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来看热闹的,也不乏身怀真本领想来试一试的。
一眼望去座无虚席,令蔓对这样的盛况并不意外。
值得一提的是,她居然在技术部的应聘队列里发现了纪长淮的身影。
令蔓穿越重重人群,朝他挤过去。
“……纪长淮?”她在他身后喊了一声。
那人转过头来。
令蔓确认自己没有认错人。
她对他微笑一下。
“姐姐。”纪长淮很有礼貌地向令蔓打招呼。
令蔓见他怀中抱着一份简历,问:“你也来应聘?”
纪长淮点头:“对。”
令蔓不由好奇:“你怎么会想到应聘技术部?”
纪长淮理所当然地说:“除了技术部,还有什么更适合我的岗位吗?”
“呃……”
令蔓被他问住。
天一目前还没有涉及探索宇宙奥秘那么高深的产业。
她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毕业后不打算在天文方面继续深造了吗?”
纪长淮低眉垂眼,短暂的沉默后,他摇了摇头。
“人各有命。”他如是说。
纪长淮的一句话,让令蔓也陷入了低潮。
她知道他在暗指李倬云。
身为哥哥的李倬云前途无量,那么多人挤破脑袋想谋一份职位的天一集团,他却不屑于继承。
与李倬云相比,纪长淮更多的是身不由己。
其实很多时候令蔓都想尽力帮一帮他,可她不敢做得太过。
虽然这么说对纪长淮有些残酷,但亲疏有别,令蔓还要考虑李倬云和夏雨柔的感受,他们一定不会待见她在纪长淮身上耗费太多精力。
况且,她也不希望纪长淮习惯不劳而获,成为一个像她母亲一样贪婪的人。
其实令蔓对纪长淮是有信心的,虽然长久地被遮掩在李倬云的光环下,但纪长淮默默积累的优秀也是无法忽视的。
家境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他人生的多种可能性,但令蔓相信只要给他机会,不管在什么领域他都能凭借自己的毅力脱颖而出。
令蔓从纪长淮手中接过简历,思考过后说:“我帮你向面试官重点推荐一下,你回去之后等消息吧。”
纪长淮没推拒,点了点头说:“好,谢谢姐姐。”
招聘大会结束后,令蔓留下纪长淮,又特地叫李倬云出来一起晚饭。
经过这次与大牛的重归于好,令蔓更加明白人与人之间相识一场的不易。
况且李倬云和纪长淮是同母异父的兄弟,血缘之间的牵连更加珍贵。
上一辈的纠纷没必要让晚辈也跟着承受,李倬云跟纪长淮又不是仇人,没必要每次见面都分外眼红。
李倬云明年就要出国了,令蔓想趁着他走之前组织两兄弟一起和和睦睦地吃餐饭,以后见面不至于形如陌路。
毕竟出门在外,多一个亲人就是多一份力量。
令蔓给李倬云打完电话,在校门口等他。
李倬云赶到时,远远地看到令蔓和纪长淮站在一块,他脚步停了停,然后懒洋洋地朝他们走过去。
李倬云双手揣在上衣口袋里,一副冷酷的模样。
令蔓将他拉到身边,高声宣布:“今天是我们三姐弟第一次聚餐,去吃烤羊排!大家有没有意见?”
“……”鸦雀无声。
其实重点不在于吃什么,而在于“三姐弟”是否成立。
令蔓巧妙地用烤羊排规避了问题的本质,就看李倬云肯不肯给她这个面子了。
令蔓又问了一遍:“吃又香又脆的烤羊排,没意见吧?”
纪长淮说:“没意见。”
李倬云凌厉的视线从纪长淮脸上一扫而过,像猎豹巡视自己的地盘,迟迟不表态。
但到底没有反对。
不反对就代表同意了!
令蔓先斩后奏地高呼:“好,全票通过!出发!”
她心里暗暗庆幸。
还好还好,李倬云没有拆她的台。
中国人的圆桌讲究团团圆圆,只要大家一起坐下来吃顿饭,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
生意火爆的街边大排档里,令蔓分别给三人杯中倒满啤酒。
作为姐姐,她带头端起酒杯,朝李倬云和纪长淮的方向举了举。
“今天心情好,我先敬两位聪明可爱的弟弟!”
令蔓抬头饮尽。
感情深,一口闷。
纪长淮很上道,见状也朝令蔓举起酒杯。
“敬姐姐的花容月貌。”
“噗嗤……”
这张小嘴真甜。
令蔓笑得乐颠颠,满意地冲纪长淮点点头。
纪长淮随即将酒杯转向李倬云。
犹豫片刻,才说出口:“敬哥哥。”
这回没加前缀。
李倬云一动不动地斜视着纪长淮,没应声。
似乎还是不想承认这声哥哥。
几秒后,他将视线移到别处,漠然道:“别叫我哥哥。”
气氛一度冷下来。
令蔓为难地看向纪长淮,寻思着该怎么打圆场。
“那就。”纪长淮倒很会随机应变,“敬姐夫。”
“……”
“咳咳咳,咳咳咳。”
李倬云愣住了。
令蔓猛地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一声突兀的姐夫令两人同时心里咯噔一下,面面相觑。
令蔓看着李倬云:你告诉他了?
李倬云看着令蔓:是你跟他说的?
……现在看来,两种情况都不是。
见两人这副反应,纪长淮问:“我叫错了吗?”
从惊愕中回过神来,李倬云接他的话:“没叫错。”
他举起酒杯,短促地与纪长淮碰了一下。
然后不做停留地倒入嘴中。
这声姐夫,李倬云还算受用。
“……”令蔓看得张口结舌。
她本来还想否认一下,结果李倬云居然这么快就光明磊落地认了?
现在再做解释倒更像狡辩了,她只好也默认了。
随后,令蔓踌躇着问纪长淮:“你是怎么知道的……?”
纪长淮不动声色地指指自己左手手腕的位置。
意指他们俩戴着同一款情侣手表。
令蔓说:“我们是姐弟,戴同一款表也不能说明什么吧?”
纪长淮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只好套用书里的话:“恋爱是藏不住的。”
李倬云指控令蔓:“肯定是你老忍不住偷看我,被抓包了吧?”
“……噗。”令蔓被逗笑。
忍不住古怪地睨了李倬云了一眼。
第59章
自从上次见面之后,连靖又接连不断地联系了令蔓几次。
但由于没说明是公事; 令蔓一直对其避而不见。
反倒是林娜注意到最近连靖频繁地给令蔓打电话。
自从结婚以后; 连靖生意越做越大; 十天有九天在外面应酬; 至深夜十一二点才回家。
说是去应酬,实际上林娜也不知道他究竟去做什么了。
最开始; 她还经常以连太太的身份陪同他出席各种各样的晚宴活动; 可自从她失业在家; 多余的精力全放在了钻牛角尖上。
她开始变得敏感多疑,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能惊动自己,与连靖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多。
连靖正逢事业上的瓶颈; 自顾不暇,每每与林娜吵不到两句,他就心烦气躁地把自己关进书房里; 晚上分床睡。
如此恶性循环。
这一天; 连靖照例陪客户应酬到万籁俱静的时间点才回来,推开大门; 客厅里一片漆黑。
林娜抱着双臂; 一声不吭地坐在沙发上。
桌上放着早已凉透了的饭菜。
连靖换了鞋; 走进来; 问:“你怎么还没睡?”
林娜转过头来; 冷眼看他:“去哪了?”
连靖答:“我还能去哪?陪客户啊,又不是第一天了。”
他将一排客厅灯打开,阴冷暗黑的环境终于充斥起了生气。
林娜说:“打你手机没人接。”
连靖放下皮包; 解开领带松紧,边说:“今早出门太急,忘记带了。”
“是这个吗?”林娜从身后凭空拿出一台手机。
连靖视线微顿,点了点头,诧异地看向她,“你知道还问我干什么?”
林娜站起身,将手机递到连靖面前。
她目光暗恨,质问道:“一个月内你联系了令蔓十次,给我一个解释。”
连靖不痛不痒地说:“她现在是天一的副总,我跟她保持联络有什么不正常的?”
“你心里有鬼。”林娜说。
连靖站定了,“我心里有什么鬼?”
林娜皮笑肉不笑:“没鬼的话人家为什么不接你电话?”
“……”
一句话把连靖噎着。
见他这副理亏的表情,林娜更加火上浇油。
她嗓音尖锐起来,“怎么?人家现在麻雀变凤凰,成豪门千金了,你是不是又有想法了?后悔当初娶了我没娶她吗?”
连靖皱起眉头,一声喝斥:“你有毛病!”
知道林娜又要开始不可理喻了,他无意纠缠,径直朝书房走去。
“不准走!”林娜死死拽住他的袖子,“你是不是心虚了?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
“有什么好说的?!”连靖高吼道,“你自己爱胡思乱想,还把责任推到我身上?!”
他使劲掰开林娜的手,用力推开她:“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根本没法沟通!”
话毕,头也不回地走了。
门重重甩上。
林娜颓然地倒进沙发里,失魂落魄地低头看自己。
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眼睛红肿。
连靖没有说错,她现在的样子活脱脱像个怨妇。
……可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再懊恼的事她也会拼命忍回肚子里,绝不在连靖面前表露出来。
因为她很清楚适当的抱怨是撒娇,过度就会引起男人的反感。
套牢男人的手段她多得是,因此哪怕是在十年前,林娜也从不觉得令蔓会对自己造成多大的威胁。
令蔓太不主动,喜欢的东西不去争取,早晚被人抢走。
当初林娜就是这么抢走连靖的。
后来虽然鱼死网破,但林娜并不吃亏,她换来了出国留学的大好前途,何不美哉。
与连靖他乡再遇,林娜依旧信心满满。
彼时,她是学成归来的舞蹈教师,并且占了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
令蔓依旧碌碌无为地在乌瑜守着一间本土客栈,糟蹋着自己的光阴年华。
任谁看,在她们俩之中选一个,连靖都会选林娜。
后来连靖也确实娶了她。
林娜以为在结婚证上盖了章,一切终于尘埃落定,连太太的位置也坐稳了。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所有事情渐渐脱离她的控制。
她因为一己之欲陷害李倬云,反遭学校开除,只能在家当主妇。
而那边令蔓却迎来了人生的又一春——飞上枝头,接管公司,风光无限。
曾经林娜以为自己打败了令蔓,可现在就连她唯一的筹码——自己的丈夫,也开始不站在她这边。
嫉妒像硫酸一样将她浇得面目全非。
理智不复存在,她不知不觉地成为了自己从前最不想变成的女人。
林娜沉浸于怨天尤人,却永远不明白自己究竟为什么输给令蔓。
从眼界上就能一较高低。
令蔓的心早已不困在连靖身上,她找到了新的追求,为了事业而奋斗令她充满力量、更加坚定。
而林娜的人生目标却仍旧居于小情小爱和连太太的位置。
格局太小,注定了林娜只能输得一塌糊涂。
更别说令蔓从没将她当作过比较的对象。
*
十一月份的广交会,天一和越信均有参展。
令蔓前来视察时不可避免地撞见了连靖。
休息厅里用午餐时,连靖主动朝她走来。
他礼貌地请示:“我可以坐你对面吗?”
令蔓身旁坐着自己的助理,她不好意思直接拒绝,显得太小气。
见令蔓不置可否,连靖便自作主张地坐下。
他招手向服务员点了杯咖啡,然后转头看向两人,“令总,我能不能单独跟你聊几句?”
“……”令蔓没发言。
助理很识相,捧着自己的两份小甜点,畏头畏脑地溜走了。
令蔓在心里叹了口气。
跟李倬云一言为定后她就一直躲着连靖,可惜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这次不慎被连靖着了个正着。
没办法,她只能洗耳恭听了。
也幸得最近李倬云忙着准备出国前的各项事宜,分/身无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最近很忙?”连靖先开口问。
“嗯。”令蔓漫不经心地点了一下头。
话语间连靖悄然将令蔓从头至尾打量了一遍。
她一身干练的白色OL套装,驾驭着利落的短发大背头,交叠的双腿在西裤的勾勒下尽显修长。
这身打扮知性中透露着英姿,偏偏眼神沉稳,令人觉得,她很不好对付。
连靖清浅一笑,说:“你越来越有人女强人的范了。”
令蔓努了努嘴,也不装谦虚了。
她同时打量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