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为了你和宝玉,我这辈就算在你二弟面前伏低做小一辈子,端茶倒水之类,我也心甘情愿,都行!”王夫人发狠道,话毕,就抱着元春一通哭。却不敢让元春伤心太久,劝她不必为自己担心,笑着拿帕子为她拭去眼泪。
不多时,便听小丫鬟打发来说,荣府二奶奶打发庄子上的人送了许多活乌鸡来,还有燕窝人参等物,另有数篮子新鲜水果。
丫鬟洗了两盘过来。
元春望见盘子里摆放着两个圆圆的红红的果子,她从没见过。“这是什么?”
丫鬟望着棚顶自己想了想,“好像叫什么番——茄。说是从番邦弄过来的果子,酸甜多汁,洗一洗直接咬着吃就行。后面这个绿的不能吃,奴婢先给您摘下来。”
丫鬟随即将俩番茄送过来。元春和王夫人一手一个。
王夫人稀奇的看着,掂量,又捏一捏,“还真没见过这东西。”
“该是跟去年草莓一样,今年换它是新鲜货了。”元春咬一口,果然鲜嫩多汁,酸酸甜甜的。她忙用帕子擦拭嘴角的汁水,打发丫鬟送一些给老爷太太房里,又让王夫人带了几个回去,王夫人不带。
“你琏兄弟就在府中住着,我用不着带回去。”
元春欲言又止,心里清楚二房是吃不着庄子上的东西,却也没好意思现场戳破真相。目送走了王夫人之后,元春愣愣地坐在榻上发愁。
倪元魁下朝回来,欢欢喜喜的来瞧媳妇儿,笑的嘴都快咧到耳根子上,“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夫君升官了?”元春眨着亮晶晶眼睛问。
倪元魁愣了下,点头,“确实升了,工部主事。但我要说的好消息不是这个,是你二弟,今儿个被皇上点名褒奖了,西北和江南两次庄稼大病害,多亏你二弟智高他人,用妙法解决,充盈了国库,安稳了百姓,也镇傻了蛮夷军。现在蛮夷军撤退到了百里之外,又被咱们大宋国的马铃薯给吓住了!我估摸着他们短时间内,不会随便开战。”
“那他应该是里了很大的功勋吧?”元春追问。
“自然!你二弟一招制敌,拯救民生,匡扶了社稷,真乃我大宋朝头等功臣。所以皇帝下旨,当即敕封你二弟为超一品镇国公。”
“什么?镇国公?还是超一品!”元春瞪大眼,激动地要站起身,被倪元魁强拦着坐下了,“这镇国公从来都是皇家子弟才会得的封号,怎么会在……”
“皇上说了,静芯是皇后的外孙女儿,论起来琏弟就是皇家人,面前就解释过来了。再加上他的确功勋赫赫,封这个也没人再敢有意见。”
“这可真是大喜事。”元春笑着抹眼泪,感叹,“这消息传到荣府的时候,一家子不知会高兴得疯成什么样。”
……
荣国府。
贾母刚调查了贾政那个通房的底细,万万没想到竟然查到了祁天来身上。好在祁天来的家眷而今还都在府衙羁押,随便使点钱,从里面买出一个祁天来府里管家婆。贾母打发清澜带着那婆子去瞧通房,悄悄地确认果真是她。
贾母一时间气得脸色铁青,再细问下去,竟还得知她进荣府之前,还是祁天来身边正得宠的人物。本是要完成任务,就等着祁天来把她接回去,怎料生了意外,祁天进牢了,这女人就只能暂且在荣府苟且。
“如此看,她卖身契上的名儿自然是假的了。她起初伪装乖巧,被我瞧中了放在宝玉房里。这狐狸精定然是使尽浑身解数勾引了他。哼,难为他当时还口口声声表示是他自己喜欢,跟那个小骚狐狸精没关系。哼,这下好了,他为了个浪货,头顶的毛儿都绿了!老了老了,晚节不保!”贾母痛骂道。
“来人,快把那个浪货打二十板子扔出去。不对,而今静芯怀着身孕,忌讳血气。”贾母想了想,转而改口道,“咱们厚道,也就不对她如何了。叫她留下荣府的东西,痛快滚就是!”
婆子们应了,二话不说就冲向府东。王夫人正坐轿子过了朱漆大门,忽见这架势惊着了,来不及问怎么了,就见那几个婆子拉着贾赦新纳的通房出来,也不顾这女孩子的尖叫,三两下扒光了她的衣裳,连鞋袜都不给她留。脑袋上的钗环,还有耳朵上带的,一律撸干净了,然后就架着白条条的人儿朝东脚门去。
王夫人怕污了眼睛,用帕子挡住了,等反应归来的时候,也来不及问到底怎么回事。
贾政带这个清客,略带醉意的从书房里出来,问王夫人:“出了什么事儿,这样闹腾。”
“呃,那个,被人丢了出去。”王夫人指着通房所住的房间。
贾政愣了愣,猛地冲进房去,果然不见他的美娇妾,出门就大骂王夫人不贤,气冲冲地带着人朝门口追去。
王夫人懊恼贾政又骂她又冤枉她,嫌恶的转身,懊恼的坐在厅中央生闷气。过了会儿,她觉得不该错过贾政出丑的场面,带着人坐小轿子大大方方的去了门口。
这白花花的女人一丢出去,再加上她哭哭啼啼的,很快就引来不少人观看。
婆子立刻扇了一嘴巴子,捻着她的下巴不许她哭。将她浪荡不检点,怀了野种事儿说出来,“主子心怀慈悲不打你,没送你见官,你就阿弥陀佛把。哼,还不痛快走,难不成要在这哭哭啼啼,引人欣赏你的骚样?快滚!再不走,就打着你去见官!”
通房羞愧的抱着身子,连滚带爬的跑了。可她能跑到哪儿去,未着一缕,出了荣宁街,那就是一条车水马龙的路……
贾政隔着门缝,顶着一张铁灰色的脸,恶狠狠地看着那腹部隆起的赤身女子跑了,一拳打在门板上。
婆子们闻声吓了一跳,凑过来瞧,见是贾政,都不知道尴尬地摆什么脸色,心里头却是很笑话献丑的二老爷。
王夫人的轿子就停靠在二仪门外,她安静的欣赏完这一切,就叫人起轿去老太太那儿。贾政见状不甘心,还当此事是王夫人干得,追着轿子要找王夫人评理。
王夫人就猜到贾政会追,故意让轿夫加快脚步。下了轿,她就快步到贾母跟前。因为这件事肯定是贾母做的,贾政追到这儿来,那就是自己献丑。
果然,盛怒之下的贾政,就如当初不分青红皂白的打宝玉那样,一进门就对王夫人指责谩骂。
“当初我纳她你就不同意,现在她眼看着肚子大要生儿子了,你就阴谋陷害她名誉,什么野种?她正经清白的身子,我会不知道?”
贾母忽见贾政冲进来说这话,有点懵。
贾琏和贾赦正在一边儿坐着喝茶,听这话后,父子俩双双一个姿态扬起头,斜视着贾政。
贾政这才意识到屋子里有这么多人,尴尬地摸摸胡子,凑到贾母跟前小声嘀咕了两句。眼睛时不时地瞄向王夫人,显然是告状。
贾母气得拿起茶杯就往地上丢,“你别怪她,都是我的主意。什么清白身子,我看你真是老糊涂了!”
贾政还不服,全贾母别被王夫人的阴谋给骗了,“以前你就被她忽悠了好些回,您都忘了?”
“给我闭嘴吧,你不嫌丢人,我都替你臊得慌。”贾母呵斥毕,就叫人将祁家的婆子带过来,令其当面跟贾政陈述。
贾政初听还不信,直说人家是清白的女儿身。婆子被气得呵呵冷笑,“二老爷,祁老爷跟他睡了一整年,我们都巴巴的在门外守着,连声儿都听真晰。夏天的时候俩人还会玩野趣儿,打发我们在外围看守,怎会有错?”
贾政铁青的脸上面蒙了一层红,鼻翼张到了极致,圆圆的鼻孔几乎可以塞进两颗红枣。贾政赤红的双眸汹汹地盯着前方,也不知道是瞧什么,总归是很煞人。
贾政恨在场的所有人,他竟然头顶这绿帽要生养别人的孩子,被糊弄德团团穿转,甚至还蠢得为那个贱女人辩白。
他的脸面啊,他最后残留的这点脸面,全被这女人给毁了!
场面尴尬地无以复加,贾政低着头,颤抖着说退,飞似得逃出去。
贾母语气未消,冷哼两声,免不得又骂几句他糊涂。
贾赦呵呵笑:“人老了嘛,脑子不够用,就容易被人糊弄。好在这点事儿发生在家里,在这说,就在这了,传不到外头去。这要是在官场上,他脑子还这么不好用,闹出出类似的丑事,可真就……给咱们家蒙羞了。你说是不是,儿子?”
贾赦最后特意捎带上了贾琏,脸上洋溢着一股骄傲劲儿。
贾母看着贾琏,神态瞬间就平和了,慈祥的笑着冲贾赦点头,“你说得对,你二弟真不如你,还是你厉害,会教儿子。咱们家这回真应了国公府的名儿,又出了一位国公爷,还是超一品的镇国公,比当年老祖宗的功勋还要高上一截。我的宝贝孙子哟,真争气!”贾母说罢,就招呼贾琏快过来,要稀罕他一通。
贾琏斜睨贾赦。
看热闹的贾赦忙起身跟贾母道:“母亲,可别把他当小孩子了,还去您怀里撒欢?而今已经是国公爷了,给这孩子留点气派,也好叫他在外人面前立威!”
“对对对,都听你。”贾母欢喜的笑不拢嘴,眼看着小丫鬟收拾地上的碎片,贾母就不爽快道,“好好地一桩喜事儿,被他刚才一闹,败了多少兴致。老二媳妇儿,你怎么就不拦着他点!”
王夫人傻愣愣的还站在原地,国公爷这个称呼就跟一道巨雷似得在她脑子里炸开。什么国公爷?贾琏竟然被御封为国公爷了!?超一品镇国公?竟然比荣国公还要高等!
贾母见王夫人还傻着,忽然笑起来,“倒忘了,琏儿被御封镇国公的事儿她还不知道。瞧给她惊得,傻眼了!”
王夫人勉强回神儿,欢喜的抽动嘴角,对贾琏、贾赦和贾母道恭喜,之说这是搭好的喜事儿,家里应该张罗着庆祝一下。
还不等贾琏张口,贾母就道:“家里的规矩你该懂,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安分些。清楚可以,还是如之前那样,几个亲朋好友小聚一下就罢了,切不可太过张扬。”
贾赦抿嘴笑着看贾琏,意思是说:你看,老太太这回也懂这些道理了,不用我说。
贾琏微微回瞪他一眼,示意他继续保持状态,不要怠慢。反正以后贾母这里的麻烦,都由他贾赦来扛着,这样他才会答应贾赦把朝中发生的一些轶闻告诉他。
贾赦憋着嘴,不忿地点点头,低声跟贾琏道:“你别赖账就好,老太太这边我全挡。”
“嗯。”贾琏眯着眼,这一声哼真有一副大爷样儿。
“呦呵,你瞧你这副样儿,人还没满二十呢,就真当自己是个老爷子?”贾赦不满道,“你以后少跟老子摆出这副德行啊!你是国公爷怎么样,老子照样是你老子。”
贾赦说这话声大了,被贾母听个正着。贾母一声呵斥,吓得贾赦一哆嗦。
“你以后给我对贾琏正经点,他可不是当初那个随你训斥的混孩子了。”贾母不爽道。
贾赦抿嘴应承,心里直道苦。原来他拦下这活儿,是手夹板气的!
王夫人满脸失落的回去,一进门,就见贾政有针对的对自己摔瓶子,口里骂骂咧咧,怪王夫人刚才走得太快,才导致他进了贾母的花厅,受到那般羞辱。
“是老爷自己追不上就怨不得别人,再说那通房的事儿,从头到尾没我插手的份儿,而今怎么又怪到头上。”
贾政见王夫人也反驳自己,更气,“本以为今儿个是个好日子,全被那死娘们给搅和了。”
王夫人木着脸听这话,心里直冷笑。
“今儿上午,北静王找我,说有好差事安排给我,让我这几天在家等消息。”本来这事儿想等成了再说,贾政觉得自己不能被妻子看扁了,便脱口而出。
王夫人慢慢扭头看着贾政,忽然觉得他这副装肃穆的嘴脸很滑稽可笑,哈哈笑起来。
尖笑声在空旷的屋子里突然想起,激得贾政吓一跳。
“你还不知道吧?”
贾政不解:“知道什么?”
“你的琏侄子,已经被御封为超一品镇国公了。”
“什么!”贾政的脑子瞬间丧失的思考能力,身子木木地,俩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王夫人,“你再说一遍。”
“镇国公,你侄子是镇国公。呵,你要回去继续做小官,别忘先学一学怎么敬大礼,以后在官场上碰见,总会用上的。”
“王氏你这恶妇,竟敢口出狂言讽刺我!”
“在家跟女人使劲儿算什么能耐,有能耐你去外面撒欢儿啊。”王夫人冷笑着白他一眼,反正她受够了,现在一无所有,就不怕去拼,何必要继续忍无能的老爷们。
“你——看我不打死你!”贾政说罢,就抄起鞋子要朝王夫人打去。刚巧金钏等端着茶进来,见状惊得打翻茶碗。
王夫人挥着帕子抹眼泪,直哭喊道:“老爷啊,妾身又怎会只那女人是个不洁之身。老爷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