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屋门被人由外一把推开,随之一前一后走进两抹身影。
“滚出去!”看到梅宽极为恶心的样子,顾绵目光森冷,怒吼道。
梅宽蓦地回过神,拿起衣衫,白着脸就往外走。
少夫人的眼神好恐怖!
“少……少夫人,奴婢……奴婢……”抓起衣物,胡乱套在身上,桂儿跪爬至顾绵面前,泪流满面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她不停地磕着响头。
顾绵弯腰扶起她,面色倏然很平静。
“你怎就这么贱?”轻抚桂儿的脸庞,她笑了,笑得很温柔,“告诉我,你怎就这么贱?”
桂儿只是落泪,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冬葵眼眶泛红,关上房门,垂眸在顾绵身后站着,好为桂儿担心。
“说啊!你为何就这么贱?你还是我的丫头吗?为何就如此犯贱,被人这般糟践!”她的声音陡然拔高,疯狂地揪扯桂儿的衣衫,长发,而后,扬手正正反反给其好几个耳光:“说啊!你说啊!你为何要犯贱?”
桂儿踉跄着后退两步,嘴角血丝溢出,捂着脸哽咽道:“奴婢不该犯贱,是奴婢不好,少夫人莫因奴婢气坏了身子!”
“你承认你犯贱?你竟然承认自个犯贱!”顾绵挺着肚子走至她面前,用力将其推倒在地,嘶声怒吼:“你为什么不自爱?为什么要犯贱?你是我的丫头,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啊?你个贱婢,明知我落到今日这般处境,都是他害得,你却还犯贱,跑到他院里以如此屈辱的法子……”屋里的摆设,被她全摔在地上,她此刻就是疯子,已失去所有的理智。
梅世祖嘴角依旧挂着诡异的笑,看着她发怒,看着她发狂,好似这一幕尤为有趣。
“少夫人,您不能生气啊!您腹中有小公子,他是您日后的依靠……”冬葵在顾绵发狂摔东西时,吓得往后连退数步,靠墙而立,身子连连打着冷颤。
桂儿则顾不得身上有无力气,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痛感,扑倒在顾绵脚下,抱住她的双腿,仰起头,哭着劝说。
熟料,顾绵一脚踢开她,嘶吼着:“滚开!我嫌你脏,贱婢,你给我滚开!”脏,好脏!她与其是在说桂儿脏,更不如说是在声斥自己脏!只因这一刻,她满脑子都是他人看向她的鄙夷眼神,尤其是岑洛,她好像听到爱慕至极的男子在说,你这么脏,就是给我提鞋都不配,还妄想给我暖 床……
“啊……好脏!你好脏……滚开!”看到墙上挂着宝剑,她扑了过去,抽出明晃晃的利剑,在屋里挥舞着:“杀……杀……”
桂儿从地上爬起,想寻机夺下她手中的剑,以免顾绵自伤。
却怎么也靠近不了已尽疯狂的主子。
“我杀……我杀……”顾绵眼里被疯狂因子填满,无一丝清明,她狞笑着,面容扭曲,再无半点美丽可言:“我杀……”杀死顾连城那个践人,杀死顾宁,顾骏……杀死所有害过她的人……
梅世祖这时忽然道:“你要杀谁啊?杀桂儿吗?”贱妇,要不是她的堂姐,他能失去命 根,躺在床上等死么?
疯吧!
疯了最好!
“杀桂儿?杀桂儿……”慢慢的顾绵将目光挪向桂儿,一脸狞笑。
“对,你该杀那贱婢,她是你的丫头,却为讨好我,说尽你坏话,她说你是疯子,说你贱,说你因为没嫁给我表兄,才会心智失常……”梅世祖一句一句地刺激着顾绵,见其眼里的疯狂因子更为浓郁,他笑得好不得意。
顾绵倏地凝向他。
似是自语,又似是在问梅世祖:“表兄?”
“对啊,就是我表兄,你该不会不知我表兄是哪个吧?他啊……”梅世祖故意拉长尾音,缓缓道:“他就是丞相府的大公子,是岑洛,是你放在心里,想要嫁的岑大公子!”
☆、第217章:报应
贱妇,骂他一无是处,骂他连岑洛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骂他毁了她的姻缘,让她不能嫁给岑洛,真是个不要脸的贱妇,尚未出阁,就想男人,也不知他当日是脑袋进水,才对这贱妇动了心思……
哼,怀个野 种就说是他的,也就府中几个老东西相信,他是不会认的,不会认这贱妇腹中的野 种,是他的骨肉!
“少夫人……您别听姑爷乱说,奴婢……奴婢从没说过那样的言语……”
桂儿整个人都僵住了,她不明白姑爷为何要这样污蔑她,是要她死么?
可即便要她死,也不用这样刺激小姐吧!
顾绵脸色铁青,看着她,一双疯狂的眸中,似能喷出火一般:“贱婢,我待你不薄,更视你为心腹,你却背叛我,说我是疯子……”桂儿跪倒在地,双肩颤抖,泪流满面地摇头道:“奴婢没有,奴婢没有背叛小姐,没有说过那样的话,奴婢自从伺候小姐,一心都是为小姐着想,小姐,您得信奴婢……”
冬葵想帮她说两句,可是目光一接触到顾绵手中的利剑,就吓得浑身战栗,一句话也道不出。
“是吗?你一心为我着想,你没有背叛我,那就以死证明你对我的忠心!”顾绵怒火上涌,说着,手中的利剑就刺向桂儿。
血,鲜红的血自桂儿胸前如泉涌 出,她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小姐……奴婢没有背叛您……奴婢没有……”好冷,她好冷,可她真没有背叛小姐,她的解释小姐不听,一句都不听……
快要死了么?
她快要死了么?
往后谁还能用心照顾小姐?
倒在地上,桂儿睁着双眼,努力地再看了眼顾绵:“小姐……保重……”呼吸戛然而止,她大睁着眼,芳魂归去。
“桂儿姐姐……”
冬葵看着眼前的情景,再顾不得其他,扑倒桂儿尸体旁,痛哭道:“你为什么不对小姐说实话?你为什么不说实话,要小姐误会你……”
顾绵怔怔地后退两步,凝向桂儿的尸体,眼里涌上一抹后悔,可是转瞬,她眼里又被疯狂的因子填满,提剑质问冬葵:“说,桂儿瞒着我什么?快说,要不然我连你一起杀了!”
“还是我说吧!”陆天佑森笑:“你嫁进我忠勇伯府不久,我着梅宽唤桂儿到院里,告诉她,要是她不乖乖听话,我就让梅宽他们一个个……,别不信,我当时就是这么说的,也确实打算那么做……桂儿知道我不是吓唬她,怕你真被我那么糟践,就应允我,她会听我的话,无论我叫她做什么,她都会照做,只求别伤害你……”
“她是个忠心的丫头,为护你这愚蠢的主子,为护你腹中的野 种,甘愿……”见顾绵脸色白了又白,他哈哈笑道:“现在你该知道你有多蠢,有多么可怜了吧!顾绵,你给我听好了,你就是个践人,别说给我做妻子,就是给我做妾,我都不屑要,更别说我表兄那样的人物,他能看上你?滚吧,滚回你院里,别再让我看到你狰狞的面孔!”语落,他阖上眼,没再说话。
顾绵盯着他,喃喃:“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你骗我对不对?”她语无伦次地说着,忽地,她咯咯笑道:“野 种?我腹中的孽种是野 种……岑公子,我本来是要嫁给岑公子的,是你,都是你毁了我,都是你毁了我!”脚步移动,她往床边走,“我恨你!恨你毁了我!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听她这么说,梅世祖也没睁开眼,只是淡淡道:“恨我就下手吧!我在这等着呢!”生不如死地活着,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他在等死,刚刚言语刺激近旁的疯妇,也是他计划好的,他要解脱,他不要再活在这世上。
受够了,他受够了!自从得知疯妇有 孕,那三个老东西明显对他没以前好。
任这疯妇辱骂他,作践他!
“我要杀了你!”顾绵咬牙说着,下一刻,利剑已刺入梅世祖胸前。
松开剑,她疯狂大笑:“我杀人了!我杀人了!他们该死……”还别说,她下手可真准,利剑直直插 入梅世祖心脏,让其瞬息间便没了呼吸。
“少爷!”
门被推开,梅宽看着鲜红的血染红主子身上的衣衫,登时怔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
“滚开!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顾绵脚步虚浮,走到门口,用力推他让路。
“少夫人,你……你好心狠!”
桂儿死了,少爷也死了,都是眼前这女子杀死的,她好狠!梅宽冷冷地盯着顾绵,手上一个用力,顾绵的身子顿时向地上倒去。
“少夫人!”
冬葵抬头,正好看到这一幕,忙惊叫出声。
毫无悬念,屋里传出一声闷响,令急匆匆赶过来的梅老夫人,梅道庵夫妻吓得脸色立时煞白。
屋门大开着,入眼狼藉一片。
“痛……好痛……”
顾绵躺在冬葵怀中,额上冷汗涔涔而落,脸上尽显痛苦。
她的裙摆已被鲜血浸透。
“快,快去请大夫,快去啊!”
忠勇伯率先回过神,忙命令门外的小厮。
躺在血泊中衣衫不整的丫头,躺在床上长袍敞 开,胸口插 着长剑的儿子,还有呆站在屋里的小厮,及丫头怀中,一脸痛苦,满身是血的儿媳,这一切,不用多想,他也知道个大概。
儿子出事后,所行荒唐之举,府中无人不知,对此,他睁只眼闭只眼,只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并勒令府中下人,全闭紧嘴巴,以免家丑外扬。
再者,同为男人,他理解,理解儿子的荒唐行径。
唯有那样,他才能活着!
但,他还是……
“完了,全完了……”梅老夫人看清屋里的情景,两眼一黑,骤然晕厥。
“老夫人……”
“娘……”
大半夜,忠勇伯府一团乱。
顾绵生了,不,准确说,是她流 产了。
流出个已成型的男胎,不过那胎儿背部竟多长出一只胳膊,且没有双眼,一出母腹,便没了呼吸。
孙子没了!小曾孙也没了,不,那是妖怪,是妖怪,不是她的小曾孙,梅老夫人醒转后,闻知顾绵流出的是个死胎,且还是个怪胎,当即呵斥梅道庵,不许给顾绵请大夫医治身体,由着她自生自灭。
夜还是那个夜,京中这一刻有许多人与忠勇伯府的人一样,碾转反侧,无法安然入眠。
黑暗中似有无数鬼魅之影忽高忽低在晃动,行使者各自的使命。
即使夜静如水,也无哪个觉得此时紧张的气氛,为此而心神放松。
广武将军府,古绍的书房内。
“都准备好了?”
端坐书案后,古绍眼里闪过一抹挣扎。
栓子拱手:“回将军,只等您下令!”
昏暗的灯光下,古绍嘴角紧抿,迟迟不出声,良久,栓子犹疑开口:“将军是否有旁的想法?”他有留意到古绍眼里的挣扎,亦深知其为何会在行事情,流露出此等情绪,但他除过浅显问询,不能往深说一句。
只因他不可逾矩!
“我很后悔……”古绍嘴角动了动,一脸痛苦地缓缓道:“栓子,我此刻尤为后悔当年不该利欲熏心,做出背信弃义,于国不利之事!大哥对我很好,更是在军中对我多有照顾,而我却因嫉妒之心,背叛了他对我的信任,与人联手,害他与数万将士枉死沙场!我是罪人,我是罪人啊!”
眼眶渐显湿润,他手撑额,深吸口气,续道:“原以为那件事后,我不会再……却没想到,又一抉择……又一抉择要我不得不……”
古绍言语到这,哽咽得说不出后话。
栓子抿了抿唇,劝道:“将军,栓子虽不识几个字,但‘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这句俗话,栓子还是知道的,所以,将军无须为往事自责。”
“有些事你不懂……知晓顾二小姐姐弟三人归京,我由衷为他们感到高兴……前些日子祁世子亦回到京城,我为大哥高兴的同时,担心那孩子这三年间或许知道些什么,可即便这样,我也没想过除去那历劫归来的孩子……”古绍慢慢说着,语声尤为压抑:“万万没想到,那人竟又传话给我,要我屠杀宁远侯府,那人好心狠,以将军府近百条人命威胁我,……三年前,为成事,我忍痛放弃家人性命,唯有薇儿在外寻医问药躲过一劫,三年后,我不能,也做不到抛却家人性命不顾。但要我真带着人去屠宁远侯府,我……我只觉自己是魔鬼……死后就算下十八层地狱,也弥补不了我犯下的罪过,更无法偿还对大哥的亏欠!”
又是好一阵沉默,古绍呼吸沉重:“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一步踏错,后面再想补救,也于事无补……”
栓子没有插话,听他痛苦地说着。
“若那人事成,是否按着先前许我的承诺封我为王,于现在的我来说,全然无所谓。然而,从近期发生的诸事来看,皇上不是昏君,他或许什么都知道了,不,准确些说,他应该已知道很多事,否则,不会将曦和公主剔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