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养心殿内所有人都跪下,重复道:“请太子登基!”
瑞诚慢慢站了起来,左右环视一圈,缓缓道:“众位平身,现在第一件事情就是办好先皇的丧事,朕初登大宝,还需各位鼎力协助。”
☆、043
老皇帝死后要有一系列的丧葬仪式;这期间,瑞诚还不能被成为皇帝;他的名号前面要加一个“嗣”字,被称为嗣皇帝,只有当大行皇帝的灵柩入了地宫之后;嗣皇帝在太和殿举行过了登基仪式,他头上的那个“嗣”字才会被去掉,成为名正言顺的皇帝。
死的第二天早上是小殓;就是清洗身体换衣服什么的,然后是大殓,及放到棺材里。
皇帝的灵堂都设在乾清宫;在出殡之前棺材都放在这里,供人祭拜。
淑兰因为还怀着孩子,只在小殓和大殓当天出现了,后来就回到永和宫修养了。抱琴也被瑞诚送回了永和宫,老皇帝没死之前养心殿就她和慧妍两个侍奉,一个月下来两人都憔悴不堪,抱琴又在皇帝死的那天陪着东奔西跑,跪了整整一个白天加一个晚上,皇帝有心的时候也挺心疼人,便让她回去休息了。
永和宫是个清净地方,宫里所有的主子都去哭灵了,宫里就剩下淑兰一个主子。还是因为她有了身子,而且还挺凶险的,有些该她做的事情被还没上任的皇太后接过去了。
反正宫里将来的女主子就是皇后和皇太后了,所有事儿都是她俩做主。这倒让元春心里暗恨了一把,她想着正妃不行,侧妃也是能分点儿差事的,谁知道她也是除了小殓和大殓以外,剩下时间都被关在了景仁宫。
还有青梅,她是想问问青梅住哪儿的,但是给皇帝哭丧期间不能发出别的声音,还是算了。
不然怎么办,皇后都没出来,哪儿能让侧妃出来喧宾夺主呢,更别提老皇帝死的那天晚上,淑兰娘家两个哥哥也在局势的稳定上出了不少力呢。
至于跟元春沾着点关系的王子腾,他第二天小殓的时候出现了,看着像是重病未愈,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心病了。
瑞诚再怎么看人不顺眼,这个时候是不能动手的,不然一顶搅乱先帝葬礼的大帽子就要扣下来了。
老皇帝死的不是时候,他是腊八死的,宫里有个规矩,就是棺材不能放过年,不管老皇帝怎么自称为朕,自诩为万岁爷,不管他死了之后盛放尸体的容器多么的豪华贵重,那也是个棺材,所以在除夕之前是必要出宫的。
在棺材出宫后和入地宫中间还有个暂时停放棺材的地方,俗称冰宫,棺材放在那里时间长短不一,就像才死的六皇子,放了十一天,赵贵妃因为要赶着跟儿子一起入葬,所以只象征性的摆了一天。
皇帝的灵柩从乾清宫里出来放到冰宫的路差不多要走十天,再加上全程嗣皇帝都要步行扶棺,嗣皇帝又不能在宫外过年,所以老皇帝在宫里停灵的时间被史无前例的缩短到了七天。
钦天监跟主持葬礼的内务府官员,老皇帝的侄子东平郡王面面相觑,时间好赶。
宫里停放七天到腊月十五,路上走十天到冰宫,祭祀一天,腊月二十六开始快马加鞭往回赶,刚好三十回宫,这还是路上一点都不能耽误的情况。
这里面唯一能缩短的就是停灵了,可是七天……
稍微有点爵位的人家里都要停三个七天的。
东平郡王忐忑的将折子递给了瑞诚,瑞诚看了许久没什么反应。
“七天啊……”瑞诚的声音从宝座上幽幽传来。
东平郡王一抖,道:“陛下,这也实在是没办法了,要么在冰宫里多留一段时间?也好方便祭拜。”
瑞诚过了一会才点头,又问:“朕心中难安,虽然才被父皇选作太子,还不满一年,但是父皇对朕是教导良多,排在第一位的就是孝字。”瑞诚顿了顿,叹一声又说:“朕总觉得得陪着父皇过了这个年才是。”
东平郡王头上开始冒汗了,他有点明白皇帝的意思了,小心翼翼的试探道:“若是这样,也可找一人代替。就像民间一样,会找一人替自己出家,积功德,陛下也可在……中间找一个,去陪着先帝。”好险,差点说漏嘴了。
瑞诚点头,似乎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不过随即眉头又皱起来了,“找谁好呢?”
东平郡王索性也不掩饰了,道:“臣想着义忠亲王倒是个好人选,他是先帝的长子,平素受先帝教导最多,与先帝相处的时间也最多,必能当次大任。”
瑞诚笑着点了点头,“此话深得朕心。”
东平郡王这才出了口气,行了,又解决一件。
腊月十五的早上,皇帝带着文武百官从东华门出宫,后妃们在宫里送到东华门内侧,就跟着未来的皇太后回后宫了。
淑兰的肚子又开始不舒服了,这次抱琴没敢由着性子放开让她多吃,也私底下找过皇太后商量过这个问题,比如她这孩子从怀上就不停的有流产迹象,比如淑兰原本健康的身子,现在已经没什么力气了,要是真这么吃下去,万一孩子太大生不出来怎么办。
皇太后倒是听进去了,这种把孩子养太大的手段是对付低等嫔妃常用的,宫里虽然下毒不可能,但是让人多吃点还是很有办法的。
于是皇太后发动了永和殿所有人,将淑兰看得牢牢地,力求这最后一个月不能出问题。孩子是四月初有的,再怎么算的不准,最多也就是一月底生,而且过完年就是登基大典了,淑兰得挺着肚子从太和门走到太和殿。
抱琴叹了口气,皇后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皇帝走了,抱琴掰着手指头数日子,正月二十的登基大典,淑兰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生,正月里皇太后是没什么闲工夫了,不过二月份没什么事,等淑兰出了月子,皇太后清闲下来,她家里的奴籍就差不多解决了。
也没多久了,而且皇太后还许诺了个管庄子或者做小买卖的差事,参考荣府里庄子的规模,皇太后的庄子或者生疑,怎么也得上升好几个档次才是。
跟抱琴一样,贾家也在掰着手指头数日子,她们算的是元春什么时候能当上妃子。正月二十的登基大典,一般册封的都是皇后跟皇太后,过个三五天是对先帝后宫的封赏,再下来就是皇帝自己的了。
于是贾家上上下下都带着笑容,就算过年不许设宴不许唱戏都不能影响她们的好心情。特别是贾政,去工部的时候同僚们见了他招呼打的分外热情,甚至顶头上司见了也会笑眯眯的问好了。
贾政面上虽然不显,但是心里早乐开了花。
至于抱琴的父母,也得了老太太好大一个封,两百两银子,在贾家有史以来是史无前例的,看得王熙凤都有点眼红了。
回去还跟平儿算了好一阵子。
“当初抱琴进宫的时候可是分文未带,她在府里得的赏钱月钱是全留给了梁丰家的,少说也有小一百两了。”王熙凤伸出第一根手指头,“下来梁丰家的进宫两次,每次都是三五十两银子带出来;女儿在宫里的赏钱得的不少,还有个在陛下府上当差的小儿子,大儿子又入了军籍,当场就给了五十两,这两年她们家里的工钱也涨了,赏钱也多了……”
王熙凤垂下眼睛,嘴里一五一十的加着,手指头一根根伸着,“我看至少有八百两了。”
“我的好奶奶,你还看上她们家里那么点银子了?”平儿笑道。
王熙凤斜了她一眼,道:“我的嫁妆都贴进去小半了,你们家爷也只知道问我要银子使,一个月少则五十两,多则一百两,他哪儿知道银子来的不容易呢。”
王熙凤半开玩笑半当真跟平儿继续道:“不过家里马上就要出个皇妃了,好日子就要到了。前面为了她,太太往宫里送了怕是不下这个数了。”王熙凤伸出五根指头,翻了一翻。
平儿眼睛睁的圆圆的,“一万两?这是怎么花出去的啊。”
“谁知道。”王熙凤一甩头,道:“过来给我捏捏,这两天忙得我膀子疼。”
王熙凤和平儿两个半真半假的算着梁丰家里的银子,那边王夫人和贾母则算计起了怎么能把人留下。
或者退而求其次,留下个把柄。
“圣人有云:诱之以利、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胁之以威。”王夫人缓缓道来。
贾母想了一想,抱琴要是真能求了主子让她家里人脱籍,这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就是笑话了。“诱之以利……胁之以威……”贾母重复,说完她眼睛一张一闭,道:“这事儿交给你办了。”
王夫人也为难,转身回去又找了王熙凤两个闭门商量了半天,第二天开始,梁丰的人缘突然变好了,府上不少跟他只有点头之交的人借着他家闺女出息了的借口,隔三差五的请他喝酒。
梁丰人是老实,但是又不傻,再加上家里还有个更加精明的赵氏,只说国丧期间不得宴席,十次有八次都是推了的,就算去,也只吃菜,并不喝酒。
众人无法,只得更加变本加厉的邀请了。
皇帝拖到腊月三十才回宫,除了义忠亲王,所有的随行人员全部回了京城。说是要在宫里过年,但是守着老皇帝的孝,宫里全是白茫茫一片,连灯笼上都罩着白布,哪儿有什么过年的喜庆呢。
去年过年先皇后死了,抱琴三十晚上抄的经书,初一哭灵去了,今年皇帝死了,全紫禁城的人都得先上香哭灵,有这么多人陪着,再加上已经是第二次了,也没去年那么痛苦了。
至于元春的问题,反正皇太后又没叫她回去,她乐得装傻。
年一过完,瑞诚招了大臣们在乾清宫议事,给先帝定了谥号、庙号等等,又将今年的年号定为广和元年,招了老皇帝的心腹大臣们商量好了老皇帝的遗诏,又算了自己上台之后的第一次封赏,终于在正月二十准备好了登基大典。
说到年号,这次争论的时间比老皇帝的谥号还要久。
瑞诚原先想用元字,但是想想后院的元春,只能作罢。虽说后妃的姓名不外露,但是保不齐贾家的人自己说出去,还以为多么受宠一样。后来又想到永字,但是义忠亲王就叫瑞永,好吧,这个也不行。皇帝又想到兴平二字,但是跟大臣一商量,回去翻了史书,这两字被用过了,一连挑了几个都不行,瑞诚暴躁了。
皇帝当的晚就是吃亏,连好寓意好的字都被占光了。
好在御书房里的大臣们对这些还算靠谱,总算是在诏书写成之前定好了年号,正月二十,瑞诚名正言顺成了开国以来的第四位皇帝,年号广和。
早上是登基仪式,下午就是皇后的册封了。
淑兰十几斤的披挂上身,挺着快要足月的大肚子,慧妍和抱琴两个左右驾着她的胳膊,几乎是抬到了太和殿正殿门口。
这样一来,抱琴也出现在了史书中,当然是以这种方式:……皇后有孕,由两名“宫女”搀扶……
宫女指的就是她。
能搀着皇后完成册封仪式,虽然史书不留名,但是对一个宫女来说,这就是受宠的表现了,也是当上女官的必要条件。
皇帝愿意给她些赏赐,太后也没什么反对意见,这孩子就是个福星。
太子逼宫,她送了腰牌,皇帝驾崩,她第一个看出来。要是没了她,瑞诚的皇位也不会来的这么顺畅,所以太后还隐晦的跟皇帝提过,要么以后遇见什么大事都让她在一边待着?
皇帝虽说当时笑着摆了摆手,但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还真是仔细考虑了这个问题。
仪式完毕,她们两个浑身的汗还没干,就听到躺在榻上的淑兰一声呻吟,要生了!
软榻被一路抬回了坤宁宫,皇帝的第一个儿子,还是皇后肚里的,整个宫里上上下下的人都揪着心。
太后在坤宁宫正殿坐着,皇帝来回踱步,刚从册封仪式上回来,身上的东西什么都没摘,不过三五回就累得气喘吁吁,皇帝一瘫,坐到了太后身边。
皇后从下午叫到晚上,两个时辰过去,孩子还没出来。
在殿外等着的人越发的心焦。
太后急的一下午都没吃东西,把殿里的人一个个看过去,目光停在了抱琴身上,“你说,皇后这胎怎么还不下来。”
据说体质不一样,有些人可能要十几个小时才开。“太后莫急,皇后娘娘底子好,前面太医也说养的差不多了,现在又是足月生产,一定能生下来的。”完了她又小声说了一句,“当初我妈妈生小宝的时候生了快一天,还是第三胎。”
太后听了这话也就平静了不到一刻钟,完了又问:“她怎么还不生。”
抱琴笑笑,“就快了。”
于是一晚上就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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