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锦鲤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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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代锦鲤运-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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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推荐给孙泽的那个店面就很合适。还可以装修好了搞成串串香锅,让客人自己点餐自己烫。

  周阿姨笑得厉害“我们蕊蕊真是个爱操心的小鬼哦。”

  这孩子,自己都这样了,居然还想着要给别人出谋划策。

  王奶奶笑着起身往外走“好,奶奶赶紧出摊去,坚决不能做坏了我们蕊蕊的生意。”

  是该好好挣钱,然后找个店面安顿下来。她到底年纪大了,玲玲身子骨又弱,要是碰上天气不好,还真是扛不住。

  再说小元元也不能晚上老待在外头。小孩子眼睛亮,看到脏东西丢了魂那就不好了。

  两位长辈掀开布帘子出去了,房中又重新恢复安静。

  林母揉揉女儿的脑袋,按下收音机,安慰她“听会儿歌,困了就睡一觉。妈去给你做好吃的。”

  现在市面上新鲜肉不好买,就连过中秋节,厂里头都没跟往常一样发猪肉。还是大军帮筒子楼的职工走肉联厂的关系,各家都分了两斤肉。

  王奶奶还把自己孙子带回家的猪肺拿来了。

  猪肺已经绑在自来水龙头底下冲了一下午,加了酸菜一块儿煮汤喝,又鲜又爽口,蕊蕊能吃下去不反胃。

  门帘子落下,林蕊听着收音机里头传来的苍凉歌声“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

  她突然间有种说不出来的委屈。她的故乡不仅隔着空间,还有怎么都到达不了的时间。

  伴随着苏芮柔美又惆怅的吟唱,林蕊蜷缩在毯子底下,又沉沉地睡着了。

  晚饭她没正经吃,只草草喝了碗猪肺汤,便重新躺回床上睡觉。林母来回看了几趟,见她无事,这才敢出去。

  直到月亮升的老高时,林蕊才迷迷糊糊睡醒了,然后突然间反应过来,哦,明天是中秋节。

  或许应该是今天,大约此时已经过了零点。月光亮堂堂,隔着窗帘都透进来银辉,叫柜子一挡,落在地上成了小船的模样。

  林蕊蓦地想到了一首老歌离人“银色小船摇摇晃晃弯弯,悬在绒绒的天上有人说一次告别,天上就会有颗星又熄灭。”

  哦不,也许现在这首歌还没有出现,根本谈不上老字。

  只是属于她的那颗星星究竟在何处呢是明又或者是暗天上的月亮太耀眼,看不到星星的眼。

  林蕊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那句不知道从哪儿看来的话每个人都是颗孤独的星球。

  窗外静悄悄的,连虫鸣声都绝迹。隔了老半天,才隐约传来火车的震荡声。

  这样的静谧中,外屋父母的低语声被衬托得分外清晰。

  林母轻轻叹了口气“蕊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安下魂哦。”

  今年这样已经是第二次了。

  幸亏这回只是晕倒,没有抽起来,不然她真的一刀捅死那个老太婆的心都有了。

  脏心烂肺没皮没脸,孙子被警察逮个正着,就要逼着她家女儿跟苏木翻供作伪证上唇贴天下唇接地,好大的口气。

  林父安慰妻子“你甭管,这事儿有老陈他们呢,咱家算什么啊。”

  就连公安局都盯着抢劫这件事不放,压根也不提打人,也没人陪着苏木去医院验伤。

  既然这样,他家何必冒出头呢。

  他倒是更忧愁另一件事“咱家房子太小了。”

  前些年他还没什么感觉,大家住的都憋仄。比起三世同堂甚至兄弟同屋只能两张床之间硬挂个帘子的,他们一家四口算是清爽的了。

  现在再看,好像不行。大女儿虽然现在读大学住校了,可小女儿也长大了,还跟父母隔道门帘子,委实看着不像话。

  今天蕊蕊干嘛要撺掇孙泽买房子,还说什么要改建成小别墅的话。那是她心里头想,可是又清楚家里得不到,索性说了过过嘴瘾也高兴。

  “厂里头什么时候盖新楼”林母侧过身子问丈夫,“上次说的地批下来没有”

  林父皱眉,压低声音“不好说。现在有传闻,物价上涨太厉害通货膨胀不好控制,国家要喊停基建项目。”

  后面的经济政策,恐怕要缩紧。这个波及面范围就广了。

  林母叹了口气“真是什么都不凑巧。”

  现在外头所有东西都在涨价,可就是看不到他们工资涨。

  说是要调工资,可从九十多块钱变成一百多块又有多少意义呢真要建起蕊蕊要的那种小别墅,得他们夫妻工资加在一起不吃不喝工作十年。

  况且谁知道这十年里头,东西会不会再涨价啊。现在深圳的房子都一千六一个平方了。

  她听了只觉得吓人。

  可培训班的同学却告诉她,中国的房价根本不算什么。

  同学在日本的姑姑有位同事退休了回乡下,一辈子工资微薄不得不节衣缩食的老人,临走前卖掉自己的一套小房子就挣了八百万美金,一夜暴富。

  姑姑跟同学信誓旦旦,总有一天,中国也会这样的。

  林父倒是挺幽默“那照这么算,咱们家还是百万富翁噢。”

  好歹这住着的房子也有十六个平方。

  虽说房产在单位名下,可只要他们还干下去,除非厂里头给他们夫妻换大房子住,否则这筒子楼的屋子,房管科是肯定不会收回头的。

  他兴冲冲地向妻子邀功“你也别急,这次我给杂志投的三篇外国故事被用了,有一百多块钱的稿费呢。”

  这比他一个月挣的工资都高。

  林母来了兴趣“你怎么写的故事你还真翻译外国啊”

  “嗐,我当年学的是俄语,哪儿能翻译美国故事啊。是电影展,上半年不是搞了外国电影的巡回展览么,我连着看了一个礼拜的那次。”

  林母拍了下丈夫,恨声道“你还说,鑫鑫要准备高考呢,你这当爸爸的跟没事人一样。”

  林父抱屈“我不是想着得找门路挣点儿钱,省的女儿在学校里头被人笑话嘛。”

  八十年代全民文学热,跟之前人们被思想压抑的太久有关系,也归功于当时的稿费水平相对较高。

  眼下稿费千字十元至三十元,要是发表一篇万字,那就相当于一个月的工资了。

  况且对于国营厂职工来说,稿费也是他们赚取外快的唯一出路。

  林父工科出身,憋死他也写不出原创跟诗歌。他的俄语也基本集中在工学专业上,翻译俄语也不现实。

  可他到底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脑袋瓜子灵活。

  他翻译不了外国故事,可以当二道贩子啊,直接将电影厂译制好的电影再改写成故事,寄给杂志。

  他试了两回,居然还真让他给投中了。

  林父得意洋洋“这回美国电影回顾我也去,争取再多记几个故事,回来再投给杂志社。这一个月我要是中个十来篇,那说不定等到蕊蕊上大学就真能住上小别墅呢。”

  林母嗔了丈夫一眼“你也不怕累死自己,惯的她。她就是三分钟热度,过了这阵子又不稀奇了。”

  林父摇头“要真一时兴起,她也不会自己做小买卖,还撺掇你开诊所,让她舅妈养鸡养蚯蚓了。”

  林母心疼地抱住丈夫“你就惯她。别管她,钱哪有那么重要,一家人平平安安踏踏实实地才最要紧。”

  为什么大家都把做生意说成下海啊在海里头遨游的有,叫海水给淹死的不照样不少。

  就比方说周家两口子,要是在深圳过得滋润,哪里还用得着周老太跟双胞胎如此没皮没脸。

  门帘外头的响动渐渐停歇,林蕊却久久无法再次入睡。

  月光如流水一般,从窗帘的间隙中流淌进来,明晃晃光亮亮,像是谁在看着她微笑,一直笑到她脸上发烧。

  第二天早上,林蕊去楼下喊干爷爷跟苏木来家里吃早饭时,迟疑地告诉何半仙“干爷爷,我怀疑我做错了。”

  她一直三十年后的现代人自诩,对父母长辈的生活指手画脚。

  大人们未必赞同她的观点,但因为爱她,所以才会始终包容她的想一出是一出。

  其实就是不出来单干开诊所做生意,上辈子的林工跟郑大夫后来也住上了一百个平方的房子。

  钢铁厂并非不重视人才,后面起职工宿舍楼的时候,林父林母就凭借工龄跟优秀劳动者的资格,顺利分到了最好的房源。

  就算两位老人的退休工资比不上同级别的事业单位跟机关人员,可他们也算衣食无忧。

  他们真的需要她自以为是的指点吗郑大夫自己出去开诊所就不需要承担风险吗

  上辈子,她大姨就有同事在外头开诊所,结果有人输液过敏没了,最后闹得同事连江州都待不下去,不得不离乡背井出去打工。

  她拼命强调挣钱买房子,其实反而给父母造成了沉重的心理压力。

  “上次我妈就说她不应该养我跟姐姐,因为我们家没小洋楼也没有小轿车。我爸又说要想办法弄外国故事挣钱。”

  她这么做,多伤害父母啊。她成绩差成这样,父母都没嫌弃过她,还有点儿好东西都想紧着她用。

  “我爸妈还给我买自行车了呢。我姐都没有。她在大学里头,更加需要自行车。”

  何半仙在水龙头下刷牙洗脸,吐了口牙膏沫子,满怀期待地看着小丫头“蕊蕊,那我不用再给孙教授熬药膏子了”

  他的祖师爷哎,熬药膏子简直烦死个人。

  也不知道孙教授到底怎么收的学生,还天之骄子呢,蠢的要命,啥都要拿个小秤在那边称来称去,半天干不了一点活。

  最后逼得他老人家没办法,只好有纸一份份的包起来,直接让那个呆头呆脑的小医生下锅熬算了。

  得,上次的药包差不多用完了,他又得找草药准备药包了。

  何半仙苦不堪言,只两眼巴巴盯着林蕊,但求她一声赦令下。他好好的一个风水先生,干嘛非得当大夫啊。

  “不行,那一码归一码。”林蕊瞪眼,“我爹妈保持原样最多也就是过的穷点儿。反正他们安贫乐道。你那可联系着天下苍生。”

  药方子传下来就该发扬光大,否则真等到想传下去却没机会的时候,有的哭呢。

  上辈子她舍友老家有人祖传的皮肤病药方,专治痈肿疮疖,最后人没死,方子先失传了。

  为什么啊因为他家祖祖辈辈采草药的山被开发掉了,原本长的草药被铲得一干二净。

  传人只会认这座山的草药,根本不知道草药具体是什么。走出这片山,他就束手无策。都没了药,还怎么治病

  于是传了多少年的治病方子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断了代。老人家自己说起来都唉声叹气。

  怪谁啊,要是早点儿研究出来草药治病的机理,还至于落到绝代的地步吗

  “再说了”林蕊皱眉强调,“药膏子能不能推广下去,还关系着苏木的存亡呢。”

  女大不中留,白收了个小丫头,完了心还是向着臭小子。

  何半仙心头悲怆,喝了口凉水漱嘴,招呼屋里头打扫卫生的苏木“你把西游补拿出来。”

  林蕊满头雾水“什么”

  “给你看的。你这算什么啊,人家孙行者唐朝的猴子,前面会了秦始皇,后头又去找宋朝的秦桧。心短是佛,时短是魔。乱梦三千,皆是寓言。”

  林蕊看着手中的线装书,试探着问何半仙“干爷爷,您是说我在做梦眼前的一切都是梦境”

  何半仙又开始玄之又玄的玄学路线“一沙一世界,浮生若梦。虚即是实,实即是虚。”

  林蕊皱听他鬼扯就头疼,皱起眉来“你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你先告诉我到底什么时候我才能回去。”

  她话音刚落,楼上走廊尽头的窗户开了,林母扯着嗓子催促“快点儿上来,给你们盛好的粥都要冷了。”

  林蕊立刻应声“哎,来啦妈,我要吃酸黄瓜。”

  今天的粥可不是一般的白米粥,而是林母一大早就精心烹饪的皮蛋瘦肉粥。咸鲜绵软,粥熬得入口即化。

  林母从柜子里头拿出昨天厂里头发给职工的月饼,招呼埋头吃粥的何半仙父子“今天中秋节,别忘了吃月饼。”

  她又拿布袋子装了两个饭盒摆在小桌上“上面的是梅干菜烧肉,下面是红烧鸡翅。苏木,你记得热过了再喊你爸吃,别让他冷东西下肚。”

  林父端着饭碗笑“你也真是爱操心。这都八月节了,老何还不清楚要热饭吃的道理吗”

  林母瞪眼冷笑“他要是能分清楚春夏秋冬,我真要烧高香。”

  寒冬腊月爷儿俩也敢穿着单衣满大街晃荡,也不怕冻掉了耳朵。

  何半仙得意洋洋地笑“哎哟,刚才应该带上来让你们看看的。我买了个电饭锅。”

  他侧过头看林蕊,“蕊蕊,以后干爹每天中午煮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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