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这么不友好。”屏幕中的楚明一脸微笑; 然后直接拐入正题; “逼婚是什么情况?”
最上层的视频窗就两个; 部长亓官仪和副部长司妍。亓官仪原正低头翻着手里的一摞资料,听到楚明提问,抬头道:“皇帝下旨为宋成扬和毓秀宫的一个叫楚霏的姑娘赐了婚; 据我们了解,这个楚霏并不想喜欢宋成扬; 这件事属于逼婚范畴。”
几个司长安静听着,各点了下头。
“时空部的现行条例和……呃; 说难听点和拍摄野外纪录片的条例类似,原则上不应对这些事不关己的现象进行干涉,但现在有一个额外因素; 是楚明刚刚任命宋成扬当了特勤组组长。”
亓官仪语中一顿,看向楚明:“如果坐视不理; 一来可能会对特勤组、乃至整个安全部造成不良影响;二来皇帝此举拉拢之意明显; 如果宋成扬吃这套; 特勤组交给他管也会有问题。现在有两个解决方案。”
亓官仪说着群发了个文件出去,几人各自点开,看到了文件里的两个方案。
第一个是直接将宋成扬特勤组组长的职位撤掉; 从特勤组内部另外挑人来暂代组长一职。虽然频繁更换组长不太好,但影响也不会太大就是了。
楚明想了想便说:“方案一可行。”
“方案一有个问题。”副部长司妍道,“任命当地人做组长按条例可以属于‘外交策略’; 不用向上级报告,但将组员升职需要,现在……”
扎西多吉在视频框里拍桌子:“艹,正好撞上峰会!”
现下放眼北京都没有比一带一路峰会更重要的事,这个报告打上去不一定要等多久才能批复。
几人便只好再看第二个方案。
第二个方案是阻止这场婚事,而且为了将干扰度降到最小,不能是来硬的强行阻止,而是要派人对宋成扬做思想工作,说服他主动退婚。
“方案二太难了……”筹划司长宋微微读着文件揉太阳穴,“别说男尊女卑的古人,就是放在现代,把求而不得的姑娘扔过去,很多直男也都会不顾对方的心意照单收吧?”
方远桥和扎西多吉不约而同瞪眼:“宋司长?!”
“……我没说你们。”宋微微抱歉地吐了吐舌,“我就是说这事可行度不高。之前的情况你们也清楚,宋成扬一个觉得严刑逼供都很正常的古人,能吃咱‘自由恋爱’的那一套吗?”
最上面的两个视频窗里,司妍和亓官仪相视一望,前者问暂代安全司司长的扎西多吉:“扎西多吉怎么看?”
扎西多吉则看向正在未来逍遥的正牌司长:“楚哥……”
楚明沉了沉:“我觉得方案二可以先试着,如果不成,就先不另插手。”
“不另插手?”司妍锁眉,“可是如果等到婚礼……”
等到“生米煮成熟饭”就迟了。这个年代的姑娘,不管怎么说都还是有传统的贞操观的,芙蓉帐暖之后,事情就会变成无法扭转的既定事实。
“我申请暗中对楚霏实行跨时空特殊保护。”楚明道,“新婚之夜如果宋成扬来硬的,就制造新娘被截的假象。但这是下策,如果执行必须确保不留任何蛛丝马迹,避免他们怀疑到时空部身上。”
楚明说完之后,整个视频会议都安静了几秒。然后亓官仪点了头:“批准申请。”
大熙朝。
整个毓秀宫的气氛,似乎都被楚霏的婚事牵得压抑了起来。莫说谷樱樱和胡曦,就是平常和她们处不来的苗灵也为此直叹气,摇头慨叹女儿家命不好,要为家族进宫正当后妃就算了,竟然还要被赐给朝臣用于拉拢。
“感觉咱们就跟个物件似的,活得高不高兴都没人在乎。”苗灵说这话时秀眉蹙得几乎能打结。
谷樱樱则一连几天脸上一点笑意都寻不着。说不清是为什么,从这件事发生开始,她就总不由自主地想到楚明,心里一股没道理的依赖感让她想向楚明求助,让她盲目相信如果楚明在,一定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可是,直到这时,她才惊觉自己认识楚明这么久,竟都没有跟他互加个微信什么的,完全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她近来也都没有见到过时空部的人,便也无法让他们带话。在《阴阳战争》给扎西多吉留言了好机会,可扎西多吉似乎特别忙,一直没有上线。
谷樱樱心情极度阴郁,她甚至想过,如果能通过时空洞把楚霏怼到未来去逃婚就好了。
另一边,时空部筹划司的人在屡次登门拜访宋成扬均遭拒之后,启动了对楚霏的跨时空特殊保护。
一个月后,宋成扬和楚霏的婚礼在礼部择定的黄道吉日如期举行。
这场婚礼在杭京城中备受关注,一是因为天子亲自赐婚,二是因为宋成扬同时兼任锦衣卫千户和时空部安全司特勤组组长两个职位,本就令他在杭京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
婚礼之盛大,一时风头无两。
迎亲的队伍从宫门口浩浩荡荡地往宋府去,道路两旁满是看热闹的百姓,他们向队伍中的宫人乐师说吉祥话口道恭喜,热情得像是自家孩子出嫁。
街边的酒肆茶坊里,乔装打扮过的特勤组成员目光如炬,目不转睛地盯着从门前路过的迎亲队伍,随时准备着为突发事件而出击。
队伍抵达宋府,新郎翻身下马拱手向宾客们道谢,爆竹震耳的声响中,仆妇搀扶着新娘往门内走去。
府内前日深夜被敲无声息装在各处的监听器安静地发挥着作用。
隔壁院中,二十余名特殊保护组的成员边听府内情况边向总部回传消息:“已过A区,目标安全。”
“B区安全。”
“C区安全。”
“抵达婚礼主会场D区,目前安全。”
婚礼在夕阳暖橙的光晕下进行,需要新娘露脸的,只有同牢合卺那么短短的一会儿。然后新娘被请进婚房,新郎独自在外与宾客宴饮。
楚霏在榻边落座的刹那,通体发冷。
她的家人都不在京城,这场婚礼来得又突然,她甚至不知现下家人得到信儿没有。
她就这样在没有一个亲人在身边的情况下嫁了人。唯一值得欣慰的,大约是谷樱樱和胡曦肯花重金疏通尚宫局,来她的婚礼上以侍者的身份执礼。
眼下屋里只有她们三个,楚霏坐在床边,谷樱樱和胡曦站在两旁,谁都不说话。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天色已黑的时候门外传来了聒噪的道贺声,和下人赔笑说“各位大人留步”的阻拦声。
是新郎回来了。
楚霏望着仍紧阖的房门又默了一会儿,开口:“樱樱,你们这就……出去吧,再在这里怕是不方便。”
谷樱樱一咬下唇:“我们就在门外守着,有事你说。”
楚霏点点头。
特殊保护组监听着情况道:“新郎到达E区,执礼人员已撤出。”
总部内的扎西多吉深吸气:“‘匪徒’各就位。”
埋在院墙上的几道黑影压音回话:“已就位。”
楚明在华尔道夫酒店房间中将耳机切换到监听频段听了听,又对着麦道:“别妄动,听我指令。”然后拿起酒杯,喝了口加冰的芝华士。
夜色下,宋成扬推开房门,墙上的黑影将□□搭上了弦。
宋成扬回身阖门,淬了麻醉药的□□无声地瞄准了屋外值守的下人。
“楚姑娘。”宋成扬站定在门口,看着坐在榻边的楚霏,楚霏发空的目光也正看着他。
他往前走了半步。
蛰伏在前一近院中房上的弩手随着他的挪动稳稳调整瞄准姿势,同时对耳麦道:“宋已进屋,目标目前安全。”
楚霏从榻边站起身,一福:“夫君。”
面无表情,抵触分明。
宋成扬的眼帘低下去:“我知道你不想嫁给我。”
楚霏没说话。
“但陛下的旨意我不能抗,我不能搭上我全家的命。”宋成扬一壁说着一壁再度提步,继续走向楚霏。
屋外瞄准他的黑影持箭的手一紧,对耳麦说:“宋正接近目标,目测还有三米、两米、一米、零点五米……”
楚明凝神,盛着芝华士的酒杯中因为他手上的轻颤而冰块轻撞。
“……宋经过目标而未动,目标目前安全。”那边说。
宋成扬经过楚霏身边时,半步都未停,直接走到房间那端的衣柜前,边打开柜子边说:“我不喜欢时空部那些人,但他们的很多想法是对的。”他弯腰翻着柜子里的整齐摆放的衾被和枕头,“那次刑讯逼供的事情之后,我找了些他们那里律例的书来看。”
他先用力抻出一床褥子,随手放在脚边的地上,又继续“物色”被子:“《婚姻法》第一章第二条说实行婚姻自由一夫一妻、男女平等的婚姻制度,保护妇女、儿童和老人的合法权益;第三条说禁止包办、买卖婚姻和其他干涉婚姻自由的行为……”
一用力,一条厚度适中的银灰色锦被也抻出来。宋成扬将它摞在先前那条褥子上面,扭头看向楚霏:“这比我们的律例更公正,我认同。”
楚霏一怔。
千年之后的酒店里,楚明听着耳机里的话,也一怔。
宋成扬抄起被褥站起身,先将被子先扔到了床上,便抖开了褥子一铺:“今天我睡地上,日后我们各住各的。”
楚霏傻站在那儿,宋成扬兀自蹲身铺“床”。他们的身影被烛光投射到窗纸上,蛰伏在房顶上瞄准宋成扬的弩手看着他们的动作忍不住念叨:“不对劲啊楚司……”
千年之后千里之外的楚明挑眉而笑:“行动取消。”
他兀自又抿了口手里的芝华士。
加了冰的美酒口感醇厚而舒爽,滑喉而过后的热意却在他心底猛然蹿起了一缕火气。
单看这件事情,从某种意义上说,沈临还不如宋成扬这个锦衣卫千户呢。
也配追樱樱!
第33章 超时空的《婚姻法》(二)
宋府; 新房外的谷樱樱和胡曦对宋成扬的态度大感意外; 意外之余还有点不放心。她们便没有去宋府为她们安排的住处睡觉; 在外面一直守到后半夜; 才因困得不行歪在一起睡了。
天初明时宋成扬起来开房门; 熟睡中的谷樱樱和胡曦齐齐往后一仰,齐叫着清醒过来。
宋成扬低眼一看,有点尴尬:“……”
“……宋大人。”谷樱樱和胡曦也尴尬; 她们本来的计划是在宋成扬起来前离开,不然一看就是跟这儿盯梢呢; 多不合适?
当下二人都有一种被捉奸在床(划掉)被抓现行的慌张感。
呆了几秒后二人爬起来,谷樱樱边掸衣服边清嗓子:“那个……咳; 恭喜大人,我们就、就先回宫复命了……”
宋成扬倒不以为意,抬手指了指身后; 提议说:“楚姑娘也醒了,一起用个早膳; 我去时空部顺便送两位姑娘回宫?”
谷樱樱和胡曦交换了一下视线; 又一同看向楚霏。床上刚坐起身还有点睡眼朦胧的楚霏怔了怔; 点点头。
然后就是一顿气氛很纠结的早餐。餐桌边的四人心思各不一样,但这纠结吧,还不同于谷樱樱去延和殿用膳时的那种纠结。
谷樱樱在延和殿的时候; 总会被一股惊恐忐忑包裹,总觉得帝王威严时时刻刻压着,让她不敢掉以轻心。
现在的这种纠结则很平和; 楚霏虽然情绪不高,可也不见什么惧色,宋成扬则边闷头吃饭边说自己的话,好像并不在意楚霏回不回答。
他扒拉了两口白粥说:“我跟爹娘说了你家人都不在杭京,突然嫁进来难免紧张,不用去向他们见礼了,没事的。”
正为一会儿向公婆敬茶的步骤而提心吊胆的楚霏一愣。
宋成扬抬手夹了片眼前碟子里的咸菜扔进粥碗里,又说:“那个……家事以后你说了算,吃住若不习惯你直接交待下人按你的喜好改便是。”
他说罢又划拉了几口将粥吃完,眼也不抬地摸过了个煮鸡蛋,迅速磕开后剥着壳道:“如果觉得没趣想找谷姑娘她们玩你提前两日告诉我,这我得跟宫里打商量。”然后一口咬下去半个煮鸡蛋。
餐桌上就此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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