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梨早就被处死了,剩下的雪姨简直就是生不如死,尽管已经这样了,张太后都有种想要去挖了她们的坟,脱出来鞭尸的欲望。
“小郡主的身子需要好生调养。”太医做了一个总结语,开了一长串的药方,走时又加上一句,“小郡主要多喝点骨头汤,那对小郡主如今的身体有好处。”
不,栗夏面无表情的在内心拒绝。
直接说她骨质疏松不就行了,她想吃钙片,她不想喝骨头汤。
花夫子见没人搭理他了,他好不容易发一次火,居然没人搭理他了,顿时不高兴了,带着小情绪说:“小郡主身体是要好好调养,不过那也不该在课堂上睡觉,毕竟……。”
巴拉巴拉巴拉他又说了一长串。
碧水已经看见自家太后面色不愉快了。
这会儿她心疼栗夏还来不及,偏偏这个没眼色的还在这叨叨他的仁义道德。
张太后张了张嘴,也不好直接说花夫子这样是不对的,正打算说两句讲他打发走,冷不丁栗夏眯着眼睛开口说:“夫子,真的不是我想睡觉,你说的东西,一直反反复复的,我都会了,听着听着觉得没意思就睡着啦!”
这话是最触怒一个老学究的,花夫子脸都被气白了。
“既然小郡主如此说,那老夫倒是要考一考,今日老夫到底在课堂上讲了些什么了。”
栗夏半点不害怕,张口就来。
“夫子今日讲的是三字经,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稚童的声音朗朗,一字一句说的清楚明白。
竟是一五一十的全都说出来了。
张太后大喜,正想着夸赞几句。
就听见花夫子依旧顽固的说:“小郡主这也不是第一日学着三字经了罢?”
栗夏摇摇头,有点委屈的说:“我第一次学,我以前,那个阿娘,她不让我上学的!”
一刀捅在张太后的心口,鲜血淋漓的。
她着苦命的外孙女以前真的是吃尽了苦头。
只是偏偏花夫子就是个没眼色的,“小郡主这么厉害,老夫才疏学浅,怕是教不了你了。”他见栗夏明面上好像是悔过了,但是眼神深处却是一点后悔的意思都没有。
就知道这人是目无尊长的。
“夫子这是生气了吗?”栗夏心头觉得这老头实在顽固,看了张太后一眼,开始上眼药,“昨儿个睡觉的时候,母亲和我说,花夫子为人和蔼,纵然学生再淘气,他也不会真的生气,为何今日夫子对夏夏生这般大的气?”
花夫子一时愣住。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纨绔有文化。
讲起道理一套套的校霸最讨厌了。
这话看似无心,却让张太后怒从心起。
学舍里是个什么样子,她自然是有数的,那些个大了的倒是还好,严夫子也能压住他们,但是那些小的,确实是一个比一个随行散漫,像六公主,更是闹事的翘楚。
今日把课本撕坏了,明日把夫子的胡子拔了,那才是真的无法无天。
怎么以前就不见夫子来告状?
是欺负栗夏刚回来?
一个小小的夫子就敢骑到她头上!
没注意到张太后越来越难看的神色,花夫子还在侃侃而谈。
本来大家都闹腾的时候,他觉得大家都那个死样子,所以也不觉得有什么,但是今日所有人都乖的不成样子,这样一对比,他就觉得栗夏格外叫人难以容忍,简直就是混吃等死的二世祖。
一帮渣渣,就觉得看不出谁更渣,但是一帮学霸,一个渣,那就不成了。
花夫子也是一根筋的人,不然也不会一肚子学问到如今年纪,还是一个夫子了。
他认定了栗夏不学无术,那栗夏还就高尚不起来了。
“混账!”张太后在花夫子再一次说栗夏目无尊长的时候狠狠的拍了拍桌子,惊的花夫子一下子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我原以为陛下请来了多么了不得的夫子,不过一个是非不分的老顽固。”张太后笑意温凉,“作为夫子,小郡主这日初初回京,作为她的老师,你要做的是循循善诱,温和鼓励,结果你做了什么?”
一杯茶砸在花夫子的面前,面对吃斋念佛许多年的太后盛怒,他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才疏学浅?”张太后嗤笑了一声,“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第23章 一姐的魅力
太后这边发了火,怀帝的书房也挺热闹。
“父皇,这件事情,您一定要给四哥五哥讨一个公道。”六公主憋红了一张脸,“表妹欺负我就罢了,但四哥五哥乃是皇子,这怎么能忍?”
怀帝正在批改奏折,看了看都是些老生常谈,一点儿意思都没。
“小六,什么叫欺负你就算了?”他压下奏折,“你说小四小五被欺负,可是他们并没有来找我诉苦,再者说了,我从不认为你和小四小五有什么区别。”
六公主一愣,既然鼓起自己的小脸,“那您为何偏心栗夏?”
怀帝看了她一眼,放下手上的笔,“她打伤你了?”
六公主想了想,伤是没有,就是当时有点痛吗,不得不说栗夏打人还是十分有轻重的。
“没有!”
“那她先挑衅的你?”怀帝接着问。
“也不是。”
“那你委屈什么?”怀帝笑了,“小六,你比夏夏年长,且是你先招惹的人家,怎么打不过人家还要来告状?”
“朕早就说过了,在学舍里,你们可以打架,但不能打伤别人,父皇不喜欢逆来顺受的人,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从小就活的坦荡自在。”怀帝难道的摸摸六公主的脑袋,“并不是你是公主便能高人一等,若有朝一日我不是皇帝,那你也不是公主,到时候并没有人会帮你。”
“父皇怎么能不是皇帝呢?”六公主小脸煞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话了。
“这世间的事情可都是说不准的。”怀帝哈哈大笑,“小六,纵然你是公主,父皇也喜欢你能有自己的本事或是日后能谋生的手段,你表妹那样的,倒也是一种御人之术。”
“你们孩子的事情,你们自己可以解决,父皇不希望你遇到点事情就到父皇面前来告状!”
这世间有很多让人臣服的法子,绝对的实力,也是一种。
六公主被华帝忽悠的不知南北,晕乎乎的离开了。
等她走了之后,怀帝才不紧不慢的叫了自己的贴身内监。
“小六本性不坏,端贵妃这几日小动作有些多,竟然敢拾掇皇女?”他脸上笑意不在,只剩下透骨的寒凉,“她以为她做的天衣无缝,那花夫子也是个蠢的,你着人去敲打敲打她。”
“是!”
那内监应了下去,看了眼门口,腆着脸笑道:“陛下,您今日叫靳公子来过来,他怕是已经在门外等着了。”
怀帝挥手。
“苏靳进来!”
门被推开,穿着白衣的苏靳一脸清冷的走进来,明明年纪还小,浑身风骨却自然天生一般。
“这次回来还回苏州吗?”
怀帝抬头看他,少年低着头,不卑不亢着实让人心生欣赏。
“义父说让我留在京城,好好照顾妹妹。”苏靳想起那个越来越无法无天的丫头,觉得颇头疼。
“你义父这是大材小用了。”怀帝淡笑了一声,提起笔拿出宣纸开始作画,“文武两道,阿靳喜欢哪个?”
若是有旁人在这里,恐怕‘阿靳’这两个字就足以让他们惊到心猝。
“武!”
苏靳没什么犹豫的说。
怀帝拿着笔的手一顿,意味不明的“恩”了一声。
“你想报答你义父?”
栗行风到现在还无子,显然苏靳从武,他就后继有人了。
“从武不着急。”怀帝皱了眉头,“你如今也十五了罢?”
苏靳点头,答道:“是!”
“这次的乡试,朕着人将你的名字报上了,去考。”怀帝语气淡淡的,收了平常玩闹的面容,“若不是前三,让朕丢了脸面,朕可不会放过你。”
苏靳唇角微扬,却没有接着说话。
“臭小子过来研磨。”怀帝瞪了他一眼,苏靳从善如流的靠过去。
“昨日我见过你那个妹妹了。”怀帝在智商飞龙走风,“听说今日把花夫子都气到去了太后那儿?”
苏靳研磨的动作流畅,眼角溢出几分凉笑,“夏夏行事鲁莽,冲撞了夫子也是她咎由自取。”
怀帝瞟了他一眼,“你倒是不偏帮。”
“不过昨日楼上的孩子倒是安静的很。”苏靳仿若无意一般说:“我那妹妹别的本事没有,欺负人倒是一把好手。”
怀帝想起那个对着六公主挥着拳头的小丫头,也是露出一点笑容。
“那倒是。”
“花夫子一向来脾气都好,头一次发脾气撞上夏夏,倒也是她的命数。”苏靳接着公平公正的说:“夏夏刚回来,京城与她而言很陌生,一时惊吓也是有的,不若停课几日,这样就不会夜不能寐,白日里也不会睡着了,省的再惹夫子不高兴。”
刚开始还没觉得什么,听到这儿怀帝嗤笑了一声,古怪的看了苏靳一眼。
“行了,不用给我上眼药了,花夫子那人什么样子我还不明白,有心人在他面前先说几句我那外甥女的不好,他就先入为主的不喜她了,太后的人等会儿就会到我这儿来,且等着吧,不会委屈到你妹妹的。”
苏靳面色不变,似乎还是一开始那副公正不阿的样子。
“陛下明察秋毫,是吾妹之幸!”
……
端贵妃宫中,有人也将这些事情都细细的说了一遍。
“那花夫子最是愚蠢不过,之前奴婢只不过放出点庆阳郡主纨绔的风声,他听了之后本就三分不满,昨日就接机散了出来,今儿个倒是去太后宫中闹上了。”
端贵妃身边的大宫女左京笑眯眯的说:“怕是明日这事传开来,韶华郡主就要没脸了。”
端贵妃喝口茶,笑的十分惬意。
“既然到了这宫中,那我就有千般手段对付那贱人的女儿。”她伸展五指,艳丽的蔻丹映在她眼底,生出无边的野望来,“只是可惜了,本宫膝下五子,不然那个废物皇后怎么能稳坐中宫?”
左京笑了笑,附耳说了许多好听的话,才将端贵妃又哄得开心起来。
这边端贵妃在等栗夏得一个太后的惩处。
皇宫之外,那些个王侯之家也都在等一个栗夏的惩处。
原因无他,只因为,他们家中有那些进学的孩子,回去之后,都是一脸怔忪的表情。
害的他们都以为自家的孩子生病了。
只是叫了人来看,又说无碍,这才放下一颗心来。
但是在吃饭的时候,却完全不在状态,一般家中都是有长姐或者是长兄的,顿时就觉得自家的弟弟妹妹行为不得体,伸手指着他们的小脑袋训斥了一番。
本该是再简单不过的小日常。
哪知道这些崽子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一样的跳了起来。
双手抱胸,面带冷笑,道:“我最讨厌人用手指着我了,别以为你是我姐姐(哥哥)我就要让着你,惹急了我,照打不误!”
有的甚至还颤颤巍巍的从饭桌上拿起菜心,叼在嘴里一抿一抿的,神情欠揍到让人恨不得打死他们。
也不知道这模样像谁。
等家中爹娘施展了混合双打之后,熊孩子们才痛哭流涕的说出这一日在学舍里发生的事情。
气的各家大人眼睛都红了,一打听,才知道花夫子已经去太后那儿打小报告了。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都翘首以盼的等着栗夏的惩处。
结果惩处没来,倒是来了一个消息。
花夫子触怒太后,到陛下那儿大闹了一通之后,查证得出是听信了小人谗言,被太后赶出了皇家学舍,并杖责三十!
第24章 打的就是你
这消息一出,众人心底可是拔凉拔凉的。
谁说这半路捡回来的孩子好欺负的?
谁说当今陛下不喜欢纨绔的?
对,栗夏在他们心中已经是一个无法挽救的小纨绔了。
没看这夫子都因为说了几句庆阳郡主的坏话就被赶出去了吗?而且这么大的年纪被打了三十板子,那可不是丢掉了半条命。
你说谁下的命令?
太后啊!
皇帝他娘!
那可是吃斋念佛了很多年的了,说暴走就暴走,说揍你就揍你。
这时候,那句‘被有心人煽动,听信谣言’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太后和皇帝的态度。
只要他们认为对的,黑的都能变成白的。
今日上学的时候,所有人都对自家的小崽子耳提面命,“不要招惹栗夏,也不要怕她,不过能不和她说话,就不要说话,万一说上话了,能讨好自然又是最好的。”
在这种矛盾的很的命令中,所有的小萝卜丁们懵呼呼的来到学舍。
走到学舍里,他们也就将自己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