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脸色也是难看到极致,“吕行,带去去赏梅轩!给我搜!务必把那个婆子给我搜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不!要活的!”周怿朗声补充道。
太子转向皇上,“父皇,外面太冷,还是先移驾闻香殿吧!”
皇上冷哼一声,径直出了亭子,却不是离去,而是直奔颜十七这边而来。“赵大人,这丫头如何了?”
赵翀起身,沉声道:“暂时护住了心脉。回去后,怕是得好好将养一段时日了。”
皇上挑眉,看了高氏一眼,“这丫头可还有性命之忧?”
赵翀垂眸,“只要不反复,应该无碍。但,凡事没有绝对。那药毕竟是延时发作的,制药之人,竟如同算准了时间般。这才是其中的可怕之处。”
☆、第二百三十四章 曲终人散
第二百三十四章 曲终人散
皇上的眸光一凛,定定的看着失魂落魄的高氏,“师妹放心,此事,朕定会给你------们帝师府一个交代的!”
“谢皇上!”高氏冷淡疏离的道,“民妇就这一个女儿,她比民妇的命还重要。她若有个三长两短,民妇也会情愿一死,并且,宁愿无来生。”
“你------”皇上拧眉,“还是跟当年一样倔!”
颜十七却在这时,叮咛一声醒了过来。
“槿儿!槿儿------”高氏喊着,想要去抱颜十七,看到头上和手上都插着的银针,一时间又不敢乱动。“槿儿,你觉得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
颜十七瞪着空洞的眼睛,如同死鱼的眼睛般无神。
“十七!”颜如松急急的喊,“十七!回神啊!大人!赵大人!快看看,十七这是怎么了?”
赵翀飞快的蹲下身去,“你可认识他们?”
颜十七蹙眉,轻叹一声,“疼!”
“别动!”赵翀制止她,“我为你起针!”
颜十七真的不动了,怔然的看着他。
赵翀将一根一根的银针取下来,置于左手的食指跟拇指之间。
当最后一根银针从颜十七手上的虎口拔下来的时候,颜十七再次叹了口气,“原来是你啊!”
赵翀的手就僵住了,“我是谁?”
颜十七蹙着的眉头舒展,突然绽放了一个笑容,有气无力的道:“叫姐姐!”
赵翀捏在右手的银针就一下子刺进了左手的掌中。
蹲着的腿跟着跪倒在地。
“你------你都记起了?”赵翀哆嗦着嘴唇道。
颜十七却扭头不再看他,而是看向了高氏,“娘亲,回家!”
“好!”高氏扶起她,将她抱在怀里,“咱们回家!赵大人,槿儿现在可是能搬动?”
赵翀点点头,“还是不要太颠簸的好!”
太子上前道:“坐我的马车!”
“多谢太子!”高氏冷淡道,“太子的车驾太过尊贵,我们帝师府承受不起。”
“那就坐老身的马车吧!”卫国公老夫人开了口,“老身还要在此等着太子府的公断,一时半会儿用不着。夕娘,是你女儿重要,还是那些个虚礼重要?”
高氏咬唇,“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老夫人!”
卫国公老夫人便喊了大丫鬟彩蝶来,前去带路。
阚雪净走了过来,嘴里喊着:“丫头!丫头------”
丑伯挡在了她的面前,“请注意你两个徒弟的立场。”
阚雪净看着丑伯,张大了嘴巴,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关山月喊报晓,“背着姑娘,走!”
“不用!我来!”颜如松说着,打横将颜十七抱起。
然后冲着皇上欠了欠身子,“皇上,家妹身体不适,请容许草民等告退。”
皇上摆摆手,“去吧!”
高氏低着头福了福身子,跟在颜如松身后离去。
“师妹!”皇上突然开口。
高氏不得不站住脚,回头,“皇上还有何吩咐?”
皇上道:“瑟曲乃是前朝的宫廷常用的吧!”
高氏应声,“是!琴曲前朝用的更多!”
皇上苦笑,“你这嘴巴,还是这般的不饶人!”
高氏道:“民妇告退!”
高氏转身,脊背挺直的离去。
“我去陪槿姐姐!”周怿抬脚就要追。
沅王妃一把拉住他,“怿儿,别急!”
周怿抓耳挠腮道:“能不急吗?谁知道槿姐姐这一路回去,太不太平?路上会不会有埋伏?”
沅王妃道:“那好歹跟皇上说一声啊!”
周怿就到了皇上面前,恭恭敬敬的行礼,“皇祖父,怿儿要做一个知恩图报之人。怿儿担心槿姐姐!”
皇上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好孩子!你去吧!”
沅王妃也趁机道:“儿臣告退!”
周怿却到了沅王面前,“父王不能走!一定要找到那个贼婆子,此事,必须还槿姐姐一个公道。”
沅王点点头。
周怿这才拉着沅王妃离去。
皇上看看呆愣的诸人,大气都不敢出的盯着脚下的地面。
皇上道:“还有人要离开吗?”
谷宵蕴上前,“民女谷宵蕴告退!”
“谷克言的女儿?”皇上看向她。
谷宵蕴道:“是!民女是与槿姐姐一起的,如今槿姐姐出事,民女深感没有照顾好槿姐姐。所以想,亡羊补牢。”
谷夫人上前,“请皇上原谅小女的无状。她喜欢意气行事。”
皇上道:“重情重义没什么不好!还有谁?”
赵翀道:“臣以为十七小姐这一路上,离不开大夫。”
皇上斜眼看他,“你的衣服还在地上呢!”
“赵大人真是有心啊!”青悠公主酸酸的道。
赵翀从地上捡起大氅,看也没看她一眼,道:“公主若是倒地了!臣也会很有心的!”
青悠公主一张脸就涨到青紫。
虞浥尘道:“臣觉得怿皇孙说的很对,十七小姐回京城的路上未必太平。臣愿意护送!”
诗妍郡主道:“浥尘公子不是不会武功?”
虞浥尘道:“捧个人场,不行吗?”
诗妍郡主咬唇不语。
虞浥尘飘飘洒洒的离去。
皇上道:“徐公公,起驾吧!”
所有人怔然,皇上这是也要走?
那么,他刚才问谁愿意离去,岂不是大有深意了?
一时间,好多人悔青了肠子。
☆、第二百三十五章 君臣之间
第二百三十五章 君臣之间
太子快步到了皇上面前,“父皇,眼看着到了午宴的点儿了,父皇用完午膳再回去吧!”
皇上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太子低头,“儿臣知罪!儿臣送父皇!”
“不用了!你还是收拾好这里的烂摊子吧!”
皇上大步离去。
“恭送皇上!”人跪满了一地。
皇上走出去,却又忽然顿住,“李寅锐留下!”
“皇上!”徐公公道,“还是老奴留下吧!这回京的路上,若真是不太平,少了李大人怕是不行。”
皇上嗯了一声,这才抬脚离去。
大步流星,竟是快的很。
赵翀严肃着一张脸,保持两米的距离跟着。
“赵翀!”皇上喊了一声。
身后竟然没有回音。
皇上猛的回头,“赵翀?”
赵翀打了个激灵,看向皇上,“臣正在想今日之事。”
皇上继续前行,“可是想明白了什么?”
赵翀叹气,“内宅之事,臣相信臣的祖母能想的更明白。”
皇上道:“颜如槿真的是中毒?”
赵翀抿唇,酒窝挂在腮边,“臣从来都没这样子说过!”
皇上冷哼一声,“朕就知道,你在耍滑头!”
赵翀挺直了脊背,“皇上圣明!”
皇上道:“今日之事,或许只是小女儿之间的玩闹。”
赵翀道:“皇上真的是这么想的?”
“那你认为朕是怎么想的?”皇上脚步一缓,等着他走到近前。
赵翀苦笑,“臣不敢揣测圣意。”
“装!你就可劲给朕装!”皇上冷哼。
赵翀道:“即便今日之事,真是小女儿之间的嫌隙。但是,无论是未来的储君,还是未来的一国之母,反应都似乎欠了点儿。”
“欠了一点儿吗?”皇上啐了一口,“连个孩子都不如!”
赵翀叹气,“皇上当众这般宠着皇孙,真的好吗?”
皇上道:“朕从前是怎么宠的,现在当然是怎么宠。朕怕他们?有本事就真把天翻过来给朕看看。真若那样,这江山交给他,朕也就可以放心的闭眼了。怕就怕,只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小聪明。”
赵翀便不说话了,只是配合着皇上的脚步往前走。
皇上发泄一通,见赵翀没有接话,便飞了个斜眼过去,“你在朕面前,什么时候这般拘束了?”
赵翀道:“臣正琢磨着怎么跟皇上开这个口。”
皇上道:“还得琢磨?”
赵翀道:“臣以为,太子殿下一向反应机敏,今日反应迟钝,是因为颜十七小姐的那首《暮阳残雪》。太子妃丧失的技艺,如今颜十七小姐却都会。”
皇上道:“你的意思是,太子心里生出了别的想法来?”
赵翀点头,“臣正是这么想的!毕竟,太子府,现在还是缺了一名良娣的。”
“夕儿不会同意的!”皇上脱口而出道。
然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朕的意思是,老师那边不会同意的。他不会允许自己的外孙女给人家做小的。”
赵翀道:“若是太子请皇后娘娘赐婚呢?帝师他老人家可能反抗?”
皇上的脚步突然顿住,眼神凌厉的落在了赵翀的身上。
赵翀笔直的站着,迎视着皇上的目光,任其打量。
皇上道:“你又存了什么心思?”
赵翀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臣的心思,并无不可对人言。”
“好一个君子好逑!”皇上突然笑了,“曾经调皮的让人头疼的坏小子,如今也想着要成家了吗?”
赵翀低了头,“皇上,好汉不提当年勇!”
“切!”皇上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你那当年,可真够勇的,就差把你亲爹给气死了。怎么着?是不是需要朕帮忙啊?”
赵翀叹气,“皇上也觉得臣的娶妻之路,会很不简单吗?”
皇上若有所思道:“老师那个人,是很爱才的。你只要拿出真本事来,他应该不会嫌弃你。就是师妹那人,护她那女儿跟护自己的眼珠子似的。想要打动她的心,难啊!”
赵翀苦笑,“那皇上觉得,您的姑母和表妹就是好相与的吗?”
皇上同情的看着她,“你这该不是想求朕赐婚吧?”
赵翀目光炯炯的看着他,“皇上愿意为了臣,得罪您的师妹吗?”
“臭小子!”皇上抬脚想踹人来着,但看到赵翀的眼神,脚就落到了朝向山庄大门口的。“不用朕出面,拉倒!朕倒要看看,你如何能抱得美人归。哼!”
赵翀跟上去,“臣当然需要皇上的帮忙,没有皇上出面,臣恐怕会手忙脚乱。”
皇上道:“朕的这位好皇后,最近好像不是很安分了,是不是?”
赵翀没有接话。
他相信,以着皇上的聪明果敢,有些事,点到为止即可。
那两套赏给颜十七的头面,里面掺进了什么道道,皇上此刻心中应该已经了然了。
赵翀现在不想别的,她只担心小丫头的身体,以及此刻住在那个小身体里的灵魂。
“叫姐姐”三个字,从她的嘴里吐出,着实让他心惊肉跳了一把。
从前,比他年长的杜锦瑟,总是喜欢追着他,让他喊姐姐的!
所以,她是想起来曾经的过往了吗?
锦瑟回来了,那么十七呢?
还会是从前的十七吗?
锦瑟是从来都不会在他面前施展算计和赖皮的,更不会对他形成依赖。
虽然锦瑟也是无条件的信任他的。
可在锦瑟的心中,却也只是把他当做弟弟。
如同一个长辈一般,对待他不失温和,却也亲近不起来。
每一次的相处,守礼守矩,一板一眼。
☆、第二百三十六章 臣乱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臣乱了
赵翀现在再去回想,他甚至已经忘了,跟锦瑟是怎样的相处的了。
满脑子里都是颜十七的一颦一笑,或嗔或怒。
得理不饶人,无理争三分。
她们两个,完全就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啊!
可是,现在,锦瑟的记忆回来了,那么十七还会是从前的十七吗?
如果重新变回了锦瑟,他们两个又将如何相处?
想着颜十七再也不是那个从沂州一路跟着他的颜十七了,他整个的人就被莫名的恐惧给包裹了。
窒息的感觉席卷,他就觉得呼吸困难了起来。
身子一踉跄,竟是差点儿摔倒。
皇上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至于吗?”
赵翀苍白着一张脸,“臣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