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十七却蹙着个小眉头,“镇海候府处罚轻了!怎么也得降爵啊!”
赵翀叹气,“不能处罚重了啊!”
“怕他狗急了跳墙?”颜十七心里咯噔一下。
赵翀点点头,“把青蛙扔到开水里,它吃疼,肯定会一下子蹦出来。把它放到温水里,慢慢的煮,放松了警惕,麻痹了,等到意识到危险的时候,却也已经蹦不动了。”
颜十七咬牙,“从元宵宴的收受贿赂,再到盐运使爆出江南的贪腐,然后是你奉旨前往,一切都好像顺理成章。”
赵翀用力拥了拥她,“这都是你的功劳!所以,皇上想不奖赏你都不行。知道你对镇海候府的心结,恨不得将其立刻拉下马。只是,降爵不过是小打小闹,动摇不了其根本。要折腾他们,就要往狠里折腾。”
颜十七道:“我不急!反正已经从根子烂了,他们也没几天蹦跶了。对了,这次,你把朱算子带走吧!”
赵翀道:“你不是要用他?”
颜十七瘪瘪嘴,“你都说了不急的嘛!现在要紧的是你的江南之行啊!你若不摆出阵势,怎么迷惑敌人?朱算子帮你查账,定会事半功倍的。”
赵翀捧着她的小脸,猛亲了两口,“我本就想讨人,正犹豫着怎么跟你开口呢!”
颜十七咧嘴,“我又不是老虎!”
赵翀道:“你为何不说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
颜十七道:“你说也一样啊!”
“不一样!我说的是我的,你说的是你的!”赵翀难得上了固执劲儿。
颜十七失笑,“说的这么绕!你的都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赵翀捏她的小鼻子,“一点儿亏都不吃,是不是?”
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啊!
☆、第五百零四章 颜三少
第五百零四章 颜三少
颜十七道:“这不是吃不吃亏的问题,这是为自己留后路的问题。即便我嫁给了你,我自己的东西我还得自己守着。万一哪天,你学了我父亲,整了个姨娘回来,生上一对庶子庶女,我凭什么让他们用我的东西?到时候,我肯定要全身而退的。”
“阿七------”赵翀两只杏眼,乌沉乌沉的看着她。
他想说,他就那么不值得信任吗?
即便把终身托付给了他,却还是要防备着他。
就算不质问,他也该争辩着表衷心的。
他怎么可能跟颜秉正是一类人呢?
但是转一想,他拿什么来证明?
当年的颜秉正也是信誓旦旦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吧!结果,又如何了?
一辈子的承诺,必须走完一辈子方能验证啊!
何况,颜十七的脑中是有着锦瑟的记忆的。
锦瑟的那一世,若不是被太子所伤,会死的那么惨烈吗?
所以,让她放下芥蒂,心无旁骛的嫁给他,恐怕不是短时间能够做到的事情。
但只要她肯嫁给他,他就有信心让她相信,他是跟太子和颜秉正不同的男人,是值得她一辈子托付的。
既然决定了宠她,纵她,让她,包容她,那么,即便她有所保留又有什么关系呢?
整个人都是他的了,那点儿怪异的小心思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当然不会计较,相反,却因为她的这种没有安全感,而深深的心疼着。
颜十七仰起小脸,小下巴抬得高高的,“如何?不服气吗?”
赵翀看着她这副桀骜的小样子,不觉就笑了,“好!你想怎样便怎样!我都依你!”
心中坦荡,方才无惧。
对将来没有私心杂念,才会放任她全权做主。
她那小小的顾虑,不会成为燎原的星星之火,因为他压根儿就不会给出那种机会。
颜十七伸手摸他的酒窝,笑的志得意满,“这才乖!走前,让朱算子来见我一面。我有事情要交代于他。”
“好!”赵翀答得干脆。
路上泥泞,马车颠簸的厉害。
颜十七窝在赵翀怀里,却是不觉。
他的怀抱很暖,如同靠着个大火炉,颜十七舒服的直哼哼。
赵翀轻拍着她的背,“还有一件事要征询你的意见!”
颜十七慵懒的嗯了一声,“跟我有关吗?”
赵翀道:“当然有关!我派人调查了颜三少!”
颜十七眯着的眼睛倏然睁大,“外放的颜如榆?”
赵翀点点头,“他在沪州知县上已经干了五个年头了!”
颜十七坐直了身子,“沪州在江南算是怎样的存在?”
赵翀道:“地处东南沿海,是江南最富庶的县之一。”
颜十七道:“你这次江南之行,可是要从沪州撕开口子吗?”
赵翀道:“你为何不先问颜三少是什么样的人?”
颜十七道:“颜家二房跟颜家四房一样,都是庶出。颜家三房能打压四房,也就能打压三房。颜如榆是我们这一辈里第一个进士,当年高中后谋的是外放。颜如樟虽然只得了一个同进士,却留在了京中。外放五年没有挪地,三房对二房的打压由此可见。”
颜如松还没考中,三房就恨不得毁其前程了。
颜如榆已经中了二甲进士,三房怎么可能允许他高过颜如樟去?
当年颜如榆高中后,会谋求外放,怕也是存了避祸的心思。
赵翀眸中精光闪烁,抱着她又亲又咬,“阿七,你怎么就这么聪明!”
颜十七推开他,狼狈的挪到车厢里面,用袖子胡乱的擦着脸上的口水,“你这个人------你这个人------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赵翀嘿嘿笑,“我要说的,都被你说了啊!”
他真是爱煞了她被他闹的慌乱时的小脸红透。
颜十七瞪他一眼,“你是打算用他了?”
赵翀道:“我这不是在征询你的意见嘛!”
颜十七蹙眉沉思。
颜家二房的人,虽说没有对他们四房表现出多少热络的亲情,但也没有助纣为虐的落井下石。
她跟颜家诸人都是没有多少感情的,毕竟没有从小相处的情分维系。单靠着虚无缥缈的血缘,总归是寡淡了些。
所以,二房的人,是上进了,还是落魄了,她原就没想着要放在心上的。
现在被赵翀这么一提,她倒是有些心思了。
一根筷子易折,十根筷子可就难挫了。
颜如松高中后出仕,最好是有人帮衬。
如果颜如榆可用,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现在的问题是,那颜如榆可靠吗?
他五年没有挪动,肯定是没有走太子一系的路子,不管是三房求不动,还是自己不愿意依附,这一点儿,倒是可以为他们所用。
可万一他随了颜寿泉那凉薄的性子呢?
把他扶持起来,如果没有给颜如松带来助力,却反而为其培养了一个仇人,可就得不偿失了。
“他在沪州的政绩如何?”
赵翀道:“五年考评全是优!你是想问他为官为人如何吧?”
颜十七点头,“用他之前,得先确定他的人品如何,然后方能定夺怎么用,用在何处。”
赵翀道:“根据反馈回来的消息,是个干实事的!江南多水,每到雨季,大河决堤造成生灵涂炭,也是常有的事。颜三少到了沪州后,却是每年修一座堤坝。五年中,新起了五座堤坝。听闻,他都是身先士卒,亲自到堤坝上督工。所以,五年中,江南水涝颇多,却独独没有眷顾沪州。”
☆、第五百零五章 再抱一会儿
第五百零五章 再抱一会儿
颜十七扯动唇角,露出尖尖的虎牙,“听你这么说,我倒是觉得可以调任他去工部了。”
她是说笑,赵翀的神情却很是认真,“现在的工部尚书原杰,是亲镇海候府的人,皇上既然注意到了这一点儿,那么原杰倒台也就不远了。所以,调颜三少入工部,倒也不错。”
颜十七一怔,“我只是随口说说!”
赵翀道:“铜钱的事,你也是随口说说呢!结果呢?说的皇上脑门上都直冒汗。”
颜十七嘻嘻笑,“颜如榆既然那么厉害,我那好祖父就没什么想法吗?那毕竟也是他的亲孙子啊!颜家想要发扬光大,不能光靠他的嫡出吧!”
赵翀道:“这个问题,我也分析过。原因一,不是他不想看着颜如榆高升,只怕是已经致仕的他有心无力;原因二,便是你说的,三房压着不让颜如榆动弹。颜如榆一动,肯定要越过颜如樟去,那是三房所不愿意看到的。”
“还有原因三吗?”颜十七俏皮的眨眨眼睛。
“有啊!”赵翀温润的笑,“原因三就是颜三少还不愿意动,要等到明年任其满了再动。”
颜十七笑,“他就不怕连任三期吗?”
赵翀挑眉,“那有什么?有些人会在知县的位子上,消磨一辈子呢!”
“我知道啊!像你这种三年一高升的,的确是凤毛麟角呢!”颜十七打趣道。然后自己捂着嘴,率先笑了起来。
赵翀做若有所思状,“嗯!这样看来,还是你厉害啊!”
颜十七莫名,“我哪里厉害了?别说到二十五岁了,就是到五十岁,我也做不了二品大员呢!”
赵翀笑,“大顺朝,能在二十五岁就做到二品侍郎的只此一家,却被你收入囊中了,你说你厉不厉害?”
颜十七一听,顿时就大笑出声。
这一笑,便止不住,一直笑到肚疼。
最后又把错处归在了对面人身上,“都怨你!害人精!”
赵翀就一脸的无奈,“一不小心,竟是又错了一回儿。言归正传,颜家二房那边,还是瞅机会吱一声的好。”
颜十七揉着肚子,“难不成,你还想让他们给你送礼不成?”
赵翀道:“别提送礼!现在谁提送礼,皇上就跟谁急眼。”
颜十七好不容易止住的笑就又爆发了出来。
这家伙的心思,她岂会不明白?
无非就是想趁机给他们四房做脸嘛!
颜如榆得到了提拔,整个二房还不乐疯了啊!
如此,赵翀提拔颜如榆的人,自然会被他们当祖宗供着了。
二房若是跟四房亲近了,那么,三房那边,若是再想攻讦四房,也得掂量掂量了。
四房的孤立局面被打破,绝对不是三房愿意看到的。
能给三房添堵的事情,颜十七自然都是举双手赞成的。
颜十七道:“我觉得这件事吧,你该跟我哥哥商议。经由我哥哥的口传给我娘亲,才名正言顺。”
赵翀道:“好!你说什么都好!我原先也是想找你哥哥说的,不过,还是先经过你同意比较好。你若是厌了颜家所有的人,我也不是非抬举颜如榆不可。”
颜十七翘了唇角,“就抬举颜如榆了!我现在很期待某些人眼红的要死,却又拿四房无可奈何的样子呢!”
赵翀拽过她的小手,“你想看的戏,我总会陪你看够的。过来!让我再抱一会儿!”
颜十七不动,“都抱了一路了!”
“我有三个月抱不到了呢!”沮丧和失落夹杂在不舍中,让他低沉的声音分外的蛊惑。
颜十七就被这种情绪牵着走,心软的一塌糊涂。
一跃扑到他的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腰。
“想抱我,就早点儿回来!”甜糯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
“放心!我肯定归心似箭!毕竟,回来之时,就是娶你之时。”赵翀故作轻松道。
颜十七也不反驳,马上就要分开了,为何不干脆顺了他的意呢?
何况,嫁给他,也是她的期待。
马车在入城门前停下。
车上的两个人,却谁都没有动。
赵翀道:“我该下车了!”
“嗯!外面还下着雪!”颜十七更紧的抱住他。
“山上下雪,山下就是雨了!”
“江南多雨!”
你一言我一语,说的都是废话。
可即便不关痛痒,在彼此听来都是天籁。
赵翀掰开她的手,“我真的该走了!”
“嗯!你走吧!”颜十七咬唇看着他。
赵翀抬手去开车门。
颜十七的小手就扯在了他的衣袖上,“你要好好的啊!”
赵翀猛的回转身,抬手箍住她的后脑勺,低头就吻了上去。
有别于在竹苑时的厮磨,这次的吻带着狂风暴雨的急切。
却又是短暂的!
车门开了有关,速度快的颜十七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坐在她对面的人就已经换成了报晓。
赵翀坐在那里的时候,恨不得离着她越近越好。
报晓坐在那里,却是想离着越远越好。“奴婢身上湿了,可别把潮气过给姑娘。”
“外面真的下雨了?”颜十七听到自己的声音,是那般的刻板和冷硬。
她听不到滴滴答答的声音,却听到了马蹄声疾驰而去。
心就仿佛跟着落进了雨里,瞬间就湿漉漉的了。
马车进城,很快回到了府中。
高氏正惴惴不安,天气不好,生怕颜十七在路上有个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