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石头村的人,就是来看看我可怜的夫君,但是,但是我的肚子好疼……。”
她的脸蛋煞白。
栗夏刚刚那一鞭子是打在她的手上的。
但是她的裤子中间已经被鲜血染红。
她满脸的汗珠已经快要挂不住了,一颗接着一颗的低落下来,像是在下雨一样。
“你是怎么进来的?”
栗夏的声音有点干涩。
“外面都是人啊?”
“那些不是和你们一起的侍卫大哥吗?”那女人一字一句说的十分困难,“我和他们说了我就来给我夫君烧点纸钱,他们同意了,我才进来的。”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孕妇的声音更喘了。
“你,你帮帮我,帮我……。”
她眼睛死死的闭上又睁开,仿佛这样就能减轻她的痛楚一样。
“来不及了。”
孕妇一把抓住栗夏想要抬脚离开去叫人的脚,“你留下,帮我。”
她脸上都是坚毅的神色,“别害怕,小姑娘,不管这次结果如何,婶子都不会怪你的。”
她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唇,“你帮我把裤子脱下来。”
这是栗夏第一次,接触这种生死攸关的大事,她声音有点颤抖。
跟着手也有点抖。
而苏靳拿着披风走进林子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幕。
在一块石碑旁边,一个浑身血淋漓奄奄一息的大肚子女人,躺在地上,艰难的喘着气,而他的小姑娘,用一种快要急哭的声音和语气大声的喊。
“婶子,你的裤腰带在哪儿呢?我找不到你的裤腰带啊!”
“夏夏?”
苏靳诧异的喊了一声。
栗夏听见声音,抬头,看见白衣少年,踏着月色,清晰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那一刻,她觉得他今天身高两米六,还踩着七彩祥云的超级特效,威风凛凛的从天而降,出现在她的面前。
“嗷呜。”栗夏汪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怎么办苏靳,我找不到她的裤腰带。”
苏靳虽然不明白这是个什么情况,但他比栗夏要镇定很多。
他看了一眼,从容的说:“被你的小拇指压住的那里就是。”
栗夏低头一看,还真是。
她赶紧给那位婶子把裤腰带给解开,几乎是解开的一个瞬间,她就看见,一个小小的,圆圆的脑袋,从下面挤了出来。
嫩生生的一团软肉。
栗夏感觉伸手捧住。
黏黏滑滑的,带着污臭和血腥味,剧烈的痛意让那个孕妇完全失控,有温热的液体流出来。
献血混杂着失禁而流出的东西,全都溅在了栗夏的手心上,在一片脏污里,她捧着的那颗小小的脑袋。
动了动。
女人呻吟了一声,死死的抓住一旁的一块儿尖石子,石子尖锐,她却仿佛一点都感觉不到一样。
那一刻栗夏突然不恨了,不恨那个在现代把她丢掉让她变成孤儿的母亲。
她是吃了多大的苦才把自己生下来的。
吃了这么多的苦。
她也把她生下来了。
狼狈不堪的,满身脏污的,拼上了自己的性命。
“啊!”
那女人终于惨叫了一声。
孩子全都出来了,小小的手,小小的脚,全都挤在一起。
自由的那一刻,他迫不及待的张开了自己的小手小脚,像一只展翅的小鸟 ,那是自由的形状。
一件披风落下来,是苏靳身上的。
披风挺厚,栗夏小心翼翼的把孩子给裹起来。
孩子瘪了瘪嘴,没忍住,‘嗷’的一声哭了出来。
稚嫩的声音伴随着鸡叫声一起响起来,格外的生计蓬勃。
栗夏几乎是大脑不受控制的,说了一句:“以后就叫你栗小鸡吧。”
那婶子本来扬起头还努力的想要看一眼自己的孩子,结果听见栗夏这句话之后,彻底的晕了过去。
孩子哭的更惨了。
苏靳忍俊不禁,走上去,把小小的孩子接过来,“去洗洗你的手。”
林子里有山泉水,栗夏很快就洗完自己的手,还没来得及把栗小鸡的双腿掰开看看性别,一件披风就兜头盖了过来。
是她的披风!
“穿上。”苏靳声音凉凉的,“不然你生病了我还得照顾你。”
栗夏给那婶子灌了一口山泉水,回嘴怼他,“我又不用你照顾。”
苏靳闻言挑了挑眉,没说话。
他往天空上发射了一枚信号弹,相信很快就会有人过来了。
栗夏给自己也灌了一口山泉水,拍拍手,转身就要走,“那我继续往前走,你照顾好她们啊。”
苏靳没说话。
栗夏自己走了两步,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样,猛地转过身,问:“话说,你进来做什么?难道就是为了给我送披风?”
有日光一束接着一束的落下来。
两人的眉眼都清晰起来,在黑暗之中待了整整一夜的栗夏觉得仿佛是压在心口的那块大石头被猛地搬开一样叫人觉得畅快无比。
苏靳没有回答。
他只是朝着栗夏,露出一个温暖又醉人的笑容。
沉淀了数年的爱意和欢喜,被时光酿过,熏出醉人的酒,香气如勾,勾住了栗夏的一缕魂魄。
栗夏无端就开始心颤,恍惚之间,想起白泞对她说的话。
“你也收敛一些吧,指不定坑就在你脚边。”
这么一想之后,顿时就有心里作用觉得自己脚边的土地仿佛都塌陷了一些。
而在栗夏越来越惊慌的小眼神里,苏靳终于缓缓开了尊口。
“恩,我怕你着凉。”
他眼底的爱意掩藏不住,热烈而温柔,传递到了栗夏的心底。
那一刻,栗夏突然就闪过无数的画面。
苏靳欺负她的,照顾她的,唯独对她不太一样的。
像是有猛兽在后面追着一样,栗夏转身就跑,跑的尘土飞扬,头发狂乱。
看着小丫头死命的往前跑的背影,苏靳的笑容一点点的淡下来,然后……缓缓的叹了一口气。
栗夏一口气跑到了林子最外围,然后之前被抓了的学子全都站着,全都给她送来了啪啪啪的掌声或者是欢呼声,不管真心不真心,这会儿这点面子是要给的。
但是这些她都已经听不见了。
脑子里有个声音一直在不断的重复播放,还带着特效,低沉又撩人,直要钻到她的心尖里去。
“恩,我怕你着凉!”
“恩,我怕你着凉!”
“凉……。”
“啊啊啊啊啊!”栗夏猛地蹲下来死劲儿的扒着自己的头发,那痛不欲生悔不当初的样子把一群正准备欢庆的学子都看傻了。
“我为什么要瞎逼逼,直接出来不就好了,为什么啊我!”
她浑身都在颤抖。
全场一片寂静。
这是对自己的成绩不满意?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都惊呆了。
果然是京城小霸王,对自己的要求这么严格,惹不起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我的母亲,感谢所有的母亲。
今日又是对我亲亲读者们的五体投地式表白,每次看见评论地下的捉虫评论,我就觉得你们那语气之中饱含着关爱智障的语气和无奈的小宠溺啊哈哈哈。
感觉自己多了一群小妈妈们,啊哈哈哈。
爱你们么么啪。
第78章 人生大事
所有的学子已经知道; 这最后一次的突然袭击是怀帝对他们的一次应变考验。
走到最后的只有一个栗夏。
栗夏再一次被推到风口浪尖上。
说佩服的人有,说栗夏是被栗行风放水了的有; 也说皇帝偏心的也有。
当然,他们口中的女主角现在一点关注这些舆论动向的想法都没有。
她抱着怀中的栗小鸡,在看了看她的性别之后继续心如死灰。
那婶子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眉眼之中都是幸福。
“你个小丫头在想什么?”婶子有些好奇的问,“婶子这里有村长送来的大鸡蛋; 你吃不?”
栗夏转头看了一眼盘子里的鸡蛋,唉声叹气。
“婶子你不懂我的忧愁。”她摸了摸栗小鸡的小脚丫子,说:“小鸡啊; 你明白我的忧愁吗?”
婶子瞪了她一眼; “你可少祸害我闺女了,这当小名可以; 大名可就不行了。”
她对栗夏是感激的。
她知道这丫头是郡主,她只是一个大字不识的村妇,不明白郡主是什么个高贵法儿,但是也知道,这是公主和大将军的女儿; 是太后心尖上的宝贝; 皇帝喜欢的外甥女。
这样的人; 却愿意在一片脏污之中,对她伸以援手。
她没什么好用来感激的,但是至少; 要请栗夏取个名字。
让这个孩子,一生都要记得,有这么一个善心的人,在荒凉的坟地里,用温暖和充满希望的手将她从彼方接到这个世界。
“大名我起?”栗夏惊呆了,“婶子你想好了?”
婶子点点头。
“她死去的爹爹姓方,你看着取,可用点心。”
这下栗夏总算找到点事情干了。
她看着窗外,初晨阳光正好,想起自己捧起这个小屁孩时自林子里打下的那一缕缕的光。
照在小屁孩的身上,也照进她的心里。
驱散阴霾。
“婶子,你觉得……方晓怎么样?”
……
傍晚,栗夏和她的小鸡告别,踏上了归家的旅程,一路上,神情慌张,东张西望。
金茹也跟着她四处看了看,惊讶道:“郡主,你在看什么?”
“苏靳没有来吗?”
“苏大人早就回去了。”金茹作为苏大人的小迷妹,对他的行程非常的清楚,“听说苏大人前几日帮陛下办成了一件大事,陛下欲要提拔他呢,今日早朝就要升他的官职了,所以清晨就赶回去了。”
清晨……也就是说她离开梅子林那会儿他就已经回去了?
就这么点时间赶来赶去的有意思吗?
栗夏一边抱怨,一边心头沉沉的发慌。
对苏靳……就好像鸡对犬,什么时候听说过鸡和犬能和和美美的在一起过日子的?
这喜欢来的猝不及防,让她实在烦躁又慌张。
她刚到京城,就听见有人在悄悄的议论。
“你知道吗?苏靳苏大人,被陛下封为刑部尚书了,年纪轻轻,前途无量啊。”
“刑部尚书啊,那位置……啧啧!”
“苏大人去做刑部尚书?”
刑部……是历代君主都非常重用的一个官职,不是心腹,完全没办法走到刑部去的。
而且刑部阴森森的,那就是一个扒皮的地方,苏靳那样神仙一样优雅的小哥哥,谁都不会想到怀帝居然把他给安排到刑部去。
倒是栗夏支起了耳朵,听见了之后很赞同的点点头。
那个黑心肠的去干这种折腾人的事情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而且他显然在皇帝和太子的面前都非常有面子。
人家天子和未来天子的面子可不是白白给你的,总要付出点什么才是。
因为这次的考验总算没有全军覆没,所以怀帝陛下在好好的折磨了这群可怜的孩子之后,准备把他们叫到大殿上去,给予一些爱的鼓励。
此时他正和几个朝廷重臣在商量一些事情。
听见外面小太监来报技校学子们都过来了,当即露出一个笑容。
他身边站着的一堆中年男人里,就属苏靳和国师两人最扎眼,所以,一群学子一起进来的时候,不太敢抬头看怀帝的,就一眼看见了这两人。
栗夏梗着脖子,每一步都迈的自觉非常优雅从容,眼睛哪儿都不看,就死死的看着怀帝。
怀帝被她瞪的有点心虚。
难道做的太过了?
而跟在她身后的金茹为她捏了一把冷汗,很想说话又不敢说话。
庆阳郡主她……同手同脚了啊!
接下来就是怀帝的灌鸡汤时间,话不用多,只简单的说了几句,夸奖了几句这些学子就已经恨不得为他掏心掏肺了。
果然重要的还是大环境。
宽阔又金碧辉煌的大殿,如今最位高权重的几位代表,他们都穿着朝服,细致的边纹都仿佛在闪闪发光一样。
他们站在怀帝的身边,神色自若,身上是他们所没有的从容和大气,这基本上是每个学子心中的理想了。
也希望成为像他们一样的人。
“庆阳,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啊?”
栗夏被这一声喊猛地给拉了回来,抬眼愣愣的看着怀帝。
“我没什么想要的了。”栗夏考虑了很久,才缓缓的说:“我觉得我已经得到的够多的了。”
这话怀帝挺的很满意。
他喜欢这个外甥女儿的机灵劲儿,也喜欢她这种适可而止的态度。
再说这次她能出来,也还是六公主愿意成全,他再怎么因为一些个人原因,对小六亲近不起来,那也是他的女儿。
追根究底起来,外甥女是不可能比的过自己的女儿的。
现在只是没遇到事情,所以旁人看着怀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