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底,赫连夜和符燎陪同元胤前往黑岭,顾清涵留在辽疆总督府安胎,走之前元胤将大部分影卫留在府中保护顾清涵。霍夫人收到信之后,让人送了许多安胎药和补品来,又派了些影子侍卫来。
康平县主健谈,她常抱着赫连琰到厢房来陪顾清涵说话解闷。不过顾清涵的孕吐并不见好转,反而越加严重,吃什么便吐什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来。琉璃和白夫人束手无策,只能写信求助章敬。
顾清涵瘦得可怕,康平县主心中焦虑:“还不见好吗?”
顾清涵喝了一口清粥,说:“怀天祎的时候也没这么折腾,不知现在为何反应这般严重。我倒好,只是怕他有事。章神医已在来的路上,只盼着他有法子帮我这次。”虽然吃了吐,但她仍不断用吃食补品,头四个月必须养好了。
康平县主看着顾清涵这般模样,只能干着急。陪她说了会儿话才回房,传了管事来,让他去寻当地的妇科医手来。
约莫过了四五日,章敬赶到总督府上。顾清涵见到他人时,只觉他快要散架一般,须三五个人扶着才能站稳。“神医,您辛苦了。”顾清涵忙让琉萤去准备吃食来。
霍夫人接到琉璃的信之后,忙派人将章敬送到辽疆来,日夜赶路马不停蹄,章敬被颠得只剩半条命,心中怨愤非常,不过见到顾清涵瘦成这般模样,心中怨气消了大半,问道:“怎么瘦成这样了?”
琉璃回禀道:“娘娘妊娠反应厉害,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弟子束手无策,才写信请师傅来看看。”
章敬给顾清涵诊过脉,开了一个方子给琉璃去开药。顾清涵焦急万分,问道:“神医,我的孩子没事吧?”
“他好还,你要好好养着。你相公呢?”平日里两个如胶似漆的,丫头都这样了,元胤怎么不见了踪影。
“他去黑岭了,到这边之后一直忙得脚不沾地,劝他休息一阵也不听。我才怀了老二,他让我留在总督府养胎。”顾清涵理解元胤,不过心里仍觉难受。
琉璃熬好了药送来,顾清涵苦着脸喝下。“良药苦口,喝了总没错。你平日里多走动走动,别憋在府上。”章敬又写了一张药方,让琉璃去抓药。
“还有?”顾清涵嘴里含着一块饴糖问道,她最不喜欢喝药。
“到这边之后你水土不服,妊娠反应又比头一胎严重,才会瘦得这么厉害。水土不服说严重也不严重,说不严重也严重,关键看你自己。”章敬说道。
顾清涵低头不语,默默的吃着糖,水土不服和孕吐只是其一,她总不会说想元胤才会如此,只希望他能快点儿回来。
吃了几副药之后,顾清涵的症状才止住,能正常进食之后,她的脸色才恢复了些。康平县主担心被责问,但凡辽城之内能买到的好东西悉数买进府中,请了最好的厨子做好了送到顾清涵面前。
此番下来顾清涵倒觉不好意思,她这一次给康平县主添了不少麻烦,还好有章敬在,之后的反应没那么大了。
等到六月初,元胤才从黑岭回来。一月不见,他整个人晒黑了不少,不过人十分振奋,见到顾清涵之后便同她说沿途的所见所闻。
顾清涵靠在元胤怀中认真的听着,只看着人便觉幸福。“我听琉光她们说了,这一个月来辛苦你了。等老二出世之后,非得好好教训他一次。”元胤心疼她怀孕辛苦。若非他子嗣单薄,他一定不会让顾清涵受这个罪。
116。半夜刺杀
“和他无关,神医说妾身水土不服,难免会有些娇气。妾身想皇上了。”顾清涵说,他们从未分别这么久,现在见到人便不想再分开。
过去她怕他猜忌他,心里总有一道跨不过的防线,他努力了许久,才换来她的信任,她说想他了,比任何情话都来得动听。元胤探上顾清涵的唇,动情的吻着。顾清涵回吻元胤,险些擦枪走火。“我也想你,不过等满四个月再说。再等上两天就回雒阳,天祎知道他即将有个弟弟,一定很高兴。”
元胤巡视完辽僵和黑岭之后休整两日,大军开拔启程回雒阳。顾清涵坐在马车内,撑着头看沿途的风景。现在北地也热了起来,闷在马车内并不好受,好在沿途并不颠簸,她这才好过一些。
回去的路加快了速度,元胤未出去微服私访,一路上就陪着顾清涵。也还好未出现刺客,等到七月初便到了雒阳。此时已经四个多月,顾清涵的肚子已开始显怀。她瘦得厉害,穿着一身宽松的夏衣,现在元胤身边略显单薄。
“想不到皇后又怀孕了,咱们皇上瞒得真严实。”虞燕来站在接驾的人群中,目光落到顾清涵身上,对她身后的人说。
莫擎天穿着一身端王府府兵的衣裳,看着元胤身边的人。时隔多年,他依旧能认出她来,哪怕她的气韵和容貌有所改变,她是宴长宁无疑。元胤对她关怀备至,她脸上的笑容疲惫,但洋溢着为人母的喜悦,她脸上的笑深深刺伤了他。
虞燕来不看莫擎天的神色便知道他有何反应,接着说道:“皇后进宫之后深得皇上喜欢,四年多来独占帝宠,这可是天下女子羡慕不来的福气。这些年来,宫里宫外传着多少帝后恩爱的故事,阁下也应有所耳闻。自从到皇上身边之后,皇后越变越美了,美得让人移不开眼,哪怕怀孕,也独有一番迷人的风韵。”
莫擎天的双手握成拳,他当然知道其中缘由,一想到他们恩爱的场景,妒火和怒火一起熊熊燃烧,快将他烧成灰烬。虞燕来火上浇油般继续说着元胤和顾清涵的事,莫擎天眼里快喷出火来,此时人多眼杂,他又不能让虞燕来闭嘴。
回到太极宫,元天祎便跑了过来在顾清涵面前停下,仰头喊道:“母后。”
顾清涵低头看他,抚着他的小脸问道:“天祎乖,有没有听祖母的话?”
元天祎点点头,说:“有。”他的目光落到顾清涵微微隆起的小腹上,踮着脚尖摸着问道:“这是弟弟?”
顾清涵牵着元天祎的手,问道:“如果是妹妹呢?”
元天祎固执的说道:“是弟弟。”
“好好好,是弟弟,等弟弟出世之后,你要好好照顾他知道吗?”顾清涵很想抱他,无奈身子不便。元天祎看了看四周,没有元胤的性子,问顾清涵说:“父皇?”
“父皇在忙,还要等一阵才回来。我们回去等他好吗?”顾清涵牵着元天祎回宫。
霍夫人和宫嬷嬷迎了过来,元天祎像模像样的行礼问安。霍夫人已将后殿的事安排妥当,见顾清涵比去时清减许多,不由问道:“皇后怎么这么瘦?”
顾清涵先解释说道:“到辽城之后水土不服,妊娠反应又重了些,难免会瘦下来。不过我身体康健,孩子也好,章神医也在,母亲不必担心。”
回到后殿,宫嬷嬷服侍顾清涵用了些东西,让她躺下歇息。一路舟车劳顿,顾清涵已疲惫不堪,沾床就睡。元天祎见母亲睡了,就坐在门口等元胤回来。
元胤回后殿时已是亥时,元天祎见到他来,便跑过去一头扑进他怀中。元胤将儿子抱在怀中,问道:“这么晚了还没睡?”
“儿臣在等您?”
元胤额头抵着元天祎的头,“有没有想父皇?”
“有。”元天祎重重的点头说道。
顾清涵还在睡,元胤让琉光四人不要打扰她,自己抱着元天祎去书房,父子两个说着话,无论能不能听懂,元天祎都认真听着。
顾清涵这一觉睡得极其安稳,醒过来之后又用了一碗牛乳粥。宫嬷嬷帮她梳着头发,按摩头顶的穴位。“娘娘回宫后必须好生养着,瘦成这样老奴看着心里难受。”
“年初皇上还在念叨要老二,只是不想他来得这么快。一路上折腾得够呛,不过终究都平安。现在我的胃口好多了,一定会补回来。嬷嬷做的滋补汤,我可想了好久。”顾清涵闭着眼说道,经宫嬷嬷按摩之后,她人精神多了。
宫嬷嬷说:“那边从前便是戎狄的地方,纳入秦国版图之后才开化,自是比不了雒阳。娘娘这一阵受苦了。”顾清涵想吃她做的核桃露,宫嬷嬷便放了手里的活儿去做了一大碗来。
元胤牵着元天祎回来,顾清涵正在吃核桃露,对元天祎招手说:“天祎来,尝尝宫嬷嬷做的东西。”
元天祎摇了摇头,说:“母后吃。”
“你吃吧,天祎说让你和孩子吃。”元胤抚着元天祎的头对顾清涵说。
顾清涵睡了一个下午,用过晚膳后陪着元胤到太液池边散步。元天祎走在他们中间,牵着两人的手,用并不连贯的童音说着他们不在宫里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晚上元天祎挨着他们一起睡,挽着两人的胳膊躺在中间。“母后,弟弟什么时候出来?”元天祎问顾清涵说。
顾清涵算了算日子,说:“今年十二月就能见到他了。”
“儿臣当时也在母后肚子里面吗?我是怎么进去的?又是怎么出来的?”元天祎憋了一段长句子出来。顾清涵一时语塞,不知怎么回答他,看向元胤向他求助,元胤无奈,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只得说道:“等天祎长大之后就明白了,现在不告诉你。”
元天祎躺在中间,所有所思,说:“明天问祖母。”幸好他没继续追问,说了会儿话之后就睡着了。
七月初天气炎热非常,顾清涵从太极宫搬到太液池边的长乐宫,那里三面环水,古木参天,是宫里最凉快的地方。“这边才收拾出来,娘娘暂时住一阵。”宫嬷嬷对顾清涵说。
“这里还好,比太极宫凉快。”顾清涵进殿之后,一阵凉气袭来,驱走身上的暑热。推开窗户,便是波光粼粼的太液池,凌霄花爬满屋顶,将热气隔离在外。
元天祎跟在顾清涵身边一起参观这座宫殿,顾清涵牵着他的手,叮嘱说:“不要一个人靠近水边知道吗?身边必须有太监宫女跟着。”
元胤白天在太极宫处理政务,晚上就到长乐宫来歇息。这几日来顾清涵的精神恢复了许多,元胤看着欣慰。
邻水的寝殿夜里清凉一片,躲在屋顶凌霄花丛中的人隔着墙壁听着里面传来的低吟声和喘息声,他在冰绡纱糊的窗纱上戳出一个洞来。
纱帐里两个人缠绵在一起,最原始的律动刺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他爱的女人在别的男人生下辗转承欢,莫擎天心中妒火中烧,提着剑便冲破窗户闯进殿中。
元胤警觉,听到声音之后离开顾清涵,挑了一件长袍穿在身上,拔出放在床边的剑应战。
顾清涵不明所以,裹着薄毯小声喊道:“皇上?”
元胤站在床前,握紧了手里的剑,气势汹汹的盯着闯进来打断他好事的刺客。听顾清涵喊他,理了理凌乱的长发,说:“躺好了别出来,等我解决了这人就回来。”
顾清涵听他语气不善,便不再言语。帐外,元胤拿衣裳擦了手里的剑,对莫擎天说:“孤身闯宫,好大的胆子。不过想杀朕,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这里地方小,不如出去打?”
莫擎天顺着元胤身后看去,床上的女人听了元胤的话之后,没有多的语言。目光回到元胤身上,说:“好!”
殿内没了声音,顾清涵躺着叹了口气,捡起地上的衣裳穿在身上。走到殿门口,便见禁卫将元胤和那人团团围住。那人正和元胤激战,打得难分难解。元胤怒火焚身,恨不得刀刀劈了扰事之人。那人亦不好对付,拼命般的和元胤打。
不过元胤功夫高于那人,先后踢中他的胸口和腹部,又一剑刺穿他的肩膀。赢了之后,元胤便不再管他。见到顾清涵守在门口,走到她面前挡住她的视线说:“不是说过了别出来吗?怎么不听话?”
顾清涵不知他为何生气,低下头小声说道:“妾身担心皇上,不放心所以出来看看。”
“好了没事了,回去歇息。”元胤当着众人的面吻顾清涵,抱着人回寝殿,踹过门嘭的一声关上。顾清涵人还元胤怀中,被他霸道的含住嘴唇,她睁开眼看到院子中受伤的那人,那人正愤恨的看着他们两个,门关上之后,那人也不见了踪迹。
元胤注意到她分了心,颇为不满的问道:“在想什么?”
“没什么,妾身只是觉得那人好奇怪。”顾清涵不敢看元胤的眼睛,他刚才的样子有些可怕。而从元胤的反应看来,他似乎认得那人。
元胤解开系在腰间的腰带,将顾清涵抱在怀中,继续刚才未做完的事。顾清涵这会儿没有亲近的心思,不敢反抗只得受着。“清涵,以后不要离开我。”元胤隐忍着妒火和内心的**,用近乎祈求的声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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