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悟性！”皇上道，“碗乐的演奏也是靠悟性吗？”
颜十七道：“民女以为乐音是相通的，掌握了一门乐器，其他的在学起来也就不难了。”
皇上道：“那你的碗乐是谁教的？”
“是－－－－－－”颜十七犹疑着要不要栽在高氏的身上。
却听皇上又道：“别拿你母亲说事，她会什么，朕比你清楚。”
颜十七撇撇嘴，“皇上对于锦祥坊可还有印象？”
皇上蹙眉，“一支簪子要三五千两那家？”
颜十七点点头，“臣女曾经去挑过首饰，有幸听亲眼见那里的老板娘敲击过碗乐。”
“只是见过就会了？”淑妃的声音有着难以置信的高亢，“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有些人就是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赵翀突然开口道，“当日在莒州书院门口，臣也是亲自领教过的。十七小姐刚刚弹奏的那首碗乐，乃是臣自创的。当时，臣只弹奏了一遍，十七小姐便准确无误的弹奏了下来。”
淑妃撇撇嘴，“原来，赵大人和十七小姐那么早就认识了啊！难怪啊！”
嘲讽的语气，不加掩饰。
赵翀面色一沉，“是啊！臣从那时开始，就已经心悦十七小姐。”
就这么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逼的那些暗地里的挑拨再也无处容身。
颜十七就浅浅淡淡的笑了。
这完全是赵翀式的猖狂了。
不过，这猖狂被他使出来，竟是一点儿违和感都没有。
皇上哈哈大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人之常情嘛！”
“父皇！”沅王提醒道，“今日的主题还没完呢！”
“对！”皇上故作恍然的点点头，“还没完呢！谷小姐，你打算将你手中的锦盒交给谁啊？他可在场？”
“回皇上的话，在的！”谷宵蕴的视线就越过众人，往后看去。
皇上也扭头往后看，“那你还等什么？”
“臣女遵旨！”颜十七抱着锦盒，兴冲冲的往后面走去。
众目睽睽之下，脚步都是虚浮的。
谷宵蕴一直走到了颜如松面前，抿了下唇，道：“师兄，榜下捉婿都有可能被别人抢了先，还是现在就把你定下比较保险。”
颜如松石化在那儿，唯有脸上的血色，不受外界控制的越聚越浓。“师师－－－－－－妹－－－－－－”
连声音都结巴了。
他一直都知道这个师妹是胆大的，却也没想到会是这么大。
居然夺了魁首，拿着彩头来向他求亲。
因为意外，便愈发的手足无措了起来。
谷宵蕴却趁着他怔楞的当儿，径直打开了锦盒，里面静静躺着一块白色的玉佩。
上面雕刻着麒麟的图案。
谷宵蕴将玉佩拿了出来，靠近颜如松，便将玉佩绑在了他的腰带上。
颜如松打了个激灵回神，“师妹－－－－－－”
谷宵蕴却一扭头，跑回了皇上面前，“皇上，臣女选好了！”
皇上看看那呆头鹅的颜如松，再看看眼神滴溜溜转的颜十七，噗嗤就笑了出来。“槿丫头，她这番举动，不会也是你教的吧？”
颜十七汗颜，“民女就长了一张专干出格事的脸吗？”
淑妃道：“这样的事情，该是颜十七精心策划的才对？”
“娘娘凭什么这样子想？”颜十七的大眼睛便直勾勾的射了过去。
淑妃就被看的，极其的不舒服，“你教她反弹琵琶，不就是为了魁首吗？”
“是！当然是为了魁首！”颜十七也不否认，“但魁首最终归谁，自始至终的评选都是很公正的。娘娘若是觉得有什么徇私舞弊的地方，就请直说。皇上既然在这儿，自然就会做主的。”
诗妍郡主突然咯咯笑了起来，“淑妃娘娘的意思，十七小姐这是在为自己选嫂子呢！”
颜十七幽幽的吐了口气，“郡主快别这么说！我这现在也是怄的不行。谷小姐本来对我一口一个姐姐叫着，现在好了，摇身一变，居然成了我嫂子了。总觉得我好像亏了呢！”
“你要这样子说，那我更亏！”周怿倒背着小手道，“你本来是小爷的槿姐姐，若是嫁给了翀表叔，小爷就得管你喊婶婶。硬生生长了小爷一辈。小爷才亏呢！”
皇上最先哈哈大笑。
一众人也都应景的跟着笑。
只是有些人的笑太过牵强。
淑妃清了清嗓子，道：“皇上，臣妾记得，这元宵宴的自主择婚，对方若是不愿意，也是可以拒绝的吧！太后当年可是说过，这自主择婚可不能择出怨偶来。若是另一方不肯接彩头，亲事也是算不得数的。”
皇上的笑容就僵在唇角，“老三媳妇！给淑妃上茶！淑妃说了那么多，恐怕早就渴了。”
“是！”沅王妃道，“是儿臣疏忽了！来人！给淑妃娘娘换一盏新茶。”
淑妃的脸就涨成了青紫色。
谁都不是傻瓜，自然能听出皇上那话的意思，无非是嫌弃她话太多了。
皇上对自己的女人，还真是不留情面啊！
颜十七就翘了唇角，有些人真的是沾沾自喜的太早了。
就算淑妃生出了一个做了太子的儿子又如何？
太子还没有登基之前，也不过是离着那个位子近了些，并不就是一定会登上那个位子。
☆、第四百七十五章 师兄师妹
第四百七十五章 师兄师妹
偏淑妃却觉得自己母凭子贵，高人一等了。
事事都想指手画脚。
真以为皇上这次肯带她出来是恩宠吗？
当着这么多的人落了她的面子，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皇上已经忍无可忍！
说明了她真的高估了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淑妃是老实了，有人却按捺不住了。太子走出来，“父皇，母妃提醒的是！此事，还是得问问男方的意思比较好！”
皇上看也没看他一眼，直接看向后面，“颜如松！”
颜如松便大步走了过来，“草民在！”
“谷家小姐选了你，这门亲事，你可愿意？”皇上板着脸道。
颜如松看向旁边的谷宵蕴。
谷宵蕴正满脸绯红，殷切期待的看着她。
双手绞着腰间的禁步，显示着心中的忐忑不安。
颜十七着急，蹭过去，小声道：“哥哥，女子之心，不可辜负！”
皇上挑眉，“男子汉大丈夫，是就是是，非就是非，这有什么好犹豫的？”
颜如松道：“师妹的情义，草民铭感在心，定不会辜负。草民犹豫，是想到了家里的母亲。辛辛苦苦生养了草民，这亲事，原该是母亲做主，才算是做儿子的孝道。”
皇上眯了眼睛，“如此，你是担心，你母亲对这门亲事不喜？”
颜如松道：“草民是以为，若得母亲点头，方才是圆满。”
皇上道：“那若是你母亲不点头呢？你有当如何对待你的师妹？”
颜十七暗暗着急，“皇上－－－－－－”
“你别说话！”皇上严厉的道，“朕只想听这个师兄说！”
颜如松深吸一口气，“草民会竭尽所能去说服母亲！母亲当初，肯送草民拜古大人为师，就证明母亲是相信古大人的教育的。古大人亲自教导的师妹，自然就很好。何况，母亲最是宽宏大量。”
“是这样吗？”皇上喃喃道。
“解元郎真是矛盾啊！”太子出声道，“既然相信你母亲不会为难，那还要犹疑做什么？”
颜如松道：“就算明知道母亲不会为难，草民也想着先得禀告母亲一生。这是对母亲的尊重！草民始终认为，孝道大于天！”
“说得好！”皇上突然道。
声音大的，仿佛想要掩盖什么。
谷宵蕴道：“是我欠考虑了！师兄，你别怪我！此事，的确应该先经你家长辈允许的。但请师兄放心，我会尽我所有的努力做一个好儿媳妇的！”
皇上突然大笑，笑着笑着，眼角竟有水光浮动。
颜十七看的心惊，就有异样的想法，不受控制的窜出。
她能说，那笑声是凄凉的吗？
皇上笑罢，道：“师妹有情，师兄有意，天作之合啊！师兄师妹－－－－－－师兄师妹，本就该在一起。好！好得很！颜如松，你只管回去禀了你母亲。若是你母亲没有异议，朕就亲自为你们赐婚。”
声音里带着颤抖的悲切。
颜十七不顾四周的唏嘘声，只顾盯着皇上看。
什么叫“师兄师妹本就该在一起”？
往年的元宵宴，就算是玉成好事，也都是皇后的懿旨，像这样劳动皇上的圣旨，还是开天辟地头一次吧！
皇上没有再看任何人，也没有再多说任何话，抬脚就往外走去。
內侍连忙抱着明黄色的大氅追了上去。
棚子里的人却是跪了一地，齐喊着：“恭送皇上！”
皇上这一匆匆离去，淑妃和德嫔也须得跟上。
太子瑞王也都纷纷跟走。
闹了半个月的元宵宴至此，落下帷幕。
颜十七木然的跟在沅王妃身后送客，想跟颜如松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直到所有的人都散尽，时间已经到了申时。
颜十七挂念着高氏，便跟沅王妃请辞。
沅王妃也不留她，只说改日会亲自登门去看高氏。
仍然是王府的马车亲自相送，只是在马车旁，不期然的碰到了阚雪净。
阚雪净一脸的复杂，对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颜十七自是没有心情应酬她，福了福身子，便转身上马车。
“十七小姐！”阚雪净急急的看。
颜十七抬起的脚就不得不收了回来，“先生有话请直说！我急着回去看娘亲！”
阚雪净道：“那碗乐－－－－－－”
颜十七道：“先生不会想说，那碗乐也是陆公子的吧？”
阚雪净点点头，“陆公子的确擅长碗乐！”
颜十七道：“先生如果想谈论这个话题，恕不奉陪了。告辞！”
飞快的钻进马车，吩咐蛮牛，立马开动。
谷宵蕴择婿，挑中颜如松。
这一点儿，早前她是有着隐隐的感觉的。
她不阻止，是因为感觉上高氏对谷宵蕴也是喜欢的。
但是，自主择婚这件事，毕竟是太大胆出格。
就算高氏能接受，那么皇上的那番态度呢？
现在颜如松已经回去了，会将这件事情处理好吗？
就颜如松那读书读傻了的迟钝，真的不会无意间惹着高氏吗？
他能想到当年，皇上也曾是高氏的师兄吗？
颜十七心情复杂的不确定了起来。
下了马车，颜十七便迫不及待的冲进了家门。
连颜秉正站在院子中，也只是匆匆打了个招呼，便直奔内院而来。
乔嬷嬷从主屋出来，笑道：“姑娘回来了！”
“娘亲可在屋里？”颜十七脚步不停，急急的的问。
☆、第四百七十六章 母慈子孝
第四百七十六章 母慈子孝
乔嬷嬷道：“主子跟少爷在说话！”
颜十七便推门，一脚踏了进去，“娘亲！”
高氏和颜如松一起看过来。
没有剑拔弩张，只有和颜悦色。
颜十七不由得松了口气。
高氏蹙眉，“这丫头！怎么冒冒失失的？出了什么事？姑娘家的，走路那么急干什么？将来嫁去了婆家，若是这个样子，怎么是好。”
颜十七听着高氏的碎碎念，心情就跟着平静了下来。
颜如松道：“还以为王府那边要留你很久呢！”
颜十七就坐到了高氏身边，笑嘻嘻的看着他，“这不是挂心哥哥的事情嘛！怕你惹了娘亲不开心，赶紧回来拉架。”
高氏一边吩咐丫鬟上茶，一边戳她的脑门，“你这丫头，怎们就不想点儿好？”
颜十七嘿嘿笑两声，“娘亲，哥哥这样子，算不算私定终身，该不该家法伺候？”
颜如松黑了脸，“你不帮忙就罢了，还帮倒忙。”
颜十七道：“娘亲，你看看哥哥！这还没把小嫂子娶回来呢，就嫌弃起我来了。也不想想，谷宵蕴那个魁首若没有我，她能得着吗？”
高氏瞅瞅她那小骄傲样儿，抬手就在那小腮上捏了一把，“翅膀硬了，是不是？敢背着娘亲在背后鼓捣事了，是吧？”
“疼啊，娘亲！”颜十七哇啦哇啦大叫，“娘亲冤枉死我了。我哪有背着娘亲搞小动作啊！”
“那谷小姐的反弹琵琶是怎么回事？”高氏松了手问。
颜十七夸张的捂着腮，“我就是给她传递了要领，这十多天，我一直在沅王府忙活着，都没见过她呢！是她自己悟性太高。真的！”
高氏知道了谷宵蕴的反弹琵琶，想来，颜如松已经把元宵宴的种种都已经说给她听了。
高氏道：“她属意于松儿的事情，你真的不知道？”
颜十七幽怨的看着颜如松，“娘亲来问我，倒不如问问哥哥。那俩，还真能藏啊！”
颜如松涨红了脸，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