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你是第一个说喜欢我的人呐。
……
再在度缘楼醒来,我已觉得恍如隔世。
摸了摸眼睛,却触到了一手冰凉。
不由苦笑了一下,这一次……是我第一次在任务的最后哭泣呢。
不过,不管怎样,那个世界发生的事,都过去了……
慢慢坐了起来,掀开了身上披着的衣服,忽然发现这件衣服是浅玦的。
我用最快的速度把衣服换好,把脸清理干净,才赶紧跑出去找浅玦。
他果然在他的房内,看见他我自然是有些尴尬的,不仅仅因为上次出发前的事,还因为他看见了我最狼狈的模样。
不过他的态度自然得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依然冷冷淡淡的。
我慢慢放松下来,但也涌上了几分难言的失落。
只是,看见我脸上的伤疤,他似乎很是愕然,便问了我是怎么回事,我省略了一些部分,说了原因,他颦眉看着我,最后亲自帮我去掉它们了。
看见自己的皮肤又恢复了光滑,我一边照镜子,一边随口道:“掌柜,这次任务,有一个狐王也想帮我去掉伤痕,可是,他却做不到,那种感觉……就像是他的妖力被我弹开了。”
“……”
“而且,他的手臂上还有一只蝴蝶,还说至今只有我才能看到。这是为什么呢?”
“巧合吧?”浅玦低低说了一句。
我嘀咕一句,虽然这一听就知道是搪塞,但是我也知道再问下去他可能会发飙。那次他突然在我面前说会亲手杀了我,其实……我还是有些伤心的。所以这一次,宁可抑制住自己的好奇心,也不愿意再听一次那样绝情的话语,再伤一次心。
休息了几日后,呆在度缘楼,不免又会想起上一个任务的事情……我只能迅速收拾好心情去完成第七个任务。
偶尔的想念,是我能给飞鸢最大限度的东西了。再多一点,我就会把自己赔进去。
第48章 音尘绝(1)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浑身都被炽热的痛感所笼罩,而与往常不同,这次的痛楚却是意外地绵长……
在这间歇,我竟然能分出几分心神去想别的纷乱的事情。
等那阵痛楚慢慢过去,我龇牙咧嘴地翻了翻身,双腿一动,忽然感觉腿间有点异样。我慢慢地掀开被子往下看,顿时一僵——因为我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
哇啊啊啊,这次我竟然是穿到了男人身上吗?
而且还是一个只穿着薄纱的男人?
此时被中光线不甚良好,我粗略看了一眼,只看见了薄纱覆盖在这具身体之上,隐隐勾勒出了这副身体修长白晳的双腿,还有纤细的腰肢,还有被我极力忽略的某物。
我额角一痛,复又躺了下来,重新把被子盖上,然后微微撑起身子,身后却忽然一疼,如同撕裂一般,从某一点扩散开来。
我愕然地停下了动作,轻轻伸手按了按身后,果不其然,□□传来了一阵剧痛。
“……”我的脸已经彻底黑了,磨牙。
如果我没猜错……这显然就是一个刚被粗暴地宠幸过的男宠的身体啊……而且无需把脉,我也知道这具身体正在发着高热。但是环顾四周,却没有一个人在照看,恐怕即使高烧致死,也不会有人发现的吧。遭受粗暴对待后,偌大的一个华美的大殿,空荡荡的,竟连一个帮忙倒杯水的仆人都没有,看来,这个男人并不受宠呐。
想到这种情况,忽然觉得有些头痛,我扶额,叹了一声,慢慢回想起这个身体的故事。
然而,不过半晌,我便发现……这个故事是多么地似曾相识,同样发生在魔教,只是,那个深情的人,从教主变为了男宠。那个寡情的人,则从护法变为了教主。
我所在的这个身体,名叫温浅,是当朝丞相的三子,自幼文韬武略,无一不擅,长大后更是容颜俊秀,犹胜女子,是当之无愧的名门骄子,也是无数少女的春闺梦里人。然而温浅却一直没有娶妻,许多人都在猜测是怎样的千金才配得上他。最后,温浅的选择终于曝光,令人大跌眼镜——他偏偏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喜欢上了一个男人就算了吧,自古以来也不乏断袖之癖、龙阳之好的人,顶多就是被人说说闲话而已,还不至于有什么实质上的危害。但是,温浅喜欢的人,偏偏是个极为危险的人。
在温浅十七岁那年,出门远游,泛舟关外湖上,正煮茶之时,却看见一雪衣男子足尖轻点湖面而过,犹如行走于陆地之上一般矫健,翩若惊鸿,矫若游龙。那人不过是经过而已,不过瞬息之间,便消失在了温浅视野中,可见其轻功之高。
然而温浅一下子便被那道身影迷住了,久久无法移开视线,连手中茶盏掉落也不知。
后来,他四处询问,才知道那个男人,乃是长居关外雪山上的魔教教主,名唤风璃。后来经过不懈努力,温浅终于结识了风璃,两人顺理成章结为好友。本来朝廷中人和江湖中人不该有过多往来,否则容易惹皇帝疑心。但是温浅因为没有入朝为官,所以只能算半个朝廷中人。所以即使他大张旗鼓地与风璃交往,他的父亲和朝廷都只是只眼开只眼闭。
然而没人猜到这份友情居然会变为了爱情,温浅对风璃动心了。风璃对此没有拒绝,只是哈哈一笑,说:“若你愿意随我到关外生活,我必扫榻相迎,至死不弃。”
得此诺言,温浅竟真的愿意抛下中原的富贵生活,随着风璃去到关外生活。某日,他瞒着风璃,和父亲摊牌了。
在丞相府的书房内,丞相问他:“一边是丞相府、你的父母,你的兄弟姐妹,另一边则是那个蛮子,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选哪个?”
“是儿子不孝。儿子爱他。”跪在地上的温浅说完,就挨了一个耳光。
然而,他歪过了头之后,再次转了回来。
丞相道:“你再说一次。”
“我爱他。”
又一个耳光打下来。
那日,温浅不知道挨了多少个耳光,双颊已经肿得像馒头一样,耳边一阵轰鸣,眼睛昏花。最后,还是他的娘亲冲了进来,把暴怒的丞相劝了出去。
而他娘亲最后留给他的一句话,就是:“你好自为之。”然后,就拂袖而去,再不回头。
温浅闻言笑了,然而半晌,又哭了。
他知道他赢了,但是同时,他也失去了自己的父母。
事后,丞相被气得不行,直言要和温浅断绝父子关系。对此,温浅只是在临行的那天晚上,对着丞相府的方向磕了五百个头。
一个又一个。
没有间歇,没有犹豫。
到了天明的时候,他的额头已经现出深深血痕,双膝跪了一晚,更是淤青可怖。
然后,他便执起包袱,一瘸一拐地离开了皇都。
从那时起,他的生活便真的只剩下风璃一人了。不过,温浅并不后悔。风璃对他也是极好的。
于是,温浅就想,虽然得不到家人祝福,但是这样下去也不错。
然而,随着风璃去到关外,来到了总坛,温浅才终于愕在原地。
在教中,有许许多多的美人,男的女的都有,魅惑的,柔弱的,甜美的,清冷的……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风璃的唯一,然而没想到,风璃是自己的唯一,自己却是风璃的几十分之一。
来到教中,他不再是那个养尊处优的丞相三公子,不再有人照顾他,事事都要自己照顾自己。
而风璃看向他的眼神中,愧疚慢慢变淡,化为了平静,再到理所当然。而风璃与他在一起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从夜夜临幸,到隔天,再到半月,最后……温浅仿佛被遗忘在了后宫,地位逐渐沦落得和那些以色侍人的男宠一样。
某日,温浅清理房间,看见了许久之前他题的一幅字,才惊觉自己为了风璃,已经变了许多。他为了风璃,抛弃了自己的尊严,涂脂抹粉,身覆白纱,从那个骄傲风雅的天之骄子变得庸俗谄媚。望着镜子中那个笑起来眼角已经出现了细小纹路的自己,温浅竟觉得陌生得可怕。
而他看着后宫不断变多的新人,心中更是再也没了悲喜。
直到某日,他听说风璃带回来了一个新人,是个少年,清纯貌美,骄傲如火。他偷偷去看过那个少年一眼,仿佛看见了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自己。
而风璃似乎也很着紧他,竟想为了他遣散后宫。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得知这个消息后,温浅竟难以自抑地冲到了少年的寝宫,打了他一个耳光。
第49章 音尘绝(2)
也因此,温浅遭到了风璃毫不留情的一掌;被击落到水面。当天晚上,风璃难得来了一次温浅的寝宫,然而温浅却感受不到半分温柔,前所未有的粗暴几乎把温浅杀死在床上。事后,温浅发起高热,请人去叫大夫,请人去叫风璃,风璃却以为他是在博取同情,认为是自己太纵容他了,竟然敢跑到别的地方打人,所以打算晾他几天。
没想到,这一晾,便再也看不见温浅睁开双眼了。
丞相三公子,落魄地死在了无人的宫殿里,自己的床上。
死的时候,没有人陪伴,也没有人知道。直到了十日之后,才被人发现,禀告了风璃。
……
在最后的时刻,温浅静静地闭上了眼睛,犹如得到了解脱。
到了弥留之际,他却在想,自己是要死了吧,不知道死去之后,有没有人会为自己掉眼泪……
想到这里,又想起了风璃。温浅已经烧得迷迷糊糊,心想……如果当初没有看见那个人就好了。
我说我爱你,你说你也爱我,但是如果是真正的爱,又怎能分为无数份?
可叹自己,为了这份被分割得七零八落的爱,居然抛弃了那么多东西。
若有来世,若有来世,他定然不会让自己再陷入这样无望的境地了……
……
温浅的回忆看到这里,我的眼眶已经有些湿润。
这一次的任务,我仿佛又看见了孟重欢与林解容的影子,只是,却比他们的更为令人悲伤。我以为女子爱错人时最令人扼腕痛惜,没想到,当一个男子陷入爱情的时候,他做出的事,远比女子要震撼人心。
温浅肯为了风璃背井离乡,为了他把自己放到了一个完全不熟悉的环境,却依然换不来风璃的一心一意。如果是我,早该心如死灰了……温浅,真是太痴心了,说难听些,便是太死心眼了。
在心中默默地回想了一下温浅的心愿,我微微一叹,在心中暗暗道:温浅,我会好好替你完成心愿的。
想到这里,我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终于确定了,我大概是穿到了温浅最后的几日高烧之际了。
如果我再晚些来,说不定温浅就该翘辫子了。
所以,我要赶紧在他身体衰竭之前,把势头扭转过来。
虽然身体乏力,但是我毕竟不会完全感受到别人身体的痛苦,所以那些几乎要杀死温浅的头痛、身热,对我影响并不大。
知道不会有人来帮忙,我慢慢起身,当务之急,先是要把身体的热度降下去。我环顾房间一周,终于找到了一盆冷水,我找来了布巾,沾湿了之后,敷在额头上。
接下来,便是料理伤口了。我随身就有带着药,所以药的问题不大。
关键,就在于涂。
如果是一般的涂药就算了。只是,这次的伤口位置实在是很尴尬呐……
我在心里天人交战着……涂还是不涂?
如果不涂,就只能等别人来涂,或者等伤口慢慢痊愈。只是,前者的话我接受不了,后者的话,以这具身体现在发热的状况,恐怕还没等伤口长好,我就挂掉了。
唉,顾若,不要想那么多了,你只是在完成任务而已。况且,这次的涂药,不仅仅是完成任务,还能把一个在生死边缘的人拉回来。只要秉持着正直的心,大概不会有我担心的长针眼情况出现吧。
既然如此,又有什么好犹豫的?
我最后踌躇了一下,终于慢慢地脱下了裤子,拉开了衣衫下摆,尽量不往下看,把手伸到身后开始涂药。
幸好我现在感觉迟钝,所以并不算有太大的异样感。虽然有些难堪,但是我也不会因此马虎。仔细地把伤口涂好之后,清凉的感觉舒缓了不少疼痛感。
我呼出一口气,把衣衫穿好,然后想了想,在屋中找了一面镜子。
镜中映照出来的,出乎我的意料,并不是一个弱质芊芊的男子。温浅不像世人想象的“两个龙阳之好的男子中,女方必定柔弱”那样,相反,他长了一副非常英俊的眉眼,典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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