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配钥匙的这位,他就不擅长单打独斗刺探情报,他的专长是配钥匙开锁,出任务的时候,只负责给情报部的那些人开一些机密锁。
看到玉玺被拿出来,霓裳走过去,摆手让男人退下,缓缓展开传位昭书,在上面盖了印。
收起传位昭书,转头看到弘顺帝满脸怒意。
她靠在御案后的书架上,问他,“恨吗?”
弘顺帝没说话。
他当然恨,恨毒了这个蛇蝎女人,恨不能亲手弄死她。
“我当年被幽禁在荣华园的时候,心里的恨是你现在的十倍百倍。”
弘顺帝看着她,有些不敢相信。
霓裳自顾自地说:“若不是遇到了段濯,请他帮忙带我离开,我的下场,只能是被你活活凌虐至死。
死的那年,我还以为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回到这个地方,没机会亲眼看着你饱受折磨生不如死,好在苍天有眼,知道我的前半辈子毁在了一个畜生的手里,所以给了我这个机会重生回来讨债,你没想到吧,真正的沈岚已经死了,如今的我,不过是寄居在沈岚身体里的一缕游魂,你可以称之为,厉鬼。”
弘顺帝显然被她这番话给惊吓到,呆愣愣的半晌没反应。
每次提及往事,便等同于亲手把血淋淋的伤口再撕开,哪怕霓裳自认为已经练就了铁石心肠,也不可能毫无感触。
她做了个深呼吸,撇去心底的那层郁气,不欲再跟他多费唇舌,拿上传位昭书转身就走。
殿内,弘顺帝冲天的怒吼传出来,“秋霓裳,朕杀了你!”
——
许皇后才刚被关起来,弘顺帝又疯了。
他与许皇后不一样。
许皇后是失心疯,时常自言自语,要么一个人傻笑,要么大哭,哭着让睿儿别抛下她这个当娘的。
弘顺帝则是被霓裳那可怕的“重生”二字彻底激醒了蛊虫。
醒来后第一件事,下旨让人去抄了聂家。
聂家是小郡主傅筠的婆家,她才刚嫁过去没几天。
弘顺帝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傅筠的公公,大将军聂淳当年在宫宴上见过秋霓裳之后,夸了一句:皇后娘娘真不愧为人间真绝色。
上阵杀敌的糙汉子,说话不懂委婉,耿直了些,本是一时感慨。
可那句话,却让弘顺帝如鲠在喉。
然而聂淳是为国征战的大将,弘顺帝有所顾虑,一直没能将他如何。
如今不同了,那只蛊一醒,他就跟翻旧账似的,从二十多年前开始,一件一件地翻起来。
但凡是见过秋霓裳,夸过秋霓裳长得美让他心里膈应的,统统都要杀了。
抄家旨意还没下达聂家,已经先轰动了文武百官。
所有大臣跪在养心殿外求皇上开恩。
弘顺帝穿戴整齐,走出来站在门边,先拎出两个求情最大声的老家伙,当众砍了脑袋。
一个是都察院的副都御使,一个是内阁有资历的大学士,眨眼间就从活生生的人变成被削了脑袋的尸体倒在地上。
鲜血溅了白玉石阶,寒了余下一众臣子的心。
傅凉枭“恰巧”在这个时候赶到,见弘顺帝还想下旨杀人,马上让人过去稳住,转而看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文武百官,面露歉意,“父皇最近有些神志不清……”
“什么神志不清?”跟聂淳一同上过战场的一位大将不服,高声嚷道:“皇上分明是疯了,副都御使和陆大学士都是廉洁奉公的好官,他说杀就杀,让我等为国征战的将士今后如何信服,如何效忠?”
又有人附议,“没错,自从皇陵事件过后,皇上便屡次罔顾百姓和朝臣性命,滥杀无辜,如此当政,我等不服!老臣提议,请太子殿下择日登基,继承大统,以振朝纲,还我大魏清明盛世!”
“老臣附议。”
“老臣也附议。”
“臣等恭请太子殿下择日登基,还我大魏清明盛世!”
……
养心殿外,响起了文武百官齐整响亮的声音。
傅凉枭抿了抿唇,说:“父皇尚在人世,孤断然没有登基之理。”
那位大将咬牙道:“皇上的暴政已经引起百姓的恐慌,若是再不作为,各州府必定叛军四起,到时候天下大乱,再想收拾残局就晚了,还请太子殿下看在天下千万百姓的份上,择日登基。”
说完,深深伏下去,行稽首大礼。
其余朝臣见了,也跟着伏下身,洪亮的声音再度响起,“请太子殿下择日登基!”
——
皇帝仍旧在世,文武百官却在养心殿外跪请太子登基。
这样的事,有史以来头一例。
霓裳听说以后,笑了笑,看来她的传位昭书是用不上了。
也好,省得将来内阁那帮老臣去细究,毕竟诏书上的字迹是临摹来的,就算再像,总会有破绽。
比起奉传位昭书登基日后被人查出诏书有假,百官恭请太子登基似乎更为稳妥。
傅凉枭被“逼”得没辙,只好应下。
之后,百官散去,傅凉枭吩咐人清理了副都御使和陆大学士的尸体,做了清洗。
紧跟着,礼部尚书就恭恭敬敬地过来跟他商讨登基大典的细节了。
这种事,傅凉枭前世便经历过一次,听礼部尚书说完,自己随意提点了几句,句句划在重点上。
礼部尚书告退,去了钦天监,与那边协商登基大典的日子。
傅凉枭第一时间去了钟粹宫,把这件事告诉了霓裳。
霓裳没说自己早知道了,面上笑得很温柔,“不枉我儿筹谋多年,终于得偿所愿,我心甚慰。”
傅凉枭道:“多亏了娘多年的暗中相助,否则我若是一个人拼,这一日恐怕还早。”
霓裳眉眼弯弯,不置可否。
傅凉枭又说:“等登基大典过后,便封娘为皇太后,迁居永寿宫。”
霓裳笑,“皇后可还在世呢!我若是成了太后,那她是什么?”
傅凉枭莞尔,“相信没有哪位大臣会尊奉患了失心疯的女人为一国太后,既然疯了,皇后封号就给她保留着,待在永和宫自生自灭吧!”
“你父皇那边呢?”霓裳又问。
傅凉枭说:“我刚没了十一弟,还不想给他守孝,让他多活几年也好,让他眼睁睁看着我如何掌江山之权,行帝王之威。”
霓裳仔细看着傅凉枭,以前没太大感触,今日却觉得他周身的帝王威仪十足,好似天生就是做帝王的那块料。
霓裳越看越满意,想到了什么,说,“帝王之家,夺嫡之争在所难免,希望枭儿登基后,在这方面能格外的注重一下,斗了这么多年,也谋了这么多年,本宫相信,你并不想在儿子们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傅凉枭颔首,“儿臣明白。”
“离忧从小就聪明,是根好苗子,只要不走歪,假以时日,定能成为你的左膀右臂。”
傅凉枭听出来他娘有意提点他登基后早早立傅离忧为太子,他想到了前世的事,摇头道:“不急,离忧还小,待他成年又再说。”
年龄太小,终归是受不住这天大的福气,怕早早就折了。
——
回到东宫,杜晓瑜已经摆了饭,抱着傅少安在桌前坐着等。
应该是为了一会儿能好好跟他一起吃饭,所以这会儿正在喂小家伙吃辅食。
见到傅凉枭进来,杜晓瑜面上笑盈盈的。
傅凉枭顺势捏了捏她的脸,“笑什么?”
“为你高兴啊!”杜晓瑜舀了一勺土豆泥喂到小家伙嘴里,语气听起来很松快。
“看来你都知道了。”傅凉枭说。
“宫里是什么地方,有点风吹草动,马上就能传得人尽皆知,我是你的太子妃,能不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吗?”杜晓瑜抬起头来,看着他,“乐坏了吧?”
“嗯。”傅凉枭颔首,“当了皇帝,三宫六院,能不乐吗?”
杜晓瑜翻个白眼,“太子殿下都一把年纪入过土的人了,你还能操劳得动几个?”
傅凉枭拉过她的手,语气温醇,“别的我不知道,不过操劳你一个小丫头,还不成问题。”
第344章 、结局篇(4)
傅凉枭在杜晓瑜身旁坐下来,问:“怀笙今日有没有哭闹?”
杜晓瑜摇头,“他还不到认生的月份,只是刚过来的那几日折腾些,如今好多了,这不,刚刚让奶娘喂了奶,离忧在宝宝房陪着他玩。”
傅凉枭想到霓裳说的那些话,提了一句,“母妃的意思,是让我登基之后尽快立太子,免得将来再出现夺嫡的事。”
杜晓瑜不赞同,“除非是你真想三宫六院怕其他妃嫔的儿子生出异心,否则没必要这么早就立储。孩子还小,被立为储君,就等同于小小年纪肩上便担了重任,我希望我的孩子们都能好好地享受童年,而不是被压榨完所有的欢乐时光,每一天都在紧张的学习中度过,导致身心俱疲。学习虽然重要,但我更想他们能健康地成长。”
话到最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叹气,“如果是娘坚持的话,那你自己做决定好了。”
她是真的不想他每天为了婆婆和她两头为难。
当了帝王,就意味着肩上的责任重了,从今往后要负担的不仅仅是她和孩子,还有全天下千千万万的子民,如果每天劳碌之余还得因为婆媳之间的事头疼,时间一久,他也会累,夫妻之间生出嫌隙在所难免。
杜晓瑜想的是,哪怕做了皇家夫妻,也希望能尽量过出平凡人家的温馨日子,少些争斗,少些磕碰摩擦。
傅凉枭眼底有缱绻的笑意,握着她拿调羹那只手的手背,开口说:“我当时就回绝了,告诉她,就算要立太子,也得等离忧成年再说。”
杜晓瑜讶异地看着他,“那娘怎么说,有没有生气?”
“你觉得娘是那么容易生气的人?”
杜晓瑜没接腔,从他手心抽回自己的手,放下调羹,低头拿出帕子给儿子擦嘴。
傅凉枭知道歇山亭的事,她心里多多少少有介怀,没再继续这个敏感的话题,转而说起了登基大典的相关事宜。
“登基大典过后,就是皇后的册封大典了。”他说:“可能这两日,礼部便会安排司衣局的人来给你量身做皇后朝服、礼服和吉服,也会告诉你册封当天该做些什么。”
杜晓瑜问他,“过程是不是很繁杂?”
“可能有点。”傅凉枭颔首,“不过,能减省的环节,我会尽量省去,否则要真原封不动的来,你恐怕会吃不消。”
杜晓瑜嘴角弯了弯,“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受累。”
傅凉枭看了一眼她怀里吃饱喝足的小家伙,说:“抱去隔壁吧,离忧在那儿,让他看着,你该吃饭了。”
杜晓瑜正准备起身,怀里的小家伙就被傅凉枭给接了过去,男人身形高大,双腿修长,几步就跨出了门槛,把少安放到宝宝房的毛绒地毯上凭他爬。
还顺带看了傅怀笙一眼。
傅怀笙虽然也肉肉的,但比起傅离忧和傅少安几个月大的时候,还是瘦巴了点,尤其是想到这孩子前不久才刚刚没了亲生爹娘,傅凉枭难免觉得心疼,嘱咐傅离忧,“好好看着两个弟弟。”
傅离忧“哦”一声,头也没回,继续给傅怀笙摇拨浪鼓。
少安是个安静的性子,坐在地毯上就那么看着哥哥给怀笙弟弟摇拨浪鼓,眼珠子跟着拨浪鼓上的金珠一晃一晃的,把自己晃得头晕眼花。
傅凉枭嘱咐傅离忧看着两个弟弟,只是想让他从小开始明白哥哥有照顾弟弟的责任和义务,并不指望他一个两岁半的孩子真的能做什么,所以出去后还让静嬷嬷守在外头看着,以防发生什么紧急情况。
傅凉枭回到正殿。
杜晓瑜已经等不及先动了筷。
傅凉枭坐下来,看着她很有食欲的吃相,笑问:“饿了?”
“嗯。”杜晓瑜边点头边塞了块冬笋进嘴里。
今天上午,她什么都没做,光伺候三个小家伙了。
先排着队洗澡抹香膏换衣裳,之后哄怀笙睡觉,再之后给傅离忧讲解千字文,最后给傅少安喂辅食。
刚起床那会儿,她只简单喝了点粥,到了现在,早消化完了。
傅凉枭说:“照顾孩子的事,你大可以交给下人去做,没必要全往自个身上揽,东宫里的下人,都是我亲自挑选的,不会出差错。”
杜晓瑜咽下口中的饭菜,说:“我怕下人伺候得不够精细。”
对上这样倔强的小女人,傅凉枭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耐烦,“我只是担心你,一个人照顾三个孩子身体会吃不消,你自己都是要人伺候的,怎么兼顾得过来?”
“有静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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