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国年骂骂咧咧,“滚!你爸没本事,想吃找你三爸去!”
阮国华跟没听见一样,他这会还有气呢!之前老大做的那些事,忒心寒了一些。
他冷笑,“大哥,我们三房可有三个孩子,自给儿都不够分!”,他这人没多大的心眼,就想一心护着老婆孩子,往前儿没分的时候,有什么好东西拿回来都是大家伙平分,本来心里就不舒服,他挣来的东西,给自己老婆孩子花那是理所当然的,但是凭什么要养着其他几房的孩子?
关键是,他那几个侄儿子,吃完了抹抹嘴,谁都不认识!
要他看,这就是有什么老子,就有什么孩子。
没看到他两个儿子,护着闺女跟护眼珠子一样,再看看大房的,一个塞一个的白眼狼。
阮绵绵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家爸爸,真威武!
她奶也威武!
这样一看,就她是个小废物,不过是个有人护着的小废物,阮绵绵心里别提有多美了。
几个人热热闹闹的回到了东屋,和三房这边热闹想比,大房这边可谓是凄凄惨惨,这会连带着阮志刚也有些埋怨自家爸爸做的地道,把三叔给得罪了。
他是在公社的民兵队做干事的,平时一块上班的同事,隔三差五的都爱找他带一些东西,而他去找他三叔,一找一个准。
那可是副食品公司当门市部经理,这个职位有多少油水,怕是听说过的人都知道,在难弄的东西,他三叔动动嘴皮子,基本都能弄来!
如今,他爸和三叔闹翻了,不说家里的吃食他们吃不到了,这往后若是公社的同事再让他去找三叔买点东西,他三叔不同意可怎么办啊!
这可关系到他能不能提干呢!
他这么一说,刘爱枝也有些慌,急忙,“当家的!你可不能不管志刚啊!”
阮国年撸了一把头发,他恨恨道,“都是亲亲的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我就不信老三真这么绝情!”
阮志明苦笑,“爸,我没了工农兵大学的名额,可怎么办?”
老二读书好,能上大学,那可是大房一家子将来的荣耀。
而老大在公社上班,那是大房现在的荣耀。
不管是现在的荣耀,还是将来的荣耀,阮国年都舍不得丢,看来他还真走错了一步路,把三房得罪了不说,把他妈也彻底的推到了三房那边。
大房这边如何盘算的,和三房都没关系。
关上了门,阮国华从兜里面没摸了摸,不多会看着瘪瘪兜竟然摸出来了用六七颗奶糖,还有一小包用油纸包着的桃酥,他把奶糖和桃酥一块递给了阮绵绵,“闺女,尝尝,这是副食品店来的新货,说是什么大白兔奶糖!!”
阮绵绵笑眯眯的接过奶糖,“谢谢爸!”,说完,就剥了一颗,塞到了椅子眼巴巴望着的阮志武嘴里,嘴里一甜,阮志武满足的砸吧了下嘴,感叹,“爸,奶糖比硬糖好吃!”
阮国华笑骂,“你妹都还没吃呢!”,不过看到自家儿子这样,到底有几分心酸。
阮绵绵又给阮志文剥了一颗,阮志文吃的很珍惜,不像阮志武一股脑就咽了下去,他自己则是把奶糖轻轻的含在嘴里面,就那样慢悠悠的划着,能吃小半个时辰呢!
嘴里都一股子的甜味。
阮绵绵最后给阮国华和方秀兰一人剥了一颗,不过方秀兰说什么都不接,原本是打算给小闺女甜甜嘴儿的,没想到小闺女竟然一下子全部给分了。
这可不行!
最后,方秀兰拗不过阮绵绵,只能和阮国华两个人分了一颗,就这方秀兰脸上都带着温柔的笑意,哪怕是生活在怎么艰苦,都没能磨平她身上的温柔。
方秀兰直接把奶糖咬了一半,另外一半喂给了阮国华,她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调侃,“国华,你不嫌弃我吧!”
阮国华一个糙汉子,此时也满腔的柔情,“我嫌弃自己都会嫌弃你!”,嘴里甜丝丝的,甜到他的心里去,他从把厚外套给脱了下来,从胸口的兜里面摸出来了两盒的东西。
阮绵绵表示狗粮已经吃饱了,这会他爸还让他吃,她坚决不吃了!
不成想,阮国华竟然递了一盒给阮绵绵,“闺女,这是从上海那边新回来的孩儿面,你晚上睡觉洗完脸记得擦!”
对待自家老父亲,阮绵绵自然没有客气的道理,她刚穿越过来,就摸过自己的脸,那嫩的真真是能掐出水来,想必在原主傻的那些年,没少用这些玩意儿。
哪怕是家里在怎么艰难,在吃穿用度上,唯一不亏的就是阮绵绵了。
方秀兰也稀罕自家闺女白白嫩嫩的,她笑着,“晚上洗完了过来,妈给你擦!”
对上那一双温柔的眸子,阮绵绵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好呀!我最喜欢妈给擦头发了!”
阮国华看着妻女这般,心里也美的冒泡,至于两个蠢儿子,呵呵!有水洗脸就不错了。
他当着三个孩子都面,把另外一盒蛤蜊油递给了方秀兰,“秀兰,这盒蛤蜊油你记得给妈送过去,就说你买的!”
自己的妻儿自己疼,在这一方面,阮国华一直都做的很好,尤其是婆媳关系上面,从来都是他买了东西,让自己妻子送过去,要不,怎么都说,他们家的婆媳关系是七垭村里面出名的好!这都是经营的。
而且,他也从来不避这家里的三个孩子,尤其是两个蠢儿子,他这当父亲的,早早的在给蠢儿子灌输婆媳关系和睦的妙招。
将来,他们不知道要怎么感激自己呢!
方秀兰笑盈盈的接过蛤蜊油,“我晓得!!”
阮绵绵应声,“妈,我和您一块过去!”,她手里还有两颗奶糖,给她奶奶送过去。
方秀兰和阮绵绵去了外院,晚上的时候,都是周秀英亲自照顾两只老母鸡的,这会也都在鸡舍,看着呢!
老阮家除了人以外,最金贵的就是这两只老母鸡了。
周秀英在鸡舍里面,从后面麦秸跺里面抽了最干最软的麦秆,垫到了鸡窝下面,就为了给这两只老母鸡做一个柔软的窝,指不定就会多下两个鸡蛋,万一运气好!这母鸡自己抱窝了。
不过这比较难,每天吃都不够,更别说抱窝了。
鸡舍建的很矮,周秀英进去都是要弯着身子的,她出来的时候,拍了拍身上落的一身灰,惊讶,“你们怎么过来了,这鸡舍脏的很,别把衣服给弄淘汰了。”
自家三媳妇是个爱干净的,又是城里面上班,家里这种活,一般都是老二媳妇或者她来做的。
至于孙女,那是更不用想的,周秀英一直把孙女当做天上的仙女来看待的,更不用说让孙女做活了,晚上那一顿饭虽然好吃,吃完周秀英就后悔了,万一让天上的仙人知道了,发了火,让孙女在回到天上怎么办??
往后,她可要好好注意一些。
阮绵绵笑眯眯道,“想奶奶!来看看奶!”
“你这孩子!”,周秀英张了张嘴,接着嘴里面就是一甜,她下意思的要把糖给吐出来,谁知道,绵绵飞快的说道,“奶!你吐出来,我们可不吃!”
周秀英这咽也不是,吐也不是,咽把这金贵儿的玩意,给她吃糟蹋了,吐吧!吐出来没人吃,更糟蹋。
方秀兰温温柔柔的劝着,“妈!您就吃吧!绵绵孝敬您的!”
周秀英嘴里吃着糖,心里更甜呢!她的乖孙女啊!真真是惹人疼的很。
“你们这么晚来这是?”
方秀兰把兜里面揣着的蛤蜊油递给了周秀英,她摸着自家婆婆老树皮一样的手,有些心疼,“妈,您手干的时候,就把这蛤蜊油涂上去,最好是晚上用热水泡了,涂厚厚的一层,涂完就睡觉,第二天保管您这手滑滑的。”
周秀英一个妇道人家,拉扯大了四个儿子,还给儿子都娶了媳妇,可以说,这些年都是当做男人来使唤的,她自给儿也没把自给儿当做女人来看。
屋里屋外一把抓,她能做的活,也不会说去故意使唤几个儿媳妇,都是当女人的,她知道当女人的辛苦。
可是在看到自家媳妇温温柔柔的拉起自己的手仔细叮嘱的时候,向来泼辣坚强的周秀英眼眶也不禁一热,她把蛤蜊油推了过去,“这金贵儿的玩意,你们年轻人自给儿留着用,我都是糟老太婆子了,还用啥,别给淘汰了!”
家里前些年条件好的时候,她也是一直有用的,也都是三房买的,后来绵绵出了事情,三房顿时紧巴巴的,别说她了,就是方秀兰自给儿都舍不得买,恨不得把所有的钱都掰开两半花,拿去给绵绵治病。
如今,绵绵好了,三房立马想起自己当妈的,周秀英心里说不感动那是假话。
向来温温柔柔的方秀兰却难得强硬了几分,“妈,您收下,这些年绵绵出事了以后,我们一颗心都扑在绵绵身上,对您多少有些不周到,您不怪我们就好,往后啊!咱们家日子会越来越好,别说蛤蜊油,就是雪花膏什么的,我们也都要让您尽试一遍!”
阮绵绵也帮腔,“奶,您就收下,不然今晚我妈都别想睡觉了!”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周秀英自然没推诿的道理,她嘴里的糖甜,心里跟甜,这整个村子里面,恐怕也只有自家的老三媳妇会给婆婆买蛤蜊油了。
她满脸的褶皱子都加深了几分,笑道,“妈是享你们的福了!”
阮绵绵不依了,跺了跺脚,“奶,你等着往后想孙女的福!”
“好好好!奶奶可等着呢!”
赵小玲不过出来倒一个洗脚水,却看到这一副母慈儿孝的场面,她站在阴暗之中,神色变幻不定,手里的木盆子也不知道被她端了多久,等院子的人都进屋后,她才消失在夜色里面。
而在屋内的阮国华对着俩儿子就是一阵敲打,传授将来成家立业后,如何处理婆媳关系这种机密事件,到了最后,他甚至耳提面命,“那工农兵大学名额是你们小妹妹的,咱们老阮家的儿郎可不兴沾女孩子的便宜,你们若是想将来有所成就,从一开始就要靠着你们自己,一步一个脚印给我塌稳当了!”
阮志武自然连连应是。
阮志文书的多,嘴皮子也利索的很,“爸,您就这般瞧不起我跟大哥!”,他们怎么可能去打小妹的注意。
又不是大房那种狼心狗肺之辈。
对于自家儿子的人品,阮国华这点还是放心的过的,他不求自家儿子将来有多出息,只求他们脚踏实地,问心无愧,若是在加一条,那就是成家立业之后,护得住妻儿。
阮绵绵在门口,听了一耳朵,这才推门进去,“爸爸,这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我想给大哥!”,明年就恢复高考了,她自给儿是没打算用的,而阮志文的成绩是有目众睹的,家里若是能有考上大学的,唯有阮志文莫属了。
而大哥不一样,大哥在学习上属于没有天分的那种,能去县城读个高中,也是被阮国华和方秀兰两个人逼迫去的,但是若是学校有工农兵大学的名额的话,是万分不可能分到阮志武身上的。
“小妹!”,阮志武瓮声瓮气道,“我不喜欢读书!”
阮绵绵却不应自家大哥,而是看向了阮志文,“二哥,该不会觉得我偏心大哥吧!”
阮志文撇了撇嘴,“大哥是需要多关怀关怀!”,明明是关心的话,从阮志文的嘴里说出来硬生生有种带刺的感觉。
阮绵绵似笑非笑,“二哥不生气就好!”
阮国华面色不赞成,“闺女,你几年没去学校,这名额拿到你手上是最好的了!”
阮绵绵笑了笑,一脸的骄傲,“爸,您还觉得我考不上大学吗?”
阮国华自然是觉得自家闺女是个好的,肯定考得上。
“那也要能高考才行!”,阮志文毫不客气的泼凉水,他们现在去县城高中上课,上午上课,下午去地里面除草,其实和在家干活没啥区别。
而且,他们也不用高考,等到高二,上面会给学校分配工农兵大学的名额,只是这个名额却太难了,他们作为县城最好的高中,一年的名额也最多不过一个巴掌。
筛选的条件却格外苛刻,自己主动报名之外,还要家里的成分不能有问题。
老阮家往上数几代都是老农民,而阮宝根又是烈士,阮志文和阮志武两个人在学校都算是烈士军属,这家世清白的不行。
所以,若是真从学校评选工农兵大学名额的话,一定会有一个阮志文,还有一个条件,就是学习成绩了。
这三个条件缺一不可。
阮绵绵脸顿时垮了,现在没高考,她英雄无用武之地啊!
阮志文见自家小妹被打击到了,他笑的奸诈,“小妹,你还是老老实实的把名额收回去吧!”,他和大哥都不需要小妹来帮扶,更不需要小妹牺牲自己来成全他们。
阮志武也附和,“小妹,我是真的不喜欢读书!”
阮绵绵这才作罢,不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