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怎么办,我们找不到皇上,他不见了,他不见了,我们找不到他,呜呜……”
眼看着龙chuang之上的宋玉吐出更可怖的黑血,一帮宫女太监们哭得是稀里哗啦。
去往宫外寻找皇上的,只有几个人回来。
还是有很多人没有安然回来,这其中包括倾城月。眼看着,宋玉就快不行了,外边血海很快也将要淹到乾坤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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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曹地府,鬼泣森森。
阴阳天台之上,巨大的玄阴镜摆在中央,玄阴镜内血雾缭绕,不一会,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竟然出现。
镜头一转,明黄缀玉龙*上,只见一位倾城如尤物的女子躺在那里,只是她面色惨白,唇内不断冒出悚人黑血,奄奄一息。殿内宫女太医心急如焚疾步来回奔跑,殿外空顶滚滚乌云狂风肆掠,里三层外三层地困住了整个宫殿,大楚黑暗笼罩。
“玉儿!”
瞧见镜内动魄之境,立于镜前的东方侯心口猛地一阵抽痛,他伸长手,却如何也触摸不到镜内之人。
“到底怎样,要我怎样,玉儿才会没事?我已随你来到地府,为的难道就是眼睁睁看着玉儿痛苦?”黑血不断从女子嘴中冒出,东方侯就越是心痛着急。
他一袭黑衣站在那里,白发飘飘胜雪仙然,纵然是在这黑暗恐怖的地狱,却也能做到这般仙姿卓然不惹尘埃。妖娆的瞳孔此时紧紧地盯着*上的女子,隐隐有一丝光泽在瞳孔内流动闪烁着,倾城俊颜尽显心疼不忍之色。
“我要你接管阎王之位,永生永世不得离开!”
“你知道这是绝对不可能!我要和玉儿在一起,玉儿不能没有我!”隔空传来的诡异之声让东方侯颇为愤怒,就是因为这个声音,害他被迫与玉儿分离,更害得玉儿中剧毒,眼看着奄奄一息就快没了最后一口气。
从玄阴镜中他已知道,玉儿在酒毒红萝前,她自己就先服了毒药。她知道和他在一起她会是这种下场,表面上是自己因为愧疚才服毒,实际上,她却是为了他。
她只是不想让他以为,她是因为两个人的结合而遭到天谴而死,不想连累他,不想让他愧疚……
“你生来本就属性黑暗,你不属于人间甚至其他世界,东方侯,难道你还不明白,你只属于这里,黑暗的十八层地狱,掌管我六界万物生灵的终结之地!而宋玉却是光明属性,她是女娲之后,黑与白本就对立!你们在一起只会给天下带来灾难性的的毁灭,你竟还执迷不悟还要逆天而为……”
神秘之声字字清晰,有如万道鼓声敲响,刺耳地砸在东方侯的心间。
“不!就算是如此,我也要与玉儿在一起!我不会做阎王,我宁愿去死!”
“哪怕是宋玉魂飞魄散,永生永世不能轮回?”
宫殿突然剧烈摇动,眼看着女子就要咽下最后一口气。
“怎么办,我们找不到皇上,皇上不见了,这可怎么办……”宫女太监们齐齐跪倒在龙*前面,挨着龙*的宫女一边心痛地为女子擦着一次又一次冒出来的黑色淤血,一边着急地哭叫,“皇后娘娘,您不要死,皇上很快就会回来了,你等等皇上,再等等,皇后娘娘……”
情势紧急,偏偏这时瓢泼大雨大片大片盖顶而下,半刻钟不到洪水已涨到殿门口。
“快保护皇后,快……”
顿时间地动山摇,血光蔽日,天崩地裂,洪水来势汹涌,不到片刻殿内的人都被淹没在这血水之中,惨叫连连。
“……娘…娘娘……东方……”龙*上,女子被血染红的唇虚弱地张合,血水重来之前,她虚弱地睁开眼,见到的却是另一张俊容。
身体被悬空抱住,那人眸眼望穿秋水般的深情:“对不起,玉儿,我来晚了。”
地府大殿,百鬼齐跪,叩声雷鸣:“拜见阎王!”
“众神请起!”
大殿之上,东方侯一拢黑衣,胜雪的发上扣着阎罗黑帽。他俯瞰众鬼,那超越世俗的美的俊容从此不再属于人间。
甚至妖魔神仙。
东方侯,他将从此留在地狱,为六界大帝为奴卖命,永生永世不得脱身。
☆、159。生死籍
天光放晴,大地复苏。
没有了腥凤、血雨,战争,厮杀。
妖魔鬼怪,尽数归位,人间再次恢复以往,一片宁静的祥和。
可是这人世间,至此以后,却再没有了东方侯,而宋玉,也要为她执意要选择与东方侯的结合而付出代价。
“……东……东…方……”
在她咽气的前一刻,嘴里一直还在念着一个人的名字,可是那个人却永远都不会再出现。而她留给面前深情望着自己的那个人,也只是一句断断续续的‘对不起’,然后永远地闭上了眼,手,垂了下去。
这一刻,皇宫连天般的哭声震天震地,从龙chuang前一直延伸到乾坤殿外很远很远,大片大片的宫女、太监和护卫全部跪倒,稀里哗啦。史上没有人看见过如此阵势,却是为了当今一直被人传为妖怪的皇后。
宫门外,终于赶回来的倾城月久久望着那些低头默哀的将士们,最后却是跪了下来,眼泪直流。
“玉儿,玉儿,玉儿……”
乾坤殿内,龙chuang边,花惊舞久久抱着宋玉的遗体,说不出话来,只反复重复着她的名字,反反复复用手轻抚着她的脸颊。
他多么希望她只是睡过去了,几个时辰后或者是*过去便会醒来,可是她渐渐冰冷的身体却还是磨灭了他心中的幻想。
她,真的死了!
“玉儿……”
“姐姐娘子……”
大殿门口,费尽千辛万苦终于赶来的凤栖梧与凤逸清,好不容易过了来,瞧见的却是宋玉一动不动、浸泡在血中的遗体,两个人都呆住了,痛苦地向前移步,眸子里满是悲凉,视线一刻也未曾转移过。
“呜呜呜……皇后娘娘,您怎么就走了呢,皇上都还没回来,皇后娘娘,求求您不要死,皇后……”
殿内殿外,宫女太监们不停抹泪,不停地哭,像是之前停不下的血雨,每个人所在的地面上、衣服上,早已经是湿透了大片。
而最数崩溃的,却是东方侯。
鬼泣森森的阴曹地府内,东方侯站在阴阳天台之上,看着玄阴镜内全身进入冰冷状态一点生气都没有的宋玉,还有漫天哭声的皇宫乃至整个皇城,而他自己却对此无能为力,这一刻,他整个人都快要疯了!
“不,玉儿,她不能死,我要出去救她,我要救救我的玉儿……”不顾与天帝的约定,也一时忘了自己从今而后的使命,他再也不想待在这个鬼地方了,撩起袍子便匆匆下了阴阳台,穿过黑气鬼背所铺成的路,试图走到黄泉之路的源头,找到出去的方向。
可是无论他怎么走,前路茫茫,好像怎么也走不出去般,路子永远都走不完。
他气疯了,运功往上,想要毁掉头顶上方那触不到的黑顶,同时大怒:“我就不信会找不到路,今天我东方侯非出去不可!”
“没用的!你出不去的,永远都别想!”天帝的声音突然传来,像一把把嗜血的狂刀,雨点般狠狠敲击着他的耳膜,“你将永生永世为奴,为本帝卖命,永生永世都不得脱身,前三百年里,不磨灭了你的性子,妄想从这里出去上到人间!”
“你不是说只要我做了冥王,就会放过玉儿吗!如今玉儿死了,我活着也没意思了!这个位置,你找别人去坐吧!”
东方侯气急,他恨天帝的食言,更恨自己的无能。自己的命运,他自己居然掌握不了,不,既然玉儿已死,那他也不用遵守什么约定了!
不如,他也跟着死吧!
他这样想着,即刻便发动所有力量,狠狠地往自己胸膛上击打过去。
“呵呵,你不用再白费力气了,没用的!”天帝隔空呵呵笑道,“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你都再逃不开这个职责!你是冥王,掌管天下六界的生死,你自出生便是永生永世注定都要在此坚守,自打你进入这地府开始,便已经是不老不死不伤不灭之身!”
“玉儿已经死了,我不要再听你的,我不信我死不了!”
东方侯不信,再狠狠地攻打着自己身体各处,却发现,不仅是不伤不灭,他如今连痛都感觉不到一丝丝!
意识到天帝说的都是真的,他想着自己永生永世都要被禁锢在这里,心中满满的都是悲凉与痛苦,更多的则是对宋玉的思念啊!
“为什么会这样,天帝,你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是人,是人!”他抬起头,眼里从未有过如此的怨恨,虽然不知天帝在哪个方向,但仍阻止不了他的愤怒,“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就不能和玉儿在一起,你又为什么要让玉儿死!”
突然又垂下头来,痛苦地摇头,剧烈地颤抖着肩膀,“我明明就已经跟你过来了,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玉儿,不是说会让玉儿活过来么,为什么又要让玉儿死,玉儿死了,我活再久又有什么意思……”
如今他老不了,死不了,伤不了,灭不了,连痛都痛不了。而心痛却比柔体上的疼痛更叫人崩溃,发狂。
“宋玉的死,不是谁造成的,那是她的命。”天帝说,“而你注定在此,永生永世,那也是你的命。你二人生来就走不到一起,相爱只会给天下六界带来灾难,我相信你也已经知道,一万年前的蛇姬与魔尊下场如何,相信这些孟婆都已与你说起过,不用我再重复。”
“是吗,呵呵,呵呵呵……”东方侯大笑起来,“想不到我东方侯,居然连自己心爱之人都保护不了,从此还要将自己葬送在此,这与死有何区别?”
“于人间而言,你便是死了。”天帝顿了下,又道,“三百年后,你可以自由活动在天下六界,可是现在,你必须归位!”
“那玉儿呢?你告诉我,她真的魂飞魄散了吗!”
“宋玉自有宋玉的去处。”
什么去处?东方侯绝美的脸庞上尽是夸张的笑,“那又是哪里?你告诉我!!”
可是这天帝的声音,却再也没有传来。
终于,他再也忍不住,朝着无边无际的黑暗大声怒吼:“啊——”
一瞬间,他头发竟全数落白。
银白银白的及腰发丝倾斜垂来,在这缕缕阴风拂来,被吹起时,他,是那么的耀眼。仿佛这世间,再找不出第二个比他更瞩目闪耀之人。
他便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却只存在于阴曹地府。
从此孤独终老,无人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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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东望,皇宫。
三天三夜的持续哭泣,震惊了天界多少仙的眼,又碎了多少人的心。连从前为虎作伥的妖魔也不忍看下去,谈及人间皇后时,尽是怜悯之意。
这天,花惊舞抱着宋玉已经彻底冰冷的遗体,一步步,往外走。
本打算厚葬,却没想到这时,两道身影踏云而来。
“孟婆?”花惊舞看到来人的其中一人,登时吃惊的叫了出来。这是这几日来他第一次露出除悲伤外的其他表情。
孟婆从云上走下,而她身边的,则是万年前驰骋六界嚣张狂妄无人能敌的妖魔两界的至尊魔尊——云夜狂,更是宋玉的亲生父亲。
“她还活着。”
看到宋玉下腹的那道平常人无法用凡人的眼睛瞧见的黑色荧光,孟婆心上一喜,转身对云夜狂说道。
“你说什么?玉儿还活着?”花惊舞、凤栖梧与凤逸清,甚至是其他宫女太监等人,一听到孟婆说‘她还活着’这话,立马便误以为孟婆是说宋玉还活着,一个个惊喜地看向孟婆又看向宋玉。
可是宋玉死气沉沉的,哪里还有一丁点的生命迹象?
“不是玉儿,是胎儿。”云夜狂走近花惊舞,手掌停在遗体下腹上方,感觉到里面不安分的小东西在四处乱窜,不禁唇角一勾,偏头对孟婆道,“仙衣,如你所言,这个孩子,真的还很顽强地在玉儿体内。不愧是冥王之后,东方侯的孩子,果然了不起。”
他没看错东方侯,可是如今天各一方,宋玉是死了,却也不在阴曹地府,这种距离,更让人心痛。
“你是说,孩子还活着?”闻言,花惊舞满眼都是惊喜,他看向宋玉的下腹,即便看不到什么,但只要是孟婆说了,就一定不会有错。
其他人对此话是倍感惊奇之状,孩子还活着?怎么可能?
凤栖梧与凤逸清不知宋玉有孕,两个人都懵了,不敢置信。
“天镜,见到义父也不打声招呼,太叫义父伤心了。”这时,云天镜突然走到凤逸清身旁,绝美的面上是慈父般的微笑,“来,快叫声义父听听。”
“义父,天镜终于又见到你了!”凤逸清一头扑到云夜狂怀里,这个少年已经依赖云夜狂七年之久。
凤栖梧从上到下将云夜狂打量了遍,想起儿子之前跟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