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摆满了桌椅板凳,坐着的人倒是不多,毕竟没有多少人会想赵氏和于氏那样厚脸皮的,来了的妇女基本都在厨房里帮忙。
在院子里找不到马,李翠莲不死心,绕到屋子后面,果然,一匹深棕色的大马正悠闲的啃着青草呢,额头上的红花还没解下来。这会儿,李林刚迎亲回来,大家都去大堂看拜堂了,没有人注意到李翠莲的动静。
正厅里,杨氏和李大冰正坐在上首,满脸笑意的接受李林和陈百合的跪拜。
“一拜天地~”新人拉着红缎带,新娘在金媒婆的帮助下,蒙着盖头向门外天空敬完一礼;“二拜高堂~”这一拜,给公婆;“夫妻对拜~”这一拜,给未来要一起生活一辈子的伴侣,愿今后的生活美满幸福。
“礼成~”随着司仪的话音落下,这婚事就算成了,剩下的就是小两口私人的事了。
“送入洞房~”金媒婆扶着新娘子陈百合走进新房,李林跟在后头,要去新房里挑盖头了。
和杨氏较好的几位妇人跟着去了,翠花和李薇仗着自己是小孩子也跟着去了,至于真正的小孩子石头和小草在厨房吃东西呢,哪会理这些个无关的事。
绣着鸳鸯戏水的喜帕被李林挑开,露出新娘子娇美的脸。那句话说的一点不错,新娘子果真是最美的人。望着陈百合羞红了的小脸,李林温和的笑了笑。
周围的妇人打趣道:“哟,新娘子不好意思了,阿林啊,你真有福气啊,娶到这么漂亮的媳妇。”
“嗯。”句应答说的又快有小声,除了紧张的新娘子没人听见,众人就看见新娘子的脸变得更加红艳了。
在经历过吃生饺子以及喝交杯酒以后,妇人就离开去了前院,李林安慰了几句也被叫走敬酒了。婚房里剩下陈百合一个人。
婚礼结束,就是开席吃饭的时间了,院子里的人开始多起来,男人们和女人分开做,桌子上坐的满满当当的,吆喝声和说话声混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喜庆极了。
翠花在厨房下了碗面条,又捡那味道好的菜拾了些准备送去给陈氏(陈百合)。
“这陈氏可真是好服气啊,遇到翠花你这么个好姑子。”看见翠花的举动,厨房的大妈感叹道。“想当初我家那个啊,啧啧……”
“可不是么,你看这李家,杨氏也不是那刻薄的,这陈氏啊,可真是找了个好婆家啊。就是阿林也是那能干的,以后啊,就等着享福吧。”
“可不是嘛,这李大冰家啊,是生活的越来越好了。”
“就是就是……”
“姐姐,你在干嘛呀”小草看见翠花端着碗,跑过来跟着,“是好吃的吗”前院热闹,石头和其它小男孩一起玩了,就有些看不上妹妹这个女娃了,小草这会落单呢。毕竟吃酒也不是全家都来的,一般都是男人带着儿子;除非是关系亲近,或是亲属,才会全家都来。
“你呀,就想着吃!”翠花端着托盘,“走,姐姐带你去看漂亮的大嫂。”
“大嫂”小草不太懂,但是又好像有些明白,“就像小花家里那个会抢小花糖的人吗”小花是小草的好朋友,家里的嫂子贪嘴,经常抢小姑子的糖,但是小花娘是个厉害的,小花倒也没受多少委屈,不过小花还是很讨厌这个嫂子。
“不会的!”翠花语气很坚定,这个大嫂,看着就不像小花嫂子那种尖酸刻薄相,又是秀才家的小姐,肯定很是知书达礼,怎会做这样的事!绝对不可能。“大嫂肯定会对我们很好的。”
“真的吖”小草有些怀疑。
“走,我带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婚房里陈百合端坐着,腰身挺直,双手交叉握在身前,两腿并拢。面上眼观鼻,鼻观心,好一个大家闺秀。
陈百合坐在新床边,丝毫不敢乱动,心中紧张万分,面上就显得面无表情。
突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陈百合心中一紧,怎么会,外面喝酒声还大着呢,酒席才刚开始,这会儿来的会是谁
陈百合抬眼望去,进来的是两位小姑娘,大的十一二,小的只有两三岁。前头的那位手里还端着个托盘。
“大嫂,我是翠花,这是翠荷(还有人记得这是谁吗),大嫂你叫她小草就行,家里人都这么叫的。”翠花示意小草关门,把托盘放到桌上,“大嫂,这里有些吃的,你先吃些吧,娘说前头还有些时候呢。”
“嗯,谢谢翠花。”知道这就是相公的两个妹妹,自己的两个姑子。看两个姑子这做派就知道不是难缠的,陈百合心中稍定,连忙向大姑子道了谢,看着小姑子也巴巴的望着,陈百合抿了抿唇,眼中带了丝笑意,“也谢谢小草了。”
“不谢不谢。”小草摇头,还是盯着陈百合的脸看。
“翠花你和小草吃了吗”从床上移到桌前,陈百合不好意思的问道,这哪有嫂子吃姑子看着的道理
“大嫂你吃,碗筷搁这我待会来取,我带小草去吃饭。”知道这是新媳妇不自在,翠花连忙拉着小草出门去了,给嫂子留点自由空间。
“大嫂长得好漂亮,比小花嫂子漂亮多了!”一出房门小草就笑了,“这么漂亮的大嫂肯定不会欺负我抢我的糖,她刚才还对我笑。”
“是呀是呀,这下放心了吧。总要,我们去吃饭,今天好多好多好吃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在厨房都看见了。”
酒足饭饱散场了,李林有些醉了。李林一向是不喜饮酒的,可是今日无论如何都躲不掉的,只能被众人灌酒。收拾的活自是不用他来帮忙,婶子大妈们利索着呢,一个个的取笑李林:“快去快去,不耽误你!”
李林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喝了点事先准备好的醒酒汤,又给陈百合打了些热水,提了点冷水。
开门进屋,屋里陈百合依旧端坐着,这回没敢抬头看,脸却早羞红了。
“娘子,先梳洗一下吧。”
“是。”相公两个字到嘴边了,还是没叫出来。陈百合低着头进屏风后梳洗了。
之后自是春风一度,红烛曳曳。
☆、77
第二日一早,陈百合就拖着酸软的身子起床了,新媳妇进门第一天是要做早饭的,可不能迟到。
李林被陈百合起床的声音吵醒,睁开眼,就看见陈百合正艰难的穿衣呢,眉头紧皱,眼角发青,脸色发白。“百合,怎么不多睡一会”
“相公,”经过昨晚,陈百合已经能毫无压力的叫出这个称呼了,“我起来做早食。”
“那也不用这么早!更何况,有娘在呢。”
“不行,这是我进门第一日,不能偷懒。”陈百合很是坚定,穿好衣服有些生涩的给自己梳了个妇人髻,插了跟银簪就出门了。
依稀记得有这规矩的李林叹了口气,这是规矩,虽然自家不是那么讲究的人,但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万一娘要是不高兴呢虽然娘很有可能不在乎这些,可这毕竟是第一日啊。罢了,还是起来帮忙吧。
陈百合虽是秀才家的小姐,这些活没做过多少,但还是会做的。
出了房间,院子里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儿的垃圾。其余的房间都没有动静,想必是还没有起床。
虽然对这个家还不熟悉,但在李林的帮助下陈百合还是顺利的找到了厨房。既然要做就要做的好,李林殷勤的给自家媳妇生火,又给陈百合说了家里人的口味,不过早食也没必要做的太丰盛,所以陈百合就想着煮粥吧。
相公家里是卖面条起家的,想必平日里面条是常吃的,手艺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还是做点新鲜的,换换口味。
煮粥不是个技术活,但绝对是功夫活,陈百合把米洗好倒进锅里,加好水,就不用去管了,有李林看着呢。
陈百合在厨房里找了找,果然,柜子里放着许多菜。虽然这菜都是做酒席剩下的,但是都是那些没有被别人动过筷子的,至于桌上的剩菜,都让村里人分了,又有个好名声,又不浪费。
光有这些菜还不够,陈百合又在菜坛子里掏了把酸菜出来。未成亲之前,李家送的礼当中也有酸菜的,不过只是当个添头,不算正礼。陈秀才和陈百合都挺喜欢的,清脆爽口。
酸菜炒的时候可以放点千张丝或者瘦肉丝。这样炒出来的酸菜比单炒酸菜要好吃的多。因为做酒席家里瘦肉也有,千张也有,陈百合就放了点千张,瘦肉留着中午吃。
因为翠花的原因,李家不太喜欢吃肥肉,要吃也是吃骨头和瘦肉,肥肉买了都炼油了。李大冰要是想吃肉了,买的也必定是肥瘦想间的五花肉,是做红烧肉的最佳选择。而且,翠花家现在吃肉的钱还是出的起的。
杨氏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一看,天已大亮,一惊,连忙坐起来。等杨氏急急忙忙穿好衣服梳好头发,一打开房门,还未看到李林小夫妻,首先闻到的就是熟悉的酸菜味。
杨氏进了厨房,果然,陈百合站在灶台前拿着锅铲在锅里翻炒着,自家儿子在灶低下坐着烧火呢。不愧是新婚燕尔,目光对视中充满了温情。陈百合梳着妇人髻,脸上红扑扑的,似彩霞般红艳。“百合,你起来啦,怎么不多睡会”
“婆婆,你起来了,”听见婆婆的声音,陈百合一惊,糟了,没听见婆婆的脚步声,还让婆婆先出声打招呼,“媳妇早食已经做好了,可以吃了。”至于婆婆说的多睡会,哪敢!
“好,百合真是贤惠,那我去叫几个小的起床,昨晚收拾东西都累了,现在还没起呢。”杨氏满意的点点头,虽不至于大清早给媳妇立规矩,但是儿媳妇这么自觉,还是很令人高兴的。“百合你先歇着吧,阿林,多照顾着你媳妇。”看媳妇那脸色,就知道昨晚肯定是没休息好。
看婆婆满意的走了,陈百合松了一口气。李林看着好笑,“我早说了,娘是最和善的,不用怕。”又不过他也知道媳妇这是谨慎,慢慢来,她自会知道。“娘也说了让你歇着呢,剩下的我来。”在李家男人(仅限翠花家)心里,是没有什么“君子远庖厨”的概念的。
杨氏也没有说谎,昨晚一大家子的人都收拾到很晚。这吃酒席的垃圾,借别家的桌子板凳,要一家一家送还的。锅碗瓢盆筷子都是要擦洗干净才能还给别人的。这全都弄完要很久,更何况,弄完这些之后,还要把地都打扫一遍。虽然有李大河家的帮忙,但还是干了很久,等收拾好,烧热水洗完澡都是深夜了,一家人都累的不行,哪能和平日一样的时间准时起床
等一家子都起来了,全都来到正厅,今天早上还有一项事呢——敬茶。
茶是烧好冷了一会的,这会温热刚好入口。陈百合双膝跪地,双手高举茶杯过头顶:“爹,喝茶。”再来一次,“娘,喝茶。”
杨氏和李大冰很给面子的喝了一大口。杨氏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包来,“来,百合,拿着。以后啊,你就是咱们李家的人了。”
“是。”陈百合接过红包,放进怀里。又从李林李林手中拿过早已备好的礼品,给杨氏的新衣裳,给李大冰的新鞋,给翠花和小草的手帕和荷包,以及石头的两个荷包(因为木有手帕)。
“好了好了,吃饭吧,今天尝尝百合的手艺。”
陈百合早已在李林的帮助下把一大家子的早食都盛好放在桌子上了,桌子中间放着刚炒好的酸菜并两盘昨晚剩下的但是已经热好的菜。
李大冰和杨氏自是坐在上首处,其次是李林李柳坐在两边,翠花挨着李柳,小草和石头挨着翠花坐。
杨氏坐下来,享受了一把被人伺候的日子,待一家人都坐下来,陈百合却没坐,而是站在杨氏身后,看样子是准备伺候杨氏这个婆婆吃早食。
杨氏满意,可却并没有让儿媳妇伺候的打算:“百合,你也坐吧,我们家啊,没有那么多规矩,”
陈百合迟疑,不知婆婆这是客套试探呢还是陷进
“阿林啊,还不赶快叫你媳妇坐下,你大早的就起来给一家子做早饭,辛苦了,快,坐下。”
自家娘发话了,李林赶紧扶陈百合坐下,位置自然是自己身边。其实先前李林就已经准备阻止了,可是陈百合摇头不让,。李林也想媳妇在娘心里的映像更加好,也就只能皱眉看着了。
看陈百合听话坐下,杨氏才端起碗,“吃饭吧。百合,娘告诉你,咱们李家呢是不兴这些个规矩的,你既是嫁过来了,这也就是你家了,你呀,以往在家怎么过现在就怎么过。”
“是,媳妇知道。”看杨氏脸上不似作伪,再看小姑子和小叔自然的笑容,陈百合终于相信了自家相公说的话:真的是,很好的一家人呢。
吃完早饭,陈百合刚想动手收拾,就被杨氏拦住了,“百合,你回房休息去吧,让阿林陪你。”
“娘……”陈百合羞涩,婆婆的话听着好让人害羞啊。
李林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