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捂着嘴惊道:“所以来这里胸会变大?这什么恐怖的磁场?”
“啊——”师弟想到什么又惊道,“黄玉可以多呆两天,这是她的天堂啊。那我们怎么办啊?我不想要大胸。”
褚玄良:“不对,都变成女人的话,那下一代怎么繁衍出来的?”
“对,刚刚那大爷就是传统的大爷!”师弟拍了下手,瞬间松了口气:“吓死我了。”
江风说:“也有可能,是在柳梦红那个年代前,村里人有这样的症状,后来就慢慢消失了。”
褚玄良:“你说山神?”
江风点头。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
江风说:“先睡吧,明天早上去问问楼下的大爷。”
二人点头。
老屋子的床睡得不习惯也不舒服,被子跟床单都带着一股久置后发霉的味道。
几人一整晚都是醒着的,翌日大早下楼找人。
幸运的是老人家的睡眠质量一般也不好,天还灰亮就起床了。
江风在一楼等了一会儿,出去闲逛散步的大爷才慢悠悠走了回来。
褚玄良先把现金递过去。
对方躺到门口的摇椅上,对着钞票来来回回数了三遍,又摸着纸币的材质在光线下转来转去,末了才一脸满足地点头说:“好了。”
他抬了下头,见几人还坐着:“有事儿?还想再住一个晚上是吗?”
江风:“想跟您打听点事情。”
“直接说呗。”老头儿说,“跟这儿嘀咕什么呢?”
江风:“大约六十多年前,这个村子里是不是只有女人?或者说,男人都有些女人的特征?”
老头儿忽然沉默下来,有节奏地摇扇,然后闭上眼睛就要睡去。
褚玄良拍了拍:“大爷?这位大爷?”
老头儿拍掉他的手:“叫唤什么呢?我这儿不高兴听了。”
褚玄良一脸讪讪。
江风问:“所以后来这里的人是怎么好的?”
“你们从哪儿听说的呀?”老头儿眯着眼嫌弃说,“都是年轻人,搞什么这么迷信?读了这么多书,相信点科学行不行?以前就是生病了,环境原因,后来科学发达了跟外界连通了,病治好了呗。真是。”
褚玄良等见这话也的确真是……心情复杂。
“我听说的不是这样。”江风说,“有一个年轻人,带着一个小女生,到了你们的村子。他们两个本质来说,都不是人。是他们治好了你所说的这种病。”
老人又陷入了之前那种谜一样的脱离状态。
江风说:“您的逃避,就可以让您忘记这件事情吗?”
“知道的大部分都死了,没死的也不会告诉你们。”老头儿睁开眼问,“所以你们是什么人?”
江风:“道士。”
“来这里做什么?”
“找人。”
“找他?”
“当然。”江风说,“找不到人,我们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们有别的办法,只是到时候大家不会高兴。”
老人站了起来,他身后的摇椅嘎吱嘎吱继续摇动。
“那边。”他指向一个地方,“你们自己去看吧。”
师弟:“哪儿?”
“我们镇的佛庙,就在祠堂附近一点点,你们过去就能看见了。”老头儿说,“已经荒废的差不多了,现在没什么人去。看见一栋老破的木房子就没错了。”
·
他说的木房子的确不难找,具体位置显眼,建在半高的山上。但明显已经没多少人去了,因为通往山上的路上杂草丛生。
几人站在佛庙的门口,并没看出什么异样,为表尊重,还是合手拜了一下才进去。
大门塌倒了一半,里面白色的蛛网密布。位于正中的佛像上盖着一匹黄色。
师弟走过去,捏着鼻子扯开黄布。
漫天飞尘,几人也看清了这尊佛像的原样。
“卧槽……”黄玉叫道,“欢喜佛?”
褚玄良:“别在欢喜佛面前说卧槽……”
黄玉:“……”
那佛像应该是泥塑的,因为长期缺少保养修复,表皮已经被剥落,可不妨碍看清它本来的形状。
应该一男一女赤裸地抱在一起,两腿张开,做欢合状态。其造型源于密宗的男女双修。
江风捂住小山神的眼睛。
小山神新奇叫道:“喔——嘘——”
黄玉现在整个人都不好了,拍着额头道:“我为什么要拜欢喜佛……”
欢喜佛一向只在藏传佛教的寺庙里才有供奉。对佛教不怎么研究和关心的人,平时应该在特意摆出佛像展示的旅游景区才能看见。
他们也没想到柳家村的佛庙里会供奉这个佛呀。
师弟说:“等等,我上网搜一个这个是拜什么的。”
“嗯……”他翻了一会儿,说道:“它说,印度密教里有个传说,释迦牟尼派出信徒化为美女,去引诱残忍嗜杀,屠戮佛教徒的国王毗那夜迦,最后毗那夜迦被美色征服,选择皈依佛教,成了众金刚的主尊。该派别讲求两性相合,是宇宙万物产生的原因,也是宗教最终的解脱①引,‘欢喜佛’就是这种思想的图解。”
数人:“……”
师弟收起手机道:“你们不要这样行吗?特别尴尬。”
还是没人开口。
师弟:“所以他们是想要……用女人去征服谁?那个让这里的男人变得像女人的人?”
褚玄良觉得这个话题实在是太难以回答了,迫不及待地想要跳过:“反正他们这里不缺的就是女人了吧?”
“病急乱投医吧?很多人是这样,连佛像什么名字,有什么深意也不知道,随便找个什么神佛搭边就拜了。不管有用没用,都好歹有点心理安慰。”黄玉说,“你要是看着村里的男人都长出了十八禁的大胸,你也会丧失理智的。”
师弟:“……还好,我现在已经要丧失理智了。”
黄玉不解道:“可是正常情况下哪想得到拜什么欢喜佛?那时候网络又没有,信息也不流通,村子里的人能知道个佛祖就不错了,可能连佛祖的名字都不会叫,又怎么会修建一个欢喜佛的佛庙呢?”
褚玄良撞了她一下,眼神朝台上轻瞥示意。
黄玉连忙双手合十告罪道:“不好意思,无意冒犯。小辈多话,切勿见怪。”
第144章 山神
江风说:“再找一找。”
几人在庙里走了一圈。
这里非常简陋,几乎能一眼望穿; 没什么值得在意的地方。
他们的目光都下意识地忽略了上面的神像。
非礼勿视……
江风推开右侧通往深处的门; 门后是一个露天的小院; 院里久疏打理; 已经长满杂草。
“这个是什么?”师弟说,“是解释佛像的石碑吗?”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本来应该立在佛庙前面的石碑被埋在后院的土里。但从石碑的底端来看,被人横截劈断过,如今只露出一个角。
众人合力将东西拔出来,平躺在地上。这块石头沉得很,而且很大,丑得跟个墓碑一样。
师弟用手扑开碑上的泥土; 将中间擦拭清楚。
黄玉以为它会写“欢喜佛”; 结果不是; 上面最先写着的是“除恶佛”。
几人皆是一脸懵逼。
人造佛?这欢喜佛能同意吗?
江风起身回到大殿,几人也快速跟上。
“仔细一看,似乎真的不是欢喜佛?”师弟摸着下巴说,“这什么玩意儿?”
之前因为不好意思细看; 所以没有发现。欢喜佛里的男佛应该是比较凶相; 而这一个……胸很大,还略带猥琐。
之前以为这是女人的胸,但原来不是。勉强能从贴合的地方看出来,男方也有胸。
几人一时对这形象很是震惊。
江风不客气地抬脚踹去,佛像顷刻倒塌。
“没有装脏,这是一尊假佛。”
“什么骚操作?”
“鬼知道……”
数人重新回到后院去阅读石碑。
石碑上的字刻得是挺漂亮; 但内容不敢恭维,属于白话与文言诡异杂交的类型。
它上面说,“除恶佛”是佛教非常有灵性但名声不算大的一尊佛,因为它的信众平素都很低调,不在四方筹开佛庙,也不会对外宣传,招纳信众。有缘则来,无缘则散,万事不该强求,万物也不能强留。该流派的佛像代表的就是这种意思。
这令人莫名熟悉的教义,几名道士眯着眼睛不敢说话。
后面还说,“除恶佛”代表两性关系的自由奔放,加之随性的人生选择,和超脱的思想内涵,可以超度早夭的胎儿或婴儿。还特意加了一句,即便是枉死的女婴也可以。
众人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
胡说八道,去特么的!
江风说:“感觉更像是,为什么事情量身订造的一尊佛,不过抄袭了欢喜佛的造型。”
黄玉愤慨:“真是不要脸!连佛像都抄袭!”
“是为了消除女婴的戾气?”褚玄良呢喃道,“这地方以前死了很多女婴吗?”
师弟:“这不是重点吧?这是一个大型骗人现场……哎呀,怎么说来着?”
黄玉无语:“诈骗跟邪教。”
师弟:“还好现在已经荒废了。”
黄玉:“可当初是谁带头提议造的这座庙,心也太黑了吧?”
小山神两只手掰住石像的边缘,憋着劲儿往上抬。
黄玉:“小家伙你要干嘛?”
小山神:“后面是什么?”
黄玉狐疑道:“后面没有吧?”
江风帮着将佛像转了过来。
后面的确还有,只是字迹比较淡,笔迹也不相同。不像是用刻刀刻出来的。
上面是事情记录。
那文字间的风格,江风一眼就认出来了作者——山神。
·
事件起因要认真往前追溯,已不可考。
当时柳村是一个闭塞的乡村。附近还有其他的村落跟小镇,只是柳村尤为贫穷。
农村没有什么避孕的措施,又没什么休闲的娱乐,所以家里孩子生的比较多。
六七个寻常,八九个的也有。
可是生活贫困,那时候的孩子吃得东西又多,加上战争、建国初期的艰难种种影响,生下来的孩子根本养不起,丢弃也不会有人愿意收养,为了给个痛快,会选择杀害。
不管是男是女,都杀过,只是女婴杀的更多,男孩儿会尽量留下来。
这种行为已经成了惯例,在当地并没有觉得任何不对。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村里出生的男童在十几岁的时候,渐渐长出了胸部,喉结胡茬却迟迟不做发育,声线也朝着偏向女性的方向变动。
如果不是还具有男性器官,看着跟女生真没多大差别。然而最大的问题是,他们的男性需求跟能力,也比不过正常的男人。
开始出现这种症状的第一户人家,被村里人当作怪病孤立起来。
之后很快又出现了第二个、第三个……
起先有病症的家庭,害怕影响正常生活,都会选择隐瞒,到了二十多岁需要结婚之后,才暴露出来。
一经暴露,才发现这样的人还不少。且过了这五六年,新一批男生里这样的情况更多了。
柳村人开始恐慌。
他们不确定这是流行病,还是因为什么特殊的原因。反正闻所未闻,也无从下手。可一个村子里没有男人总是不行的。而且在风声传出去之后,隔壁村镇的人,再不敢将女儿嫁进来。
常年累月的扼杀女婴,导致村里女性本身就偏少,如此发展恶化之后,村里出现了一批单身大胸的成年男性。那画面简直难以形容。
再这样下去肯定不行。
有病者家属咬咬牙,去城里找了医生询问。医生说可能是因为他们食用的物品有问题,里面或许包含太多的雌性激素,紊乱了男性的内分泌,导致他们成长变得女性化。
然而长出来的胸部不可能自己收回去,已经发生的改变也很难逆转,那时候的治疗手段也比较麻烦,村民实在没钱接受长期治疗,最后不了了之。
得知是一种可以用科学解释得通的病症,村民立即被说服。心惊胆战之余,也安心不少。
既然跟食物有关,村民只能想办法用自己种的番薯,折价去跟别的村里的粮食进行兑换。
远近村庄都听说过他们的名声,不敢跟他们进行买卖。村民又担着东西跑到更远的地方,成功出售之后,再运回来。
那几年日子过得尤为艰难,本来就吃不饱的粮食,再折掉个两成三成,根本是在要命。
那几年饿死过几个人,遗憾的是,并没有任何好转。
他们没有办法,想着可能以前吃下去的东西还堆积在身体里,还要再坚持几年的想法继续看看情况。就在这时候,从村里远嫁出去的女人回乡,带着自己的孩子,说他也出现了这种情况。
村民终于意识到,医生说的话是错的。跟食物没有关系,他们柳村的人才是关键。
或许是长期的重压和饥荒让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