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玄良也问:“网红真的这么赚钱?我记得我小时候同学的梦想都不是当明星。”
缪缪对待外人的态度虽然也很敷衍,但明显要好上很多。
“谁不想当网红啊?卖卖脸就有大把的钱。你看那些病毒营销出来网红,也没觉得多漂亮唱得有多好,加个滤镜就成了宅男女神,随便吃顿饭价值几万块几十万。或者给名人做个月抛女友,再开个网店,几百万几百万的赚。我要是有钱我也营销,尊严算什么?科学家?赚钱吗?我瞧不上。吃亏的都是没用的老实人,穷的也就自己安慰一下自己而已。”
三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无力感。
她有一套完整的歪理。或者说,她深信者自己想相信的东西。根深蒂固,是社会教给她的。
褚玄良说:“那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你的情况不是很好。”
缪缪咯咯笑道:“你是不是要说我印堂发黑,有祸事来临吧?”
褚玄良:“你可能不相信,但的确是的。你妈妈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才把我们请过来。”
缪缪抓着自己的脚笑倒在床上:“你们来点新鲜的好不好?”
“你既然找回家来了,自己应该有点感觉,不用我多说了吧?是我瞎说还是你不敢承认?”
缪缪语气冷了下来,轰赶道:“我觉得我挺好的。你们不用多说了,走吧。要是让我发现你们骗我妈的钱,我会打人的啊。”
之后拿过桌上的东西,又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她吃东西速度很快,就跟她说的一样。但同时也有一点恐怖,像是处于不受控制的状态。
虽然知道会被讨厌,褚玄良还是把房间里吃的东西带走了大半。缪缪看见了,神情气愤,但没有腾出手来跟他争抢。
谢芝兰站在门外,问:“怎么样?”
褚玄良指了只楼下,四人相继从楼梯口下去,走到一楼。
他们坐在门前的一块小时凳上,褚玄良说:“别让她吃这么多了。”
“可是她饿啊!”
“她不饿,她只是习惯了而已。”
“说真的她再吃下去,我们也负担不起了。她一天要吃好几百块钱。点外卖的话,还要上千。完全停不下来,吃了就吐。也不是正经吃。这算怎么回事啊?”
“我听说经常催吐,就会习惯这样。但她跟普通的吃播又有点不大一样,为了身体健康,她还是克制一下。你不能纵容她。你有义务帮助她。”
谢芝兰犹豫了很久,才说道:“我是怀疑她出去那什么了。怎么变得吃这么多啊?吃东西能赚钱吗?倒是听说吸多了的人会变态的。”
“不是的。”褚玄良哭笑不得,“吃东西的确能赚钱。”
缪缪从上面窗户探出头来,开口就是脏话:“要说我坏话滚远点,别以为我听不见!艹!”
谢芝兰歉意地看着他们:“对不起啊。她、她就这样。”
“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不能单纯地说她正常或不正常。她身上的鬼跟她契合得很深,平时根本看不出问题。可她吃饭的样子,明显不对劲,过于投入。那鬼从目前来看,没有主动伤害她的意思,但身体的损耗,就像你看见的,无法避免,长此以往是个问题。”褚玄良说,“我们问不出来原因,她很明显地避开了这个话题。这样是不行的。”
“那就抓掉啊!你不是说自己是道士吗?”谢芝兰视线瞥向他的袖子,“你的那个平安符,不行吗?”
褚玄良:“普通的符箓没有用,而且你也看见了,两人联系紧密,强行驱逐会伤害到她自己。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招惹上那个鬼的,要做决定的话,很难办的。”
谢芝兰:“这样啊。我要跟我老公商量一下,他晚上就回来了,也许能问出来。缪缪还是有点听他话的,好吧?”
三人倒不赶时间,左右也就几个小时的事,但闹不好就是一条人命。她既然这样说,就顺从地楼下坐了一会儿。
晚上五点半的时候,缪缪的父亲下班回来了。
褚玄良自我介绍。他听说道士两个字,脸上不加掩饰地流露出不赞同的神色。
也没听他说完,直接从兜里拿出二十块钱,要把褚玄良给打发走。
“我们女儿很正常,没问题。她才是,最近脑子有点糊涂了。麻烦几位了,走吧走吧。”
谢芝兰尴尬:“他没收我的钱,不是骗子。”
男人大嗓子道:“那是现在没收你的钱!骗子都高明的很,开口就是钱,那个是讨饭的!你脑子有病没有啊?!”
缪缪从楼梯上走下来,得意地看着几人。
褚玄良笑了下,没生气也没接钱:“既然这样,那我们走了。如果有事的话,可以去附近的城里打听一下白云观或者乾元观,这些是比较有保障的道观。”
男人根本不听,谢兰芝倒是点了下头。她似乎畏惧自己的老公,也不敢阻拦。
因为时间已经晚了,从这里坐面包车去隔壁省市,还需要几个小时的时间,到时候也不一定能找得到住的酒店。干脆就在这边先找家招待所住下,明天再启程。
他们这边的招待所没那么严格,很少有外来住客,基本就拿来当宾馆用了。随便挂个职工的亲属名号就可以。
三人开了两个房间。阎罗洗完脚,坐在床边吃外面,说道:“我看她像是被柳杉附体了。”
“柳杉起码不吐的。”褚玄良问,“她身上的是饿死鬼吧?”
阎罗说:“是。她自己跟人签了契约……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敢跟饿死鬼签的。对方也不是上身,你们道士应该不好管。”
褚玄良就是头疼这件事情。
他们看电视看到十一点多,就散去睡觉了。
合上眼没多久,有人在外面大力敲着门板。
“咚咚咚”,褚玄良是被惊醒的。
他缓了下神,听起来谢兰芝的声音,那人哭喊道:“救命啊!救命啊!”
旁边有其他人的骂声:“靠!大半夜的叫魂啊?吓死老子了!”
褚玄良看了眼手机,十二点十三分。
褚玄良坐起来,揉着发疼的额头问:“怎么了?”
外面敲门的阵势总算停了下来,说道:“你先开开门,快!跟我去看看吧。大师,求求你了。”
褚玄良无奈道:“我想你今天已经拒绝过我了。这种事情如果当事人不配合的话,你找大罗神仙也没有用。”
“不是,我们错了,我们真的错了!是我老公让我来找你们的!”谢兰芝说了两句话又带上哭腔,“要出人命了大师,你快跟我们过去看看吧!求求你了!”
褚玄良起来换下睡衣,隔壁房间的江风二人也走出来。
还好招待所距离他们家不远。
谢兰芝一路走回去,哭得声嘶力竭,快步小跑着,还险些摔了一跤。
缪缪正被绑在椅子上,满嘴都是血,衣服上也有。旁边站着她父亲,还有一些其他不认识的男人。还用手按住她的四肢,以防她剧烈挣扎,弄伤自己。
缪缪眼睛红红的,好像哭过,人一时清醒又一时发狂。三人到的时候,本来还在吼叫的女生瞬间安静了下来,转变成正常的样子。
“大师!真大师!看!”那些围观的人立马还是惊叹:“一来就好了啊!”
缪缪大概是被吓坏了,直接放声大哭。露在外面的皮肤因为被大力按压,红中带青。这些成年男子下手没个轻重
她父亲无措地看着几人,问道:“怎么办?”
褚玄良说:“放开她吧。说说怎么回事。”
谢兰芝走出来说:“她……我今天晚上,听你们的,没给她吃那么多东西了,确实不好啊。然后她当时很不高兴,可没说什么,就回房间了。半夜,天黑了以后,我听见外面有脚步声,以为她是下楼偷吃了。我心里很难过,但冰箱已经被我清空了,她肯定找不到东西,很快就会回来的。结果我在床上躺了半个小时吧,也没听见她回来的动静,就想着起来看看……看看,家里没有人……”
旁边的男人接下去说:“我晚上烟瘾犯了,出门买烟啊,卧靠吓死我了,就看见路灯下面蹲着一个人,满身血地在那里吃肉,嘎吱嘎吱的,就那种野兽吃东西一样的声音知道吧?再一看,哎哟这不是缪缪吗?!”
“我壮着胆子叫了她一下,她不理我,一直在那里吃。我是听说她最近好像疯了,就赶紧回去叫人。”男人很活泼,手上比划着动作解释道:“大家都吓到了,就过来拉她啊,然后她就大叫,疯了一样,非要吃那个东西。人也一会儿正常一会儿不正常,完全是两个样子,说的话好些听不懂。要不哭着喊救命什么的,要不就连活人都咬。这不马上让嫂子去叫你们了吗?”
褚玄良皱眉问:“吃的是什么肉?”
谢兰芝:“狗,是狗肉,她去街上咬死了一只流浪狗,然后就在那里生吃狗肉。”
狗肉,怎么也比人肉好。但如果真饿起来失去理智,身边又没有宠物的话……
褚玄良的表情已经沉下去了。
一个人小声道:“我看……其实还是吸^毒吧?我之前看过类似新闻报道的。”
缪缪在那边呸呸胚的,把嘴里的狗毛都吐出来,听到这话,立马反驳说:“我没吸^毒!我没有!”
缪缪的父亲快崩溃了,跺着脚宣泄道:“你们给个准话,她到底是怎么了!”
褚玄良说:“那你应该问她才对。”
缪缪还在那里重复道:“我没有,我没有。我很好,我没病,也没中邪。你们别骗我。”
谢兰芝走过去抽了她一巴掌:“你够了!你自己出去看看你刚才吃的什么东西!”
缪缪绝望地放声大哭。
“穷是我的错吗?穷想赚钱是我的错吗?我的出生我又没选择的,为什么就这样对我?”缪缪抹着眼泪,却糊了满脸的血:“努力赚钱的我又做错什么了?”
第121章 欺骗
三人都是见过不少世面的,可看见她这样子; 还是有股难言的唏嘘之情。
在网络发达; 行业鼓吹之后; 她被彻底教坏了。
原本应该是按劳分配的社会; 现在出现了一群投机取巧,轻松成功的人士。还被大肆宣传。面对不公平的社会分配产生心理失衡,是一件不算意外的事情。
所谓财帛动人心啊,何况还是一群没怎么见过社会过过生活的年轻人。
“我不知道是什么给了你误解,但你这样,根本称不上在努力工作。你只是被眼花缭乱的生活迷失了眼睛,就以为自己也可以不切实际地做梦。人心不足蛇吞象; 你都没有站起来过; 就想着腾飞。可几个人能有这样的运气?你就确定自己是其中一个吗?”褚玄良说; “真正在辛苦工作,脚踏实地的,是你瞧不起的父母。钱是钱,态度是态度; 机遇是机遇。你不要把这个世界想得太理所当然了。”
缪缪喘着粗气道:“你少在这里跟我自说自话了; 你懂什么?规则是你们创造的?怎么说都是你们的道理。你一个道士,跟我参合什么?你们这些人不是无欲无求吗?我不是!你走!我不要你帮忙!”
褚玄良冷笑说:“哦,你不要我帮忙?那挺好,我省了麻烦。”
谢芝兰揪住缪缪的耳朵往后扯,缪缪吃痛。她抬起巴掌要打,最后又不舍得落下。在她腿上踢了一脚; 骂道:“你不要谁帮忙?你平时没轻没重也就算了,你看看你刚才做了什么?你自己看看你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你还不觉得可怕吗?”
谢兰芝拦住他哭着恳求:“大师,大师您救救她吧,她就是不懂事,但本心不坏的!您说她还有救没有?多少钱,我们拿的出来都可以。这种生吃狗肉……她还是能算个人吗?”
缪缪哭得一脸花:“我怎么就不是人了?”
谢兰芝脾气难得强硬,直接吼道:“你闭嘴!”
褚玄良道:“说实话,现在你们就算要我帮,也不容易。”
谢芝兰丈夫在一旁用力抽完了一根烟,丢到地上踩灭烟头,说:“我不知道你们行业价是怎么,能不能通融一下?但她这样,现在吃的是狗肉,可谁知道狗身上有没有病?明天吃个老鼠肉,猫肉什么的,又该怎么办?她没被吃死,也被毒死了啊。”
缪缪终于不吱声了。她随便一想,就觉得可怕。
谢芝兰又去摇阎罗跟江风,大概是觉得他们会心软:“小弟弟,你求求你哥哥。这位同学啊,你帮帮忙吧。我让她跟你们道歉!”
江风说:“现在不是钱或人的问题,是她自己跟饿死鬼签了契约。对方没有主动害人,我们随便插手,就是坏了规矩。”
众人听得一阵晕厥。
“你疯了没有啊?你疯了吧!”谢芝兰浑身发抖,手下用力,骂道:“你怎么不去死了干脆?还回来祸害我,钱能买你一条命吗?!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拎不清啊?我养你这么大,你就去养了个鬼?”
缪缪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