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鑫已经洗漱完毕,笑着招呼妹妹“醒了就起来吧。夏天越睡人越难受。”
“才不是呢。”林蕊愤怒。
昨晚一场暴雨,天气凉快了好几度。她夜里头睡得可舒服了。她要睡延年益寿美容觉。
“那你接着睡?”林鑫也不勉强她,“我下楼了。”
林蕊在床上打了两个滚,睡意被吓跑了,哪里还能再轻易追回头。
她沉着脸,老大不痛快地爬起身,气压低沉地下楼去。
半路遇上鹏鹏,可怜的表弟被他二姐吓得不轻。
“谁啊,放什么炮仗!”
鹏鹏示意产房门方向“有宝宝了啊。”
林蕊差点儿没憋住想翻白眼。脑壳有病!这时候放炮仗,吓丢了小孩的魂才是真的。
屋子里头果然传来婴儿的啼哭声,惊天动地,撕心裂肺。
房门开了,芬妮抱着小弟弟颠来颠去,满脸无奈。
她姐早上七点上班,工资计件,天刚亮就起床出门了。现在她妈身体虚弱,只能靠她抱着孩子走来走去。
林蕊有点儿尴尬,背后说人是非居然被当场逮到。她目光落在鹏鹏手里抓着的牙刷上,灵机一动“我也去塘边刷牙。”
鹏鹏看着兴冲冲的表姐,把话咽下了肚子。他没打算去池塘边啊,他家院子里头有井,直接打井水洗漱就好。
林蕊抓着牙刷跟表弟一块儿到家附近的塘边。
刚蹲下身,她的目光就落在踏板边缘上,不由得一愣“这什么啊?”
“螺蛳啊。”鹏鹏眉飞色舞,“哎,二姐,这还不少,够一个菜了。”
姐弟俩互看一眼,立刻放下漱口杯,开始沿着踏板边缘摸螺蛳。没多会儿功夫,两人摸到的螺蛳已经堆成小坡。
单凭两只漱口缸子肯定装不下。
不远处莲叶何田田,粉色荷花挺立其间。
鹏鹏左右看了眼,目光落在大片的绿叶上,顿时眼睛眼睛一亮“二姐你等着,我摘个荷叶过来装螺丝。”
舅妈拎了篮子衣服到池塘边漂洗。昨晚忙着桂芬嫂嫂生孩子的事,她没顾得上洗家里人换下来的衣服。
见到儿子要去拽荷叶,她立刻开骂“作死啊,水猴子拉你下去。”
林蕊有点赧然“鹏鹏给我摘荷叶来着。”
“你信他啊,他巴不得拿你当椽子呢。”舅妈点了下儿子的脑门,“屁股一撅,我就知道拉什么屎。”
她自己走到荷塘边,就近摘了片荷叶给外甥女“放着吧,等我回去弄,吐一天脏东西,晚上再炖给你吃。”
江州人说的炖,意味更类似于蒸。将菜肴放在碗碟中,放好佐料,然后煮饭的时候搁在屉子上,饭好了,菜也好了。
林蕊立刻反对“舅妈,我来烧,炖的味道进不去。”
舅妈随口应和“行行行,你烧。”
她将篮子里头的衣服放在干净的踏板上,准备一件件捶打漂洗。
林蕊低腰捧螺蛳的时候,突然间看到水中黑脊背一晃,她下意识地拎起篮子往水里头一舀。
所有人都惊呆了,一条活蹦乱跳的红鲤鱼!
林蕊差点儿当场跪下,膜拜锦鲤大人。她浑身发热,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她脑内小剧场开上天,各种不可说的剧情纷纷上演。难道,这预示着什么无法言喻的奇遇?
舅妈也高兴得厉害。现在虽然还没有锦鲤的概念,但红鲤鱼在传统中本来就意味着福气。
“还是我们蕊蕊厉害,生来就是有福之人。”舅妈高兴得连漂洗衣服也顾不上,招呼儿子先把鱼送回家,然后再拿个空篮子过来。
林蕊跟表弟一路小跑,伸手摁住竹篮里头企图逃跑的红鲤鱼。
两人的嘴巴都要挂在耳朵上了,没到家门口就开始大喊“外婆(奶奶),你快过来看。”
外婆正在院子里头打井水,看两人笑得见牙不见眼,开口打趣道“这是路上捡钱了?”
“发财了!”鹏鹏一溜烟奔到奶奶跟前,炫耀地给她看竹篮,“我二姐就这么一捞,鱼就进篮子了!”
外公已经下过一趟地,摘了一箩筐今天家里要吃的菜回来,见状笑了“昨晚下大雨,估计是鱼翻塘了,好大一条。我们这边大鲤鱼可不常见。”
鹏鹏骄傲地挺起胸膛“那是,我二姐真厉害。”
厢房里头又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刚出生不到十个小时的宝宝歇过中场,再度开腔唱大戏。
凄厉的哭闹声打断了鹏鹏的炫耀。
芬妮抱着小弟弟来回走动,急得不得了。
不知道是孕期营养不足还是年纪大了,桂芬婶婶生完小儿子后,两只乳房干瘪瘪的,几乎一滴奶水都挤不下来。
这小家伙生下来后基本上没吃到东西,哭得额头上青筋直跳。叫人看的心惊胆战,生怕他下一秒就直接抽起来。
外婆瞧着直犯愁。老话说“七活八不活”,这小家伙恰好八个月,别养不活哦。
林鑫倒是冷静“肚子瘪的,说明孩子羊水吐得干净,胎粪排出来了,起码没有先天性巨结肠。”
至于孩子以后好不好,那只能听天由命了。
林蕊探头四下张望“孩子爸爸呢,我根生叔叔呢?”
自己老婆躺在床上,小儿子哭得快断气了,他倒是跑得没影没踪。
“做小工去了。”外婆从累得满头大汗的芬妮手上接过宝宝,“这多了张嘴巴,可不得下力气挣钱啊。养孩子可不容易。”
她转头招呼外公,“你找找看,家里有没有奶糕。”
“什么天啊,有也坏掉了。”外公都当爷爷的人了,仍然不敢抱软绵绵的小婴儿,总觉得会把孩子给抱坏掉。
他只皱着眉头站在边上,满心忧虑,“桂芬赶紧下奶是真的。我去道真那儿问问,她还有通草没。”
“早没有了。她去年开过年接生完就一直没接生过。草药过性,被她都扔掉了。”外婆犯愁,“前头五子家才分过肉,现在也没哪家杀猪啊。”
不然称斤肉,给桂芬补补也好。
外公放下手上的锄头“我去洞里头捞只,炖两回汤看能不能下奶。你先打个蛋花汤给桂芬吃。”
芬妮张着手在边上不知所措,闻声立刻摆手拒绝“三爷爷你别杀鸡了,鸡生蛋卖钱的。”
外公脚步不停“没事,刚好有几只小公鸡成天挑事,本来就打算这几天杀了的。”
说着,他伸手推开院子门。
总不能让孩子一直喝不上奶。
外婆的目光落在水盆中不停蹦跶的红鲤鱼身上,突然间反应过来“对啊,这个,鲤鱼汤下奶最好不过了。”
她抬眼朝林蕊笑,“我们蕊蕊啊,就是海龙王。看看,昨晚呼风唤雨,今儿又抓了鲤鱼来,就是个龙王啊。”
林蕊目瞪口呆,结结巴巴道“难道这鱼不养起来?”
锦鲤大人啊!多少人转发顶礼膜拜的锦鲤大人。
外婆听了一耳朵稀奇,惊讶地看小外孙女“养什么啊,咱们家又没包鱼塘,鱼越养越瘦,当然是杀了吃掉。本来我打算烧糖醋鱼给你吃。现在不用了,直接炖汤。”
说着,她从口袋中摸出五毛钱给孙子,“鹏鹏,你去前头捞四块水豆腐,然后再要两块臭豆腐,剩下的买香干。刚刚豆腐张才挑着担子过去的。”
鹏鹏高兴起来“对对对,福气吃到肚子里头,才是真福气。”
他接过钱,抓起搪瓷盆子,一刺溜儿地跑了。
外婆转过头来,笑眯眯地看着林蕊“外婆炒青椒干子给我们蕊蕊吃,好不?”
林蕊默默地瞅了眼已经转移到盆中的红鲤鱼,多么漂亮的一条锦鲤。
林鑫摸摸妹妹的脑袋,笑着回应外婆“那我去地上摘点儿青椒啊。蕊蕊最喜欢吃青椒炒干子了。臭豆腐直接炖是不是?那可香了。”
好吧,再见,锦鲤大人。
林蕊点点头,鲤鱼豆腐汤也挺香的。
烧好了她就多吃两口,争取把福气留在肚子里。
就是不知道这一回,越南鬼子究竟要多少赎金。
醒他过来的时候,外头已经完全黑了。
“机会难得。”舅舅声音平稳得很,“这回是他们武装冲到我们的地盘上残害我们的百姓,我要当做看不见,我就白当了这么多年的兵。”
那会儿怎么不说是他们海军的事?
可振动声带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嗓子干的发疼。
小班长挠挠脑袋,满脸茫然“我还想问你们是怎么回事呢。”
原本按照领导的吩咐,他陪着渔民先去越南人的炮艇上,将被扣押的同胞先接回来,顺带看看他们那边的情况。
至于扣下的渔船,等下一步再考虑要怎么处理。
结果他们才刚回来呢,突然间就听到了枪响。
孙泽一把抓住小班长,焦急不已“后面怎么样?枪响之后呢?”
班长愈发茫然“枪响之后就是把你们救上来啊。”
这话问的奇了怪了,难不成还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海里头淹死?
鲨鱼都要咬到他们屁股了。
孙泽简直急得要跳脚,沙哑着嗓子喊“我是问他们的船。”
“打回去了呗。”小班长显然是个脑袋瓜子不太灵光的,说话也直愣愣,还有点委屈,“是他们先开枪的。”
越南人都把我们的船给打翻了,难不成我们还杵在原地不动?
孙泽的眼皮子噗噗直跳,简直没办法,看满脸正直的小班长。
这都什么枪啊!你家一支枪,能把一条渔船直接打翻了?
他还真不知道第一发炮弹究竟是谁发出来的。
小班长理直气壮“他们打上我们家门了,他们居心叵测。”
孙泽太阳穴鼓鼓直跳,他可记得清清楚楚,那条渔船里头还绑着好几个越南边防军。
越南人的炮艇是清楚这件事的。
孙泽扯着干裂的嘴唇“到底是谁先打的?”
他的话音未落,天空炸起两个巨大的火球,整个夜空亮如白昼。
小班长指着外头,委屈得很“你看,是他们追着我们打的。都到这份上了,还不肯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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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大家争名额
“轰——”
鲜红的火球在夜空中炸开,火光四溅。
小班长变了脸色; 匆匆忙忙跑出房间; 连继续喂孙泽吃罐头都顾不上。
今天林鑫的暑假辅导班没能准时开课。
她一错眼的功夫; 吃完早饭的妹妹已经借口要帮外公喂鸡; 拉着鹏鹏溜达去水坑边继续钓海虾了。
再转头; 林鑫看着芬妮生无可恋的脸; 她怀里还抱着哭闹不休的弟弟。当大姐的人也不好意思再招呼人家把自己妹妹拽回家。
林蕊跟着表弟在养鸡场旁晃悠了一个上午。
昨天他们好不容易挖的蚯蚓没能开始养殖计划; 就被眼明嘴快的鸡群分得一干二净。
林蕊一边挖蚯蚓; 一边跟表弟分析“你想啊,鸡饲料多贵; 养鸡成本太高了。咱们要学会自产自销; 鸡屎用来养蚯蚓,蚯蚓喂鸡; 然后再循环; 这样才能挣钱快。”
舅妈在边上拌鸡食; 闻声笑得厉害“怎么; 我们蕊蕊看上什么漂亮衣服了?舅妈给你买,好不?”
林蕊挑起眉毛; 严肃道“那不是买衣服的事儿,挣钱,必须得挣钱; 一文钱逼死英雄好汉。”
外公拿着扫帚打扫鸡舍,叹气道“现在是不一样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穷的揭不开锅; 有钱的恨不得东西吃一口就丢掉。”
林蕊想起那个“赶明儿等我有了钱,买两碗馄饨,吃一碗倒一碗”的笑话,顿时乐不可支“那吃一口扔掉的,刚好能拿来养蚯蚓喂鸡挣钱啊。”
舅妈笑着附和“是得好好挣钱,不然要花钱的时候,就束手束脚的。”
她见外公走远,才压低了声音示意林蕊靠近“你晓得为什么你桂芬婶婶坚持不肯去卫生院生吗?”
“怕被抓起来,又来不及了?”
舅妈摇摇头“卫生院的大夫就是我娘家村上出去的。她们几个从来不管,该接生就接生,就是接生完不给办出生证明而已。三轮机一开,十分钟就能到镇上,怎么来不及啊。”
说到底,都是钱闹的。
进医院生,怎么也要百把块钱。
接生婆上门不一样,多少年没涨过价,还是一块钱。就算再加上买卫生纸之类的开销,总共也能控制在五块钱里头。
林蕊听得目瞪口呆,她真想不到有人会为了一百块钱甘愿冒生命危险。
桂芬婶婶的这个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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