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笑，我们走吧。”
杜笑竹知道，这时要去玉清院，给那还没蒙过面的老夫人请安了。
不过，刚刚杜夫人脸上一闪而逝的不愉，她是看得清清楚楚，也不知她是不想在自己面前隐藏，还是一贯如此。
细一琢磨，杜笑竹对这婆媳两人的不对付到有些了解，这杜老夫人出身不高，在娘家并不得宠，就算后来嫁给少年奇长的杜老太爷，似乎也不见娘家人对她另眼相看，反到是对年幼丧父的杜相关怀有加，对她却采取了一种面上过得去的态度。
从杨修宁调查的情况来看，当看封家收容她们母子，并不是看在杜老夫人的情面上，更像是看在杜老太爷，或是杜相的情份上。
这当中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在里面。
杜老夫人出身不高，又无娘家做后盾，唯一的儿子的两任妻子都是有品阶的贵女，处处能压她一头，只怕她这个当婆婆的也不敢轻易拿捏儿媳。
而贵女出身的两个儿媳自然也没必要看婆婆的脸色，就算杜夫人将对婆婆的不待见表现在脸上，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杜笑竹也没觉得不妥，她前世是没成过亲，但今生却从穿越到这里开始便是杨修宁的妻子，杨家的儿媳妇，婆婆、妯娌、小姑之间的矛盾她是门门清。
这世上就没有不想拿捏媳妇的婆婆，无非两种情况，一种是媳妇甘愿被婆婆拿捏，自然是一家和睦，但做媳妇的心里委不委屈就只有她知道。
而另一种，便是媳妇不愿受制于人，恰恰也有不被人拿捏的出身和本事，身后更有坚强的后盾，与婆婆分庭抗礼，大概就如现在杜夫人这般吧。
杜笑竹是如此猜测的。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杜夫人已朝着绿芜开口道，“去给你家主子拿件披风，这去玉清院还要走一刻钟，没得着凉了。”
“是，夫人！”
绿芜应声福了一礼，朝着专为杜笑竹放置衣物准备的侧室走去。
昨天过来的时候她们已经将这灵犀阁处处都检查了一遍，自然知道除了她们所带过来的箱笼，杜夫人还给杜笑竹准备了不少新衣都放在侧室的衣橱里。
绿芜打开衣橱，挑了件朱红色织绵披风抱在怀中。
虽然，主子对杜夫人表现的亲厚，但到底不是自己带过来的东西，绿芜还是细心的检查了一遍。
就算杜夫人没有害主子之心，要不代表这杜府所有人都干净，杜夫人管家的本事再厉害也有看不到的地方不是。
☆、1403。第1403章 问安
绿芜的细致也是当初杨修宁选中她的原由。
绿芜越是检查，就越是明白为何主子明明不待见杜家的人，为何对这杜夫人亲厚，虽然不过是一件披风，但也能足见杜夫人对杜笑竹的用心。
做工考究不说，单这用料就不是杜夫人自己身上的衣着可比拟的，便是比那些贡品也不差。
这么一想，绿芜大概也猜到，这衣服八成是用宫里赏下来的料子做的。
若是仅仅这一件到也罢了，绿芜仔细看了眼，这衣棒球里的衣裳，尽件件如此，那颜色，那款式无不是今冬最流行的。
莫奇怪绿芜会懂这些，不仅绿芜懂，绿萝也是懂的，不说在听风楼所学的东西，就是在那牙行里，也有专门的嬷嬷教导这些，毕竟，这些丫头将来是要送到大户人家的，若是个个都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土包子，谁家主子能看得上。
主子身边的丫头，代表着就是主子的脸面，想做这些贵族世家的生意，那自然要将他们的脸面调教好了。
绿芜确定衣服没有问题后，才抱着往外走。
这一来一去却也没花到多大时间。
绿芜给杜笑竹披好披风，把她把带子系好。
这朱红色穿在她这个年纪的少女身上，端是青春洋溢，那领口镶嵌的一圈纯白的兔毛，则将她这几个月养得水灵灵的皮肤衬得更加莹白。
杜夫人知着给她整整衣领，这才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若不是府里所有人都知道这灵犀阁只能大小姐和住，只怕旁人会以为杜夫人牵得这是杜府的二小姐。
怎么看，这都是一对嫡亲母女，谁会想到继母和继女也能这般相亲相爱的。
如杜夫人所说，从灵犀阁到玉清院要走近一刻钟，两人相携而来，刚到玉清院门口，便见到杜如枫也恰巧过来了。
杜老夫人常年礼佛，并不需要儿孙****问安，每月也就初一和十五，杜如枫他们这些孙子辈的才会出现在玉清院，当然，前身也会去，不过，这初一、十五也正是杜相的休沐日，自然是由杜相领着去的。
因着，杜笑竹是离家大半年，昨天才刚刚回家，论理也得去给嫡亲的祖母问个安，这才有了杜夫人亲自去接她，却并未带自己的嫡女一起过来的原因。
杜老夫人是长辈，又长年不出玉清院，自然是要杜笑竹走一趟，而杜笑竹去是杜若竹的长姐，自然没有杜笑竹上赶着去见她的道理。
只是杜如枫前几日归家之时，已经来请过安了，而今日既非初一，亦非十五，却在这里见到儿子，也难免杜夫人会有些惊讶。
“如枫怎么过来了？”
杜笑竹自然是知晓杜府中的规矩的，持到杜如枫出现在这里，她到不认为是巧合，反而觉得应当是杜如枫特意等在此地一般。
辰时露珠还未尽数化去，杜如枫头顶还能隐约的看到湿意，想来候在这里的时间应当不短了。
在杜夫人和杜笑竹出灵犀阁的时候杜老夫人便已接到通禀，知道她们往这边来了，本来还想着给杜笑竹一个下马威，让她在院里站上一会。
☆、1404。第1404章 没有气死算是好的
却不想，杜老夫人这话才刚刚放下去没多久，便听下人回禀，说是大公子也过来请安，还在玉清院门口正好遇到了杜夫人一行人。
杜老夫人哪还能不知道为何，只能叫来贴身嬷嬷咬了一阵耳朵，让她去院门口迎一迎。
而自己虽然心里有些不平，但还是摆出一幅亲厚的样子。
杜如枫瞧着自家母亲与妹妹一幅亲亲热热的样子，心里到是松了一口气。
笑道，“这不是前两日出去一趟，怕祖母担心吗？昨个天晚只让下人传了个话，今天来给祖母问个安，也免得祖母忧心。”
杜如枫说着，还情不自禁的着了一眼，挽着母亲左臂的亲热模样的杜笑竹，还真怕她那一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让自家母亲伤了心。
如今瞧来到是自己多虑了。
只是他这个长兄，又怎么能让杜笑竹专美于前，也有样学样的扶着杜夫人的右臂。
杜夫人瞧着儿子一幅来搀扶自己的模样，不禁笑道，“母亲还没老到要你们搀着走的地步，你妹妹撒撒娇就罢了，你若连这点也学可还真是有出息。”
说着便用那只还没被杜如枫搀住的右手点了点他的额头。
看着母子三人嬉笑颜开的模样，迎出来的老嬷嬷，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若是这场面让老夫人见到了，八成心里又得别扭起来。
老嬷嬷赶忙上前打断，她若现在不做这恶人，回头吃苦的就是自己。
“老奴见过夫人，大小姐、大公子，老夫人听说夫人把大小姐接回来了，欢喜的一夜没睡好，这一大早就在盼着大小姐过来了，夫人、大小姐、大公子还是快快随老奴进去吧。”
杜夫人听了这话，不禁嗤笑一声，那个人一夜没睡好，她是相信的，她不愿瞧见的人竟然活着回来了，她能睡得好才怪，没有气死算是好的了。
而杜笑竹到没多太在意杜夫人的神情，到是对杜老夫人身边的老嬷嬷对自己的称呼感到了奇。
从入府开始，几乎所有的人都称自己为郡主，因为这是皇帝亲封的尊号，无比的尊贵，而相府出了一位郡主，这也是相府的荣耀。
但是伺候在杜老夫人身边的人却以大小姐称呼自己，这若是杜老夫人与杜笑竹关系亲厚到也不奇怪，毕竟是嫡亲的祖孙俩，老夫人身边的人这样称呼杜笑竹到是显得亲切。
可偏偏事实并非如此，从杨修宁调查的情况来看，这位老夫人除了待杜如枫还算不错，自小就将他抱到自己身边养之外，对两位孙女并无亲厚之意，而对于杜笑竹这个长孙女，虽无苛责，但却是能不见就不见的态度。
而这初一、十五到玉清院问安的规矩好像也是因此才定下的。
只是，这事是杜相的意思，还是杜老夫人的意思就尚未可知了。
而再结合这称呼问题让杜笑竹感觉到的不是亲切，而是轻视，正是因为杜老夫人对杜笑竹轻视，她身边的才会如此，这高门大院的奴才最善于揣度主子的心思，所有才会有其奴必有其主的说法。
☆、1405。第1405章 死不好赖活着
这种事又怎么能怪一个听命行事奴才，想要在主子面前露脸，自然是要按主子的吩咐行事。
杜笑竹并不在意，那嬷嬷的态度，但杜夫人却并不是这样想的。
只见她冷着一张脸道，“郡主是圣上亲封的郡主，册封的圣旨还在祠堂里供着呢，嬷嬷若不是年纪大了记不得当年圣上下旨的事了，若是如此的话，念在嬷嬷一辈子伺候老夫人的份上，不妨一会我向老夫人求个恩典，放嬷嬷出府荣养。”
老嬷嬷闻言一惊，若是一般人出府荣养这的确是恩典，可她伺候了老夫人一辈子，知道的事情太多。
只怕她走出相府没几步，就被人灭了口了。
在相府虽也活的心惊胆颤，但好歹在老夫人面前也算得脸的，身边有个小丫头伺候着，她最是了解老夫人的喜好，平时也只要动动口，照看一下那些小丫头，别出什么差错就行了。
只要不出差错，老夫人也不会把她怎么着。
这有句话叫好死不好赖活着，她宁愿在老夫人的眼皮子底下心惊胆颤的活着，也不会刚出府门就死于非命。
这人年纪越大就越怕死这话可真是一点不假。
老嬷嬷年纪虽然大了，但这脑了却还是非常灵活，人老精鬼老灵这话可是一点了不假，知道夫人是恼自己轻慢了大小姐。
也不向杜夫人求情，而是直接跪到了杜笑竹面前道，“郡主明察，老奴真的不是有意轻慢郡主的，只是老夫人一向待郡主亲厚，觉得在家称呼郡主不如大小姐亲切，奴才们才撞着胆子唤郡主一声大小姐，轻慢之处还请大小姐责罚。”
杜笑竹眨着一双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老嬷嬷。
做为一个现代人，她是受不了这样的跪拜大礼的，毕竟，在那个年代，只有上坟的时候，才会行这种大礼，而且受礼的都是死了的人。
但如今，这老嬷嬷跪在自己面前，她却丝毫没有抵触的意思，这就是这个时代的法则，身份决定一切。
本来，她也不愿意与这个老嬷嬷计较，只是听了她的话，杜笑竹不禁好笑，这还当自己是那个傻子呢。
不过也不以，傻子是听不懂她这么拐弯抹角的提醒自己，她是她祖母的人，唤她大小姐是她嫡亲祖母的意思，她不能以身份压人，不然就是不孝。
可她是谁，那个老夫人要是也是前身的祖母，和她有半毛钱关系，就算是血脉相连又如何，所谓的孝道，那也得长辈先慈爱，晚辈才会孝顺。
她是半点没感到这祖母的慈爱，为毛要孝顺。
“嬷嬷还是听姨母的吧，姨母出身王府，这见识可不是一般人可比拟的，就算本郡主恢复神智不久，也知道天地君亲师，这祖母再大也越不过圣上亲赐的圣旨，毕竟，圣人的话是没有错的嘛，先君臣、后才是亲长啊。”
杜笑竹说着露出一排整齐的大白牙，笑容要多亲切有多亲切的亲自将跪在自己面前的嬷嬷扶起。
☆、1406。第1406章 真不愧是她的种
只是，在杜如枫的角度看来，那排大白牙可是颗颗都闪着锋利的寒光啊。
嬷嬷被不容拒绝的力道扶起，一时之间还反应不过来，杜笑竹话里的意思。
只愣愣的看着，杜夫人牵着郡主，后面还跟着个大公子，并着一群丫头小斯，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玉清院。
半晌，嬷嬷才回过味来，细细一品杜笑竹话中的意思，竟不觉后背一阵凉意袭来。
她都不知道何时竟出了一身的冷汗。
过了许久，她才想起要让人进去通报老夫人。
只是一想到，郡主话里话外对老夫人并无半点亲厚之意，更不在意所谓的孝与不孝，自己原本是想拿老夫人，拿孝道压人，却没想到却被郡主反过来拿圣旨，拿君臣反压，甚至还暗讽让自己等人称呼她为大小姐的老夫人没见识。
老嬷嬷这才深觉，这个大小姐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有了这个认知，老嬷嬷忙不跌往里跑，想提前提配一下老夫人，就怕小丫头说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