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兰纠正:“不受欢迎的客人。”
沈修点头,挑起眉,不再遮掩双目滔天的怒火和暴戾:“好,我让你想起来,谁才是你身体的主人。”眼角余光瞥见床上叠整齐的男式睡衣,唇角向上勾起,恶意的放低声音:“我不挑床——这都是你自找的。”
既然她非要拼个同归于尽,两败俱伤。
既然她非要用那个男人屡次挑战他的耐心和尊严。
很好,那就在他们的房间里,在他们的床上,让那张可笑的婚纱照作个见证,看着他是怎么占有她。
苏兰坐月子久了,就算已经开始上班,这时的皮肤依旧显得苍白。
她伸出一只清秀纤细的手,解开了外套的纽扣,脱下来扔在一边。
“沈先生,你说的对,这都是你自找的。”
原本,还不到清算的日子,今天的意外会打乱计划。
终究人算不如天算,沈修总是不识趣。
她向他走过去,手指捏紧。
身后一声突兀的巨响,毫无预兆的,房门被人大力撞开。
谢沉楼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周身散发出的刺骨寒气,站在几米外都能切身感受。
苏兰一愣。
他今天不在市区,怎么可能一会儿功夫就赶到了。
谢沉楼看了她一眼,接着目光落在脚边的外套上,声线绷紧:“你敢脱她的衣服。”
沈修嗤笑了声,无意解释:“那又怎样?早在你还不认识她之前,我就和她不知道做过几次,她什么样子我没见过?”
谢沉楼的视线依然固定在那件散落的外套,眼神阴晴不定:“沈修,我上次就说过,再有一次,只会是你死我活。”
沈修讽笑:“你——”
刚说了一个字,谢沉楼突然暴起,一脚踹在他肚子上。
沈修疼得冷汗直流,捂着小腹半天没直起腰。因为失去动手的先机,吃了一次大亏,他心里恨极了,骂了一句脏话,勉强站了起来,双手紧握成拳,抬脚上前——手腕忽然一紧。
他怔了怔,回头。
苏兰站在他身后,拉住了他的手腕。
看似文文弱弱的样子,手上用的力气却很大,钢铁一般的钳制。
沈修张嘴,想说什么,还没发出声音,迎面一记拳头挥了过来,落在他下巴上。
他连连后退几步,吐出一口带血丝的水,身为男人的血性完全被激起,冷笑一声,刚走了一步又被手腕上的力道扯住。
苏兰一直不声不响的站在那里,头低垂,目光盯着脚尖。
但始终拉着他的手。
沈修突然就不想反击了,也不想抽出手。
她已经很久很久不愿意碰他了。
就这样吧。
他不在乎落在脸上身上的拳头,他不在乎顺着鼻子淌下的鲜红的血。
他只是偏着头,固执地看着那个神色漠然的女人。
直到外面走进来几个人,透过犹带血色的视线,似乎是他家里的保镖。他们冲过来阻挡谢沉楼,说了些什么,他听不清晰,耳里嗡嗡作响。
良久,他听见对面的男人气极的声音:“你拉着他干什么?”
手上一松,他自由了。
苏兰忙小跑过去,站在谢沉楼身边,心思转了几下,不知道该怎么说,干脆忽略拉住沈修让他挨揍这件事,圈住谢沉楼的腰,脸埋在他胸口:“……我害怕。”
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过来,说:“谢先生,非常抱歉。沈董事长保证,以后不会出现类似事件,我们马上带少爷回美国。”
苏兰没有抬头,闷闷的说:“美国关不住他,带他回月球吧。”
谢沉楼揉了揉她的头发。
沈修甩开保镖伸向他肩膀的手,厌恶道:“我自己会走。”经过苏兰身边,他抬手擦去唇角的血,笑了笑:“你高兴了?”
苏兰缩回谢沉楼怀里,没吭声。
人走了。
苏兰关好门,转身:“你今天不是跟着领导去——”
谢沉楼挡在她身前,双手捧住她的脸,眼神沉沉,不发一语地吻上了她的唇,舌尖抵住她的牙关,不耐烦地撬开,一路攻城略地,带着荡平一切的霸道气势。
苏兰由着他吻她,由着他抱起她的身体,将她放在梳妆台上,瓶瓶罐罐掉落一地,她的后背碰上了冰冷的镜面,微微一震。
当他的唇落在她颈项间,惩罚似的轻轻咬了一口,她哼了声,叫他的名字:“沉楼……你生气了。”
他的身体紧紧贴住她,坚硬的胸膛和背后冰凉的镜面,将她困在中间。
衣服散落在地。
他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动作的间隙,压抑的说:“……不是对你。”
恨得想杀人,气得失去了理智。
但不是对你。
只是生气……没能保护好你。
他未尽的言语,苏兰却能猜到,为此感到一阵暖意。
梳妆台经不住撞击,吱呀作响。
苏兰咬着嘴唇闷哼,小手抓紧了梳妆台的边角,极致的欢愉中,保持了一丝残存的理智,在他耳边轻吹一口热气:“不要紧的。我帮你消气……嗯?”
谢沉楼低笑,细长的眼透过汗湿的发丝,温柔凝视她,戏谑:“就怕你受不了。”
苏兰抱住他的脖子,将脸贴在他的脸上:“……那你试试。”
*
客厅里,方姐哄好了孩子,等了半天,没见苏兰和谢沉楼出来,有些担心地走近,还没到门口,蓦然听见不寻常的动静,脸色一红,赶紧抱着孩子走到了小房间里。
“大白天的……要死了,都不打声招呼!”
作者有话要说: 谢医生:你敢脱她的衣服。
沈总裁:……???
——明明是她想打架自己脱的,宝宝巨冤。
第32章 强取豪夺的他(17)
六年后。
鸿升企业的张总今天嫁女儿; 出手阔绰; 包下了一家高档酒店。
新郎是位出身寒门的青年才俊,长得一表人才,又是国内顶尖大学的高材生,进入鸿升后没几年,就升任了高级管理; 成为张总的得力助手; 后来和张总千金坠入爱河,恋爱两年; 于今天结婚。
他站在大厅门口,满面春风; 接受宾客的祝福。
张茜本来在休息室里,和闺蜜们说些悄悄话; 突然记起有点事情; 便出来找他; 从身后掐了他的腰一下,看着他惊讶地转身; 无奈地冲她微笑。
心里又暖又甜。
她想,这就是幸福了吧。
新郎搂住她的肩膀; 俯身问:“怎么了?”
“刚记起来; 我——”张茜说了一句话; 突然停住了,脸色微变,盯着正从楼梯上走来的男人; 抿紧了唇。
新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那是一个穿着黑西装打领带的男人,身材高大,面貌极为俊美。
张茜不觉拧起了眉,往丈夫身边靠了靠。
沈修朝她看了一眼,唇角勾了勾,走到他们面前,顿住脚步,将一个厚厚的红色信封交给一边专门登记的人。
张茜紧张起来,警惕地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沈修笑了笑,不以为然:“张总的邀请函,我不来就太失礼了。”
张茜脱口道:“爸爸邀请的是沈董事长,而且他也不会——”
意识到说错了话,她皱紧眉,沉默地瞪着来人。
爸爸和沈董事长是多年的朋友,也是生意场上的伙伴,出于礼貌,确实送出了婚礼邀请函,但所有人都知道,那只是做个表面功夫,沈董事长根本不会来。
可是沈修来了。
他一手插在裤袋里,挑眉看她,唇角笑意慵懒:“张茜,你还是老样子,没怎么变。不过在自己的婚礼上,就别那么严肃了。”两句话说完,他对沉默的新郎点了下头,径直走了进去。
张茜这才想起了什么,咬了咬嘴唇,急切的说:“老公,快找人拦住他——我朋友今天也在。”
“你朋友?”新郎略带疑惑。
张茜跺了跺脚,转身就走:“苏兰在里面!”
*
谢舒小朋友很不开心。
最近,她长了一颗蛀牙,妈妈看见后,再也不准她碰最爱的甜食。在家里,还有爸爸帮着撑腰,可是今天爸爸不在,自助餐式的婚宴,一排排长桌上放了无数美味的甜点和蛋糕,她什么也不能碰。
妈妈不让。
她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妹妹谢恬胖乎乎的小手抓着叉子,一口一口吃蛋糕,嘴角沾上了一点碎屑,伸出小舌头舔掉,发出一声心满意足的叹息。
还有没有天理了?!
谢舒扁着小嘴,小手抓住苏兰的袖子,苦兮兮地叫:“妈妈……”苏兰转头看了她一眼,于是,她再接再厉,央求道:“我也要吃蛋糕。”
苏兰摸摸她的小脑袋,替她整理了一下漂亮的蕾丝裙,耐心的说:“不行,囡囡忘记了吗?医生说了,要等你——”
谢舒嘟起嘴,两只手抱着胸,发起牢骚:“爸爸在的话,肯定会答应的!”
苏兰温柔地笑:“可是他不在啊。”
……
谢舒皱起小脸,赌气似的转过身。
谢恬抬起头,大眼睛笑眯眯地望着她,说:“姐姐,好好吃喔。”
笑得一脸欠扁。
谢舒听了想打人,但是她忍住了。
作为公认的中心幼儿园天才小女神,即将晋升为中心小学一年级级花,拥有大批追随者的自己,怎么能和一个小不点胖妞计较。
苏兰用叉子拨了拨她盘子里的菜,好声好气说:“吃青菜。”
谢舒哼了声,瞪她一眼,转过头。
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男人身上。
那个奇怪的叔叔已经盯着她们很久了。
苏兰终于也注意到了他。
短暂的对视后,那人向她们走来。
苏兰站了起来,对谢舒说:“看好妹妹,妈妈等一下就回来。”
“妈妈。”谢舒拉住她的衣角,担忧地抿了抿粉唇,摇了摇头:“这个人……看起来不像好人。”
苏兰微微一笑,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不怕,妈妈比他更坏。”
谢舒看着她的背影,还是不放心,手肘撑在桌子上,忧心忡忡地捧着小脸蛋。
谢恬艰难地咽下一大口草莓芝士蛋糕,摸摸圆滚滚的肚子,对谢舒说:“姐姐,我要尿尿。”
“没规矩。”谢舒摆起大姐姐的架子。“你要说,我要上洗手间。”
“我要尿尿!”谢恬撅起嘴,放下了叉子。“我没穿尿不湿。”
谢舒气结:“你忍一忍,我要看好妈妈,那个奇怪的叔叔真的很不对劲,总觉得他要干坏事。”
谢恬委屈地抿唇,快哭了:“忍不住——姐姐。”她拉着谢舒的袖子摇来摇去,“姐姐,叫爸爸来打坏人,你带我去尿尿。”
谢舒无奈:“手机在妈妈包里,她带走了。”站了起来,把圆滚滚像个小球似的妹妹连拖带抱的弄下椅子,牵住她的手:“走吧,姐姐先带你去卫生间。”
*
沈修淡淡笑了笑,说:“别来无恙。”
苏兰叹了一声,微笑:“太平洋没加盖,真可惜。”
沈修拿起一杯路过侍者托盘里的酒,优雅地抿了一口,缓缓道:“我这次回来,早就经过家里人同意。”
苏兰扬眉,笑道:“那恭喜你,脱胎换骨,重新做人。”
沈修把另一杯酒递给她,和她碰了碰杯:“这一杯敬你。”
苏兰没说话,低头喝了一口。
沈修沉默地打量她,过了很久,唇边又浮现了笑意,声音轻柔:“苏兰,我是带着目的回来的,你知道么?”
苏兰看着他。
沈修微微侧身,附在她耳际,低声道:“我来讨回本就属于我的东西。”
苏兰退开几步,嘲讽:“看来,沈董事长在外头有私生子的传闻不假,你回来争家产啦?”
沈修笑了几声。
他放下酒杯,一个字一个字说:“我要一个家。”
*
张茜敷衍地点点头,摆脱前来道喜的人,着急地四处看,总算找到了苏兰,急忙提起裙子赶了过去,挡在她面前,对沈修冷冷道:“这里不欢迎你,请你马上离开。”
“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沈修轻笑一声,目光绕过张茜,落在苏兰身上,意味深长:“苏兰,来日方长。”
张茜看着他走远,转身握住苏兰的手,满是歉意:“对不起,我一个不留神,让他进来了。”
“没关系。”苏兰安抚地笑笑,说:“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不要在意这些小事。看——”她朝着一个方向扬了扬下巴,“快去你老公那边,别让他担心。”
*
回家的路上,两个小不点互相挨着坐在后排。
谢恬吃饱喝足,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小脑袋刚开始一点一点的,后来干脆靠在了姐姐的肩膀上,张着嘴做起了糖果蛋糕屋的美梦。
谢舒嫌弃地用手指戳她额头。
苏兰在后视镜里看见了,开口:“囡囡,别欺负妹妹。”
“谁欺负她了?”谢舒不服气,抱怨道:“她流口水,沾到我衣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