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晓道:“杨大小姐说了,本来就没定下来让她去。让姑娘不必内疚,只管宽心。”
颜十七就笑了,“等皇后的千秋宴过了,我就给她下帖子,让她过府来玩。”
转又一想,自己到时候还不知道身在何处呢,便又不由得泄气。“算了!以后再说吧!”
“姑娘,奴婢还听说了一件事!”报晓犹豫着开口。
颜十七挑了挑眉毛,“你想说月卯的事?你也不用再劝了,那丫头我可用不起。我眼不见为净!”
报晓摇摇头,“月卯如何,奴婢还真就不关心。奴婢跟她虽然同属十二属相卫,只有同伴的情谊而已。说实话,她人不坏,就是性子有些让人难以接受。奴婢也不是没劝过。”
颜十七嗤笑,“她是仗着主子是自己的小师叔,有些恃宠而骄了。说说吧,还有什么事?”
报晓道:“奴婢在回来的路上听说的,颜家的马车今日去慈悲寺的路上,好像是出了意外。”
“嗯?”颜十七立马来了兴致,“什么意外?”
报晓道:“好像也是惊了马,若非碰到了镇海侯世子,马车极有可能冲到悬崖下面。”
“杜锦轩恰巧路过?”颜十七眨巴两下眼睛,“车里坐的是谁?”
报晓道:“三孙小姐颜清雅!”
颜十七很没同情心的笑了,“那可是三房的心头肉啊!杜锦轩既是把人救下了,那么人有事还是没事?”
报晓道:“胳膊腿好像没事,听说一张俏脸摔的鼻青腮肿的,比杨家大小姐还要厉害呢!”
“噗——哈哈------”颜十七笑的完全的没心没肺。
报晓垂手恭立,“能够博得姑娘一笑,这马惊的也是值了。”
颜十七看到她那副样子,再听到这样的话,就愈发的笑不可遏了。
有些人做了孽,连上天都看不过去,所以,报应才会来的如此之快。
只是这惊马,真的只是偶然的吗?
颜十七想起某人说的小惩大诫,心里很是怀疑。
离着千秋宴就这么几天了,颜清雅这一受伤,怕是去不了了,颜家的人怕是要怄死了。
颜十七只要想想,就会觉得舒爽。
想想明天娘亲到了之后,看到的是颜家这么一副景象,不知道会不会有大快人心的感觉。
想到高氏,颜十七便有些兴奋的坐卧不宁了。
真是一刻都等不了,恨不得现在就见到高氏才好。
可惜,还有漫漫长夜要熬。
第二天,颜十七醒了个大早。
等待的时间,依然是焦躁。
颜十七几乎是见个人就问,去接高氏的乔嬷嬷回来了没有。
害的下人们见了她都绕着走。
她也是没办法,高氏今天会到,是从赵翀那里听来的,不是准信,她自然也就没法跟高家的人说。
说了就是把赵翀爬墙头的事情卖了。
所以,无奈之下,只好派乔嬷嬷去南城门等着。
沙暖看不下去,开解道:“姑娘,太太那边也没送信来,没准儿今天到不了呢。外面阳光不错,咱要不去园子里走走?梅花开了呢!”
颜十七从善如流的劈了斗篷,踏出了朝夕院。
她倒不是真想去遛弯,只是想着去找高老爷子说说话,也是好的。
就颜秉公被参这件事,她觉得可以听听高老爷子的高见。
北风,带着清冷扑面而来,还夹杂着那么丝丝的香气。
梅花的异香,就在冬日的萧索里,分外的诱人了起来。
高老爷子的书房外院,腊梅花探枝出来。
含苞待放的嫩黄挂在枝头,格外的吸引眼球。
颜十七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就被拽了过来。
深吸一口气,伸出了胳膊。
只可惜个子不够高,离着少说还有半米的样子。
沙暖看出了颜十七的意图,问:“姑娘想折梅吗?”
颜十七扭头看了她一眼,“你能够得着?”
沙暖面露赧色,“够不着!姑娘实在想要的话,奴婢去喊人来帮忙好了。”
颜十七道:“那你还杵着干什么?最好喊了报晓来,她能爬墙头。”
沙暖为难道:“奴婢要是走了,姑娘身边就没有服侍的了。”
颜十七叹气,“我这是在自己家里!还能跑出来老虎把我吃了不成?”
“姑娘别乱跑!奴婢去去就来!”沙暖转身快速的离去。
颜十七望梅兴叹,“折下来会枯萎,在枝上也是枯萎,倒不如折下来供我把玩几天。”
墙边的积雪已经消融,颜十七找了个位置,用力的跳了一下,手尖没有碰到梅枝的半分。
当下很是挫败,却又不死心的再次跳起,然后沮丧的甩手。
她就是个矮子,也高估了自己的弹跳能力。
“是要这枝吗?”
突起的声音明明温润,听在颜十七耳中却如同鬼怪,如同受惊的小鹿般跳了开去。
在她刚刚站立的后方,太子周显谪,正笑的满脸的桃花绽放。
一身的紫貂皮大氅,彰显着身份的华贵。
颜十七的小脸瞬间白如纸,有些呆愣,以至于忘了行礼。
太子笑意更浓,重复道:“是要这枝吗?”
眼前的人穿着白色的狐皮斗篷,小脸莹白如玉,愈发的称的两汪黑眼珠乌沉。
小巧而殷红的口唇微张着,显得很是可爱。
远远的看她的跳脱,如同小兔子般惹人发笑。
没想到她安静下来,也是如同小白兔般绵软。
对了!就是这种看上去软软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想去触碰,然后握在手里。
颜十七却努力忍着朝天丢白眼的冲动,她这是又没有看黄历吗?
在家园子里散个步,怎么就碰到这尊神了?
不管心里怎么哀嚎,还是得福身行礼,“民女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虚扶了一下,“不必多礼!你的身子可是好些了?”
“民女还好!谢太子殿下关心!”颜十七垂目,看自己的脚尖。
心里犯嘀咕,她跟他不熟吧?他怎么能以“你”相称?
刚想着找个理由告退,那边又发话了,“能去参加千秋宴吗?”
“民女会遥祝皇后娘娘千岁!”颜十七依然没有抬头,“殿下来找外祖父有事情吧,民女------”
香气扑鼻,如蜂蜡般的黄色就到了眼前。
颜十七错愕的抬头。
太子正举着一枝梅花,笑意盈盈的看着她,“拿着!”
颜十七手握拳,很想问一句,能不拿吗?
好吧!太子亲手折得梅花,也不是谁都有那个荣幸的。
颜十七抬手接过,再次称谢。
太子道:“太子府的别院有梅林,不说万株,千株总是有的。你若喜欢,本宫让太子妃给你下帖子,可好?”
“啊?”颜十七一脸的呆傻状,“继皇后的千秋宴后,太子府这是要举行千梅宴吗?”
“千梅宴?”太子玩味的笑,“倒是个不错的想法!反正梅花放着无人赏也是寂寞。”
颜十七就觉得脑门上飞乌鸦,黑压压一片了。
“太子竟是到这儿来了!”
颜十七扭头,循声看去,就看到了一身白色狐皮大氅的瑞王周胤辰,眉眼弯弯的看过来。
在他的旁边站着的,除了外祖父外,还有颜如松。
☆、第一百三十四章 母归
第一百三十四章 母归
太子笑,“被这株梅花吸引,没想到竟在树下遇到了想要折梅的颜小姐!”
颜十七远远的行礼,“民女见过瑞王爷!”
瑞王微微颔首,“十七小姐能出来赏梅,证明身体无大碍了吧!”
颜十七淡淡的道:“十七的小命,虽然遭人惦记,但也不是那么容易就惦记了去的。”
瑞王的唇角就高高的翘起,“这话听着有趣!”
颜十七无语了。
沙暖和报晓急急的奔过来,见了诸人,也是一愣,然后赶忙行礼。规矩的退到了颜十七身后。
高老爷子走过来,“槿儿是来找外祖父的?可是有什么事?”
颜十七瞥了颜如松一眼,“没有!就是想找外祖父下棋而已,没想到外祖父正忙着。那槿儿过会儿再来吧!槿儿告退!”
“十七!”颜如松喊住她,“我临出门的时候,母亲正给祖母请安。我想这会儿,怕是在来的路上了。”
“啊!”颜十七一下子捂住了嘴巴,“真的?”
颜如松笑着点点头。
颜十七拎起衣服的下摆就跑。
跑出去五米却又折了回来,径直跑到了颜如松身边,将手中的梅枝往他怀里一塞,“太子殿下亲手折的,哥哥也沾沾福气。”
嘴巴咧到了耳根,整个小脸更是说不出的光彩照人。
再次跑走前,还不忘冲着众人福身一礼。
高老爷子就蹙了眉头,沉声道:“那两个丫头,照顾好姑娘。身子骨刚好一点儿就跑,也不怕摔了。”
颜如松道:“外祖父,十七不是三岁小孩子!”
高老爷子胡子抖了抖,“老夫没见到她三岁的样子,现在就当她三岁来养。”
颜如松就赶紧闭嘴,垂首。
高老爷子转向瑞王和太子,就又换了一副脸色,“两位爷,今日府中有事,就不留饭了。”
瑞王道:“是我们来的不是时候!老师跟令爱也已经十多年没有见面了吧?”
高老爷子嗯了一声,语重心长的道:“是啊!造化弄人!以至于槿儿跟老夫都不怎么亲近。这还是第一次主动过来------唉!”
瑞王噎住,就不好再接话了。
这是在怪他们今日不该到访吗?
明明刚才还相谈甚欢的,就因为耽误了他跟颜十七下棋,就立马悔恨交加了?
可据他所知,颜十七自从住进高府后,就一直病着吧!连自己的院子都出不了,如何主动跑来这前院?
太子道:“帝师大人还真是疼爱颜小姐啊!”
高老爷子道:“那是老夫亏欠的!老夫最庆幸的是,现在还有机会弥补。”
太子的脸色变了变。
瑞王道:“既如此,那就不打扰老师享天伦之乐了。”
高老爷子也不挽留,顺水推舟道:“老夫送两位爷!”
同着颜如松,一直将人送到了大门口。
祖孙俩人转身往回走。
高老爷子劈头就问:“他们俩怎么回事?”
一个瑞王,一个太子,若说叔侄其乐融融的一起访友,放在普通之家可能,放在帝王之家就有些违和了。
颜如松垮了脸,“当日在南城门,瑞王当众说会邀请孙儿。孙儿当时也没当真。没想到,瑞王昨日真的下了帖子相邀。却是一起来看外祖父。至于太子,是在胡同口恰巧碰上的。”
他还犯嘀咕呢,以为那俩来拜见他外祖父是有正经事,哪想到,俩人进了高老爷子的书房后,就是喝茶闲聊。
他从旁听着,都快闷出病来了。
太子说出恭,哪想到他会好巧不巧的跟十七遇上。
高老爷子冷凝了脸色,“离着皇家的人,远一点儿!”
颜如松恭敬的应声。
高老爷子脚步一顿,“那个赵翀,绝非池中之物。”
颜如松笑笑,“是!孙儿觉得赵大人一身正气,刚正不阿,似是要做孤臣。”
高老爷子扫了他一眼,“看人不能只看表面。”
“哦!”颜如松收起嘴巴,支起耳朵。
高老爷子道:“所谓的制衡之术,不光是帝王要掌握,为人臣子懂得一些也没有坏处。帝王要制衡群臣,臣子也可以用之于为官之道。赵翀那人的权谋,很不简单呢!”
颜如松道:“那孙儿到底能不能与之深交?”
高老爷子道:“跟那样的人交往,你以为主动权会在你手里吗?”
高老爷子大步往后院走去。
颜如松连忙跟了上去。
刚踏进后院主院门口,就先听到了一阵哭声。
颜如松可以断定,他母亲定然是已经到了。
只是这哭声,不像是他母亲的,也不像是十七的。
高老爷子的眉头就拧了起来。
丫鬟开门,进至厅堂,哭声依然震天。
高老太太正抱着高氏,哭的那叫一个大泪滂沱。
反观高峻钊夫妇,还有一旁的颜十七,都是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高颛和高颂更是如同犯了头痛般,小小年纪,学人家叹气连连。
“哭够了没有?”高老爷子一声厉喝。
颜十七便松了一口气,知道神奇的止哭药来了。
果然,高老太太的哭声如同以往一般,戛然而止。
并且秒变小女人,羞怯怯的上前行礼,“老爷子,您回来了!”
颜十七不去理会高老太太的变脸,趁机把高氏抢了出来。
“娘亲!”喊一声,已是哽咽。
高氏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抚。然后径直走到了高老爷子面前,扑通跪倒在地,“女儿拜见父亲!女儿不孝------”
高老爷子伸手,一把把高氏扶了起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