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想说谢谢的,可转念一想,是他把我撞成这个样子的,陪我治疗也是他应该做的,而且有人陪着,我就不会是一个人。
春节那天,罗曌用轮椅推着我去了一趟医院旁边的公园,这是我这几个月以来第一次亲近大自然,照在身上的阳光,吹过脸庞的风都那么暖,那么真实,让人觉得活着真是一种幸福。
“晚上的时候,你可以推着我去悉尼歌剧院对面的桥上走一走吗?”这一直是我少年时的梦想,梦想着与我最爱的人一起去澳洲,在悉尼歌剧院对面的桥上,挽着他的胳膊,吹着晚风。
罗曌笑着说:“当然可以,你要去哪,我便陪你去哪。”我看向他,他的眼中似乎有说不出的意味,一时间我竟然以为他就是松涵。
等到回过神来,我笑笑:“算了,等我能站起来的时候,再去好了,我们还是去动物园看考拉吧。”
“行,没问题!”
他真的推着我去了动物园,我指着懒洋洋的考拉,对着他举起的镜头笑,将笑容定格在这个温暖的国度。
晚上返回医院,我不肯回病房,就坐在空旷的草坪上看星星,突然墨蓝的夜空中出现了一朵一朵盛开的烟花,绽放着红色,黄色,紫色,绿色的光芒,像雨一样倾泻,点亮了整个夜空,我的心渐暖,当烟花快要落幕的时候,我看见烟花雨里那个俊朗的笑,比烟花更美,向我走过来。
他跑到我跟前,递给我一块精美的小蛋糕:“Sugar,春节快乐!”
我笑着看他,满是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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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葬过去
? 春天到了,虽然是澳洲的春天,我还是有一种想要茁壮成长的心情,就像回到了少年时。一日,我突然觉得腿上有一阵轻微的痒意,惊喜万分。
虽然那种感觉稍纵即逝,我还是开心地告诉了罗曌,他也很开心:“Sugar,坚持下去,只要你能保持像现在一样的心情和意志,一定很快就能站起来。我一直相信人的意志是可以控制生理的。”
“嗯。”我的心里有满溢的喜悦。
罗曌真的天天守在我的身旁,推着轮椅,扶着我在那些器械上上上下下,甚至上厕所也将我抱在马桶上。
我心里的感激和温暖渐渐升腾,腿也慢慢有了更强烈的感觉,那些久违的痛痒慢慢回来了。
六个月的复建终于有了成效,第一次站起来的时候,我感觉自己要飞起来了,尽管只持续了一小会儿。罗曌兴奋地抱起我转圈,高兴地大喊:“Sugar,你做到了,你真的做到了。”
渐渐地,我开始会缓缓地挪步,渐渐地,我可以在没有轮椅的情况下,连续走一个钟头。罗曌也恢复了忙碌的工作。
我知道我的身体要恢复正常了,我应该开始我真正的任务,那就是寻找湛澜的主人。我找了一些机构,凭着记忆找人画出了湛澜主人的画像,然后托私人侦探去找和国内九溪半岛有合作关系的企业商家以及画像中的中年男子。
没有事的时候,我就会一个人去公园转转,有一日,我带着陪伴我走过那么多年的那块生锈了的糖,来到了我经常去的医院旁边的公园。
在进公园门的时候有一个很漂亮的小女孩捧着各种颜色的花,礼貌地请我买一支。于是我买走了她手里所有的白色的花。因为其他颜色的花我都收到过,唯独没有收到过白色的。
我找到了公园里最茂盛的一棵树,它枝繁叶茂,遮蔽了一片天空。我蹲下身子,抚摸着它与大地相连的□□在地面上的一部分根,又摸了摸我与大地相连的双腿,感受着生命的神奇。
我默默打开盒子,鹅黄色的绸缎衬里上面躺着那块许久未见的方糖,它还是那么晶莹剔透,除了那些斑斑的血迹和泪迹之外,方糖里的女孩笑颜依旧,右下角的位置是那年那个少年曾刻下的“恋歌”二字,依旧清晰可见。
照片上的姑娘穿着企鹅样的校服,齐颌的短发,眼睛斜斜看向旁边的花丛,笑得熠熠生辉,青春灿烂。那天金阳高照,天空很蓝,我们刚刚初中毕业。
我把生锈的糖放回盒子。
就在那个树根的下方,我用手挖出了一个方方的坑,将盒子放了进去,看了好久之后,才将土缓缓地,一层一层地盖上,又把刚刚买来的鲜花铺在上面。
我为我的过去造了一个墓,在它的墓前,我双手合十,眼角一行清泪,被风吹干。
葬在风里的曾经,我愿在你的墓前,献上一束鲜花,纯白色,我不能保证它永不凋谢,只是借它来表达我纯白的忏悔,纯白的悼念,悼念死去的青春,死去的梦影。
为了证明我要与过去决裂,我还特意去换了个发型,温婉的斜刘海完全梳了过去,露出了光洁的额头,本来只是发尾的一个鬈曲,现在扩展到满头,那些直直的发丝,变成了温柔缠绵的大波浪,长长地搭在两肩,平添了几分成熟,几分妩媚,几分多情,几分女人味。
对着镜子里全新的自己,我暗暗说道:我要开始新的生活了。尹松涵、叶阁、橙子我愿你们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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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入豪门
? 虽然身体已经恢复了,罗曌还是坚持要照顾我,他甚至给我找了一个别墅让我住着,还坚决不要我的房租。
其实他对我的心意我也能猜个大概,可我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赶快找到人。
一家侦探公司给我打电话说,九溪半岛保密工作做的非常好,他们只对企业或者某个机构集体提供酒店服务,不登记个人入住信息,更不会泄露个人或者机构信息,正是因此,与它合作的企业才十分多,简直要汇聚世界各国的顶尖精英。简而言之,找人难度会加大。
我只能无奈地告诉他们尽快,不要担心资金的问题。
一天,我回到别墅的时候,罗曌也在,这是他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他平时都太忙。餐厅里的餐桌上有一桌子的菜和两杯红酒,没有旁人。这样的情景似曾相识,那个每天送我不一样颜色花的男孩也曾经为我不止一次这样精心准备过。
人生在向前,但不是每一幕都不一样,历史有惊人的相似,人生也会有重复的情节。
还没有落座,我倚着墙,就问罗曌:“裸照,你要跟我求婚吗?”
面对我的直接,他吓了一跳,然后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紫色的盒子,递给我:“这你都能料到?”
我神色淡淡,接过盒子打开,取出戒指,套在了无名指上,然后客观地评价:“尺寸还行。”
他显然没有料到我会如此淡定,如此从容:“那你是答应了吗?”
我兴致缺缺地端详着戴在手上的戒指:“不过,我有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
他笑着捏住了我的下巴:“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我要的是你的未来。”
他的脸渐渐凑近,我眼神妩媚,若即若离,却伸手自然地轻轻将他的脸推离我的视线,然后淡淡一笑,离开了他,向楼梯走去。
他却追上来从身后将我打横抱起,走出门口,将我塞进了车里,一脸的兴致,我好奇地问:“去哪?”
“带你去个地方。”他去另一辆车上取了一个黑色的包,然后坐在了驾驶位上。
他带我去了一个人很多的地方,拉着我跑来跑去,身边的人都叽叽喳喳的,不知在说什么,英语听起来就是比母语费解,我也懒得去练听力。
我有些晕头转向就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喘着气:“□□,你到底带我来做什么?”
他一脸兴奋地坐下来,将一个证件样的东西递到我手里,我很累,懒得看满是英文的东西,不耐烦地问:“这是什么?”
他将手臂搭在我的肩膀上,兴奋地说:“结婚证啊,老婆。”
我大惊,从椅子上跳了起来:“Are you kidding me”
周围的人看向我们,罗曌赶紧拉我坐下:“怎么了,你不是答应了吗?正好我们俩所有的证件都在我包里,我就顺便过来办了呀。我们现在是合法夫妻了哦。”
我几乎是跌落在硬邦邦的椅子上,一时间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竟然已为□□!一切快得像一场梦,像一个骗局,但貌似又是愿者上钩,是我自己跳进坑里的。
见我神色不对,罗曌摸摸我的脑袋,问:“怎么了,老婆。”
“我,我还没有心理准备。。。。。。我根本不知道你是来办手续的。。。我。。。。。。”
他将我抱进怀里,安抚道:“好了,没事了,老婆,结婚是迟早的事嘛,我最近比较忙,可能顾不上你,我还欠你一个婚礼。”
“可是。。。。。。可是。。。。。。”
“好了,别可是可是的了,晚上有一个party;汇集了商界,文娱界的各种人物,基本都是华人,我把你正式介绍给大家。这里人这么多,空气不好,我们赶紧走,去买衣服首饰,晚上去赴宴。”
我就这样昏昏沉沉地成了别人的老婆,昏昏沉沉地把自己交了出去,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我看着俊朗的罗曌,不敢想象他就是我的丈夫,是我今后要托付终身的人,是与我想携相伴的人,我突然觉得他好陌生,好遥远。
我依旧昏昏沉沉被塞进了车,做头发,试礼服,试鞋子,昏昏沉沉地被带到一个party,听见罗曌把我介绍给黄种人,白种人,黑种人,昏昏沉沉地和各种各样的人微笑,握手,碰杯。
因为穿的鞋太高,站得太久,腿有些疼,罗曌不知去和谁打招呼去了,我就擅自走出大厅,找到一个有沙发的角落,这里人相对少,又是室外,凉爽的风吹来,我的意识稍微清晰一些,思绪却还是乱乱的。
身边穿着优雅华贵的男男女女陆陆续续地经过,没有一个人看我,他们有的喝得酩酊大醉,站不稳身子,有的相对而立,时不时饶有兴致地碰一下对方的唇。
无限的哀伤像一条河流一样缓缓流过我的整个身体,我的鼻头发酸,抬起头,不想让即将溢出的泪水流出来。
朦朦胧胧的视线中,我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我倏地站起身,抹了抹眼睛,却见一个金发碧眼的老外喝得烂醉,被同伴扶着经过,身形体格确实与松涵有几分相似。
我坐回沙发,天哪,我已经是别人的妻子,我却还在想他,这样的我怎么能这么草率就结婚呢。
罗曌喊着我的名字赶了过来,神色有些慌张:“Sugar,你在这里呀,到处都找不到你,怎么了,喝多了吗?”
我笑笑:“没有。”
他坐在我的身侧,抚了抚我的长长的卷发:“以后不要乱跑,不要再跑出我的视线了。”
我微笑着低头不语。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几个小时前还不是我的丈夫的男人,不知道怎么去适应这个全新的身份和关系。
他又说:“我们公司在和瑞士那边的一些名表公司谈合作,爸爸妈妈这些日子都在那边忙,他们希望我也赶紧过去,所以,老婆,对不起,新婚之夜要让你独守空闺了。”
“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迪郁你听过吗?”
我摇摇头,但是这个名字似曾相识。
“迪郁珠宝,是世界上最大的珠宝连锁,我爸爸罗迪郁是董事长。”
他这么一说我好像有点印象,貌似在国内一些奢侈品中心见过这个品牌。
“这么说,你是个富二代了?”
“是,不过,我不是坐吃山空那种,我是远见卓识那一型的。迪郁在欧美,澳洲这里有很多分公司,国内的太少,将来我若是接手了,国内一定是个巨大的市场。”
“这么说,我是稀里糊涂地嫁入豪门了?我可以大手大脚地花钱了?”
他亲了我一下,笑着说:“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我也回去拿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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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之夜
? 他把我送回了别墅,我的腿微微有些痛,他要出差,我不想让他担心,就没有告诉他。
回到家里,我换了银色的吊带丝绸睡裙,今天实在太累,想早点休息,我刚躺下,罗曌就进来,他抚了抚我光洁的肩头,在上面落下了一个吻,有些遗憾,有些不舍地说:“老婆,对不起了,你好好睡,等瑞士的事处理完了,爸妈和我一块回来,我们一起商量婚礼的事。”
我迷迷糊糊嗯了一声,实在太困,就合上了眼。他走出卧室门,又折回来吻了吻我的额头,叹了口气:“唉,我的新婚之夜。”然后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我沉沉地入梦,梦见那个干净温暖的少年牵着我的手说:“我缺亲人,但我见你第一眼,就觉得,你是我的另一个亲人。”
突然门铃声响起,我从睡梦中惊醒,见窗外下起了雨,不大不小,淅淅沥沥,忧郁缠绵。
今天整个别墅里所有的佣人都被罗曌支开了,他本来想跟我二人世界的,可是现在只有我一人。也好,面对他,尤其是以突如其来的罗太太的身份面对他,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