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慧娴,你还有脸来。说,你们马家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为什么我们都进来了就你们好好的?”
马慧娴穿着一件淡红的撒花软烟罗裙,跟这沉闷潮湿的牢狱非常的不协调,此刻,她的脸上却是一副担忧的神色。
“林婶,微如,你们没事吧?”
她的神情看来很悲悯,见傅微如愤恨的瞪着自己,缓缓道:
“这几天我一直很担心你们,我们家本来也要获罪的,只是没想到周雁儿的父亲及时出面帮了我们一把,这才免于刑法的。本来我是想让周雁儿也求求她父亲,也帮你们疏通疏通的,只是,微如,你也知道上次你跟周雁儿闹的那么厉害,她怎么可能再帮你。最后甚至说如果我再帮你求情就跟我断交。微如,我也是没办法啊!”
“那你去求求甘州的布政司都事,你三妹不是嫁给了那老头子吗?”林氏几步爬到木头隔着的门边,从缝隙里拉着马慧娴的手急切的道。那双手上满是污垢,黑乎乎的让人作呕。
马慧娴忍住了恶心的冲动,为难的道:“她能有什么办法啊!出事后我们也去找过她,只是她不过是做了人家的小妾,还是排名十六的。再说这是琼州的事,就算是那个都事亲自过来,陈指挥使也不会卖这个面子的。”
傅微如还是恶狠狠的瞪着马慧娴,说不上为什么,她现在就是很讨厌这张脸。
刚到琼州的时候她并不觉得马慧娴讨厌,相反,有时还会觉得她很亲切。那时她们家穷的没饭吃的时候也是马慧娴救助她们的,那时她不是没有感激过她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讨厌她呢?傅微如眼睛微眯。好像是从认识云文风之后吧!第一次在甘州街上遇到云文风,她就喜欢上了他,后来知道他是京城云家的人之后就更加认定了他。她精心打扮,刻意的接近云文风。
那次她为了让自己不显轻佻特意拉上了马慧娴,因为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单独去见男子总是不好的。当然,那时的马慧娴打扮还是很清淡的,她也一点没觉得会是自己的对手。
可是,事情的发展却并不像她想的那么好。云文风虽然被她迷惑了,但是眼神还是会不由自主的瞟向马慧娴。自己百般讨好,云文风只是欣然接受。而马慧娴的一个小小的动作,却能让云文风立刻献殷勤。
女人都是敏感的,尤其是面对自己势在必得的男人的时候。
所以,傅微如立刻觉察到了来自马慧娴的危险。
之后,她就凡事跟马慧娴攀比,不管是穿着上还是言谈上都尽量比她强。对待云文风的事情上,也采取了欲擒故纵的态度。
果然,云文风慢慢对她有了更多的兴趣。而马慧娴为了维持自己一直以来的端庄大气形象,也就没有过多的跟云文风接触。
慢慢的,她以为自己的地位很快就会稳固,只要云文风给她消了奴籍,然后带她回京就行了。
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
她进了牢里,而马慧娴,还是那个端庄大气的马慧娴。她在外面,多的是机会接触云文风。
而她,却再也没有机会了。
傅微如的眼睛里各种情绪交叉而过,眼神有些飘忽的看着蹲在她们面前的人。
马慧娴的话还在继续。
“其实我一直很疑惑,照说咱们做这个私盐的生意,没几个人知道的啊!咱们自己肯定不会检举自个儿,可是听说陈指挥使却是听了人报信才彻查的。刚好姜千户又被抓了,严刑之下肯定会将你我招出来了。”
“对啊!”林氏恍然,知道他们贩卖私盐的可还有别人呢!
上次她们不是还准备让傅瑶家入伙的,最后不是不欢而散了吗?
傅微如的眼睛闪了闪。
马慧娴淡然一笑,站起身来,“我会在外面尽量帮你们想办法的,不过微如,你自己也要想想看,还能不能找什么人帮忙,比如说京城里的……”
后面的话没再多说,马慧娴施施然的离开了大牢。
“我就知道他们家没一个好人,还是亲兄弟呢!这么快就把我们出卖了,”林氏将傅家的祖先又骂了个遍。
傅微如却沉着脸,现在骂那些根本不管用,目前最重要的是找人把她们弄出去。而马慧娴刚才说的京城里的……
想到这里,傅微如再也顾不得形象了,把最后一丝希望寄托在了云文风身上。
于是,通过贿赂官差,傅微如写给云文风的一封信就送到了甘州城。
只可惜这一段时间傅微如的臭闻太厉害,让云文风对她心生了几丝厌恶,而刚好马慧娴跟齐家的齐灵儿交好,这样两人就时不时的遇见。
马慧娴端庄大度,丝毫没有轻佻狐媚之态,见惯了投怀送抱的云文风不自觉多了丝兴趣。
而马慧娴有礼有度,对云文风既不亲切也不排斥,只如平常人般对待。她的这种保持距离跟傅微如的欲拒还迎不同,仿佛是发自内心的。再加上她虽然长的美艳,但品貌端庄,为人也丝毫没有轻佻之态,更让云文风有了征服的欲望。
这个时候早把傅微如抛到了一边。
再说李氏时常去陪齐老夫人聊天,只言片语间也会说起甘州传闻云文风和傅微如关系不一般。而傅微如被抓住了,还大放厥词说云文风一定会救她的。
齐老夫人自然很生气,虽然没见过傅微如,但她本能的就不喜欢这样的女子,所以立刻下令门房,每一个来找云文风的人或者信件都要先交到她这里。
因此,傅微如的这封信直接到了齐老夫人手上,当然,作为最后的筹码,傅微如在信里也不再欲拒还迎了,直接将自己的爱慕之意表达清楚了,还承诺出来后愿意为奴为婢的伺候云文风……
齐老夫人气的当场就打翻了一个茶盅,她是个传统的人,第一次见到这么恬不知耻的女人,居然将这些龌蹉的字眼在信里。
所以,齐老夫人当场给下人吩咐了几句,再收到这类信件立刻把人打走。
于是,傅微如的最后一丝退路被彻底断送,而她也永远不可能再进云家的门了。
留在甘州的傅瑶对傅微如的去处没有太大的兴趣,她知道马慧娴这次是准备好了的,不可能不成功。
她的目的无非就是赶走傅微如,然后得到云文风的青睐。
只是没想到马慧娴才十四岁,竟然就有了这么深沉的心思,将整件事情计划的如此周密,速度如此的迅雷。就是多活了两世的自己,傅瑶都没这个把握做的这么完美。
对手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就被打压了。
假以时日,相信马慧娴将会更加出色,傅瑶只能希望自己将来不要跟她对上了。
尽管傅微如输的惨烈,但这些跟自己没什么关系,所以傅瑶除了感叹几句外也没将太多的心思放在这上面。
这两天她们隔壁铺子的房东老是催要房租,本来当初签订租房协议的时候写的清清楚楚,房租三个月一付。可是这才多久,那人就又来要房租了。
隔壁的房东是一对中年夫妻,听说男的喜欢赌博,不过那妇人也很厉害,把钱都把在手里,为此两人经常吵架。
最近一段时间,可能见傅瑶她们生意好,这男人就三不五时的过来讨要下一季度的房租。
“租房协议上写的很清楚,一个季度一付,这个季度都还没完呢!你现在要下个季度的房租,你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傅谦虽然经过了这些日子的俗事料理,还是不脱斯文本色,跟面前无赖泼皮样的男人比起来就显得弱势了许多。
“反正你迟早要付的,现在付不是一样吗?到时候我不再来收就是了,”男人理直气壮的道,一副死赖着不走的架势。
“你……”
傅谦气的无语。
“那你这样说,反正你迟早要死的,现在送你一口棺材让你躺进去,到时候就不用别人再出力了,”朱氏的大嗓门适时出现。对付这种人,只有朱氏能搞定,也幸亏有她在,王氏才放心离开。
傅瑶再聪明,遇上这种人也要绕道走,万一沾上了人家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出来,人家死猪不怕开水烫,她就不行了。
而且,每次这男人一来,傅谦就不让她出来。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男人居然也词穷了,但还是赖着不走,无非就是看中傅瑶她们铺子里都是妇孺。
傅瑶在后院吩咐赵婶从后门出去找他婆娘来。
这夫妻俩都是见钱眼开的人,也能相互克制,每次都得叫她过来,但终归不是长法。看来下次真的要让周元建过来揍他一顿让他知道厉害了,傅瑶心里想着。
“你个杀千刀的,又过来要钱。”
很快,门口就出现了一声大吼,幸亏不是吃饭的时候,要不然她们这生意都不好做了。
哎!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贪方便租了他们的铺子。现在,不仅铺子没打通,还惹了这么一个麻烦。
傅瑶和傅谦都忍不住皱眉头。
又过了两天,浩浩荡荡的串通胡人和贩卖私盐的事件在经过陈指挥使彻底清查后落幕了,陈指挥使也将结果具表上奏。只是奏折上没有将马当林家参与私盐的事情写上,就是举报人,也变成了某人。
马家,被彻底摘了出去。
关于马家是否参与了贩卖私盐,公众其实一直都不清楚,因为无论是事先接到马当林的举报信,还是后来陈指挥使去问话,一切都是低调进行的。
就是马慧娴和李氏为自家走门路,也是悄悄进行的。
她们,依然在甘州维持了一个很好的名声。
很快,傅微如一家和姜千户的判决也定了下来。
姜千户家人全部押解进京,傅权山一家人发放到靠近倭人的地段做最苦的苦力,直到死亡……
傅微如就这样带着对傅瑶一家的恨意懵懵懂懂的落败了。
就在傅微如她们被发配的第二天,水婉清和李元林私奔了。
据说他们是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偷偷贿赂了门房携手离开的。事情发生后的第二天,水家就派人去了京城李家。
不管做出来的事情多么荒唐,但水婉清毕竟是自己的女儿,所以,水老二和夫人还是很担心的。
虽然他们还是想把这桩丑闻捂住,但他们这么兴师动众的找人,就算没有人刻意去传闲话,没过多久全城就都知道了。
水家再次挤掉了傅微如一家的热点,荣登了甘州城的八卦之王。
水家现在早就炸锅了。
因为他们派去的人传来消息,水婉清和李元林并没有回京城,而是跑到了更远的江南地区。
这个时候,水家哪有心情去管自家又成了人人乐道的八卦题材,火速的派人去拦截他们。
可就是这样了,水婉琳跟李元林的婚事还在。
不得不说,命运这个玩意儿,有的时候还真是不可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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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8】收割粮食
水家如火如荼,傅瑶却没那么多心情去管了,因为——她地里的粮食,秋收了。
虽然家里人不少,但毕竟是自己亲自从开垦到撒种,再到施肥……这些都是她第一次真正种田,意义自然不一般。
所以,傅瑶一定要回去。
自从经过上次胡人侵袭的事情后,陈指挥使对他们家更加信任了。那次要不是傅权泽担心派了周元建去看,他还真的可能性命不保。
男人之间是很少讲报恩之类的话的,但彼此之间的信赖是真的又进了一大步。
这着重体现在他们的人身自由上,现在,他们也可以和那些农户一样自由的出入甘州了。再也不需要每次去的时候向刘百户请示了,就算去了还有时间限制。这些通通都赦免了,就是往甘州的铺子里多放一个人也是可以的。
这次,傅瑶要回去,就让周元建的儿子周敏过来帮忙。傅谦对铺子的事都已经驾轻就熟了,也可以带带他。
带着丰收的喜悦,傅瑶高兴的回到琼州家里,一回来脚没沾地就往她的地里跑。
“过两天才收割呢!”王氏自从发生傅权山的事情后就跟着傅权泽回来了,这次也还没过去。
“我先去看看,”傅瑶边跑边说。
“这孩子,这么大了,还是这么莽撞的,”王氏宠溺的叹口气。
傅瑶几步跑到地里,她开垦的五亩地离家很近,就一两百米的距离。刚到地垄头,就看到沉甸甸的玉米正在迎风招展。
雨水充足,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