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眠抬眼,“嗯,你早点回来,我一个人在家无聊。”
“我尽早,”陈幽弯了弯嘴角,“你有什么要我带的吗?”
“没有,你别给我买甜品了,我最近脸又圆了。”沈清眠小声抱怨,更像是在撒娇。
陈幽揉了揉她的头发,“胖点好看,乖乖在家。”
沈清眠点头,目送他离开屋子。
回到房间,她一时竟然不知道干什么了。喜欢的剧差不多补完,游戏也已经满级,至于书,她不爱看书。
她走到窗前,往下看道路上的树木叶子逐渐泛黄,萧瑟的风吹在脸上有些凉意。
又过了两个月,外面的景象都变了个模样。
她向远处眺望,车水马龙的道路,沿街的店铺,还有来来往往的人。
世俗而又热闹,她好久没参与进去了。
想出去的念头忽然就冒了出来,种子一落地就开始发芽,出去走走的念头如藤蔓般席卷了全身。
她又在家里待了两个月了,初时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有吃有喝也有打发时间的东西,人追求的不就是这些吗?随着时间的流逝,空虚感就在心里冒了尖,还有一股子无所适从。
沈清眠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陈幽精心饲养的金丝雀,被陈幽宠的一无是处了。待在这四方天地里,每天都乖乖地等待陈幽回来,接受他的好,然后回以一个笑容。因为她知道,这会让陈幽开心。
然而他开心又如何,到现在为止,他对她的好感度没有半点移动。
这不是她,沈清眠清醒了过来。她是想要获得陈幽的好感度,但她依旧拥有独立的人格。比如她为了获得自我满足感,会去演戏,站在聚光灯下接受人们的喜爱,以及掌声。她会做一些事情,取悦自己。
然而现在,她盲目地追求他的好感度,似乎已经有些失去自我了。
沈清眠收回目光,或许该出去走走了。
……
另一头,陈哟看着静静合上的门,眼底是一片幽深的海。
他喜欢的人乖乖的待在屋子里,每天不出去。
不用害怕她光彩夺人的模样被人窥探,不用担心她被居心不良的人拐跑。
就这样每天送他出门,等他回家。
这样很好。
时间这样过去就很好。
……
打定主意要出去后,沈清眠就打开了美食点评网,搜了搜周围有什么好吃的,找到了几家感兴趣的,计划这几天中午一家一家吃过去,下午就去逛街消食,或者去做个护理。
沈清眠换了身衣服,跟孙嫂说她中午不回来吃饭了。
孙嫂显得很高兴,“年轻人就要多去外面走走,电脑手机再好玩也是假的。”
沈清眠在家里呆了小半年了,最近两个月,她都不出去,孙嫂其实是有些担心她这种状态的。
沈清眠和陈幽在谈恋爱这件事情并没有避着孙嫂,孙嫂是知道的。
俩人谈恋爱的事情,孙嫂都看在眼里。初时见到陈幽对沈小姐那般好,孙嫂显得欣慰。
这日子长了,孙嫂隐约感到不对劲。
这沈小姐成天没有工作待在家里,陈幽都不让她动手做一点家务,明着是宠,暗着怎么像是想把沈小姐养废呢。
一无是处的沈小姐,只能依靠陈幽的沈小姐。
孙嫂越想越可怕,可也不敢和沈小姐提起。万一人家自得其乐呢,根本就不想离开这看似美好舒适的环境。要是沈小姐想通了,和陈幽闹一通。以陈幽的手段,俩人和好是迟早的事情。陈幽要是秋后算账的话,倒霉的还是她。
因此她真的不敢提,本分地干着属于自己的活计。
若是沈小姐想通了,孙嫂就会很开心的支持她的想法。
沈清眠说:“成天呆在家里,骨头都懒了不少。”
她在等电梯时,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她低头一看,微微挑眉,竟然是南寒,消失了近三年的南寒。
沈清眠滑动手机,接起电话,“南寒?好久不见了。”
“这几年有点忙。”
南寒声音爽朗,仿佛沾染着阳光的气息,一听就让人觉得心情明媚,沈清眠笑道,“忙完了吗?”
“差不多了,所以有空向你讨要你欠我的那段饭。”
沈清眠一愣,反应过来她确实欠着他一顿饭,于是便问,“你在哪里?”
“在首都,”南寒也问,“你在哪里,好久没在电视上看到你的消息了。”
“我待业在家呢,好巧,我也在首都,”沈清眠淡笑道,“你别不是在二环东区吧。”
南寒诧异,“我还真是。”
沈清眠食指套着钥匙圈,无聊地转着,“今天中午有空吗?”
“这几日都有空。”
“那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中午怎么样,”沈清眠又报了个店名出来,“我想要吃这家,江南风味,口味偏甜,你能接受吗?”
“只要不吃辣的,我都能接受。”南寒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说话。
沈清眠爽快的敲定下来,“行,那中午十一点,我在店里等你。”
她挂了电话,走进了电梯。
她靠在电梯上,沉思着看着手机。一般人过了三年,哪还会记得谁欠他一顿饭。即使记得的话,也不会特地过来要求对方履行。
这个南寒,或许是真的对她有些意思。
她以如此快的速度,就把吃饭的时间敲定下来。想的是等一起吃了这顿饭,两个人就再也没有什么可以牵扯在一起的,以后就不用联系了。
……
路上有些堵车,沈清眠又好久没开车了,速度慢了些。
沈清眠比约定的时间迟到了几分钟,南寒已经在餐厅等着了。
她一进门,南寒就朝她招了招手,沈清眠朝他笑笑。
三年不见,他的样子没什么变化,看起来俊朗阳光,头发比之前短了些,看起来干净利落。
沈清眠脚步轻快,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一边放下包,一边道:“久等了,路上有些堵。”
“我比你先到没几分钟,”话音刚落,沈清眠的肚子就咕咕的响起起来,声音不响,还是被南寒给捕捉到了,南寒声音温润带笑,“饿了吧,咱们先点菜。”
沈清眠脸颊稍红,不好意思地笑笑,“好。”
她这些日子在家吃饭规律,准时准点十一点,没想到只稍稍迟了几分钟,肚子就开始抗议了。
俩人各拿了一本菜单,商量着要点哪些菜。
他俩都是第一次来这家餐厅,不清楚哪些菜做得好吃。就勾选了几个俩人都爱吃的,以及这家店的招牌菜。
三年不见,俩人原本存在着的疏离感,在讨论什么菜好吃中,渐渐拉近了。
这家餐厅生意很好,估摸着两个人要等很久才能等菜上齐,就闲聊起来。
“几年不见,你好像变年轻了些。”南寒的视线从她润泽的红唇,小巧的鼻梁上划过,停留在了那双澄澈的眼睛上,似盛了清凉湖水,楚楚动人。
沈清眠转着杯子,抬眼看他,“我这是待业在家,没什么事情做闲的,”她夸他,“你也没有多大变化,很好看呢。”
南寒挪开了眼,“我一直在忙其他事情,也没关注娱乐圈的事情。这阵子回来,才知道你被封杀了,听说是得罪了那位三公子?”
聊到这,沈清眠真是有大把苦水可以倒,“那你也应该知道我是因为什么得罪他的吧,是有人在背后阴了我一把。”
南寒安慰,“我家在娱乐圈还有几分话语权,你要是还想演戏的话,我可以帮你,”又有些自责,“怪我知道的太晚了,不然你凭借着刘导那部电影的势头,在事业上完全可以再进一步的。”
沈清眠失笑,“关你什么事情啊,你不是也忙着吗?再者,我当初进入娱乐圈,就是为了混口饭吃。钱也赚的差不多了,就当是提前退休了,”她婉拒,“我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干我喜欢的事情。娱乐圈水太深了,我其实也不乐意长时间待在那里。”
其实沈清眠对南寒的话还蛮心动的,重新进入娱乐圈,做一些事情得到自我认同感,这日子就不会过得那么无聊了。
但是,在没刷满陈幽好感度前,她不想和南寒有太多的牵扯。
她可一直记得前世的事情,对她有心思的南寒,就是存在于陈幽和她感情之间的一颗定时炸
。弹,她得离得他远些。
南寒尊重她的意见,“你能这样想,最好不过了。若是还想进入演艺圈发展,你可以打我电话,”他眼底透出些许遗憾,“你演戏天赋高,不去演艺圈真是可惜了。”
他好不容易找到她,哪会不关注她的消息。当知道她被封杀后,他没有多管。那个时候他正为家里乱糟糟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贸然出手帮她,等于间接让对手知道他的软肋是她,难免会对她不利。于私心,他也不希望她长久待在娱乐圈,站在聚光灯下接受别人的喜爱或崇拜。他不喜欢有人过多的把关注和目光放在她的身上,那感觉就好像属于他的东西被人惦记着。
她的好,只让他一个人知道就好了。
不过他派人仔细调查过是谁陷害了沈清眠,虽然那人做了一件恰好合他心意的事情,但那人终究是要对沈清眠不利的。任何一个敢对她不利的人,都必须好好敲打一番,让他们对沈清眠再也生不起一点祸心。
可是对方做事没有留下一丁点蛛丝马迹,是以南寒调查了许久,还是没找到是谁要对沈清眠不利。
所幸这几年沈清眠退出了娱乐圈,过得还不错。那人的目的就是为了破坏沈清眠的事业,南寒就没有执着的追查下去。
三年了,南寒把那些不听话的人都解决了。他终于成长为了茁壮的大树,拥有足够的能力庇护沈清眠,不怕别人因为自己对沈清眠不利了。
是以,他又重新回来找沈清眠了。
“你这三年在忙什么?”沈清眠蛮好奇的。
“一些家事。”
沈清眠感受到他声音沉沉的,见他不欲多谈,就没有追问下去。
……
热火朝天的厨房里,厨师们照着菜单在炒菜。
“陈先生,你做菜实在太有天赋了。我学了好几个月才掌握了这道菜的精髓,你短短三天之内就学会了。”带着白色厨师帽的中年男人尝了尝摆在料理台上的松鼠鱼,由衷的夸道。
中年男人口中的陈先生正是陈幽,他礼貌地笑笑,“是你教得好。”
陈幽穿了件黑色衬衫,袖子随意地往上卷了两圈,露出锻炼得宜的小臂,背脊挺着,右手拿着筷子,正在尝自己刚刚做的那道鱼。
他尝了尝味道,鱼肉爽滑酸甜,和那位厨师做的八。九不离十。
于是,他便放下了筷子,去洗了洗手。
那清雅冷冽如青竹的气质,与这嘈杂忙碌的环境格格不入。
“谢谢你了,我明天不过来了。”陈幽拿起了旁边的白色外套,对厨师说道。
厨师笑得憨憨的,“都出师了,我也教不了你什么了。”
“我先走了,你去忙吧。”
“好。”
……
陈幽前脚刚走出厨房,刚来后厨的小姑娘就问了,“那个男人是谁,长的好帅啊。”
“是个有钱人。”洗菜的中年妇女答道。
“那为什么要来厨房学做菜?他有钱什么吃不到啊,”小姑娘眨着星星眼,“不过他刚才认真做菜的样子,好帅气啊,想嫁。”
“你别想了,人家有女朋友了。听说是他女朋友喜欢吃松鼠鱼,而我们家的招牌菜就是松鼠鱼。他吃了一次觉得不错,特地过来学的,求了老赵好几天呢,”中年妇女看了老赵一眼,“对吧,老赵。”
老赵点了点头,“是这么一回事,我看那小伙子心诚,就答应了他。”
中年妇女嗤笑了一声,“心诚?我怎么听说是给了你一大笔教学费啊。”
老赵被拆穿了也不在意,嘿嘿笑了两声,“主要是因为心诚。”
那位小姑娘已经嚎了起来,“好浪漫。”
……
陈幽出了厨房,绕过曲折的过道,朝出口走去。
他视线散漫,忽的身形一顿,认真地朝右边看去,看到了熟悉的人影后,神色隐晦不明。
“不好意思,让一下。”服务员端着菜对站在过道中央的陈幽道。
陈幽侧身避开,挑了一个能看清那桌动向的桌子坐了下来。
他垂下了眼,食指轻轻敲着杯壁,发出不甚动听的声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另一头,沈清眠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一看是陈幽的电话,就接了起来,“喂?”
陈幽问:“你在哪里?”
沈清眠本能地不想让陈幽知道她在外头,和南寒吃饭,“当然是在家里啊。”
在旁边的南寒微微挑眉,看了沈清眠一眼,不明白她为何要说谎。
他就那么……见不得人?
陈幽看着明明在和南寒相谈甚欢的沈清眠,闭了闭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