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十四的手轻轻地跟随着她的手,也抚着她的胳膊,努力地睁大眼睛,试图看出有什么不同。
可是,她的胳膊细腻匀称、几乎看不到毛孔和任何的瑕疵,除了过于完美炫目之外,他看不出来任何的破绽。
他的心忽然一凛,过于完美,难道不就是最大的破绽?
“你是说,你这身体的表层也有那个什么t星人垂涎的玩意儿?”
“是隐形的聚酯凝胶,瞧你那傻样,连这个也不知道。”
“我自己没有,当然不可能知道了,难道它能如同护身铠甲,刀枪不入
唐十四听她姘.嗔,忍不住辩解。
“哪里有那么夸张!它强化生命体的作用很有限,如果我的魂魄依附在一个机器人的体内,那可能它就能刀枪不入了,呵呵!”
颜拉拉有些遗憾地白了他一眼。
“那它的最大的作用是不是就在于当你现在的身体能量衰竭之后,包裹着你的灵魂永远永远地活下去?”
唐十四有些惊恐地问。
“是。”
这个肯定的答案,让他张口结舌,怔怔地看着她。
“可是,如你所说,t星人没有这样的隐形的聚酯凝胶,他怎么也在地球上活了三千年?”
“他们肯定有自己凝聚魂魄的方法,不过,兼容性很差,只能选择那些磁场相近,生命力微弱的生命体来寄存,而且,没有强化的能力,也就是,他在地球上的生命体无论怎么改变,都很虚弱。”
“所以,他遇到你,才喜出望外,进而找到让自己舒服或者强大起来的方法?”
“我想应该是这样。”
“我终于明白你的恐惧来源了,以后我会更加严密地保护你的,绝对不会让你被那家伙抓走的。”唐十四抓住她微微噙着冷汗的小手,安慰地把她往怀里又紧了紧。
“睡吧,也许一觉醒来,他们就都回来了。”颜拉拉微笑地享受着他的呵护,喃喃地说。
她当然没有看到唐十四微微眯着的眸子里的忧伤,他终究是无法代替他们的,即便在她神智迷醉的时候。
同样的时间,还有另外的一对买醉的情人。
是的,就是倪震宇和黎桑桑。
倪震宇失魂落魄地驾车直冲黎桑桑的公寓,不出预料,黎桑桑正在家里等他。
黎桑桑穿着玫红的夹层裙,画了薄薄的妆容,显得异常的娇俏媚人。
此刻,她貌似悠然地躺在客厅里对着巨大的液晶电视,看着在那场两小时之后就转播的交接仪式的现场,她下意识地晃荡着手中高脚杯里边的丝柔顺滑的红酒,温柔的面颊露出一丝释然的空寂,当然还有孤注一掷的悲壮。
她知道这是一招险棋。
她不久前得到可靠消息,说颜拉拉已经给倪震宇送去了离婚协议书(这个消息当然是颜寒天故意地让人透露给她的)。
她在忐忑不安中几乎是度日如年。
她一再的旁敲侧击,一再的幻想着倪震宇某个时刻能突然地告诉她,他离婚了。
然后,兴高采烈地抱着她,惊喜地让她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女人。
时间一天天的流逝,他什么也没有告诉她,而且,连他的电话都不曾接到,他在考虑权衡吗?这考虑的时间也未免太久了。
可能是上天可怜她,她虽然没有等到倪震宇的喜讯,却等到了他家人伸过来的橄榄枝。
她很犹豫,因为她知道倪震宇是什么样的人,他厌恶被人设计,厌恶被人牵着鼻子走。
可是,她已经默默地爱了他三年,也默默地等了他三年,无论他怎么样的放纵,无论他怎么样任性地在她的世界里来来去去,莺莺燕燕,她都极其忍耐地爱着他,因为,她了解颜拉拉身体症状已经到了让他恐惧厌恶的地步
试想,谁能容忍一个轻轻一碰就惨叫连天的女人?
她只要有充分的耐心就是了。
可是,那天在西餐厅遭到颜拉拉毫不顾忌的羞辱之后,她无比的气愤,颜拉拉凭什么敢那么对待她,还不是她头上的那顶倪夫人的头衔?
即便,颜拉拉的丈夫早已经被她霸占,可是,她依然是那个被人唾弃的小三。
她今年已经二十三岁了,女人有多少的如花岁月来耗费在多情的浪子身上?
她不想再等了,如果颜拉拉都提出了和倪震宇离婚,他都不愿意顺水推船地答应她,借机把她扶正,那么只能说明,他压根就没有打算娶她。
那些真挚诚恳的誓言,都是他床第之间取悦她的小伎俩而已。
她只是配合着他父亲的要求,提供了一张最美的照片而已。
所有的,都是他父亲在操纵。
当然,被糊糊涂涂地记在倪天庆名下的,还有她自己的一些努力。
比如,她已经拿出了很大一笔的积蓄,来购买了s市所有大小媒体、包括纸质媒体的主要版面,用心地披露她和倪震宇的三年的艰难恋情。
他们一起外出旅游的单据,居住的外国酒店的收据和倪震宇的签名;
他写给她的那些缠满悱恻的短信、肉麻的便笺,送给她花束时候的浪漫寄语;
他买给她的价值不菲的珠宝饰品的单据,她很用心思地送给他的名牌手表的单据;
她生日时候,他浪漫的烟花庆祝;
他在周末或者休假的时候,带她购物的那些疯狂奢侈的消费证明;
她只想向世人证明,倪震宇是爱她的。
她觉得,接下来几天这样的铺天盖地的宣扬,除去他们敌对的阵营集团利益的冲突之外,倪震宇和颜拉拉的婚姻,绝对陷入万劫不复、进退失踞的绝境。
听到了熟悉的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黎桑桑破天荒地没有欢呼着到门口去迎接他。
她爱得也很疲倦,她也需要安慰,她不想总是安慰他了。
而且,此刻,她任何的殷勤言行都可能成为心虚内疚的象征。
与其被动,不如以静制动,她太了解他了。
她举起酒杯,镇定地轻轻地抿了口红酒。
倪震宇扭开门进来,看到黎桑桑对着他抿唇一笑,举举酒杯。
这么久不来看她,想想也不过几天,可是,为什么觉得已经很久了?
而且,以来到她这里,他就不由自主地放松了自己。
他疲惫地勾勾唇,破天荒地灿烂一笑,扬眉打起了精神。
他一边走进客厅,一边解着银灰色正装上的纽扣,顺势脱下,丢在沙发边。
走到黎桑桑躺着的香妃塌边,矮下身体,解开衬衣最上方的纽扣,挽起衬衣的袖口,舒服地靠着沙发边缘坐在厚厚的米色地毯上。
探身从跟前的茶几上倒了一杯红酒,侧身对黎桑桑举举:“桑桑,为你的勇气干杯。”
黎桑桑妩媚地勾魂一笑,伸出手中的酒杯,叮当一声脆响,仰头一口咽下杯子里的残酒,她突然紧绷的优雅颀长的颈项,带着蛊惑人心的白皙,在波浪形的长发中一闪而过,让倪震宇的眼眸瞬间变得凝滞。
她很美,很媚,如水温柔静默的女人啊!
伸指h、她丝滑的长发之间,他小口地抿着酒,默默地看着她。
“桑桑,你终于忍耐不住,伸出你的小爪子了吗?”
倪震宇的唇含着暖暖的歉意,勾起一缕长发,轻轻地嗅着,斜斜地谛视着她的神色。
“别这么说,明明拉拉都提出离婚了,你也考虑的太久了,我这不过是配合着你父亲帮助你下定决心而已!”
颜拉拉手臂向前伸出,很自然地环住他的颈项,对他嫣然一笑。
“那些媒体忽然被你包下的版面,也是父亲的授意吗?”
倪震宇笑得很含蓄。
“嘿嘿,你竟然也知道了,那我就不瞒你了,是啊,我拿出一半的积蓄,只为了证明我们爱着,渴望着社会的承认,难道你没有勇气向人坦陈心中所爱?”
黎桑桑手指熟练地揉着他的头部穴位,帮他放松。
“这样一份大礼,我真的很喜出望外,说实在的,我倪震宇这辈子经手的女人多了,可是,你是唯一一个为了我下了血本的女人,无论时间、感情,还是物质,你都用自己的努力要和我平等相处,我知道对于你这样毫无背景的女孩子来说,真的做的很辛苦,可是,桑桑,这次你做错了。”
“错了就错了吧,我总得用一种方式得到我想要的答案,不然,我无法释怀。”黎桑桑坦陈心迹。
“你看上了我什么,桑桑?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是什么让你对我这么好?
倪震宇眯眼感伤地望着她:“无论我做什么,无论我冷淡与否,你总是那个我倦极回眸所能看到的唯一温暖我视线的灯光。”
黎桑桑自嘲地一笑:“原来你真的不是不知道,而是你一直在疑惑和确认着我的感情?是啦,谁会相信一个灰姑娘的爱情。”
“桑桑,颜拉拉的名分真的是你想要的?我给你的比给予她的多得不知有多少,为什么你不知道满足?”
“这就是你的爱情,家里红旗不倒,外边彩旗飘〔飘?我只是个普通的女人,我渴望着有一个家,让我衣食无忧,让我散去以色事人的悲凉,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延续下去,青丝转眼成白发,发落齿摇的,我还能抓住你的目光吗?”
“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抛弃颜拉拉?”
倪震宇看着杯子里的酒,自顾自地说下去:
“因为我亲眼看着她失去了母亲,然后明明知道阴谋,却又默默地看着她失去父亲,虽然,我对他们也充满着恶感,可是,看着自己的女人,那样逆来顺受地忍受着所有不公平的安排,软弱得像个小孩子,善良得不懂世事,这让我如何面对?
她孤注一掷地嫁给我,只想过一个平常女人的生活,可是,她不知道我不敢亲近她是因为因为愧疚,而不是厌倦,从来就不曾得到过,怎么可能厌倦?
可是,这个傻女人却不懂,她用尽所有的心思讨好我,而把自己折磨得身心疲惫、遍体鳞伤。”
黎桑桑笑得很凄凉:“到一个被你折磨得身心疲惫、遍体鳞伤的女人身边,说着另一个女人的辛酸,真的很让我惊讶,你在告诉我什么,告诉我,你不会抛弃颜拉拉,因为她太可怜了,你要代替她因为你的家族设计而死去的双亲来赎罪?”
“桑桑,你不懂的,一个从小就看到无尽的黑暗和罪恶的人,善良对他意味着什么,那是最后的灵魂救赎的机会,颜拉拉于我来说,她就是让我看到我残存的唯一的一点良知的见证,可是,现在,你和他们一起,斩断了我唯一聊以安慰的支柱。”
“唯一聊以安慰的支柱?原谅我,我听不懂。”黎桑桑无法理解这么深沉的譬喻。
“桑桑,颜拉拉有多么善良,你比我感受得更深,不是吗?”
“善良?她居高临下施舍一般的善良,对我又何尝不是地狱?”
黎桑桑的眸子里充满着莫名的神色。
“她把你从孤儿院里救出,资助你和她一起上最好的贵族寄宿学校,让你的生命有了转机,让你衣食无忧地享受到了一辈子都不可能享受到生活,难道,你不应该感激吗?”
倪震宇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倪震宇,你怎么能够了解那种抓摸不住的站在悬崖边缘的恐惧感?
我在孤儿院所受的教育是,什么东西抓到了自己的手中,才是属于自己的,食物、衣服,所有的一切,都必须靠自己没命的努力,才能得来;
可是,看看她的生活,我明白了原来人在父母的肚子里的时候,命运就已经被决定了,她只需要故作忧伤孤独地叹口气,所有爱她的人,都会围过去嘘寒问暖;而我呢,曾经快被饿死冻死,都不曾看到过那么关切的笑容;
而且,她也不过是个和我一样的孩子,我怎么知道她会不会哪一天厌倦了,就会重新把我踢回到原来的生活中?
我满怀着所有的忧惧,用一个孩子所能做到的最殷勤谨慎的姿态来讨好她,只为了抓紧这份施舍;
每天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还要假装很快活,你觉得我应该感激她吗?”
黎桑桑含着眼泪,伸手倒满了酒杯。
倪震宇叹息着伸手抹去她的泪水,心中涌出一股凄凉的痛楚。
“桑桑,哦,乖,不要哭。”
“她让我看到我从不曾幻想过的生活,还把你送到了我的面前,可是,爱而不得的痛苦和嫉妒,你觉得我该感激她吗?
有时候我在想,如果当初我拒绝和她一起离开,我现在可能已经长成一个粗壮耐劳的家庭妇女,守着贫寒的家,却可以理直气壮地畅快的笑,肆无忌惮的哭,那也未尝不是另一只幸福;
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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