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好样的,洛衍书,骗子,畜生,渣男,王八蛋,负心汉,天天不回府,后来还直接搬了出去,原来是被美人儿勾了魂想偷吃呀,行,好样的,你可真是好样的。
“跪拜。”
摇光缓缓吐出两个字,声音不高亢,语气也不急厉,淡淡的,冷冷的,却是不可抗拒的威严。
云扇儿有些畏惧,却不想给她脸面,便拽着洛衍书露出一脸的可怜娇弱。
洛衍书拂开她的手,笑了笑:“那便跪,这长公主殿下我也惹不得,大不了回头公子给你揉揉,你不是喜欢这白玉扇子有些日子了吗,今日也送给你。”
洛衍书既都如此说了,那云扇儿也只得不情不愿地跪拜道:“奴家云扇儿,拜见长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拜完便欲起来,玲珑却及时出声:“长公主未说平身,你动什么动?”
云扇儿便又楚楚可怜地望向洛衍书,洛衍书含笑望向摇光:“殿下尊贵,自是不会与扇儿这般小女子一般见识的。”
扇儿,呵,叫得真亲密,是不是出去浪了几天就忘了我苏摇光根本不做人。
“舒公子。”摇光笑了笑,如沐春风,“如果本宫没记错的话,你是来自盛安的大富商。”
“是。”洛衍书低头答道,不知道摇光卖的什么关子,心里隐隐有了不祥的预感。
“舒公子可有功名在身?”依然笑得温柔。
洛衍书心里却“咯噔”一声,硬着头皮答道:“并无。”
“那,舒公子便是平民之身咯?”摇光亲切地问道,“那为何舒公子不行跪拜之礼呢?”
……
他洛衍书十八年来除了先帝谁敢让他行过跪拜礼?连母后都不曾提过。
她苏摇光真是好大的胆子,仗着不远处便有许多南陵的达官贵人,自己假借的身份不能明言,竟敢让自己跪她?
洛衍书眯了眯那双好看的桃花眼,看着摇光那副假笑,每次她这么假笑的时候心中都是有坏心思了,她这是不高兴了。
他又突然想到之前南陵府府丞送来美人儿自己收下后小橙子问自己“回头就不怕跪搓衣板吗”的情景。听那小橙子说,民间有些悍妇,丈夫在外面做了错事儿,回来了便会让他们在搓衣板上跪着。
所以……他的小皇姐这是呷醋了?
情不自禁地勾起了嘴角,泛起一个小小的梨涡,拱手道:“草民自是该行跪拜之礼,只是当日客居长公主府上,承蒙殿下抬爱,在那清狂居偏殿住着时,殿下可是免去了在下今后的跪拜之礼了。如今不过几日未曾亲近,殿下莫非就忘了么?”
“嘶——”
园子内耳朵尖一些的达官贵人和下人们闻言皆倒吸了一口凉气。
听舒公子这话似乎当真被长公主临幸过了,还颇为宠爱,免了他的礼。只是后来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这舒公子与长公主置了气,闹掰了,搬出了府,而今日带着新欢前来恰被长公主撞破,是以这长公主是醋性大发才故意刁难。
艳事啊艳事,当真是艳事啊。
摇光本想让洛衍书出丑,却哪曾想到这人没脸没皮到了这种境界,胡话张口就来,园子里的人纷纷投来了假装不会被发现的注视,摇光一下红了脸。
不仅是渣男王八蛋,还是个不要脸的。
“舒言,你休得胡说!”
洛衍书瞧着她的面上又浮上了娇艳的红,心里想拽着她就走,好好亲一顿罚了她的嚣张再说。可是周围那些自己好不容易取得信任的人正在那里瞧着呢,不能半途而废,再说,她和晏三那日的事还搁在他心头像根刺扎在肉里,又痒又疼却无计可施。
他还没找她发作,她倒是先来发脾气了,好没道理。
于是洛衍书故作恭敬地说道:“草民不敢。殿下心中既已有了他人,忘了在下,那在下自该行跪拜之礼才是。只是殿下既有了新欢,在下如今也有了意中人,那便望各自安好,莫要为难扇儿,失了您的高贵身份。”
说着便作势要跪下。
“罢了!”摇光忙出言制止,“想来舒公子是误会了什么,本宫与你从来没有什么瓜葛,你寻你的佳人,与本宫并无干系,本宫可担不得一个以势欺人的名声。”
这个混账东西,就知道胡说八道,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还有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意思是晏清毓来了,他吃醋了,所以他就去找别的女人?
男人都是臭不要脸的大坏蛋!
“殿下这是为何动怒?”
摇光正气着,便听得一道温柔的声音,顺着那声音回头一看,正是晏清毓,他因着孝期但又逢着喜事,于是穿了身银缎袍子,清贵淡雅。
晏清毓往前走了几步,到了摇光身边,打量了一下眼前光景,倒也明白了什么,于是淡淡笑道:“殿下且随在下去前院品品茶,这里有不干净的东西,怕污了殿下的眼。”
“嘶——”
园子里的众人又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温温柔柔的侯爷说起话来也一点不客气嘛,这可是新欢旧爱的大集合呀,这戏可是唱得精彩得很呀。
摇光朝着晏清毓点点头:“也好,还是文远侯清雅有礼,与那些空生了一副好皮囊的纨绔真是云泥之别。”
说着便走了。
留下“不干净的东西”云扇儿和“空有一副好皮囊的纨绔”洛衍书,咬牙切齿。
“公子,奴家跪得腿疼。”云扇儿委屈极了。
洛衍书冷笑一声:“你也瞧见了,本公子拿她有什么办法?你且跪着,本公子寻杨大人还有事要商议,先走了。”
这下只剩云扇儿一个人不知所措地跪着了。
假山后头的南陵府府尹低声对同伴说道:“舒公子说他与那钦差晏大人素来不对付,如今看来倒是不假,竟真是势同水火,也难怪那舒公子一心想要把钦差大人拉下马了。”
“唉。”他同伴摇了摇头,“竟是为了个女人,两个人看上去都是青年才俊,如今看来却难成大器,女人啊女人。”
女人,都是小心眼的动物。
摇光一边同晏清毓品着茶,一边冷冷笑道,回头再瞧见洛衍书,一定打断他的第三条腿。
作者有话要说: 书书:嘤嘤嘤,媳妇儿,人家不想跪搓衣板了,腿疼。
摇摇:你好好反思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
书书:嘤嘤嘤,人家那是为了工作呀,真的什么都没做
摇摇:什么都没做?那她为什么膝盖疼!你们到底用的什么姿势!
书书:媳妇儿,我真的错了。
摇摇:你走开,我不要你了,我要去养面首。
书书一下跃起,摁住摇摇:艹,老子给你脸了是不是,我现在就教教你什么姿势会膝盖疼!
摇摇:QAQ
第75章 (二合一)
因着越州未设巡抚司; 是以杨沥在越州的官职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高; 所以整个越州六府体面些的官家受了邀皆喜滋滋地带着贺礼来了; 偌大个杨府挤得满满当当,充盈着贺喜之声。
女宾们大多在前厅陪着杨老夫人讲话; 男宾们则游一游园子,同僚之间互通一下消息; 谈一谈正事。
摇光不耐烦听那些个儿三姑六婆的碎碎念,自己也犯不着和她们打交道折磨自己; 便抽身去逛了逛园子; 结果这一逛就撞见了调戏美人儿的洛衍书。
这一撞; 给满园子的人看了好大一出戏,亏得有晏清毓及时出现,把她带到一个偏僻院落躲了躲清净。
“殿下。”晏清毓瞧着一杯又一杯把茶当酒喝的摇光; 心里苦笑; 面上却依然温柔,“陛下是因为公事不得不如此,你犯不着气着自己的身体。”
摇光冷冷一笑:“本宫不生气; 本宫做甚么要为了他生气?他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了,又好不容易离了皇宫那些条条框框; 放纵一些天性也没有什么问题,本宫这个做姐姐的也气不得。”
晏清毓默默接过她手中的茶壶:“殿下,莫喝了,待会儿喝撑了,连喜酒都吃不下去了。”
摇光这才缓和了神色:“也罢; 大喜的日子,不好犯了晦气,只是那云扇儿到底是什么身份,竟也好在正经人家成亲的时候来了府上?”
“那云扇儿是清月楼的花魁,后被张府丞买下作为礼物送给陛下的。在下已经遣了人将她送回清月楼了,周小娘子的大喜日子,倒不好让这等人污了喜堂。”
他做事永远是这么周到体贴,让人挑不出错来,事事为他人着想,以后大楚有这么一位丞相,也是大楚的幸事了。
正说着,便有下人前来传报:“禀长公主殿下,禀晏侯爷,我家将军已从寿徽府迎回亲了,新娘子的喜轿眼看就要到府门口了,二位请随小人前去前门观礼罢。”
摇光抬头看了看天,嗯,今天天气果真好。
所有宾客皆聚集到了前门,摇光因地位尊崇又是保媒之人,所以站在杨老夫人旁边,由众人簇拥在中间,晏清毓自然而然地也就站在了她身边。
第一次见到本尊了的众人纷纷道这长公主的模样气度可真好,还是个体恤臣子平易近人的,也难怪颇受两代帝王宠幸。
而洛衍书虽说这些日子和南陵的富贵人家都打好了关系,但到底只是个商人,于是在人群外围默默看着人群中的那对男女,薄唇微微抿着,眼里含了些愠怒。
所谓女人,就是只能她吃醋却从来不管他有没有脾气,好不讲道理。
人到得差不多了,花轿进门,“噼里啪啦”炮仗就放了起来,乐班子也欢快地奏起了礼乐。
一个身穿红袍的高大男子,拿着红绸花,浓眉大眼,高鼻阔唇,大步跨入,春风得意,喜气洋洋。
摇光皱了皱眉,小声问道身旁的晏清毓:“今天不是杨沥成亲么,这个穿喜服的男人是怎么回事?”
晏清毓抿嘴笑了笑:“这就是杨沥,只不过听闻昨天晚上被杨老夫人摁着把那把络腮胡子给刮了。”
摇光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杨沥长这样啊,胡子竟然不是他的本体。
花轿进了门,出轿小娘轻轻拉了新娘子衣袖三下,新娘子才出了轿,跨过红马鞍,走过红毡,再一路由喜娘扶着进了喜堂。
杨老夫人并着摇光也在喜堂上落了座。
杨将军父亲早逝,是以高堂之位只坐着杨老夫人,而因为摇光与杨沥也算君臣之礼,是以高堂旁偏了一偏的地方就是摇光的座位。
也就是说杨沥拜高堂的时候得顺便拜一拜摇光,差不多摇光就算他半个干娘的意思。
杨沥心中好不爽,可是又能怎么办呢,这是大喜的日子啊,瞧了瞧旁边娇滴滴的小新娘,杨沥再不服气也只得乖乖地三拜九叩。
摇光坐在上首,只听得“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面前的这本是完全不相干的两个人,便因为各种因缘际会从今以后成了一家人,福祸相依,生死不离。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可当真是一种妙不可言的东西。
而后便是入洞房。
因着越州的习俗,新郎要执着彩绸,引着新娘入洞房,新娘脚下则要踩着麻袋,走过一只,喜娘又传至新娘前方接着一只,据说是图个“传宗接代”的好彩头。
摇光自是不信这些的,但她看着杨沥那个五大三粗恨不得把她活吞了的糙汉子,如今却紧紧地拽着周婉娘的手,小心翼翼地搀着她,生怕她摔了,额头甚至紧张地渗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她还是觉得这莫名其妙突如其来的爱情,真是一种会让人幸福的东西。
她一抬首,却跨越了密密麻麻的人群撞上了洛衍书的目光,他正瞧着自己浅浅笑着。
自己怎得会一下子就撞上了他的目光,定是那身紫衣在人群中太扎眼,这个人,一天到晚,身为天子,骚什么骚,就知道骚,哼。
进了洞房后,每人面前呈上了一份换妆汤果,便入了正席,等得新娘换了妆出来,依依朝各位长辈拜了拜,又由得杨沥领着,到各位官员太太们面前认了礼。
摇光这才注意到安梓萱的父母也就是温阳府知府并知府夫人也来了。这样一瞧,安知府到的确是个儒雅的模样,安夫人却生得和梓萱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般,只是稍稍丰满些,看上去喜气洋洋,招人亲近,只是不知安梓萱为何没来。
整个过程中杨沥那双生满老茧握惯刀枪的手都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娘子,仿佛是什么珍稀的宝贝,怕一个不小心就淬了,周婉娘脸上的胭脂红艳艳的,眉眼和顺,带着喜气,羞中透出几分娇,众人皆道杨老夫人好福气,得了这么个乖巧媳妇儿。
这一来一回一折腾,弄完那些个繁文缛节,天也暗下来了。
众人便入了正席,前院后院加起来里满满当当摆了足足三十桌,每桌二十人,如此热闹,也算是给足了杨沥脸面。
杨沥心里也清楚,自个儿人缘并不好,许多人不过是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才来套套近乎的,他也心知能娶得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