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女子见姚姚不动,伸手就来抓,苏宓伸臂一挡,不想那女子的手力道极大,指甲如铁钩一样,生生扣进肉里,一时竟摆脱不开。见那女子另一只手向着姚姚的肩膀过去,苏宓忍痛一扯,回手催动风诀。
风的利刃“呲啦”一下斩断了女子的另一只手臂,却并没有血溅出。
女子只是一愣,收了手便去捡落在地上的断手,丝毫不见痛苦之情。
苏宓的手臂上倒是一下五个血窟窿,血流个不停。
不能给女子捡起断手的机会,苏宓直接爆了个冰诀,把女子连着断手弹出几米开外,冻成一坨冰疙瘩,随即带着姚姚就跑。
这女人,是个尸傀儡。
除非离开积聚尸气的地方,否则就算被打成碎块,也会自己复原。
这荒石岭无疑尸气最盛。要想摆脱对方的纠缠,唯一的办法便是尽快离开这里。
苏宓脚程不快,还拖着个姚姚就更慢,两人几乎有些跌跌撞撞的在怪石丛中来回穿梭,越是心急越是出错,几次走错了石阵,不得已重新再走,眼见离出口越来越近,身后“砰”的一声巨响,歌声紧随而至:
忘川不渡,
红尘不破,
莲座不染,
杀生不视。
“嗡”的一声。
姚姚和苏宓只觉得身体被什么贯穿了,直直钉在原地,动也不能动。
身后,一片恐怖至极的悉索声,如同什么东西在一边聚集一边逼近。
姚姚想回头看,但是连脖子都不能转一下,只听得那声音渐渐汇成一个人的脚步声,踩着积雪,吱嘎,吱嘎的越来越近。
突的,一张冰冷的脸从后面探到她和苏宓之间,咧嘴一笑:
“女儿,不乖哦~”
姚姚怕得快要哭出来,女人的手无情的攀上了她的脖子。
只觉得脚下一空,姚姚竟被女人掐着脖子单手提了起来,一旁的苏宓看着干着急,无奈亦不能移动半分。
女人手一转,姚姚凌空翻了个个儿,四目相对,姚姚当时就愣了。
那是一张乍看之下与自己极其相似的脸。
眼睛、鼻子、嘴巴,几乎不差分毫。
但定睛一看,姚姚胃里一阵翻滚,差点呕出来。
这个女人的五官周围,布满了细细的银线,就像是被一件件缝上去的零件,毫无生气的以一定比例排列在一张与自己形状相似的脸上。
女人冲姚姚咧嘴一笑,那些缝上去的“五官”就向着一边诡异的扭曲:
“真美……这么美的脸……”
女人本来断掉的手,已经重新“长”回到身体上,抚上姚姚的脸,顺着眉眼、鼻子、嘴巴,一个个细细的抚摸过去。
那手冰冷而坚硬,拂过鼻子的时候还能闻到一股尸臭味,姚姚不禁起了一脸鸡皮疙瘩。
女人的手继而一点点抠进姚姚的皮肤里:
“乖女儿,把脸给娘亲吧?”
一句话,姚姚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是要活活剥了她的皮吗??
眼看女人的指甲已经嵌进她的肉里,姚姚悬在半空乱踢一气,却根本无法挣脱,只能绝望的向苏宓求助,见苏宓也是一脸焦急,眼神却像是递来什么信息。
幻象!还能制造幻象吗?!!
可以是可以,但幻象对尸体有用吗?
只能赌一把了!
可是要造什么幻象啊?!我对这个怪物根本一无所知好吧??
姚姚急得快要哭出来,苏宓稍稍思索片刻,递来一个坚定的眼神——
楚凶歌。
会如此变态的用尸体拼凑出另一个“楚夭夭”,始作俑者只会是那个男人。
来不及多想,姚姚强忍着脸上的剧痛,闭上双眼……
幻,生于心。
心渐静,一股灼热的力量从体内慢慢铺展开来。
再睁眼,已是晴空万里。
那个男人依旧踞于高处,负手而立,浅金色的长袍飞天拔云,周身霸气逼人,让仰视者不寒而栗。
姚姚看着这样的楚凶歌,一时有些失神,然而脖子上的力道一松,就一屁股跌在了地上。再看那女人,却是一脸敬畏,浑身抖成筛子一般,颤颤悠悠的跪了下去:
“尸娘跪见庄主。”
原来这个女人叫“尸娘”。
这一切,果然又是楚凶歌的杰作。
幻象中的楚凶歌转过身来,一脸慈爱的笑:
“乖女儿,来爹爹这儿。”
跪在地上的尸娘立马手脚并用,满脸讨好的爬了过去,伏在楚凶歌脚边不敢抬头。
“怎么了?抬头看看爹爹。”
仍是那样温柔的口气,尸娘却把头压得更低。
楚凶歌居然没有生气,反而耐心的弯下身来,用手轻轻的抬起尸娘的下巴。
尸娘颤抖着抬起头,极尽讨好的望着楚凶歌,楚凶歌脸上的表情却瞬时变得狰狞。
“砰”的一脚,尸娘的身体就像皮球一样滚出老远。
楚凶歌一脸厌恶的看着这个自己亲手创造出来的怪物,从牙缝狠狠挤出了一个:“滚!”
尸娘不敢多做停留,立即卑微的跪爬开。
然而,刚刚离开一段距离,楚凶歌温柔得不似真实的声音再次响起:
“乖女儿,要去哪?来爹爹这儿!”
于是姚姚和苏宓目瞪口呆的看刚才的一幕重新上演……
我去!这也太重口了!
楚老怪每天都玩这种变态游戏啊!!
作者有话要说: 唉~~~心情低落。。。。
☆、朱红殇
趁着尸娘跟幻象中的楚凶歌玩“爱死爱母”游戏,解除控制的苏宓和姚姚赶紧往石阵外跑。
尸娘是用尸体拼凑成的傀儡,只能待在尸气积聚的地方,否则就会丧失行动力。
只要离开荒石岭,哪怕只要逃到尸气薄弱的边缘,就能够摆脱尸娘。
眼前怪石越来越疏,林木越来越密,最后一块黑色的巨石过去,就是一大片松林。
脚一踏进林子,姚姚和苏宓都松了一口气。
终于逃出了石阵,看样子,尸娘并没有追上来。
两人躬身撑着膝盖喘了一会,苏宓笑盈盈对着姚姚:
“姚姚你幻象控制得越来越熟练了~”
“哪里哪里~~还是苏宓哥英明神武~~”
关键时刻,多亏苏宓想到用楚凶歌的幻象来干扰尸娘,否则两人真是连一点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想起第一次见面就能跟苏宓眼神交流,姚姚不禁失笑,与其说她控制幻象的本事越来越熟练,还不如说他俩“眉来眼去”的熟练度略有提高。( ̄▽ ̄)~*
穿过松林取南麓上山,是苏宓以前所在的右弼殿,两人选择这条路也是考虑到苏宓对自己管辖内的情况最为熟悉,相对危险也最低。
心有余悸的看了眼身后嶙峋怪石,姚姚和苏宓不敢多耽搁,马上启程继续登山。
然而没走两步,两人脚下都是一僵。
琴声,从身后的怪石阵中传来。
先是绵如缠丝,细细密密蔓延过来,听得人骨头都酥了一般,迈也迈不开脚。
紧接着铮铮如战鼓齐鸣,隆隆的卷着满地飞雪,呼啸而至。
姚姚保持着回望的姿势,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气浪迎面劈来,轰的一声,感觉就像被飞来巨石砸中,整个身子都飞了出去。
然而琴声未绝,声声变得更加尖锐,一波接着一波,躲无可躲,箭雨一般贯穿了两人的身体。
这个尸娘,竟能百米之外以音律伤人。
琴声铮铮,一下一下,好似在人的脑子里挑拨,又似在五脏六腑穿刺而过,令人痛苦万分。眼见姚姚的耳、鼻、口都淌出了鲜血,苏宓心急如焚,却毫无办法。
尸娘躲在怪石阵中并不现身,琴声则越来越近,苏宓和姚姚便越来越痛苦。情急下苏宓甩出几个火球,打在山石上轰隆作响,可惜完全干扰不了尸娘的琴声。
再这样下去,两人都要葬身于此。
刹那间,一个念头划过脑海。
苏宓直直的看向姚姚,那本来娇艳的小脸已经被血和眼泪糊成一片,头发乱蓬蓬的粘在上面,让人心生不忍。
苏宓张了张嘴,发现根本发不出声音,只能艰难的爬过去,抓住姚姚的手。
姚姚挣扎着抬了抬眼,眼神已经混沌,却努力的安慰苏宓:
苏宓哥,我没事。
傻丫头,这个时候还顾得上安慰别人。
苏宓重重握了握姚姚的手,嘴巴一张一合,是无声的两个字:
保重。
像是意识到什么,姚姚反手紧紧握住苏宓的手。
却见苏宓淡淡一笑。
风诀,却是对着他自己的。
一条血线贯穿双耳,可他只是微微的皱了下眉头。
这一刻,好像一切都静止了。
姚姚瞪大了眼睛,呆呆的看着苏宓慢慢站了起来,月牙儿般的眉眼里噙着淡淡的笑。
保重。
姚姚,保重。
眼前那抹红色一晃,便决然奔出了松林,消失在那黑色的巨石后面。
姚姚想伸手去抓,可是无休止的琴声使她动也不能动,头像是要炸开一般,心却落入了无底的深渊。
苏宓的笑容一点点碎裂,再聚集,万花筒一般,漫天都是。姚姚使劲抓扯头发,拼命的喊着苏宓的名字,可是嗓子里就像有千万个刀片绞割着,一张嘴,血就喷了出来。
苏宓他,再也听不见了。
为了救她。
又一次。
一次又一次!!
为了救她!!!
姚姚狠狠的抓住身边的枯草,疯了似的想要往回爬,哪怕四肢关节都像被人敲碎了般的痛,她只想寻回苏宓。
突然间,远处火光窜起,琴声戛然而止,世界突然静了下来,就像大脑被瞬间抽空,姚姚眼前一黑,一头栽进雪里。
失去意识前,姚姚似乎听到有人在唱歌,不是尸娘那般怨毒,而是男子慨而慷慷:
清风扫凉月,
红罗倚偏舟。
醉笑轻生死,
江入大荒流。
姚姚,你问我为什么能分清你和楚夭夭。
那是因为他们爱上的是楚夭夭,而我,从一开始喜欢的就是你。
可是,我又有什么资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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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第一次被召入紫微殿之下的地宫。
九百九十九阶石梯盘旋而下,一侧是一间间临壁而筑的囚室,另一侧是黑黢黢的深渊。
单单走完这狭窄密集的石阶已经让人双腿发抖,何况还要对付囚室中关押的疯子。
碧落尽量无视身侧传来的哀嚎声,可还是会被突然探出来的各种肢体吓到。
走了快一个时辰才到达底部,却发现遍地都是行尸走肉,见了他就不管不顾的往上扑咬。碧落不得不一路清过去,终于看到尽头,只见一青衣女子颔首站立在石壁旁,自她十步距离,那些行尸走肉便不再过去。
女子见了碧落只微微一点头,碧落看清她的脸,不由皱紧了眉头——又是一张楚夭夭的脸。
一个尸娘已经够恶心了,楚老怪到底要造几个玩偶才满意?
碧落一脸厌恶,女子却完全不在意,只是执行命令般引着碧落来到地宫正殿。
一进殿门,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四周黑洞洞的,只一片惨绿的光,不知道从哪里映进来,波光粼粼的,拖着一个瘦长的影子。
碧落对那影子单膝跪下:
“跪见庄主。”
影子挥了挥手,青衣女子便转身退了下去。
碧落不敢抬头,用余光在黑暗中找寻楚凶歌的位置,可除了那个扭曲可怖的影子一无所获,心里不免有些忐忑。
楚凶歌的声音适时在黑暗中响起:
“楚夭夭,还没回来吗?”
“回庄主,据尸娘传回的消息,少庄主和苏宓已经来到山下怪石阵。”
咣当一声,像是金属碰撞的声音,碧落不禁循声望去,一看就吓了一大跳。
地宫正上方,悬着一口冰棺。
冰棺由几根碗口粗的铁链牵引着,里面装满诡异的绿色液体,这室内绿惨惨的光正是由这口冰棺发出的。
而令碧落毛发倒竖的是,那绿色的液体中,浸泡着一个人。
那人全身□□,白花花的,手脚都被铁链缚着,犹如琥珀中的昆虫一般,只是人还活着,听到碧落刚刚的话,不停的扭动挣扎,想从铁链中挣脱,一双眼睛像怪物一般,血红血红的直瞪着碧落。
碧落只看了一眼就立马低下头去,汗珠从额角不断渗出。
冰棺中的人他认得。
那是韶尊。
曾经天魁殿的主人韶尊!
那个四殿中最强大的男人,因为背叛楚凶歌,已经被折磨成这副鬼样子。
碧落手脚冰凉,暗暗握紧了双拳,却听楚凶歌轻蔑的一声:“哼!”
地上那个瘦长的影子伸手向空中一抓,韶尊身上的铁链“咯拉咯拉”的蠕动起来,蟒蛇似的越缠越紧,直要将他的骨头根根绞碎。
“不听话的狗就是要严加管教!”
这句话说的是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