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瞪都不敢瞪,嘴皮也不敢耍,手脚飞快地照著身旁浑身邪气狼夫的命令行动。
所谓妙手回春,指到病除,一按就灵。
韩尚昱心情愉悦地在他身後坏笑。
片刻後,披著狐裘,头罩著连裘狐帽,遮掩住容颜的二少夫人模样娇羞地微垂著首,跟在其夫婿身旁袅袅地步出玉轩院,两人身上狐裘大氅毛色一对,情蜜如胶似漆携手踏上迂回游廊,路过府中花园亭台,一同来到韩宅端肃的紫檀大门前。
下了石阶,韩宅前已备好韩尚昱唤仆人准备的一辆马车和几匹马,带上往常出城总在旁保护的四位随从,和一名早已坐进车厢等著主子的「贴身小厮」,夫妇俩上了马车朝著城外出发。
作家的话:
(16鲜币)第二十四章 02 又一出戏
早家人几天先到韩家拜年的李梅芸一进韩府时,韩氏一家正在大厅饭後品茶閒谈,计画待会出门拜访亲朋好友,或上寺庙焚香参拜,或画舫游湖赏春,谈笑吟吟,兴致勃勃,就等著李小客人一同前往。
见过韩家二老,亲腻地挨著他们说句吉祥话讨喜气,嘴甜儿地逗著长辈们欢心。
一袭绣红粉蝶翩翩飞舞的锦缎衣裳,粉黛朱颜,满身春意盈盈的李梅芸大眼一瞥,不见席上那位意中人,杏目圆睁难掩失落,微颦著柳眉娇嗔问道:「姨娘,表哥呢?怎麽没瞧见他?还未起床吗?」
一旁的韩尚祺捧著小碟子嗑著瓜果,突然一惊,眉目古怪拧起,诧异道:「表哥?我不是在这?瞧,我大哥也坐在那儿,就离你没几步远,怪哉怪哉,两个大活人在你眼前,你竟说没瞧见?」
「哼!谁管你在哪儿!」
李梅芸瞪了韩尚祺一眼,随即嫩粉杏脸绽起一抹娇笑,向温文的大表哥韩尚隆说了些话,而後偎著韩夫人,噘著小嘴嗔道:「姨娘,二表嫂?她怎麽也不在?他们难道不知道我今日会过来,在府里住些日子吗?明明先前表哥答应过我,说好定会陪……」
韩夫人揽过宝贝侄女,轻拍了拍她的粉臂,慈爱地安抚著,「你表哥带著表嫂回娘家省亲,唉,本该归宁之日也未回杨家同亲家请安,成婚近一年,到底说不过去,所以一早便出发,等等几日他们就回来了。」
嘴上是这麽偏倚著侄女,韩夫人心里早已乐开了。
听身旁服侍的婢女说,除夕那夜二少夫人进了二少爷的玉轩院,一待便是到今日才离开,且早晨时仆役们还瞧见两人恩恩爱爱地出府。
这意味著什麽?
果然夫妻床头吵床尾和,虽不知昱儿气著什麽,但闷几个月气也差不多该消了,小别好比新婚,小俩口腻歪得紧,带著妻子亲自回娘家一趟,路上游玩赏心,百般恩爱,胖娃儿也指日可待。
啃瓜啃得喀咔直响的韩尚祺一瞧大家的脸色,便明白他们心里所想,不由得窃笑不已。
有些事,稍稍知道一些,乐趣就多了别人好几倍。
哈,只有他懂,二哥前脚离开城,某人後脚进府,定是为了躲著表妹!
原因为何?不为乎是因为那人。
韩尚祺此时不禁觉得发现二哥的秘密是件好事,起码知晓隐情的他,不像家人仍被行事莫测、坏心眼的二哥玩弄於股掌,个个一副单纯看热闹娱乐的模样,殊不知在明白真相的他面前傻乎极了。
啧啧,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这瞧八卦的绝佳位子,就在於旁观者清,彻底置身事外,其乐无穷。
临江水上烟蒙蒙,岸边泊舟舫划江,纵横於城内的青石板街道两旁挂著红灯笼,年节大红喜气,各铺商家已开张做生意,街上涌起携家带眷来游山玩水的行人旅客,人声鼎沸,热闹洋溢。
「去哪玩?晚几天出发不好吗?你姐姐不是後天会回趟娘家,那把金钗我想当面说声道谢,对了,听说今日李小美女会来,上次她回家也没有去门前送她,原本还想讲个故事给她听,算一算她也差不多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我得赶紧灌输她新生代女强人观念,我姐说呀……」
从上了马车之後,发现车厢里有自己的行装,女装的季之书马上换回仆役布杉,拍拍屁股下柔软的毛垫,凑到窗边观赏著城内早春梅桃繁开的花景,行经热闹的市集时才放下帘子,挨到韩尚昱身旁继续兴奋地聒噪。
「凝花阁、艳香楼……啊,惨了,之前答应送楼里那几个小ㄚ头布娃娃的,这麽久没去,不知道她们过得怎样?唉,那几个小女孩也才十岁大左右,就待在那种……听说是家乡淹大水,撤逃时跟家人失散……」
出了城门,莫约又走了半时辰後,车厢内一片静谧。
季之书闭嘴了。
他悲剧晕车。
宽敞的厢内一角燃著小火炉,又点了味清幽檀香稳神,回到死尸状态的季之书身上盖著狐裘,软绵虚弱地枕在韩尚昱的大腿上,一边心醉於男性前五大心愿的爱人大腿枕伺候,一边时不时难受呻吟。
「我、我要呕吐袋……医药箱有没有晕车药,还是清凉膏?喂,你家马车可不可装个防震功能?还是轮胎……」
第一次坐马车是去寺庙那次,虽位在离临江城不远的郊外,但前往的路上修筑整顿过,铺著青石块平缓好走,车没颠得厉害,而这次木轮踏在凹凸不平的路面,虽身下铺著厚软垫不至於颠得屁股酸疼,但近日睡眠不足,脑袋瓜摇呀晃的,晃得头晕目眩欲呕。
季之书终於体会到这世界交通工具的厉害。
不知轻功又会是什麽滋味?
坐云霄飞车?还是像高空弹跳那样……可不可以系安全带……
「马!你会不会骑马?乾脆现在教我吧,我去外头骑马,绝对比坐马车好。」
听见外头传来的木轮毂辘行驶和马蹄声,病恹恹的季之书突然燃起一点精神,脑中适时浮出大侠装扮的自己,骑著骏马潇洒奔驰而过扬起漫天黄土,一副主角闪亮当场的俊飒雄姿。
韩尚昱挑眉轻哼一声,正缠绕他的发丝把玩著的指头轻扯了一下,拉回幻想而傻笑的季之书,嘲道:「确定你那儿不会疼?我是没意见,正好训练你大腿的夹力,以後咱们做那档事,正好可以享受被你紧紧地夹住腰的热情,还可玩出更多的花样来。」
「谢谢,请您当我没说过话。」季大虾瞬间天旋地转,乖乖躺回韩尚昱的大腿,蹭著大腿,嗅著香味,继续无病呻吟。
「哪天想学,随时欢迎。」韩尚昱抿唇一笑,忽地漫不经心道:「竟然你不说,那换我来问,给我解释下,你从上车之後一直碎念不停,那些『楼、阁』是什麽意思?嗯?」
耳畔传来低沉性感的嗓音,温热的气息抚过耳廓,季之书却猛地冷得打了个哆嗦,随意扎束马尾露出碎发的後颈起了鸡皮疙瘩,他拉了拉狐裘,把自己包得更加密不透风。
听那尾音上扬的语气和周身的阵阵寒意,不用正眼瞧脸色,也明白某个冷气又开始通电送冷风中,不知道这人形冷气机夏天够不够解热?
季之书脑袋抽风地想著。
「无话可说?莫不是真干了什麽难以启齿的事来?」
温度又降了几分,一个机灵,季之书顿时想起那些毫无意义,单纯即兴演说抒发好心情的废话,忙解释道:「冤枉呀大人!上妓院那都是在认识你之……不对,是被你抓包之前的事,从当了你家小厮之後,我没敢旷职随意溜达,而且那些ㄚ头都是未成年少女,是要关爱呵护不能残害,所以我不是去花天酒地,真的只是纯聊天,没一起躺著盖棉被。」
「真的?」韩尚昱冷哼一声,指头却沾了些冰凉药膏,温柔地按揉著季之书的太阳穴,让他的晕车欲呕舒缓些,「没摆出一副色急之样,藉机对那些温香软玉摸手摸脚?」
这也是为何故意错开跟李梅芸碰面的缘故,只因这人之前行素不良,他可没忘记「妻子」去表妹院落时,两人搂搂抱抱,好个姊妹情深,想来那时诡异的感觉,原来已经说明了眼见的不为实。
所以千万不让表妹知道她的表嫂是身为男儿,孤男寡女共待一室,还亲腻搂在一块,就怕到时李梅芸不甘受辱撒泼闹起来,真不知该怎麽收拾。
「没有!清清白白!」
急忙安抚小心眼的妒夫,抬眼望向顶上的韩尚昱,就见他微倾著首,面上淡然俊雅,唇角含笑,桃花眼眸里满是促狭捉弄之意,季之书愣了一下,此景似曾相识,唯一不同的是男人的眼里,此时此刻倒映著是他季之书真实原貌,而不是假扮杨明秋的女相。
被那双美眸瞧得面上一热,视线害羞地撇开,季之书突然明白过来,气呼呼地瞪著韩尚昱,大吼一声,忽地想起车外还有其他随从,急忙压下嗓子,咬牙低吼,「该死!不就是要我再三承认自己还是处男,没有女人缘的事实!好啦好啦,你是我第一个男人!行呗?!都几岁了还这麽幼稚,我都没质问你,明明就是你更常跑那种地方!」
季之书忿忿不平,真是做贼的喊捉贼。
「呵,别生气,小心气得又头晕想吐。」韩尚昱笑著捏了捏他的面颊,安抚道:「腰还疼不?那儿呢?要不要再帮你涂点药消消肿?」
「……」季之书恶狠地咬著狐裘,心忖,大概在不久的将来,他定会半夜爬起来揍人泄恨,就算那人是他的枕边人!就算那张脸让他舍不得打下手!
「想去哪儿玩?」
季之书撇撇嘴,不想搭里又嫌不说话无聊,他也没真的生气,就是被调侃羞恼而已,想了想便道:「随便,你带我去哪儿就去哪儿,反正我没概念,地图怎麽瞧都只标注大山、江流和大城镇,看不出有啥咪好玩的,你打算去哪?」
「拜访几个生意往来的朋友,瞧瞧外县几家铺子,」韩尚昱顿了顿,「然後顺道去看场戏。」
「戏?」心骤然一紧,因之前事件,季之书对这词敏感得狠,神色霎时有些不自然,一时间没接著话。
作家的话:
表妹你好,表妹再见!
(12鲜币)第二十四章 03 由衷释怀
「你果然无法忘怀。」韩尚昱淡笑道。
「嘿嘿。」明白他的话,季之书尴尬地挪一下身子,但没有起身,而是换个更舒适的姿势枕著韩尚昱的大腿,微掩著眼帘,避开那道俯视的目光,再次掀起,双眼直勾勾回望著那双深邃幽黑的眸子。
黑瞳映著自己的身影,虽然眸色仍是精锐犀利,难以看透,却没有拒人之外的冰寒,有股暖意在眸里漩流,渐渐地,有些冰凉的四肢末梢慢慢回温,胸口的闷感缓缓散去。
今非以往,季之书唇角扬起,心情愉悦地哼了一声,打趣道:「啧啧,韩少当家,你这个性真够恶劣,明知道我好奇心重,还总爱把话说得隐讳装神秘,故意吊我胃口,好吧,我确实上钩了,瞧什麽精采好戏说来听听?」
指尖抚向季之书勾起的嘴唇,不是刻意伪装的假笑,而是由衷的欢愉,韩尚昱敛下眸光,沉声低喃道:「对不起,让你受罪。」
「啊?」没料到他说出这话,季之书倏地一怔,呆傻地看著男人,车外的声响似被隔绝在外,时间如凝结般让厢内一片静默,清晰地听见对方和自己的心跳声,噗通噗通一下接著一下,明明处於不同身躯,但跳动频率却契合一起。
半晌,双颊微红的季之书咧开嘴,展开一个灿烂的大笑容,在韩尚昱面前伸出两指,一脸得意。
「第二次。」
「第二次?」跟不上他说话的脚步,韩尚昱不解。
「嗯,你第二次道歉。」开心点了点头,季之书翘起腿晃了几下,道:「听好,那件事你没做错,我也真的没怪罪过你,被欺骗的感觉不好受,我想没人会喜欢,你也只是饿我几天做个惩罚,而不是对我动用私刑,或者交给官府惩办,我在文书和电视上看过,监牢里有很多折磨人的残忍刑具。」
季之书一阵寒颤,皱了皱眉又转回笑颜,「但你竟然都开口道歉了,那我推却算是不给你韩少当家面子,就欣然接受你的歉意吧。」
得了便宜又卖乖,朝他挑了挑眉表示自己的体贴和大度,就差没再补一句「别太感激我」等欠揍的话来,想起第一次还是他逼著这高傲少爷低首道歉,今日却是莫名白白赚到,哈哈。
季痞子爽歪歪地笑得合不容嘴,两眼弯弯眯起两道弧线,忽地轻扯著韩尚昱垂於胸前落在自己颊边的长发,双目炯炯发亮看著他,正色道:「我接受了你的道歉,以後,你别再把这事搁在心头上,过去让它过去。」
韩尚昱深深凝望著他,彼此相视,随後噗哧一声笑开了容颜。
两人真正终於释怀。
「说吧,去看什麽好戏?别再给我卖关子。」
「你错了。」韩尚昱忽地说道,「此时是我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