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两老头又闹了一会,终于再次正经了起来。
“这里没出什么事吧?”周从军朝身后的比斗场望了一眼。
心中祈祷着能够得到否定答案,但这注定是不可能的。
廖宗元勾了勾唇,“出事了,灵魂出窍比斗中,有一傻子想朝咱们这边的后备席冲来,结果刚到边上,就被咱们前方举旗手扛着的那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旗子给镇住了,最后直接来了个灰飞烟灭,渣渣都不剩了。”
易夏一直站在两人侧边,闻言,出声询问道:“那咱们这边呢?”
廖宗元眸暗了暗,“有一个新进门弟子损伤到了魂体,今后能不能醒来也是个问题。”
这无疑是一个极坏的消息,浇灭了周从军刚刚才升起的火热之心。
因着这个消息,三人栖在一起不再言语。
时间飞逝,切磋会就在这样不知不觉间悄悄到了尾声。
最后一样比斗乃是招鬼,选手可用自身法器或者符篆召亡故的魂体出来,级别高且能将其控制自如者为胜。
待滴过牛眼泪之后,易夏正准备环胸看比赛,动作刚刚做好,只觉肩膀处忽然被人轻拍。
回身一看,立马又转过头来。
第121章
见易夏只转身扫了一眼后就迅速转了回去; 陆司澈不死心的叫起了她的名字,然而前方静坐的她却如同听不见一般; 不管怎么喊都没有动静。
因着这,陆司澈不得已推了推她的肩,“我错了; 对不起。”
易夏崩着张脸; 仍旧没有搭理他的欲望。
陆司澈内心踌躇; 半响; 弓着身子朝前趴去; “我那天太冲动了。”
“以后一定不会这样。”
“但你也不要再叫我陆先生了; 好不好?”
好不好?
这三个字如同广播录音,不断的回荡在易夏耳边。
僵硬的歪过了头,她艮了艮脖子; “无耻!”
吐完心内的想法; 再也不想跟这人交流半分。
思及此,她朝椅子前方移动了三分之一的位置,定住了自己的身形后; 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观看起看台上的比斗。
细软的发丝远离陆司澈所能够到的地方,手朝前方勾了勾; 终究没有再拍她的肩膀。
靠向椅背,陪同他一起前来的拍卖部经理不解询问:“老板,你和女朋友吵架了?”
陆司澈垂着眼睑; 许久没有回答他的提问。
就在经理暗恼自己说错话的时候,只听金主爸爸小声嘟囔道:“才没有吵架。张经理; 你是怎么追到嫂子的?”
陆司澈扭头看向对方。
犹记得当初参加张经理婚礼时,张经理还只是个刚进公司的小小职员。
没房没车没存款,典型的新世纪三无人员。
就这样,他也娶到了一个看起来无比贤惠且温柔的妻子。
张经理一愣,傻喇喇的挠了挠头,“就郎有情,妾有意,你情我愿之下,不知怎么回事就走到一起了。”瞧着对面金主爸爸的表情似乎不太满意,匆忙之下,他又赶紧换了个说辞,“其实吧,其实是我媳妇追的我,嘿嘿嘿。”
这两样说法都是事实,要不然他一土木男绝对不可能在刚毕业就走向婚姻的殿堂,只因媳妇太爱他了,愿意和他同甘共苦,永远的生活在一起,
但是这个补丁打的不如不打,随着他炫耀语气的加重,陆司澈看他的表情也越来越不对劲。“张经理。”
张经理被打断,脸上还带有一丝丝茫然,“嗯?”
陆司澈淡淡开口:“你回去拟一个章程,以后公司上下不许在明面上洒人狗粮,最起码在公司内部职员面前绝不允许,违反的话扣奖金,一扣一个月。”
张经理:……
不是你让我说的?心好累哦。
*
易夏虽将自己与后方距离调的远了些,但座椅之间其实并不超过两米。
在这么短的距离内,对方与下属的谈话全进了她的耳朵,使她既感叹于这人的幼稚,又感叹于这人脑回路的清奇。
陆司澈全然不知易夏的想法。
盯着前方她的后脑勺位置看了一会,从口袋中摸出了自己的手机。
某个炫妻达人他是指不上了,唯有曾经的那些已经成家立业得损友,才可能给他稍许借鉴的地方!
仔细在微信通讯录上甄选,半响,建立好一个名为【已婚妇男交流群】的小群。
鹿:吱~
发送完这一条,没一会,就见群内有了回复。
今年十八,再问自杀:群名什么鬼?
专业搬砖二十年:我仔细看了一圈群成员的资料,发现这虽然是阿澈建的群,但群里面的已婚者却不包括他,你们说,咱是不是该剥夺他的群主地位?
哆啦坠子:@鹿,陆司澈你什么时候结婚了,为什么不请我?
Jas:@哆啦坠子,据我估测,陆同学不是结婚了,而是怀春了,hhhhh,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霸道总裁本裁:这群名是存心气我吧?我上个月才和前妻离婚,早已摆脱了已婚妇男的行列。
一眼扫过,看到这最后一条,陆司澈立刻将对方踢出群聊。
隔了会儿,在对话框输入到——分享送礼,谁在群内分享出自己有用的追妻经验,送仙客来会员卡一张,卡内余额应该够一家三口吃一个月。
仙客来是S市高端会所之一,其内主打各国菜系与美食,与其菜品的美味程度成正比的,是它那壕无人性的标价。
满屏瞬间刷起‘求大腿’这三个字,见正主迟迟不露面,渐渐有人开始动手分享起自己的经验之谈。
陆司澈刷着手机,将那些回复逐条看完后,最终敲定了一人的答案。
点开与对方的私聊界面,打出——晚上仙客来见,我给你拿会员卡。
正预备将手机重新收起,只见对面秒回过来一条信息。
【原野:我不缺这个,就想问你一句,你这次真的认真了?】
【鹿:这次?我记得并没有上一次,我对这种事也一向很认真。】
【原野:哦,差点忘了你是万年铁树。】
【鹿:/笑/我那是洁身自好。】
正是因为洁身自好,他才没有将就着随便与人恋爱。
正是因为洁身自好,他才没有妥协在父母亲友的相亲逼婚之中。
索性,在这个九零后都开始自称为老年人的时代中,以二十六岁的高龄,他终于等到了自己想要等待的那个人。
错过了可能再难寻到,所以他不想放弃。
在他聊微信的过程中,比斗已进行到白热化阶段。
华夏方召出了缢鬼、刀劳鬼、雷鬼、蓬头鬼、艳鬼、产鬼……等十数个鬼怪。
霓虹方也召出了飞头蛮、烟烟罗、雪女、酒吞童子、白粉婆婆、人肉雀……等十数只鬼妖。
由于阴气甚重,不少术士都将自身本命法器取了出来,以防被这些东西侵蚀到身体,而随着身旁的二老一起,易夏也取出了一样法器装起了样子。
本只是起预防作用,却没想到在此没多久,一道暗芒煞然朝他们所在方向奔了过来。
不知想到了什么,易夏忙抬起手中剑柄。
“啊!”
暗空发出一道惊吼,在牛眼泪的作用之下,众人眼中肉眼可见的闪过了小鬼被残杀一幕。
仔细一瞅,那只鬼貌似可归于‘人面树’一类。
结果树,果为人面,自江户起,产自霓虹。
第122章
鬼虽已亡; 但这件事却并没有结束,术士对自己召唤出的鬼怪有着操控能力; 若非人为,那只‘人面树’压根就不会及至华夏方的椅席。
因此这起事件霓虹方应付全责!
怒拍轮椅,周从军颤巍巍的从座位上站起; “不比了!”
两方观众的椅席乃是相对而立。
被他的吼声震的愣了愣; 小田会长冲己方参赛成员挥挥手道:“哆眛嘚①。”
两方‘首脑’级人物发话;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
见场面局势呈可控状发展; 周从军的神色终于缓和些许; 深呼吸一口气; 他略带歉意的转向身侧之人,“易夏啊,能不能请你把我推到场中间去。”
用的是请求语气; 易夏连忙颔首; “当然可以。”
左不过是举手之劳,推起轮椅的后背,稳健的朝看台中央走去。
在二人行动后; 廖宗元亦想跟在他们之后,可思来想去; 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来辅助他前进,而这下台的斜坡又实在陡峭,若是独自行动; 对他来说着实略有困难。
就在这时,眼前的日光渐渐被一道阴影遮挡; 回身看去,陆司澈那张布满笑意的脸映入了他的眼眸。
“廖伯伯,我带您一块过去吧。”
这话可算说到了廖宗元心坎子里。
未做矫情,他连忙点了点头,路走到一半,才想起来询问这孩子究竟是怎么知道他意向的。
简直就是打着瞌睡来枕头,太贴心了!
听完他的疑惑,陆司澈前进的脚步顿了半响,“您是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都老到这个岁数了,廖宗元懒得跟他打哈哈。
面上的温切瞬间退却,一板一眼的开口道:“你说呢?当然是实话。”
陆司澈认真的组织语言,“实话是我想跟夏夏有更多且更自然的接触时间,推您过去后,可以实现我的这个愿望。”
夏夏?更多?更自然?接触?
廖宗元几乎是在一瞬间捕捉到了重点,“你小子对易夏有什么图谋?”
他是想帮着陆展解决掉对方所操心的儿媳问题,可这并不代表那儿媳的人选中包括他的继女!
是的,他的继女!
他跟易玲年纪都大了,交往是奔着结婚去的,相处的时间虽不久,但他其实已认定了她。
之所以迟迟没有展开求婚行动,一是觉得有些太过仓促,二是觉得腿脚好利量之后,才会使这份人生仅有一次的请求显得更为珍重。
他是真心想跟她过一辈子的,所以她膝下的子女,他也一定会力所能及的将自己所能拿出的最好东西呈递给对方。
陆司澈显然不在这个范围。
心念转寰了十数个圈,其实陆司澈不过是刚刚说出自己的答案,“不是图谋,是爱慕。”
这个词所用者甚少,但它所代表的意思远高于简单的爱以及喜欢。
爱慕——喜爱,倾慕。
廖宗元抿了抿唇,“收起你的心思吧,你和她不合适。”
脚步再度顿住,这一次,陆司澈没有及时恢复前行,“您与易阿姨都可以,我与易阿姨的女儿为什么不行?我哪里配不上她?”
他听出了廖伯所言并非玩笑,这正是他所不能理解的。
因为那并不是属于一个长辈对晚辈的调侃,而是真真切切的嫌弃。
廖宗元本不想把话说的那么清楚,可瞧着对方这不到南墙不罢休的态度,还是决定让他长痛不如短痛。
“记得我曾说你是先天阴体吗?”
“当然,您不是说让我活在当下,珍惜眼前,即已替我改过命格,此生就不会再因体质出问题。”
他的记忆力向来不错,再加上此事非同一般,因而廖伯所说的一字一句,都如同篆刻符文般全印在了他的脑中。
怎样也不敢忘记。
廖宗元面容紧绷,许久,终于叹息说道:“你是阴体,而易夏正是阳体,你们两人体质正巧相对,怎么能在一起?!且阴体乃短命所缺,你又哪里配得上福泽深厚的她?”
“什么?”陆司澈没太听明白,只是心绪已然乱了,就连呼吸都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可心里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对方接下来的话能否认他的猜想。
廖宗元头向下垂去,用一种几不可闻的语调一字一句道:“阴阳向背,阴乃恶之面,阳乃善之面。先天阴体为天地所不容,所以才寿命极为短暂;而先天阳体则是天之骄子,寿与天齐,与地享,往往寿数尽时,已到了百岁之姿。”
“我虽替你改命,但体质对你的影响极大,你的寿数……”顿了顿,廖宗元再也说不下去,“你懂我的意思吗?”
虽未转身,但他知晓身后之人在听。
陆司澈脸色如白纸,廖伯说的如此明白,他又怎么可能不懂他的意思。
古往今来,无论是交友还是结亲,人人之间都隔离着无数条门槛,若是条件相同,尽可将这碍事的门槛拆除,而若是条件不同甚至相差极大,那小小的门槛便会如同难以跨越的鸿沟。
阻隔在当事人之间,尽力的刷着它的存在感。
他是个短命的,怎么改都活不了多久,易夏是个长寿的,廖伯是在叫他不要祸害人家了。
落寞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会场门边,廖宗元心下哀叹。
他早该发现苗头的。阿澈这小子对易夏的态度不一样,他早该发现的,易夏的体质与常人不同,他也早该发现的。
怎么就这么巧呢?阴体与阳体这种古书记载几百几千年都难得遇见一例的体质,他竟然全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