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这名声是怎么起来的,还让昌平郡王府对他青眼有加,让他得了不少好处。
要换了她是昌平郡王,看周韬一边口口声声说自己对德昭县主如何情深意重,一边让宠妾前后脚怀孕,德昭县主死后,周韬虽没娶妻,但跟白姨娘连生几个儿女,让白姨娘成了周家二房甚至整个清安伯爵府的掌权者——因为大房生了无数女儿,没一个儿子,将来继承家业的肯定是白姨娘的儿子,所以白姨娘在清安伯爵府风光的很——这样的人,她才不会给他任何好处,因为给了他好处,也相当于间接地帮了白姨娘的子女。
不过她不是当事人,不知道昌平郡王是不是有什么考量,才对周韬这么好,所以也只是疑惑,倒不会说什么。
这会儿木槿听说自己就是那个被人羡慕嫉妒恨的天之骄女的女儿,然后父亲还曾是京城有名的美男子,不由木了。
忠勇伯爵府跟清安伯爵府有姻亲关系,她跟对方府上打过无数交道,所以也是了解的,自然知道周家有那样一个宠妾,只怕也是个烂泥塘,后院龌龊较多的,不过那时候只是作为旁观者,所以虽知道周家只怕龌龊多,但作为旁观者,也没什么感觉。
现在自己成了周家的姑娘,这只怕是要回去的,毕竟总不能一直呆在外祖父家,所以一想到清安伯爵府的不平静,木槿能不木吗?想着自己这是从周家村的小烂泥塘,又进了京城周家大烂泥塘吗?
昌平郡王妃不知道木槿心里的苦闷,见木槿呆住了,只以为孩子一时惊呆了,忙拉着她的手,坐下道:“孩子,既然你不是郝氏他们的儿女,那你今天回去收拾收拾东西,明天外祖母就把你从周家接回来,本来应该把你送到清安伯爵府你父亲那儿的,但外祖母这些年想念你,想让你先在王府呆几天,你看可以吗?”
昌平郡王听赵垚说当年德昭县主的事蹊跷,让他不要将人先送回清安伯爵府,自然是听从了的,他可不想疼爱的女儿死了,这唯一幸存的外孙女,又出什么事,所以自然是打算让外孙女先在府上住一段时间的,最好一直住到赵垚从宗人府弄来了赐婚旨意,到时再让木槿回清安伯爵府发嫁即可。
木槿听了昌平郡王妃的提议,哪有不答应的,她也巴不得不回清安伯爵府那个水很深的地方,当下便道:“但听外祖母安排。”
昌平郡王妃看她虽被周大海收留,但并不像一般村姑那样粗野无教养,说话行事无一不妥,长相气质俱佳,别人不说的话,根本不知道她竟是在乡间养大,不由越看越喜,当下便对李三夫人道:“今天要在三太太这儿叨扰顿饭了,我想跟这孩子吃顿饭,然后再让她回去不迟。”
李三夫人陪笑道:“王妃能在舍下用饭,那是我的荣幸。”
既然确定了木槿是昌平郡王的外孙女,她自然更不能慢待了——她这还不知道赵垚要娶木槿,要知道木槿有可能成为王妃,估计态度会更热情些——当下就吩咐厨房多弄几个好菜。
饭后木槿便回了去,走之前昌平郡王妃再三拉着木槿的手,跟她说,让她暂且忍耐一晚,明天上午就去接她,要不是怕她东西没收,要不然今天她就会带她走了。
木槿自然不会说不行,当下双双告别离开。
那边李大夫人听说李三夫人接木槿回来玩,她并不知道昌平郡王妃上门了,因为昌平郡王妃是悄悄来的,也不知道木槿是昌平郡王妃外孙女这事,当下不由跟李大奶奶不屑地道:“这个老三,也是个傻的,不知道哪根筋抽了,竟然请个以前当过我们府上下人的村姑过来玩,更何况,这个村姑还被人退过亲,她这是干啥呢?不怕人笑话么?”
虽然木槿被卫宣退亲了,让对木槿一个村姑都能嫁未来的国公爷嫉妒不已的李大奶奶狠狠地爽了一把,但她是不介意痛打落水狗来更爽的,所以这时看婆婆这样说李三夫人,便也跟着道:“是啊,三婶这样干太奇怪了,要是别人知道她请了那样一个女人进府赴宴,以后谁还来啊,来了的话,不是要被人说,跟被退亲的村姑一个档次了吗?”
其实这话有点过了,照那样说,每个人家都只能请跟自己条件一样或更好的人来作客了,毕竟按照这个理论,请比自己条件差的人过来作客,会被人笑话嘛,那这样说来,各个人家都是势利眼了,而现实中显然不可能是这样的,请了比自己条件差的人过来作客,也不会被人笑的,毕竟谁没三五个条件比自己差点的亲朋好友呢?
但李大夫人就爱听这样的话,所以当下不由点了点头,道:“就是嘛。”
木槿自然不知道李大夫人跟李大奶奶这样说自己,不过就算知道了,估计也会一笑而过,毕竟跟这种人没什么可说的。
而木槿一回去,因先前没带周桃花她们一起过去玩,自是遭到了众人的攻击。
知道周大海也站在了他们这边的郝氏这会儿便底气很足地道:“你这孩子,你奶让你带着你妹妹她们过去见识见识,你竟然不带,也太不听话了,这样忤逆,也太不孝了。”
☆、第一三四章 关柴房
不等木槿反击,一边的老周头也道:“是啊,这不过是举手之劳,又不会让你多费事,你竟然也不搭把手,真是把你白养了,你总是说你爹娘把你卖了怎么怎么不好了,但你看看咱们村里,为了生计,有多少人家把女儿卖了的,还不像你,卖的是活契,人家卖的都是死契,有些为了多得些钱,还卖的是窑子里,那些丫头也没像你这样苦大仇深的,等发达了,也都知道提携娘家的,你倒好,卖了活契,还这样一幅我们全家对不起你的样子!”
老周头指责了木槿一通后,用铿锵有力的一句话做了结语,以宣示自己的正义性:“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本来批评教育木槿的事,都是周老太来做的,他一个老头子,跟个小姑娘计较没意思,只是老周头看周老太根本教育不好木槿,导致木槿越来越无法无天,根本不将她奶甚至周家上下放在眼里,这下,老周头觉得,自己不亲自出马,好好说说这个没有教养的小丫头是不行了,于是才有了上面这一段话。
木槿是知道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句话的,但她是真没想到,自忖以前也见过不少极品,但还真没见过像老周头这样极品的,跟卖儿卖女的人家比,还觉得没把她卖到窑子里就是对她最大的恩惠了,她得感恩,当下不由冷笑道:“别人都跟好的比,我倒不知道咱们家原来最喜欢跟那些卖儿卖女的破烂人家比,不跟那些对女儿好的人家比,反而跟那些把女儿卖了,女儿已经算别人家人了,还好意思继续吸对方血的人渣比,那我是不如她们了,因为我还没打算当圣人,别人被家里卖了还帮家里数钱,我是办不到了,况且,当初是你们说,卖了我就算我偿还了养育之恩了,这是你们自己说的,现在又说把我白养了,天天说话像放屁一样,还好意思教训我。”
木槿既然知道这家人根本不是自己的亲人,又想着原身被他们折磨死了,已经还了他们的救命之恩,她不欠他们任何恩情了,那她自然不会再因为觉得是亲人所以忍耐他们的欺凌了,所以这会儿说话那是特别的不客气,并没有乖乖听他们数落。
木槿这话一出,一下子就像捅了马蜂窝,让周家从上到下全炸窝了。
周桃花第一个跳出来,道:“爹,你看,姐姐竟然这样跟爷爷说话!”
周大海对木槿虽然一直都还不错,但因为一贯主张儿女要孝顺,不能跟父母置气,所以这会儿也觉得木槿做的很不对,当下便皱眉道:“大丫,你太不像话了,怎么能这样跟你爷说话,给他道歉!”
“要是我不道歉呢?”木槿平静地看向周大海道。
她都懒得争辩父慈子孝,长辈要慈爱晚辈才会孝顺,长辈对晚辈不慈,别指望晚辈还能照样孝顺长辈的话了,因为她觉得跟这帮蛮不讲理的人,没说的必要,纯粹浪费口水。
既然原身已因周大海卖了她所以死了,所以所谓的救命之恩,原身已经还了,然后她还不是周大海的亲生女儿,那木槿对他自然也不会像先前,因是父女关系,再加上周大海对她算还行,所以忍耐他纵容着郝氏等人欺负自己了,既然两清了,木槿自然就是心里怎么想的怎么来,不会像先前那样,因是周大海说的,就忍一忍了。
“哇,爹爹让你道歉你都不肯,你太不听话了!爹爹,我觉得应该让姐姐在柴房冷静冷静。”周桃花煽风点火地道。
周大海的脑子不怎么行,这时听了周桃花的煽风点火,再看木槿一脸不低头认错的模样,也觉得木槿需要去柴房冷静冷静。
不过他还是给了木槿一个机会,当下便道:“你先在房里反思反思,要是想通了,给你爷道歉了,就不用去了,要是没想通,你今晚就在柴房里呆着。”
郝氏等人看周大海还愿意给木槿一个机会,不由都不高兴,毕竟好不容易有个收拾木槿的机会,他们哪愿意放过呢?但周大海态度坚决,众人也没办法,只能祈祷木槿不会低头认错,这样今晚这个死丫头就要住柴房,喂蚊子了,毕竟柴房可没窗纱,不防蚊子的。
不过可能会如他们的愿了,要是一时走不了,木槿怕天天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可能还会一时忍气吞声,低下头,但因明天就要走了,木槿自然不会屈服了。
结果刚进房没多久,就见有人找上了门,说是要见自己。
听时,却是周芙蓉。
原来,因听说木槿被个贵人接过去玩了,以跟赵大年起了矛盾,赵大年不主动来跟自己道歉为由,已经跟赵大年退了亲的周芙蓉,便想来木槿这儿打听打听,想看看能不能借着木槿这支线,跟贵人搭上趟,到时嫁个好人家。
——也不知道周芙蓉是怎么想的,那时候木槿被人退亲,她说人家是二手货,现在却自己打自己的脸,将亲事退了,难道她觉得,她主动退的亲,在别人眼里,就不是她嘴里的那种二手货了吗?
木槿看周芙蓉还有脸来找自己,不由觉得可乐。
木槿虽不太在村中跟村里那些姑娘玩,但因有周兰花和周茶花跟她说村里的情况,所以她还是知道周芙蓉之前在自己退亲时,是怎么说自己的,想着都那样尖酸刻薄地说过自己了,这姑娘不会以为自己不知道,还好意思来找自己套近乎吧?
于是当下便跟传话的周兰花道:“就说我被爹爹罚了,暂时没心情接待她。”
因先前闹的不愉快,其他人都不愿意给自己传个话,还是二房的人传的。
周芙蓉听木槿说没心情见她,一问之下,知道木槿是跟家人吵架了,还吵的很厉害,不是敷衍自己,心中暗乐之余,也就罢了,想着来日方长,等木槿心情好了再问她不迟。
因木槿坚持不低头认错,当晚果然是在柴房渡过的,被一堆的蚊虫叮的一晚上没睡好。
要说木槿一晚上受了苦,那郝氏、周桃花等人那就开心了,想着可算是整了木槿一顿,先前木槿有卫宣和临江郡王罩着,她们没能怎么着她,现在好了,周大海这个当爹的亲自发话,看谁还敢拦,毕竟人做爹的教训女儿,别人总插不了嘴吧?
全家上下正得意间,就听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谁啊?”郝氏上前开门,然后便看见门外好大一队人马,还煌煌赫赫,旌旗招展,好大的排场,好像戏台上唱戏的似的,比临江郡王来的那次还气势恢宏,不由愣住了,道:“你们这是?”
当下有一贵人上前,上下打量了她一下,眼里全是嫌恶,道:“木槿呢?”
这人的气势与她以前见过的贵人完全不同,威严的很,郝氏想说的瞎话当下就没说出口,不由自主说出了真话:“她犯了错,在柴房里呢。”
虽然没见过本人,但在下属呈上来的画像里看过郝氏模样,知道眼前这人正是经常欺负木槿的郝氏,所以嫌恶她的昌平郡王,这时听郝氏说木槿被他们关在柴房,不由须发皆张,一声暴喝,道:“什么?!”
竟然将他可怜的外孙女关在柴房里?!
虽然在下属呈上来的报告里听说了周家人欺负木槿,但昌平郡王真是没想过对方竟然这样欺负她,竟然将她关在柴房里,自是一下子就怒了。
郝氏看这人这样愤怒,既有些奇怪,又有些害怕他的权势,所以便陪笑着道:“孩子不懂事,跟大人顶嘴,忤逆不孝,所以只能这样教育她一下……”
“那是你的孩子吗?!”昌平郡王嘲讽地道。
郝氏听着这话不由僵住了,而后才反应过来,马上笑道:“这是怎么说的,自然是我的孩子……”
一边的昌平郡王妃也从车上下来了,道:“王爷别跟她继续胡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