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女博士重生到民国守旧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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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女博士重生到民国守旧家庭- 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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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眷们早已跑到那一头去惊叹海景,楚望却正对花园这一侧落地窗户往外看去。一扇一扇窗户穿过,隔着一丛丛蔷薇仍能看见一点谢择益黑色影子,总觉得好似在从一格一格年月明信片里向他望过去,每一格里图案皆不相同。
  她心里升起短暂异样,直至葛太太拉着一位老妇,与穗细一同叫了她一声,这才回过神来,同众人一齐上楼去,这才将这种异样从头脑中挥去。
  一间约三百英呎的二楼卧房被布置成新房。她在卧房里将连环髻松开重新篦过,梳理成简易而正式的发髻,束上铂金发饰。
  婚纱从前往后穿上,弥雅、真真与葛太太一同在后头将一粒粒精致扁纽系上。
  尔后戴上丝质白手套,一双高跟鞋掩进裙子里,楚望甚至来不及看它是什么颜色,反正不大重要。
  一对蒲公英耳坠系上,楚望回过头来时,众人一齐鼓起掌来。
  葛太太数天以来脸上头一次露出微笑。
  弥雅喟叹道:“谁都没想到,我们三个里头,竟然是楚望头一个将自己嫁出去。”
  有不善看脸色者小声嘀咕:“听说是奉子成婚?”
  弥雅笑道:“就她这腰,自己吃饭都嫌地方太窄。”
  没及闲聊一阵,那老妇立刻将闲杂人等赶出去,将一床大红喜被铺上,往上头洒花生、红枣、谷豆与钱币。
  等所有人均出去,老妇亦退出来,葛太太便将房门锁上。
  楚望立在二楼窗户往下看,谢家车早已离开,另一行车成排侯在花圃外街道上。
  教堂钟声敲响十四次,声音极近极近,仿佛就在头顶,和海潮一齐送了过来。楚望从窗户探出头往外看,教堂不过近在一条街外,几分钟脚程而已。她回头问道:“坐车做什么?”
  葛太太低头看了看她长长的裙摆与拖地鱼尾,“你说为什么?”
  弥雅与真真一前一后替她拾起裙摆,随她慢慢下楼去坐上车。
  窗外移换街景,房屋颜色像卡通片似的蓝白红绿的变。斜坡顶上,海边街道上伫立着教堂。
  车在教堂后草坪外停下。
  大多数人已依次进入教堂落座,少数几十人仍在太阳底下三五成群谈天。
  真真与弥雅携着她的裙摆下车来,葛太太立刻走过来说,“来,过来亲自同黄先生商量。”
  黄先生立在草地边缘与一位衣着考究的中年太太谈天。见她走过来,两人立刻止住谈话,一齐回头冲她友好微笑。
  她穿着高跟鞋在草地里走过去,尚未走近,黄先生微笑道,“葛太已同我讲过。”而后朝远处几株棕榈树下一仰下颌,“你要找的人在那里。”
  楚望脚步一顿,顺着他所指方向看过去——那里聚集着四五名高挑白人。紧挨着他们,一名男子折身坐在轮椅里,在树荫下头乘凉。
  她呆住。
  黄先生接着说:“典礼快开始了,可别叫人久等。”
  她立刻提起裙摆朝棕榈树飞奔过去。
  那头几名研究院的人在远远地用英文喊:“当心摔着——”
  徐少谦也回过神来,慢慢站起身来,一手撑着大树冲她摆摆手,示意她慢些跑。
  她笑起来,在离徐少谦数步远外缓了口气,慢慢朝他走过去,“徐教授,你来了。”
  他亦是一身庄重西装,站起来时比她着了高跟鞋仍高出许多。
  她捉着裙摆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说什么好。
  徐少谦脸上带着一如往昔的温和微笑,“你并未邀请我来参加典礼。”
  她心里欣喜,“抱歉抱歉,我担心……”
  “没事,你先生已替你将功补过。”
  她一愣:“他……他来找过你?”
  徐少谦将她看着,脸上带着一点意味声长的笑。良久,才缓缓说道,“嗯,谈了许久。很长时间没有过这么愉快的谈话了,很多年很多年。”
  看着他脸上笑容,在海边洋房里那阵异样情绪再度升起——
  她总觉得谢择益认识她。
  最近一群人在数十米开外投入的谈着量子论,其余人皆已缓缓自远处步入教堂。
  阳光洒在略有些潮湿的草地里,她着高跟鞋的脚踝也有些湿湿的。这一切一切都带给她一种微妙的异样,又莫名使她格外安宁。
  她下定决心:“虽然不知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徐少谦无比认真的侧耳听。
  “但是我一直有一点疑惑,关于一封信,”她一捏拳头,走近一步,小声问道:“他曾有一封不曾亲手交到我手中的信,信上写着一句很奇怪的话。”
  “是什么。”
  “Ie Spectem Suprema mihi CumVeneril hari, Ie teneam mor iens deziciente manu。”她以不太标准的发音念了一遍。
  徐少谦听完,脸上仍维持着听见这句话以前一模一样的神情。
  楚望试图发现他脸上哪怕一丁点细微的表情变化,惊讶,抑或犹豫、沉思……
  可惜都没有。
  这便意味着……对于谢择益写这封信的目的,他半点也不好奇。
  那么,某种程度上,也印证了这一时期以来她的所有猜测。
  徐少谦紧接着说了一句话:“昨天,他问了我一个问题。”
  楚望静静听着。
  “他问我:一战是化学家的战争,二战是生物与物理学家的战争——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果然。
  楚望将脸埋进双手里。
  不过那句话并非他的开场白。
  徐少谦抬眼看着她因慌乱、羞愤与不知所措而捂着脸的双手,慢慢回忆起昨天那个不速之客。
  地点与时机都选得极好——在防窃听在全世界均数得上一流的太平山天文台。
  他动用自己的军官身份,获得拜访权利。
  徐少谦隔着长波收发间的单向玻璃注视他许久,这才慢慢推开门,推动轮椅请他进来,他亦毫不客气的直起身子,随他进来。
  他不动时,靠在那里仿若一杆黑色的枪;而他一动时,你才知道他起先只是在蛰伏着。
  门合上,并未自我介绍。
  开场第一句话便是:“徐先生,她兴许了解物理,但并不那么懂得战争。请允许我代她来回答你。”

  ☆、〇六〇  聚散之八

  “战争?”徐少谦合上门; “‘征服者总是爱好和平’的那一类战争?”
  “是的。亚述围攻拉基什; 拿破仑进入耶拿,Elliot开入广州; 睦仁与尼古拉斯二世夺取朝鲜半岛与辽东半岛。如果这一切不废一兵一卒就能办到就好了; 毕竟‘政治家都爱好和平’。是这个意思么,徐先生?”谢择益无所谓的笑道:“在举世闻名的科学家眼中又是怎么看?”
  “军事家与政治家目的或许不同; 但全世界科学家不论闻名与否; 在这件事上,永远只有一个阵营。”徐少谦侧身对着他,微微眯起眼睛; “你呢?七年条约,冒着革职与再入狱的风险; 你的阵营又是什么?”
  谢择益微笑; “与你同她一样。”
  “一样?”徐少谦也笑了,慢慢移步至一副投影地图前,“英国百多年来的武力陆续用以为商业开道; 宗教文化传播,而中国仍还要选择被谁打,因为无法逃脱挨打的局面。人有文化认同与趋利避害的本能。这一切,以及你的职业均决定你无法与我们相同。怎么会一样?”
  谢择益随他转身; 红色投影仪光线映到两人身上,有短时间的视觉刺激。
  他花了两秒适应过来,接着说,“确实不会完全相同。几百年来欧洲人所追求的战争; ‘是政治的继续’,是‘对敌人的全部疆域、财富和民众实施打击’。战争是两股活的力量之间的冲突,是有来有往,是过招,是‘接受美学’。故而两方之一的绝对忍受无法成为战争。因此战争亦不过大规模相互狩猎、饥餐渴饮、自相残杀、以暴制暴罢了。流血、牺牲,都是理所当然,无人值得同情或谴责。暴力角逐里,弱者被强加意志,无可厚非。还有什么能比人类这种狩猎更为残忍?又有谁有办法阻止它?”
  “至今没有。即使是最高明的军事家。”
  “有句话叫……”谢择益艰难的思索了一阵,眉头紧锁,仍背不出那句中文原文,故只好以英文替代,“the supreme art of war, is to subdue the enemy without fighting。”
  “不战而屈人之兵。”
  “是的。可是一旦开战,就不再存在这种理想态。”
  “没错。因为战争里充满可能性、概然性,幸运与不幸,危险、劳累,难测的情报,复杂的计算。不存在正确解,不存在绝对值。”
  “故而战争在所有人类活动里最趋近于赌博。”他说,“当政治的努力与外交手段均不起作用,国际法也宣告失效的时候,在这种状态里,只有头脑博弈,只能感情用事;是不断升级的,有如脱缰野马的暴力赌博。”
  徐少谦感到十分意外,于是椅子退后看向他,表示洗耳恭听。
  “赌博何须太多深思熟虑?更多时候需要勇气,赌徒博弈的勇气。” 
  徐少谦见他如此比喻,笑了,“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这场豪赌若是输了,赔上的可是疆土、财富和百万人性命。”
  “那么为什么要输?既然无法选择不被侵略,为什么还要质疑手头武力是否正义,手段是否血腥?战争不是贵族决斗,徐先生,欧洲人十七世纪就已经扔掉白手套。百多年来中国人挨的打还不够多吗,为什么还不反击?”谢择益眼里仿佛燃灼着烈焰,“徐先生,我请问你,当初为领导这一支秘密队伍,将半个皇家学会带至远东的初衷是什么,仅是为了不反抗,不战而屈人之兵?可是战争里有无数种可能性,它不可控,它感情用事,它是暴力,它是活的,它是豪赌。你这样一位极善思考的人,当初在做下决定时,怎可能完全的决定‘不用它’?”
  徐少谦反问道,“你对它知道多少?”
  “多少?无非一种威力极强的武器。十倍,百倍……千万倍于Grandslam炸|弹,我不清楚,那又如何?战争无非death feast,以暴制暴。”
  “以暴制暴……”徐少谦不由为这番言论侧目。反复回味这四个字,转而问道,“可你愿意看到你的妻子满手染血,成为引导这场暴力的牺牲品吗?”
  谢择益微眯起眼,试探问道,“你对她兴许了解比我更多。”
  徐少谦亦谨慎回看他。
  即便在语言触及到那个武器时,这位年轻敏锐的教授也并未出现如此警惕的神情。
  谢择益立刻体会到这个神情的含义,即刻说道,“她似乎正独自背负着一个太过沉重秘密却无人与之分享倾诉。而以她性格,即使她自觉罪恶深重,却仍义无反顾去做了。只因她认为,这件事,除了她,没有旁人能做到。”
  徐少谦沉声问道:“你如何能知她无人共享,只有她能做到?”
  谢择益静静看着他:“徐先生,你知道‘一战是化学家的战争,二战是生物与物理学家的战争’,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徐少谦不则一声,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意味着,即使明知此行充满无数可能性、概然性,幸运与不幸,危险、劳累,难测的情报,复杂的计算。不存在正确解,不存在绝对值;危险难关重重,至最后收获的只是徒劳、失败,甚至满身恶名与两手鲜血,她仍去做了。这是疯狂吗?感情用事也罢,暴力也罢,她押上一切去进行一场豪赌,只因这或许是黑暗里唯一一点微光,而始终要有那么一个人去追随这点点微光,向更深的龙潭虎穴中果断前进……”他微微仰头,“这不是暴力哲学,这是生存哲学。即使以一介残缺伛偻之身残喘的活着……也还是要活下去,不要被同类彻底蚕食。”
  “她有她的一己孤勇。兴许她所诞生的地方注定她无法切身体会战争与侵略的残酷,那么便让我这亲历文明践踏豺狼之吻,暴力哲学的忠实拥护者告诉她应当如何残忍。倘若真输掉这场豪赌,我便是她最大的帮凶,是她的共犯,是她的刽子手,地狱也同她一起下。”
  “这就是她告诉我的。遇见她以前,我活得消极,麻木而惯性,早已学会不动声色看这地狱里一切盘剥掠夺。可是多幸运?遇见她时,我才知自己一颗心脏仍旧炙热跳动……”
  ——
  “他……还说了什么?”
  徐少谦抬头看她一眼,微笑道,“还说了什么?最近总觉得年纪大了,记忆力衰退。你自己去问他吧。”
  教堂钟声打响,她有些着急。
  张了张嘴,徐少谦却制止她道:“再不去教堂来不及了。”
  她只好作罢,一阵泄气。
  徐少谦无奈笑道,“你不是来请我作为你师长携你走进教堂的么?”
  她一愣,整个人傻掉。
  怎么连这件事都忘了……
  “不过我也许不太适合。”徐少谦低头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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