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三口一起到了h省参观西山学院,这西山学院的外观看起来并不差,是一间全封闭的寄宿学校,他们到了那,里头的学生都很是亲切、上课的时候个个全神贯注、老师看起来也很是热情、好客。
这一看学校各方面显然不成问题,不等原身说话,这向念祖便到教务处那一口气交了一整年八万的学费,还和老师们签了合约,决定一定要让向东来这学校里面好好改造一番。
合约刚签订,学校里的几个人高马大的教官便窜了出来,一下把毫无防备的向东给狠狠地压制住了,然后立刻带到里头去,原身还没反应过来,想要拦,却被交了费出来的丈夫拉得远远。
原身不敢相信,这不是才刚来考察吗?怎么孩子就突然成了这的学生?可她这辈子就没反抗过自己的丈夫,听着向念祖向她洗脑的那些这里到底有多好,她慢慢地全都听了进去。
她想,这是间好学校,儿子在这肯定能好好学习,到时候学好了就不会天天想着玩电脑了,而且丈夫做了主的事情哪有反悔的余地,她便帮着劝说儿子,告诉儿子在这里好好改,一定很快就能回家的,要在这里多学习,学好了她再来接儿子回去。
向东当然是不愿意,但那些名为教官的人直接把他拉了下去,在原身看不见的地方,向东在入学的第一天便受了一场名为“入门教学”的课程。
先是被所谓的电流低频治疗仪好好地治疗了一番,在上头差点生生厥过去的向东被塞到了狭窄潮湿的禁闭室里头呆了整整五天五夜,这小黑屋并不大,大概也就只有两人能平躺的大小,上头有着一个小小的铁窗,上头已经用栏杆围好,因为位置比较偏,也非常的阴冷,里头除了送饭的时候,一个理会向东的人都没,这么在里面紧闭了五天,等出来时精神都已经变得恍恍惚惚了。
当然,西山学院是不会给向东什么缓冲的时间的,出了小黑屋便开始上课,上的头一堂课便是所谓的规矩课,由教官和他好好地深入交流了一番所谓的规矩,上到敬重老师下到被子要如何折叠,一切都变成一条又一条的教条,要是敢不遵守,便是直接武力问候,都打的是看不见的地方,才不会被人发现。
一天一天地,向东终于渐渐地变得麻木,他这时候才明白,原来那天他和父母来这里参观时,看到的全是虚假的演出,这些都是教官们事先准备好的,但凡敢在那时做出点什么出格的事情,等人一走,教官们可以直接要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所以这些同学们,哪怕再不希望他来,也只得在老师和教官的要求下齐心协力地演一出乖巧的孩子。
而每次给家里发去的家信也全是走过场,虽说让他们每两周往家里写一封信,但信件的每一个字都是教官认真检查之后才会发送到各自的父母手中,更别提什么求救、诉苦了,敢往上头写,就能生生要了半条命,一封信要是出现什么不对头的字眼,能送回来返工个几回,只是每次返工,那叫一个不客气。
这不是读书育人的地方,这只是一个人间炼狱。
哪怕每次特许的同家中通话,也是在教官们的监视下进行的,若是在电话里敢乱说,教官们早就已经放话了,父母们要来总是要一段时间的,到时候非得要了他的命不成。
若是以为教官是威胁,那就大错特错了,但凡只是看看身边其他同学偶尔顶撞教官的下场,也就知道这些教官向来没在害怕,只要不把孩子折腾死,就算是病了也无关紧要。
而同父母的见面更是被定为半年一次,教官和学校会和家长保持沟通,不止是给同学们洗脑,也给家长们洗脑,让家长们明白他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孩子好,这些孩子就像是身上有了瑕疵的玉,只能把那一块瑕疵彻底地根除,否则永远也好不了,至于那些体罚,也是万不得已的错失,毕竟玉不琢、不成器,这孩子们身上的都是大毛病,如果不狠狠地管教,哪里能改得了呢?
大部分家长也就这么被教官们说服,听了教官的话,当然有更多的是,对自己叛逆、不听话的孩子失望透顶,不想管教、不想承认自己教育的失败,把孩子往学院一丢,希望能从流水线里重新生产一个“乖巧版”的孩子出来。
向东每次联系都是和母亲,他知道母亲只是反抗不了父亲,他一次都不愿在联系那个亲手把他送进这个炼狱的父亲。
在教官的身边他不敢告状,而且父亲向来在家里地位高,不把母亲放在眼里,他担心他若是和母亲说了些什么,母亲和父亲闹起来一定会出事,毕竟他不在家,也不能居间调停,于是他便这么咬着牙死死地熬着,只想熬到哪一天,教官们觉得他改造好了,送他毕业。
事情的转折点出现得很快。
后来,在学校里,和向东同期入学的一个男孩,名字叫做马华的,突然病了,病得很严重,上吐下泻,脸色死白,似乎下一秒便要离开人世,他是受了一次“大教育”出来的,学校里的校医随便地给他开了些止泻、止吐的,便把他放在那里,毕竟在老师眼里,这装死、装病为了逃避教育、为了离开学院的孩子太多了,他们都身经百战,哪能轻易被骗过?
孩子们都命硬,扛得住!
可同马华住在一起的向东知道,对方绝对不是装病,看到马华生命垂危的样子,向东趁着夜想偷偷从学校围墙那丢些纸条出去,试图从外头寻求一些帮助,因为学校的围墙上头都安了类似碎玻璃这样的东西,基本上是不能攀爬过去,这也是唯一的途径了。
巡夜的教官刚好巡逻到这,一下发现了向东,在学院里看来,试图往外喊人、联系外人来求救,和逃跑并列在一起是违反学校规章制度中最严重的那种,就在当晚,向东便被送到了教育室内,彻夜地受了一场实打实的电击教育,这一教育,便是整整六个小时,长达半年以来,高度的精神紧张和内心折磨,已经让向东的身体不堪重负,再加上当晚的教官毫不手软,只觉得他们宿舍连着出了两个闹事孩子,一定要杀鸡儆猴,下了狠手,当被送出教育室,向东已经不省人事。
当然,这在学院中也是常常出现的状况,老师们没有多管、也没有担心,便把向东丢在了寝室里,让他和同样与生命挣扎奋战着的马华躺在一起,可就在当晚,向东便心脏骤停,离开人世。
一直到次日,巡房的老师才发现少年已经在这狭窄的宿舍里停止了生命。
原身每天在家里除了做家务,便是等着自己的孩子回到身边,可等来等去却等到的是孩子没了的消息,仅仅是半年,送进去时还朝气蓬勃的孩子,便成了僵硬的尸体模样。
学院那边给的说法是,向东那时候想逃课去网吧玩,犯了网瘾,爬墙从墙上摔了下来,学校没注意,便把他带到禁闭室里头惩罚惩罚,结果哪知道这孩子的身体素质不行,心脏不好,直接就这么没了,学校觉得自己有这个看护上的不尽责,打算给他们家赔偿上那么五万,来补偿一下孩子。
原身自是不相信,她绝对不相信她向来活蹦乱跳的孩子怎么会突然这么没了,而且这孩子也绝对不会因为犯了什么网瘾就跑去爬墙,她自己的儿子她是知道的,可是向念祖在难过之余还觉得有些丢人,自家的孩子居然是因为犯了网瘾逃校的事情没了,他便压制着原身要原身别去学校闹事。
可最后,去接了孩子的尸体回家的原身和向念祖在看到向东尸体的时候,感到了深切地绝望,向东身上遍体鳞伤的样子,任凭是谁都不能否认这孩子在生前遭受到巨大的苦痛,这绝对不是什么跳个墙能摔出的伤痕,而这惩罚的力道,几乎可以和电视里演出的那些酷刑想比了。
他们都不敢想象孩子生前遭受了多么巨大的折磨,就在原身打算拼了命,要去好好理论一番的时候,网上的新闻曝光了。
向东一心想要保护的好朋友马华,在他离世的时候,老师们出于畏惧总算把他送到了医院,可不能让学校一下出了两个死亡的案例,他们一边把马华往外送,一边通知了家长来探望。
接受了医院的治疗,很快马华便彻底清醒过来了,他听到了自己朋友离世的消息,从医院求着医生借了点钱,偷跑到外头的网吧里去,把向东和他的经历发遍所有他能发的地方,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
也许是付出生命代价换来的幸运吧,这次马华发出的消息没有被人忽视、也没有被淹没在众多的求救信息之中,很多充满了正义感的大v、知名人物均关注到了这系列惨绝人寰的人间奇事,他们纷纷转发、整理长微博。
原身也是在微信转发上看到了自己孩子的经历,还有什么比亲身经历者写出的故事更加扣人心弦和引人绝望呢?她这才知道当初原来正是她和丈夫一起把孩子送到了这地狱里去。
她反复地责怪自己,为什么没能救救孩子、为什么没能反抗丈夫,明明她的孩子是那么乖,那么好的一个孩子,却因为唯一的一点喜欢电竞,她便把他送上了绝路。
后来,原身到那西山学院门口拉了好久地横幅,甚至和那些赶来声援学院、感谢学院替他们改造孩子的家长互相骂了一顿、还大打出手。
她不明白,明明她已经付出了血的代价,为什么还有家长会觉得他们的孩子来这是享受、是改造?难道要孩子们都付出血的代价才会明白这一切是个错误吗?
一直到后头,当政府也把关注的眼光投入到西山学院后,这所在网上、现实均闹得轰轰烈烈地学院总算被彻底关闭取缔,也留下了重重地黑历史,连其中的那些领导,都时不时被人细细检索,生怕有漏网之鱼。
只是原身的儿子,再也回不来了。
她这辈子没违抗过丈夫的意思,一直到向东出了事,原身便和向念祖离了婚,她恨丈夫当初非要把孩子送去这什么学校去改造,更恨自己竟然和孩子联系那么多次没有发现孩子心理的痛苦。
原身一直一个人住,直到生命走到尽头的那一刻,她的手边依旧放着孩子当年神采飞扬时拍着的那张照片。
只是哪怕是她七老八十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依旧会梦到儿子那张永远停留在16岁的脸,脸色发青,额角上有伤,身形已经瘦削得惊人。那孩子直直地向母亲伸出了手,掉着眼泪,说着:“妈妈,救救我!妈妈,别放下我一个人。”
然后流着泪醒来,痛彻心扉。
“任务一:让儿子向东从西山学院平安回来。
任务二:让丈夫认识到他的决定和想法是错误的。
任务三:让向东能完成自己的心愿。”
……
单静秋拿起手机拨打出了电话:“喂,老公吗?老家那边亲戚说要起房子,想要找咱们借二十万,我卡里现在没那么多,你能先转二十万给我吗?”
“行,我等下转过去,我转五十万过去,你到时候自己安排。”电话那头的向念祖有点不耐烦,他现在忙着工程的事情,妻子还非要打搅他,不过是借钱的事情,简单得很,发个信息给财务就行,还要得着烦他。
手机刚合上不久,便收到了五十万进账的信息,单静秋勾起嘴角,身后的行李箱里已经装好了打包清楚的行李。
金钱准备完成,行李准备完成,可以出发了。
目标,西山学院。
第82章 儿子他是电竞之王(二)
h省和b城的距离并不算近; 但还好,b城有能直达h省省会的飞机; 单静秋定的是离此刻最近的一班,因为她不敢想象; 当她还在路上的时候,向东会遇到什么样的遭遇,她只觉得自己在和时间赛跑。
她拖着行李箱迅速地搭上了的士; 匆匆地赶往了离家里不算远的机场; 准备好要离开这座城市,赶往西山书院。
坐在候机厅里; 面无表情的单静秋抓紧了手机; 想了很久,还是在通讯录里把手指停留在向念祖的名字之上,选择了拨出电话,她想,虎毒不食子; 毕竟在原身的记忆里; 发现自己儿子遍体鳞伤的白念祖不是不痛苦的; 只是……也许痛苦还不够多。
“喂; 老公吗?我现在在那个b城汽车站呢!咱们老家那边不是说村子要的亲戚借钱起房子吗?她要请我一起去那吃吃饭、看看地基什么的,人家特意打电话来; 说话也挺热情,我实在是拒绝不掉,想说最近咱家你也不怎么回来吃饭; 儿子也不在,就想着先回去一趟,可能来回要花几天,先和你说一声呀。”她的话语间流露出的全是亲热味道,和脸上的冷淡截然相反。
向念祖看到又打来的妻子电话,心里哪是一个不耐烦可以说完的,毕竟他正在忙工作,那个在家里做家庭主妇的老婆才这么一会,就已经打了两个电话来,这样搞他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