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母亲能容忍女儿受此大辱,怪秦世一,那个连亲生儿子都不闻不问的畜生有什么好说的。
这件事几乎上所有的人都是受害者,外婆不希望她和秦子在一起,自有她的思量和考虑。由此想来,那个未曾蒙面的母亲却是生生悲哀到了骨子里,本是万众瞩目的金凤凰,最后却受此罹难,芳龄早逝。
女孩灼热的泪水砸落在大理石地面上,咔嗒有声,心脏似乎裂开一道细缝,冷风从四面八方灌入胸腔。
苏子陆递过一方手帕,他说这件事不是为了让她哭,只是单纯的不想瞒着她,秦子发的那个毒誓,他知道,老人确实是下足了力气要来拆散两人,只是诅咒孟苏这一点,他还是无法忍受。
“乖,莫哭了,都过去了。”男子柔情望着女儿,眉眼沾着细碎的微光,似阿波罗神。
孟苏接过手帕,擦拭了下眼角,抽噎了两声,才缓过气来,自从出狱后她是越发的脆弱了,也许并不是她变脆弱了,而是当年全部的真相一一展露开来,残忍又血腥,刺得人心发酸。
“孟苏,其实有件事还没有告诉你,事后,我曾发奋图强,有了自己的一番事业,曾经找秦世一报过仇,照理说有点小钱之后,我应该只是找群人把那个禽兽痛揍一顿,但真的不解气。
我也曾冲动过,那是我和你妈妈分别后的第三年,知道你妈妈死后,我颓废了一阵子,当天我喝了点酒,悄悄的跑到了秦家,我在他家四周都泼上了汽油,真的,我当时抽着一根烟,几乎下一刻就要点燃了。你猜最后我为什么停手了吗。
是秦子,那么小的秦子,你肯定没见过,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应该才三四岁,小小的一团,穿着黄色的小鸭子衣服,可爱的西瓜头,柔柔地一团,一双眼睛透亮漆黑,非常的干净明媚。
他轻轻地拽着我的衣角,奶声奶气地喊我叔叔,他说,叔叔你不要把水倒在我家这边,地滑的话,妈妈走路会摔跤的。
你看,多么可爱的一个孩子,也就是因为他,最后我才没有把那根烟往下扔。走出门后,我就帮秦家报了警,因为不忍心那样一个孩子被烧死。
当时的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事隔多年后,他有可能成为我的女婿。”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秦子小时候有多萌,大家可以无限的意*淫,一定是馋死人的可爱。
☆、当年往事
孟苏睁大了眼睛,望着对面的苏子陆,他笑容沉寂如雪,说着这段往事的时候,似乎眼角都含有点点笑意。
她完全可以想象当年那么小的秦子有多么可爱多么招人喜欢,我们秦子从来都是最招人稀罕的孩子。
只是她几乎不能想象,失去母亲的父亲,竟然疯狂若厮,其实要是受害者是秦子,她或许会比苏子陆更疯狂。
只是从开始到现在,在她眼里,苏子陆就是个非常内敛的人,他身上的气质全都是由内向外发散的。那种阔世的气度绝非一夕一朝练就,但哪有爱是理智的,你足够理智只能说明还没遇到那个让你疯魔的人。
“爸爸,谢谢你,真的谢谢。”孟苏虔诚的说道,眉目温色柔媚。
谢谢你是我爸爸,谢谢你给了我和妈妈全盛的爱,谢谢你当初因为秦子放掉了几条生命,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苏子陆点了点下巴,眼眶有点湿润,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轻声说了句,无事。
事后,孟苏仔细思考了当年母亲离开父亲的缘由,想来想去,缘由最可能的只有一个,正如柯南道尔所说,“排除一切可能的因素,剩下再不可能也是真相。”
站在女性的角度思考,母亲当年离开父亲,最可能的是因为知道自己怀孕了,而她却不确定孩子是谁的,也许是秦世一的孩子,也许是苏子陆的孩子,而她不愿意让苏子陆做这个孩子的爸爸。
她对苏子陆是有愧疚的,即便知道苏子陆不会在意这是谁的孩子,但在清高的孟江南眼里,这个孩子不应该由苏子陆来背负,于是连夜逃走,连告别都没有说一句。
这个真相虽然让人唏嘘和残忍,但却是最符合事实走向的。孟苏仔细思量很久才决定把这个郁结苏子陆多年,让他头疼不已的事实告诉他,毕竟他比谁都有权知道真相。
听完孟苏阐述和分析过后,苏子陆恍然大悟,眼神空寂又冰凉,面色血色一点点退却不见。这样残忍的真相,无论怎样婉转表达,都是直戳人胸口的刀子。
苏子陆听完之后,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而是沉声让孟苏出去,自己静一会儿。孟苏照办,她倒不担心父亲会自寻短见,这一点都不符合他的个性,更何况他现在还有她这个包袱,怎会就此撒手人寰。
在房间里待了一整天的苏子陆,出来之后人一下子苍老不少,几乎上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瞬间失色。
孟苏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慢慢走过去给了父亲一个扎扎实实的拥抱,男人身上都是尼古丁的味道,非常的熏人,但她此刻却不愿意松开他。
被孟苏拥抱着的苏子陆并没有立马抬手去回抱孟苏,他叹了口气,沉声的说了句对不起。
“对不起,孟苏,爸爸这会儿没办法抱你,我不是怪你,只是内心过不去自己那道堪,我总在想,要是没有你,或者你晚出生几个月,是不是我和你妈妈就不会分开。
当脑海里产生这个想法的时候,我才惊讶于自己的自私和逃避责任。我怎能怪你,错全在我一个人身上,阿南完全没有错,要不是我当初没有给她足够的安全感,没有给她足够的依靠,她又怎会一声不吭,选择自己背负这样一个结局。
我怪了她二十多年,怪她不告而别,怪她哪怕是临死前也没有通知我去见她最后一面,怪她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在这个世界,弃我而去。
可怪来怪去,错的还是我自己,答应说要照顾她一辈子,最后却让她客死他乡,不管过程怎样,没有实现诺言的我是真的不可原谅,不可原谅。”
说到最后,孟苏感觉到头顶有湿意,她知道他在哭,可她却不忍去看,我的爸爸妈妈啊,没能走向完美结局的你们,即便悲伤,即便难过,也请记得曾经相爱过。
相爱的人,对方的心便是自己的房子。只要房子一天不垮,就不会流离失所。
她怎会怪罪爸爸,确实是这样,要是没有自己,或者自己晚一点再来拜访这个世界,或许妈妈就不会有这样的疑惑和悲伤,就不会挺着个大肚子远走他乡。
妈妈,真的很感谢,感谢你当年没有一气之下将我除掉,或许除掉之后,你还能继续和爸爸在一起,可是你没有,你选择生下我。
我以为你会不喜欢我,可是你没有,听阮阿姨说,我刚出生那会儿夜夜哭,但你从未烦腻过。
孟苏和苏子陆回国的时候已经是深冬了,北京已经下过了几场大雪,鹅毛飘飞,寒风烈烈,雾霾有些严重,车速慢行,看不清前方的路。
从嘴里呼出一口热气,瞬间就化成一团白雾,虚虚茫茫,孟苏透过车窗望向窗外,一排排白杨树往后退,似一个个守卫兵。
女孩低头掏出手机,按下了秦子的电话,此时此刻,回到祖国,哪怕只是几个月未见而已,但她却觉得有如隔世之遥。
真非常的想念,非常非常,哪怕不能立刻见到他,听个声音也好,就算听不见声音,能打通电话也是好。
电话一拨通,女孩心脏抑制不住的颤抖,电话一声声嘟着,孟苏眉眼生动安详,蛋白的面孔沾着亮光,美得怦然心动。
电话没响几声,对方就挂断了,因为是意料之中,她并未多难受,澎湃的心情也好转不少。这次她并未跟往常一样,没打通电话就发短信,而是关上手机,双手插在兜里,静默不语。
回到孟家没多久,许姜就打了电话过来,知道孟苏已回国,语气都生动不少,好心情几乎都能透过手机屏幕感觉得到。
在孟家没待几日,孟苏就开始正式上班了,虽说苏子陆也曾盛情邀请她去梦南公司,但孟苏回绝了,毕竟让她接管孟家古董行是姜红英的遗愿,她势必会遵守,这一行是外婆带她入的门,不说要把孟家古董行业发扬光大,至少也不能让它衰颓下去。
好在苏子陆态度并不强硬,只是邀请孟苏偶尔也去梦南公司串串场,苏子陆早就立好了遗嘱,要将公司交给孟苏,只是此事暂时先不急,他身体尚好,不想一下子把所有的胆子都压在孟苏身上。
孟苏在孟家古董行工作很顺利,因为之前在梦南公司做过一阵子,所以很多东西上手很快,再加上之前就认识的几个老辈人物一直在提携辅助她,很多东西都逐渐步入正轨。
在她来之前,古董行归孟归承管,如今孟归承正式将产业交给了她,自己只是退居幕后,孟家产业众多,除了古董行业,他还有很多事要做。如今孟苏来了,既满足了奶奶的心愿,又帮他分担了不少胆子,自然轻松不少。
那晚晚饭过后,孟苏接到一个许姜电话,但电话那头说话的人却不是许姜,听声音有些老迈,似乎是个年长者。
“你是孟苏对吗,我是许姜的爸爸,他现在生病了,需要人照顾,你能来帮下忙吗,我体力不行,一个人照看不过来。”
如果不是对方说自己是许姜的父亲,孟苏压根就忘了这么号人物的存在,记忆里许姜的父亲是个暴躁的酒鬼,身形猥*琐,对许姜非常的不好,如今他竟会主动给她打电话倒也是惊奇。
但鉴于许姜生病,不管怎样,她都会去看一下,孟苏开车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按照许立给的地址,她很快就找到了许姜的病房。
她敲了敲门,手上提着水果篮子和煲的排骨汤,开门的是个老男人,大约五十多岁,有些驼背,一只眼灰暗无光,果真是许立不错,孟苏其他的记不得,但是许立一只眼看不见她还是记得的。
男人似乎老了许多,两鬓的白发都快赶上六七十岁的人,脸上皱纹弥补,看她的眼神似有些震惊和诧异。
孟苏一眼就扫到了在病床上躺着的许姜,男子面色灰白如霜,双眼紧紧的闭着,唇无半点血色,气色非常的差,关键是还消瘦清减了许多,脸颊有些微微的凹陷,一张脸显得越发的立体和俊逸。
见果真是许姜无意,孟苏这次放下防范的意识,“叔叔好,我是孟苏。许姜怎么了,什么病,严重吗?”
许立一直在打量眼前的美女,说是美女果真一点都不为过,他这辈子见过许多好看的电影明星,但那都是在荧幕上的,真人这么美的还真没见过,这姑娘年纪轻轻,一身气度非凡,一看就是个仙品,也难怪自家儿子会心心念念这么多年。
听说家境不错,只是家境不错的姑娘多少都有点傲气,能仅凭他一句话就立马赶过来的有钱姑娘还真的不多见。
一想到自身的条件,不由有些难堪,觉得自己给儿子拉了后退,一拉还拉了这么多年,他已经记不得当年自己早就见过孟苏,只知道她是儿子最想要的女人,儿子病了,睡梦中还在喊她的名字,依着许姜那个性子,定是不会主动跟她说自己病了,于是许立就自作主张通知了孟苏。
作者有话要说: 许立变好是有原因的,下一章我会粗略的说一下,至于一直没有再露脸的秦子,大家不要着急,过不了几章他就会出现了。
☆、无声电话
“急性阑尾炎,已经开刀做了手术。”许立答道,急忙弯下腰去帮孟苏搬椅子,刻意用袖子擦了擦,一脸的刻意讨好,倒没有太多谄媚,态度比之前好太多。
孟苏没心思注意他,她低声说了句谢谢,将水果篮子和煲的汤递给许立,她凑过去看许姜,并没有喊他,男子乌正修长的眉毛纠结在一起,嘴唇有些甘冽起皮,她找许立要了根棉签和温水,沾着温水细细点在许姜唇上。
她朋友为数不多,和她来往数年的数来数去也就只有陈禄和许姜,他生病,她自然上心。只是此举落在许立眼里,就是郎情妾意了,男人笑得越发高兴,这些年许姜一直单着,每见他和哪家姑娘来往密切,当初他考上大学,自己没有出一分钱,都是他自己的积蓄和贷款。
他以为儿子以后出人头地定会抛弃他,离开那个支离破碎的家,但他没有,工作后每个月会寄钱回来,时不时回来看看他,虽说不那么亲近,但至少他认他这个父亲。
前几年他欠下赌债,差点被人把手砍断,是他拿着钱去救的他,那一刻他才明白,他真的是自己的儿子,比谁家任何孩子都要有出息有仁义。
他曾问过他,为什么自己对他那样坏,他还要管着他,养着他,男子莞尔一笑,“因为你是我爸爸。”
知道许姜喜欢孟苏是几年前发现的,彼时的许姜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