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动手——
却听到人群后面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爸……”
龙老脑袋里一懵,龙茗妃被人押着,一步步从刑警队伍后面走了出来。
“你罢手吧,别再一错再错了。”龙茗妃的声音有的只是绝望和悲戚。
龙老没有料到她也会来这里,眼底终究闪过一丝慌张,却说:“我还轮不到你来管!”
“我知道,可是就算你把夜晚歌杀了,你自己也逃不出去,何必再多条人命!”龙茗妃一步步靠近,看了一眼夜晚歌几乎陷入昏迷的脸,伸出手来:“把枪给我,好不好?”
龙老痛心地朝地上唾了一口:“呸,连你也背叛我?这么多年我这么宠爱你,你现在却为了一个男人,胳膊肘往外拐。”
“爸,我没有背叛你!”龙茗妃的眼睛里终于冒出了一点湿气,她还真是难得哭啊,长这么大,她都从未哭过,唯一让她哭的也就只有帝御威,只是现在闹到这种地步,她知道自己与帝御威也再无可能。
龙茗妃抬眼看了看龙老身后的帝御威,眉头皱了皱,似乎是在向他示意什么。帝御威一时不敢肯定,却眼睁睁地看着龙茗妃一步步朝龙老靠近。
龙老一开始还扯着夜晚歌往后退,但后面有帝御威的人,前面是东方阎的人,他已经被包围的严实,根本无路可退。他喊道:“你别再过来,再过来我对你也不会客气。”
龙茗妃笑了笑:“没关系,反正我的人生也是你给我的,如果今天非要有人死在这里,我不介意那个人是我!”
掏心窝子的话,龙老听了心里也有惆怅之意。毕竟龙茗妃是他的女儿,亲情血浓于水,自然是有些感触。
“妃儿,你别来蹚这趟浑水,这是我跟他们之间的恩怨,这些年我做这么多事从来不告诉你,目的就是不想你牵扯进来,所以走吧,别逼我对你不客气。”龙老总算说了几句人话。
“爸,我不走,我不想看你再执迷不悟下去,你知道我一直以来比你还痛恨夜晚歌,可是她已经怀了我哥的孩子,哥现在还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有可能是我们龙家的唯一血脉,你伤害她就是伤害我们龙家的血脉啊。”龙茗妃继续劝说。虽然她恨不得夜晚歌死,可她到底怀了哥哥的唯一骨肉,现在她还不能死。
“什么?你说这贱人怀了冽儿的孩子?”龙老一怔,挟持夜晚歌的手不禁抖了抖。
帝御威见状,立即朝龙茗妃使了一个眼神。
龙茗妃岂会不懂他眼神里的含义,不免深深吸了一口气,急忙点头,嘴唇却在抖:“是啊,她已经怀了哥哥的孩子,您的孙子啊……爸,你把枪放下好不好,我已经给你找了最好的律师,律师说你这种情况是可以减刑的!”
“不,我不相信,不可能,我不要坐牢,我不想再进那地方,我受够了!”龙老的情绪开始激动起来,那几年的牢狱生活成了他命里最痛的梦魇,经常被人打,白天背着狱警打,晚上睡得好好的,突然被人拖下床打,甚至下体被打伤,终身不能人道,必须依靠药物来维持,而这也是龙老出狱后无法正常入眠的原因。因为极度恐惧和不安,他一度失眠情况很严重,对安眠药有依赖性,甚至必须在糜烂奢华的禾田会才能稍稍睡好一些,这些都是因为那几年牢狱生活所导致的后遗症。现在不能想,想一次便觉得情绪要奔溃一次,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被东方浩天控制了这么多年。
如今东方阎带这么多人前来剿灭血玫瑰,自然是受了东方浩天的命令。其实东方浩天真正的目的,并不是血玫瑰,而是乘此机会杀死龙老。这些年他已经知道了太多东方家族的秘密,所以他必须死!
帝御威趁着龙老发愣的当口,一点点靠近他身后,又朝前面的东方阎使了眼色。
东方阎会意,对旁边一名下属说了几句耳语,而此时的龙老思维已经有些松懈,龙茗妃趁机继续劝:“爸,不会的,我这次找的是国内最好的律师,你绝对有希望减刑,所以你把枪放下,好不好?”连哄带骗,龙茗妃的声音像是漂浮在空气中的一根线,人已经走到龙老面前。
“来,枪放下!不然一点活路都没有!”趁热打铁,龙茗妃伸手盖到龙老的墙柄上,龙老通红的眼睛里似乎亮过一道光,居然没有多反抗。
龙茗妃拼命撑住笑,却听到自己胸腔里逼出来的越来越粗的呼吸声,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夜晚歌花尽最后一点力气用手肘往龙老胸口顶,龙老没来得及反应,手臂松开,夜晚歌虚弱的身体因为失去他手臂的支撑往一些崴倒……
“臭婊子!”龙老回过神来的时候夜晚歌已经不在自己手里,绝望之余他什么都顾不得了,只有满身满心的恨和怒。
“砰——”
“歌儿!”
突如撕开的枪声和喊声,夜晚歌分不清是谁快谁迟,只感觉肩膀被一股力量裹着滚到了一边,继而又是几声连绵的枪声,像是从四面八方射过来……
“爸……”龙茗妃尖锐的叫声从身后传来,血腥味和火药味被风吹得全部散开,夜归的鸟儿全部从枝头上飞离,惊得不知躲到了哪里去……
夜晚歌整个人趴在地上,背上似乎压着东西,耳膜被刚才的枪声震得嗡嗡响,她的意识瞬间被唤醒,立即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帝御威…”意识恢复之际,她紧张的喊了这个名字,继而鼻腔里闻到浓烈的血腥味,仿佛背上的重量一下子全部压到了她身上,撑住地面的手却被背后伸过来的温柔手掌裹住。
“歌儿…”有人虚弱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继而感觉到周围围过来的人影,厚重军鞋踩在地面上发出笃笃声。
夜晚歌闭眼之前,努力转过脸去,朦胧意识间依稀看到压住自己的那道身影。
刚刚在千钧一发之际,是帝御威及时的扑过来,救了她一命。她感激的笑着,唇角微微上扬,心口一疼,白光闪过去,意识陷入昏迷。
黄昏的最后一点光亮终于也要从天边消失了,整个血玫瑰总部被晚霞照出一片血红。
龙茗妃跪在地上,抱着浑身是血,当场毙命龙老。
风开始变得大起来,快要入夜了,一切也尘埃落定了。
*
夜晚歌感觉自己做了一场噩梦,梦里有枪声、有血腥,也有哭喊。声音杂乱,吵的她很想睁开眼。
夜晚歌醒过来的时候天还没有亮,病房里静悄悄的一片,却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她睁开眼睛先看到头顶的灯,转过身去,架子上挂着已经只剩半袋的血浆,血浆粘稠地附在药用塑料封袋上,一点点经过细管流入自己的身体。
“歌儿……”昏迷前最后的意识里,她所残存的便是这声细弱的声音,温热的手掌,浓烈的血腥和弹药味,然后呢?
“帝御威!”夜晚歌感觉心口一下子被扯开,喊着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剧烈的动作牵扯到胸口上的伤,疼得又是一阵冷汗直冒。
有人从外间开了门走进来,“歌儿……”
她喜得一下子捂住胸口下了床:“帝御威!”
可走进来的哪儿是帝御威,她眼里的失望几乎毫不遮掩,一手挂着血浆,一手捂住胸上的伤,就那么直愣愣低问东方阎:“帝御威呢?”
东方阎眼睛一下子垂下来,显出了一丝黯淡。
夜晚歌觉得气都喘不过来了,“帝御威他怎么了?”
东方阎没说话,因为实在不知道怎么告诉她这个消息。
夜晚歌一愣,声音一下子全部梗在喉咙口,最后憋了半天就问:“死了?”
东方阎立即摇头:“没有,但情况不大好,他本来就受了重伤,又替你挡了一枪,所以……”
“不可能!”夜晚歌怎么会相信,“你骗我的对吗?我最后还听到他喊我名字,阎,我明明听到他喊我名字!”夜晚歌的情绪一下子就起来了,双手捏住东方阎的手臂拼命摇晃,摇得血浆袋和架子跟着左右动。
东方阎试图想要稳住她:“晚歌,你别这样,你手上还挂着血浆,自己也很虚弱,医生说……”
“不,我不信,你骗我,你肯定骗我!”夜晚歌根本没有听到东方阎在讲什么,松了他的手,自己拔掉针头,“他现在在哪里?你带我去看,我要亲眼看到才相信!”
夜晚歌推开东方阎就要往外走,东方阎扶住她,她推,如此重复几次,她已经没什么力气,身子靠在他胸口,眼里没有光,也没有泪,就那么一遍遍重复:“我不信,不信,你要带我去看,带我去看……”
东方阎痛苦地咽了一口气。这一遭没有人能够替她挡,无论帝御威最终是活是死,她都必须自己去经历。“好,我带你去。”
夜晚歌住的是普通病房,离重症监护室还有一段距离。穿过深夜医院长长的走廊,快要走到icu门口,见亮堂堂的icu窗外站着从国外赶来的萧云峥、欧阳魅,还有杰修。夜晚歌脚步停了停,突然就不敢走过去。
东方阎感觉到她的恐惧,双手裹了裹她的肩:“去看看吧,无论生死,你都应该自己去面对。”
后面几步路,夜晚歌几乎是被东方阎拖着过去的,一直走到窗口,看到躺在床上浑身插满管子的帝御威,她才抬手捂住自己的脸,不说话,也没有哭,唯独身体抖得厉害,仿佛这样便能克制住心里那种绝望的痛苦。
“医生那边怎么说?”东方阎一手扶住夜晚歌,转身问身旁的萧云峥。
萧云峥因为悲伤过度一点心思都没有。杰修叹了一口气,代替萧云峥回答:“主人还处于重度昏迷,这边的医生素手无策,因为子弹靠心脏实在太近了,所以谁都不敢给他做手术,萧少爷已经从国外联系了专家过来,专家大约明天下午到,具体情况还要等来了之后再议。”简单而言,也就四个字,生死未卜。
夜晚歌听完一下子瘫下去,东方阎立即扶住她。她趴在窗口支撑住自己,双手贴在玻璃上:“我能不能进去看看他?”
杰修回答:“恐怕不行,因为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护士不允许。”
萧云峥却摆摆手:“让她进去吧,她是大哥的妻子,让她进去跟他说说话,或许他能听得见。”
杰修找了护士过来,大约说通了,护士给了夜晚歌和东方阎一人一身隔菌服穿上,开了门让他们进去。
找了一张椅子过来,东方阎扶着夜晚歌坐到椅子上。她拼命往床上的人身边凑过去,看清他的脸。
平日里那张蛊惑的脸啊,或笑或发怒,都特别撩人心,可现在却盖着氧气罩,露出来的地方也是一片青灰,难看死了,夜晚歌不由在心里嫌弃了一把,结果这么一嫌弃把自己的泪都要弄出来了,她赶紧压住。不能哭呢,在病床前哭最不吉利了。
“医生说因为子弹靠近心脏,所以他现在每一次呼吸都很危险。”东方阎又说了一句,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心电监护仪,上面的曲线上上下下,滴滴的声音提醒他还有脉搏。
夜晚歌摇摇头,笑:“不会有危险,他会醒过来,他还有个儿子要养,他不能这么逃避责任。”夜晚歌忍不住将脸靠过去,轻轻伏在帝御威的胸口,以前这里总是跳得很快,特别是每次他搂着自己的时候,扑通扑通一个劲的跳,像是随时会蹦出来一样,现在却听不到一点音息,好像心脏都停了。
夜晚歌却不急,握住他的手,他手指上还带着心电监测仪的小夹子,夜晚歌也不管了,将他的手圈进自己掌里。
“你知道吗?我当时被龙老注射了药物,已经完全没有意识了,只知道痛苦!当时我只听到周围枪声飞过来,那一瞬我好像清醒了过来,然后感觉到他把我压在身下,我疼极了,好想睡,但我明明记得我昏迷前他有握住我的手,他的手心总是特别暖,干干的,还有一点点烟草味……”夜晚歌说到最后也不知道在说给谁听了,好像就在讲一个故事,念一首诗,感情淡淡的,话里也听不出任何伤心的意思。
东方阎觉得心里压抑极了,弯腰下去扶住夜晚歌:“出去吧,这里面不能呆太长时间。”
夜晚歌特别听话,没反对,只是俯身吻了吻帝御威的手。她那一刻是笃定帝御威会醒的。他这么厉害的一个人,本事不挺大么?怎么可能连自己的命都抢不回来!
夜晚歌一整天都守在icu门口,连icu的特护护士都看不过去了,劝她回去休息,可没有用,她就坐在长椅上,也不说话,也不吵,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巴巴看着躺在床上的人。护士见她这样,也不过来劝了,任由她去。
临近晚饭的时候专家组抵达s市,萧云峥亲自去机场接,接了直接来医院。
当天晚上帝御威的主治医师和专家组在会议室里开会,夜晚歌被劝着终于肯回别墅洗了一个澡,可夜里她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