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横波自己,也是到了大荒,学习明月心法,并进行针对性训练之后,异能才有了突飞猛进的效果。她的控物异能,也是属于精神力的一种,但是像锦衣人这种催生生命体,她也做不到。
这是他的压箱底杀手锏吧?保不准以前都没使过。
景横波只好跟着回到那半边凝雪阁,锦衣人已经换好了衣服,这么要紧的时刻,他不先去挟持人质扳回败局,倒赶紧把自己打理整齐,景横波对他呵呵一笑,指了指头发,道:“你头发半边长短,是不是很难受?”
“是。”锦衣人居然承认,然后从护卫手中接过一把匕首,三两下就把长长短短的焦发断去,断的时候依旧拿尺子比比,这边断一点,那边断一点,好容易比齐了,头发也短得只能齐肩了。
景横波哈哈大笑,“好一个童花头!”
锦衣人自己摸摸,也觉得无法适应,扎又扎不起来,干脆刀光一闪,把自己满头乌发都剃了。
“阿弥陀佛。”景横波笑得抱住肚子,“秃驴你好,秃驴你凉快吗?”
秃驴锦衣人不理她,摸摸自己的光头,手一伸,护卫变戏法般掏出一顶假发给他戴上,瞬间又是尊贵清华贵公子一枚。
景横波目瞪口呆……这也行?
看他转眼就把自己打扮得清清爽爽的速度,估计这种突发状况很多,而每次都要换,护卫们也习惯了,随时备好全套装备。
景横波看看那些护卫,叹口气,人真的贱啊,锦衣人多能折腾人啊,这些护卫还忠心耿耿,刚才那凝雪阁被锦衣人毁了个一塌糊涂,这些人一边躲闪着砖头瓦块,一边拖走自己那些宝贵包袱,一边还要紧紧看守着人质,手中刀剑无论如何都不离人质咽喉三寸。有次景横波看见一片瓦要砸破一个护卫的头,算准这货只要一躲,她就有机会救裴枢,结果那家伙愣是生生挨个头破血流,也一步不移,让两大高手,硬是没能找到救人的机会。
当然,如果她知道锦衣人虽然折腾人,但对属下待遇之厚也是天下少有,大概也就能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了。锦衣人并不要求护卫如何聪明,他自己就是天下少有聪明人,不稀罕智慧,他只选耐心、脾气、韧性、细致度都极好的人,一旦做了他的护卫,立即在东堂寸土寸金的帝都有了自己的房子,可以将家里老少一起接来,每年年薪超过一品大员,自己及家人享受帝都生活无数便利,连科举考试三殿下都可以帮你光宗耀祖,最出名的一件事儿,就是他一个护卫的弟弟得了痈疮,他愣是把只给皇帝看病的太医院判从床上拉起来,去给他护卫弟弟瞧病,为此被皇帝罚了一年俸。
出手大气,行事通透,如此护卫怎能不卖命。
当然,另外也会有些制约手段,锦衣人这种人,并不会轻易相信谁。他身边护卫,分为好几种,眼前这一批,还未必就算最重要的。
现在,还是先前那格局,只是多了一地废墟,还有锦衣人看起来终究没了先前的清爽,脸上一大块乌青挺亮。
他的脸色也不大好看——下半身现在还没恢复过来,僵冷僵冷的,他有点怀疑刚才那冰不是普通的冰,可不要破坏了某些重要机能。得速战速决,赶紧疗伤。
因此他直接道:“还有一题,你解决了,我就放人,三个人都放。不过前提是,你一个人解决。”
对上两个人或者三个人,他非得把小命交代在这里不可,玩也要有个限度不是?
“行。”景横波看他终于痛快了,也答得很痛快。
无论如何先把人弄到手,再揍不迟。
锦衣人挥挥手,护卫们就搬过来一个柜子样的东西,圆形,三面板隔住,可以站下三个人,上下都有轮盘,可以转动,也就是锦衣人自己设计的死亡轮盘了。
院子里有一口井,是干井,估计以前死过人,井口已经堵上,有护卫将井盖挪开,背着一大袋钢钉下去。那钢钉每根足有尺长,尖端泛着蓝幽幽的光,一看就是有毒。那惨惨的颜色和光亮,看得景横波心底发冷。
这锦衣人活着,就是整天琢磨怎么害人吗?
景横波很担心有人在井底下做手脚,不过现在锦衣人的八个侍卫,都在地面上。
一个护卫背着钢钉下去,在井底地面上,将钢钉插上,尖端朝上,只要有人落下来,必定被戳烂。
然后其余人将那轮盘架在井口上。再将三个人质架进轮盘里,手脚都锁上,四面都有刀剑逼着。
景横波看着这设计,脸色便苍白起来。
“简单。”锦衣人笑吟吟地道,“底下的木板是活板,马上轮盘会转,每转一圈掉下一个人。而且越转越快,你要做的,就是不让他们掉下去。”
“你个变态!”景横波大骂,“一圈就掉一人,我怎么来得及三个都救起!”
景横波可以平面状态多方攻击,但转盘不一样,必然会有一个人处于背面,又是在运动中,她不能掌握背面的情况,就没有把握一瞬间把背面正面都解决。
“这个题目告诉你,”锦衣人不为所动,“人生里,总是有很多艰难的取舍。三个人你确实只能救两个,取谁,舍谁,都要面对。”
“这个题目我不做!”景横波怒声道,“咱们拼个你死我活就是。”
“可以。”锦衣人立即挥手,“杀了他们。”
护卫们毫不犹豫剑尖前挺,景横波挥手想要打飞他们的剑,可是他们学乖了,剑竟然也是绑在自己手臂上的,眼看剑尖要擦到紫蕊咽喉,景横波只得叫:“停!”
锦衣人连看都没看,早已预料会是这样。
孟破天被绑在轮盘上,她的位置是背对景横波的那个,如果不出意料的话,应该是紫蕊和裴枢,先转到景横波面前。
孟破天萧瑟地看了看天,长叹道:“别了,苍天。”
又看看地,深情地道:“别了,大地。”
再望望远处,无奈地道:“别了,我的空筐子。”
最后忧伤地道:“别了,我的傻老爹。以后你的狂刀盟没人给你算账了,小心被那群人精赚了你的钱去。还有狂刀盟就算传给外人也千万别传给老七,他一定会把你的基业都折腾光的……”
“你叨叨个什么烦死了。”裴枢怒声道,“能不能清净些?”
“我都要死了。”孟破天毫不相让,“你就不许我来个告别遗言?”
“谁说你要死了?”裴枢闷声道。
“呵呵。”孟破天冷笑一声,“我又不是傻子。三个人质,你和女官都是女王的人,我却是她的敌人,她又不是猪脑子,不知道该救谁?”
“她有时候就是猪脑子。”裴枢哼了一声。
“得了。”孟破天道,“我也不会祈求她救我,丢不起那人。这种情况下她救你们不救我,也怪不得她。我认命,就剩一个要求,你给我把筐子带回去给我老爹,说我听说普甘出了宝贝,去寻宝了,也许要寻个一年半载的才回来。”
“死就死了,骗你爹干嘛。”
“你不懂,我爹看似粗豪汉子,其实特脆弱,杀个猪有时都要念念经。不要和他说我死了,说不定一年半载的,他再给我搞个弟弟出来,到时候也就不那么伤心了。”
“管太多了你!”裴枢嗤道,“你不会死的。”
“我知道我会……”
“闭嘴。”
“哼!”孟破天对隔壁啐了一口,“我都要死了你都不能给我说说话?你心什么做的?铁?钢?亏我先前在棺材里,还帮你……”
“闭嘴!”
……
“有把握吗。”穆先生问景横波。
“没有。他们被四根锁链锁住,手脚还被绑住。正面对着我的,我能同时操控砍开锁链,背面的……”景横波苦笑,“保不准要误伤,万一砍锁链的的刀误抹了脖子,怎么办?”
“这时候不能这么想。”穆先生柔声道,“自信也是支撑能力的一个重要原因。你得想着,我能行,我一定能行。”
“好吧,”景横波深吸一口气,“我能行,我一定能行……”越说声音越低,终于忍不住恨恨道,“回头一定把他给阉了!”
“必须。”穆先生答,素来温和的语气里,也压抑不住憎恶。
不管怎样不安,都得面对挑战,景横波怨念一秒,又开始恨自己为什么要穿越?
她走上前去,锦衣人已经给她准备好了飞刀。
“开始!”
一个护卫抓住一条支出的长柄一转,轮盘唰地一下就转了起来,比景横波想象得还快——她以为要承载三个人的重量,肯定要慢慢启动,那还来得及。
可如今,立马就飞一样!
三个人走马灯一样飞旋,在她面前转出根本无法辨别的光影!
这种情况,能正面不出错地砍断锁链就不错了,不要提还得管背面那一个!
她差点慌乱,立刻定住心神,手一抬,九枚飞刀闪出。
八枚向着正面侧面那两个,还有一枚,向着底下轮盘。
她想要卡住轮盘,这是唯一办法。
然而几乎立刻,“嚓”一声,一枚飞刀激射返回,被飞速旋转的轮盘给打了回来。
轮盘丝毫不慢,叮叮一阵急响,紫蕊首先掉了出来,穆先生飞过去接住。
随即裴枢身子向外一倾,但是却没完全掉出,轮盘转太快,有一枚飞刀失手,他的右脚还被锁在轮盘上。
此时已经快要转到一圈,景横波来得及给他补一刀,救他出来,但孟破天就绝对来不及了。
孟破天早已闭上眼睛,在心里唱小曲儿了。
她决定要痛快无怨地死,下辈子才能继续做个快乐的人。
裴枢身子一斜,没能掉下,他一睁眼,一咬牙,忽然一拳打破头顶木板,抓着破木板手臂向上一塞。
景横波霍然瞪大眼睛。
他竟用手臂去挡上头轮盘!
那轮盘虽是圆轮,但也打磨光滑,比刀还锋利,而且因为旋转飞快,离心力非常大,刚才她的飞刀射上去,都一下甩飞!
他血肉之躯,硬撼轮盘,会残废的!
屋顶上锦衣人也微微露出震撼之色——世上还有这么悍勇的男子!
“嘎吱”一声说南欤缤僮优偕狭四景澹崾嗟氖直劬褪悄瞧景澹负跎材牵氖直劬吐冻隽税坠牵淮笈钛忄б幌卤慌倭顺隼矗α嗣掀铺煲涣场�
孟破天唰地睁眼,眼睛却被血肉糊住,她神情惊骇欲绝,惊呼:“裴枢!”
轮盘忽然一慢。
这慢得几乎肉眼难以感觉,与此同时裴枢一声大吼:“救她!”
他生生以血肉卡了轮盘一把,把正面的机会让给了孟破天。
此时他将转到背面,而孟破天已经到了景横波面前。
孟破天一瞬间泪流满面。
景横波努力睁大眼睛,此时她心中震撼焦灼却不敢哭,她怕眼泪落下来,模糊视线,影响判断,留下的遗憾就是终生。
此刻,她还能看见裴枢一角衣角,看见系住他的那根锁链,但转眼就要不见。
照这速度,她顶多能追上裴枢,把那最后一条链子打开。就这样把握都不大,因为位置问题,可能出现角度偏差。
而正面转过来的是孟破天,其实她此刻救孟破天,比救裴枢方便,裴枢已经到了背面。
马上轮盘就要掉下一个人。
她只来得及救一个。
都是生命。
甚至没有思考的余地。
“救她!”裴枢那声大吼似乎刺入了她脑海,她头痛欲裂。
没有时间。没有时间。
她闭上眼,手一撒。
五把飞刀激射。如电光劈裂天地。
四把迎向孟破天,还有一把冲向背面,但因为角度问题,救裴枢那把飞刀,和另外四把飞刀中的一把发生碰撞,微微一斜。
此刻裴枢已经完全转了过去,飞刀擦锁链而过。
飞刀不能转向。
“叮叮”急响,孟破天栽出,她在半空犹自扭头,却满脸是血无法睁眼,穆先生将她接住,向旁边一扔,就急急扑向轮盘。
景横波身影一闪也到了,护卫们已经收剑退开。
然而已经迟了。
“咔嚓”一声,裴枢脚底轮盘板打开,他带着最后一截长长锁链,掉下了井。
“裴枢!”
隐约一声闷响,似乎还有重物坠下和钢钉入肉的噗嗤之声,并没有人的惨呼。但就这声音,已经足够让人魂飞魄散。
景横波眼前一黑,一时间背上全是冷汗,想要扑过去,却完全挪不动脚步。
身影一闪,穆先生扑上轮盘,一阵猛轰,将这死亡轮盘底下轰碎,拍飞那犹自转动的底盘,赶紧探头向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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