般京都女子被指婚岭南后的不安难过痛苦啥的,也都松了口气。
京都女子大多不喜外嫁,在她们眼里,嫁去西夏和岭南其实也跟和亲都差不多了,少有女子如赵澜这般毫不在乎的。
当然了,她们也并不是真的怎么担心她,毕竟现在的岭南王妃阮安槿那是赵澜正经嫡亲的小姨,岭南王妃在岭南地位稳固,威望甚高,赵澜性格又好又能干,嫁过去再怎样也不会怎么差的。
待几人入了院子坐下慢慢说话,谈到这个的时候,赵澜半点也没有回避,只笑着道:“这有什么,你们看看阿璃这容光满面的样子,水嫩得都滴出水来了,西夏那苦寒地方,阿璃都能过得这么有滋有味,我去岭南怕什么?”
“而且听说岭南那边商贸极是昌盛,跟外海那边都有商贸往来的,那边海外的稀罕玩意不要太多,若是自己再能出一回海,那才是再好不过的。”
赵澜外表看起来极是稳重大方,其实骨子里却最是喜欢新奇的事物,自小就爱到处跑,好在其父非顺国公府长子,过去这么些年来又常四处外放为官,赵澜就一直跟着父亲到处走,幼时也是和兄长一样受父亲亲自教导,见识自是非一般女子可比。
姜璃颇为认同,道:“嗯,就看皇姨母每年赏赐给我们的来自岭南的贡品,很多据说都是出自外海,真是蛮新奇有趣的。据说岭南那边民风开放,对女子的要求也没有京都这边这么多,那边女子竟然还可以为官的,想必出海也没什么稀奇。只是你过去是世子妃,这身份怕是不好轻易涉险的。”
赵澜伸手捏了捏姜璃的脸颊,被姜璃偏头绕过,她也不以为意,弹了弹嫩葱般的纤长手指,笑道:“这也没什么,我听说小姨自己就曾出过海呢,还出过好多游记图册,可惜那些都很珍贵,市面上临摹本都是没有的,我只在皇家书院看到过几张临摹图。”
宜安点头,道:“是的,岭南王妃的画都传神得很,可惜外面很少见。”岭南王妃善画,且技法生动传神,游记犹为让人身临其境,甚至让人生出那画中景更胜实地之感。
宜安自小喜欢绘画,对岭南王妃犹为崇敬。她又看赵澜说起这些时神采飞扬的样子,知道这次赐婚说不得对赵澜来说还是意外之喜。赵澜并不喜欢京都深闺贵妇的生活,听说岭南王妃自己就是不拘礼喜欢新奇事物的人,赵澜又是岭南王妃嫡亲大姐的独女,说不定嫁过去日子更会海阔天空。
这边几人天南海北的聊着,不是世家小姐常谈的胭脂水粉华裳美饰,而是各地风情,女子的生活习俗教育等等,聊得极为开心。赵澜显然对岭南已经做过一番研究,说到岭南的民俗风情娓娓道来,听得众人都对那岭南起了不小的兴趣,都道是待赵澜去了岭南,她们有机会必也要去看上一看。
其他人便也罢了,当宜兰都表示了这个意向的时候,赵澜就打趣她道:“她们两个我是不知道,但你若是想去,我必是会邀请三堂兄带了你去住上一年半载的,到时候你可别又想回京都偷偷哭鼻子。”说得宜兰脸都羞红了。
赵澜口中的三堂兄正是顺国公府长房的赵青淮,他刚好在项老王妃病逝前和宜兰定下了亲事。
而另一边明惠被府里的管事嬷嬷带了下去回禀安王妃,安王妃听说了这事就冷笑一声,也没去看她,只吩咐人把她带下去锁到屋子里好吃好喝的供着。
到了夜间安王爷回来,安王妃就把这事给他说了,然后道:“我知道王爷看在大伯的情分上,想要善待明惠。可是您这样纵着她,今日就敢直接扑打怀有身孕的宜安,明日是不是就连有孕的太子妃都敢冲撞了?哦,我忘了她向来都是连皇后娘娘都看不上的。”
以前明惠深受项皇后宠爱,项皇后又和阮皇贵妃不对付,阮皇贵妃又十分宠爱姜璃,因此明惠对阮皇贵妃态度是十分傲慢的。
说到这里安王妃冷哼了声,才继续道,“王爷,她养成今日这样的性子,都是您,还有老王妃娘娘和大嫂纵的,现在她失母又和离,性子越发的偏激恶毒,再这样下去,我看更会不可收拾。”
安王爷的脸都是黑的,欲言又止的样子,安王妃却是不管他,继续道,“我也知道王爷的意思,大抵就是明惠也就这样了,好吃好喝的供着也就是了。其实若只是明惠,我自有方法让她好好待在安王府里不惹出什么大的是非。可是那孩子,诚哥儿,王爷有没有想过,他这样跟着明惠,怕是不知要被教成什么模样了,将来要如何是好?”
安王爷也知安王妃说的是实情,孩子跟着明惠是不可能教好的,可若是将来孩子养不好,平庸也就罢了,若是个惹祸的纨绔祸根,怕是西夏王府那边都有意见。
安王爷正待开口,安王妃看着他的脸色突然冷笑道:“王爷,上一辈的事情我是不好说什么。可您要是想把那孩子扔给我,我看王爷还是歇了这份心思。您知道明惠自小对瑾惠就是各种陷害谋算,嫁了人后到西夏王府更是变本加厉,她对瑾惠的恶意已经不是正常人能够理解的了。我还没有这么大的心胸也没有这么好的精力去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您不会认为您的嫡长孙都重要过明惠的那孩子吧?”
安王世子妃身亡,安王妃不放心嫡长孙放在陕西长子身边,怕那孩子遭了长子侧妃和妾侍的暗算,已去了信让长子把孩子送回来先由她来教养,算着日子过段时间也就该到京都了。
安王爷听的就是一滞,他刚刚还真动了想让妻子教养明惠孩子的意思。可是听了妻子的话,也知道这并不是个好主意,只好道:“我去见见明惠,此事再说吧。”
安王爷去到锁了明惠的屋子,丫鬟开了门,安王爷还没进门就先看到了满地满屋的狼藉,地上满是瓷器的碎片,桌椅全部被掀倒,那床榻上的帷帐被褥也都被乱七八糟的扔在了地上。
安王爷抬脚进了房间,心里阴沉沉的。
他入了房间目光所及之处还没见到明惠,就有一个身影飞扑而来,扑到他的脚下,哭诉道:“叔父,叔父,侄女还是搬出去住吧,侄女知道自己现在讨人嫌,还是搬出去免得在府里碍了人的眼,被人作践。”
安王爷听得一顿,心底一股火气就升了上来。他盯着脚下明惠的身影,冷冷问道:“谁作践你?你觉得谁在作践你?”
明惠一愣,身上只觉一股冷气侵入。她父亲去的早,自小她叔父安王爷便待她甚若亲女,每次在外征战回来带给她的礼物甚至多过瑾惠她们,每次她欺负瑾惠,祖母偏帮她,惩罚瑾惠,叔父一般也不会站在瑾惠那边,只会说瑾惠脾气暴躁,让她多让着自己。
所以她很少看到叔父发脾气,更没见过他杀气凛凛的模样。
她错愕的看着安王爷,那先前想好的哭诉的话竟是尽数到了嘴边却像卡住了似的又说不出来。
安王看她眼睛红肿,身形狼狈,那酷似兄长的面部轮廓让他的怒火又像碰到冰水一般“滋”一声息了去,却留下一片狼藉。
他心不由得又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