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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里习俗，流水席便是宴请全村和相邻村民们以及任何来的客人的，图的是个喜庆吉利，是不收礼金的，菜肴自然没有那么讲究，通常上的是八大碗，四荤四素。
四十八桌，需要四十八只烤鸭，总要做五十五六只预备着才好。
宰杀鸭子容易，腿毛却是细致活儿，鸭子的细毛最多，处理起来格外麻烦。
之后从鸭屁股开洞、添加作料、缝合、吹气……
都是细致琐碎活儿。
需要的人手自然就多，毕竟，时间可不等人。
等到鸭子全部处理好，挂在竹竿上晾了一个时辰之后进烤缸，天也已经大亮了。
众人都松了口气：时间恰好来得及！
剩下便是掌控火候以及中途翻动、上色，这些活儿便是得意楼两名厨师、两名伙计以及乔小如、傻夫君负责了，其他人是帮不上什么忙了的。
这些事情两位厨师和伙计都练了好几天了，已经十分熟练，大家都松了口气。
乔小如也松了口气，开始打量起后厨忙忙碌碌的众人来。
今日是正日子，别说蓝掌柜忙的脚不沾地了，便是独孤豫章，也游走期间，处处注意着，生怕发生什么意外。
有他坐镇盯着效果显然非常之好，众人做事越发的谨慎小心了。
蓝掌柜更是暗暗感激，心道少东家真是太有心了，若没有他自己只怕还要更加累上一倍。
他心里却也有些暗暗纳闷，王老先生是值得好好结交，但也没到如此要紧的地步，哪里就需要少东家如此地步的盯着了？
独孤豫章在随云县也是个人物，众人都知今日王老先生的寿宴是得意楼负责，好些商贾大家的客人来了之后找到后厨来和他打个招呼、问候一声。
独孤豫章两边应付，倒显得比蓝掌柜更加累了。
乔小如一眼扫视的时候，恰恰与独孤豫章目光碰上，便冲他微笑点了点头。
独孤豫章亦冲她微笑点点头，抬脚正欲朝她那边过去问问情形如何？一男子哈哈笑着叫“独孤兄！”又是一个过来打招呼的，独孤豫章只得停下脚步先应酬他。
乔小如循声看了那男子一眼，脸色微变，当即别开目光不看了。
那男人白得怪异的脸色以及那双阴鸷的三角眼她记得清清楚楚，不是蓝氏绣坊那位大少爷蓝景和又是谁？
他们蓝家在随云县也是个大户人家，也难怪今日王老先生的寿宴他会出现了。
一想到这人吓得卢杏儿连县城都不敢进，乔小如心里便一阵不爽。
“少东家！”
“少东家好！”
乔小如腹诽还没完呢，便听到身旁的厨师伙计们纷纷笑着同独孤豫章打招呼的声音，一抬头见他居然已经走了过来，不由惊讶脱口笑道：“独孤公子这么快就过来了？”
要知道这一上午来同独孤豫章打招呼的人可不少，还没有这么神速的。
独孤豫章一怔，随即笑道：“蓝大少爷不过过来打个招呼罢了，今日他忙着呢，哪儿能待得太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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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昨天的
☆、408。第408章 周家小姐的无视
听着独孤豫章语气中半玩笑半讽刺，乔小如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是明白了：今日是什么场合？不但本地乡绅大户云集，外地也来了不少有头有脸的客人，蓝景和自然要忙着去结交打关系去了，所以当然离去的就快了！
独孤豫章一直暗暗注意着她的神色，见她露出恍然便知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不禁一笑，心中莫名喜悦，随即又暗自怅然：难得如此聪慧默契的女子，只可惜——
“怎么样了？大约还有一个半时辰上菜，这烤鸭没问题吧？”
独孤豫章顺手掐断自己的思绪，笑问乔小如。
“嗯，”看了两名厨师一眼，乔小如点点头，笑道：“独孤公子放心吧，我们都小心的看着呢，时间上也卡得正好，到时正好出炉便可上桌！”
两名厨师也忙笑着称是。
独孤豫章点点头笑道：“那就好，辛苦乔娘子了！按说这事原本不该再麻烦你，可我心里总不太踏实。”
“独孤公子客气，这点儿小忙算的了什么呢？”乔小如亦笑道。
“独孤公子！”一声清脆带着娇媚、娇媚中又透着傲气的少女的声音传来，带着少女的轻灵的笑意，独孤豫章和乔小如等皆转头望去。
一名年龄在十五六少女一袭粉色绣樱草蝴蝶对襟褙子、水红锁边挑线长裙当风而立，身姿窈窕，容貌清丽脱俗，一双丹凤眼顾盼神飞，眸光晶莹，便是安安静静站着，亦散发出一种夺人的声势。
这种声势会令有的人为之倾倒，也会令有的人敬而远之，或者心生反感。
乔小如的感觉是第二种：这女子一看便不是个好惹的主儿！
不过她既然走过来了，又同独孤豫章打了招呼，显然与独孤豫章是有几分交情的。出于礼貌，乔小如向她微微点头笑了笑算是招呼。
这少女却仿佛没瞧见洛言心同她打招呼，眼角也不斜她一下，一双明媚晶亮的眸子只管看向独孤豫章，笑吟吟道：“不想这次王老先生的寿宴会交给得意楼来办，还未恭喜独孤公子呢！”
乔小如微微一怔随即无声失笑，不动声色向后退了两步，转身去查看烤鸭了，并没有把这少女的无视放在眼中。
人家是千娇百媚的富家千金，瞧这身打扮，定是前来赴宴的，是王家的贵客，眼睛里瞧不见自己很正常。
独孤豫章却分明不悦了，面无表情瞟了那少女一眼，淡淡道：“多谢！”
少女勾唇笑得明媚，明媚中情意脉脉，眨了眨眼，眸光流转，俏皮含笑：“独孤公子真正惜字如金，是不是这几日累坏了？这也难怪，王老先生的寿宴凭他是谁承办，总要劳心操力的。不如独孤公子请那边坐下歇歇如何，正好我有些话想要向独孤公子请教呢！”
“不必！”独孤豫章声音依旧清清淡淡，带着显而易见的疏离。
他看了少女一眼，直截了当道：“男女授受不亲，况且这是后厨，周小姐还是别在这儿待的好，请回吧！至于请教，更不敢当，在下没有什么可让周小姐请教的！”
少女顿时抽气脸上微微涨红，有些恼羞，眼角余光飞快一扫，恼恨的瞪了乔小如一眼，眼睛一眨就红了眼眶，眼眸半抬不抬向独孤豫章道：“独孤公子，我，我只是找你说几句话而已，你——”
“对不住，我还有事，蓝掌柜，送周小姐主仆离开这儿！”独孤豫章根本不听她说完，匆匆丢下一句话拂袖而去。
周小姐周淑荷顿时脸上红的仿佛要滴出血来，咬了咬唇，到底没好意思众目睽睽之下伸手去拉扯独孤豫章或者奔到他面前将她拦下，只得眼睁睁的看他去了。
“蓝掌柜这几日想必也很辛苦，不用麻烦蓝掌柜了，我自己会走。”周淑荷勉强笑着，向蓝掌柜柔声说道，又忍不住道：“蓝掌柜得闲别忘了提醒独孤公子好好休息，我看他精神似乎不太好，别累坏了！身子可比什么都重要……”
周淑荷自认为自己这番话又亲切又贤惠，既对蓝掌柜和蔼可亲，又对独孤豫章表现了关心，必定会获得蓝掌柜的赞服。
而蓝掌柜可是独孤豫章的心腹，如果有他帮着在独孤豫章面前多夸夸自己、帮自己说说好话，不愁独孤豫章不对自己有所改观。
况且，他往日对自己还是挺客气的，从来没有像今日这么——
他一定是承办王老先生的寿宴压力太大，所以才会如此！
周淑荷这么对自己说道。
蓝掌柜听了她这番话，心中却只有反感，以及不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大喇喇的对一个男子说出如此毫无遮掩的关心另一个男子的话，连人家身子都关心，还真是——
怪不得饶是太祖皇帝大力提倡发展商业、提高商人社会地位，那真正的高门大户却依然打心眼里瞧不起商家人、不愿意与商家人结亲，看看这位周小姐便知，这样的品行哪个名门望族能接受？
这样有几分小聪明喜欢耍小手段、自以为人不知其实人在心里笑话的女子，到了谁家必定都搅合得家宅不宁。
唔，她对自己说这么一番话是什么意思？指望自己在少东家面前拉皮条？他长得像是会干这种没品事儿的人吗？除非对方是乔娘子那样的——可若是那样的，也不会说出这等话来！
“看周小姐这话说的，”蓝掌柜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慢吞吞道：“我们少东家有下人伺候着，自然会伺候照顾好他，周小姐想得太多了！”
周淑荷不由暗怒，心道你一个小小的奴才也敢这么对我说话，好大的胆子！
她身边的丫鬟灵儿撅了噘嘴，道：“我们小姐这是一片好心，是关心独孤公子！”
蓝掌柜眼神微冷，唇角却扯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讥诮：“非亲非故，如何使得？你这丫头不会说话便不要开口！你不怕坏了你家小姐的名声，也不能坏了我家少东家的名声嘛！”
☆、409。第409章 恼羞离开
“你——”灵儿涨红了脸，恼羞成怒。
周淑荷的脸色也微微扭曲，勉强笑道：“丫头不懂事，让蓝掌柜见笑了！你忙，我便不打扰了！”
说毕向他微笑点了点头，带着灵儿转身离去。
离去前，忍不住又瞟了乔小如一眼。
乔小如敏锐的感觉到两道锐利如刀子似的目光盯着自己，下意识转身寻找，那两道目光仿佛察觉转瞬收了回去，她什么也没有抓到，不禁疑惑的眨了眨眼，难道是错觉？
可是，那种感觉真是令人不爽！
周淑荷努力的想令离开的自己看起来端庄大方、行动优雅，然而脚下步子依然有微微的不稳——给气的。
看了一眼她离开的背影，蓝掌柜却没来由的心里有些发凉不安：这女人的忍性真了不得，比起京里那些厉害女人分毫不让，少东家被这么一个女人缠上，真不知结果会如何……
“小姐，您别多想，您也看见了吧，那妇人其实是个厨娘！哼，一个厨娘罢了，奴婢可不信独孤公子会看上一个厨娘！”刚出了后厨，灵儿便迫不及待道。
“闭嘴！”周淑荷全无半分刚才的优雅和从容，五官扭曲狠狠地瞪灵儿，若不是此时在外做客，早一耳光扇了过去。
“不会说话别开口！”周淑荷咬牙低喝，冷声道：“我难道没有眼睛？不会看？要你多嘴？回去自己上周妈那领罚！”
周妈是小姐的奶娘，总管着小姐院子里一切事务，惩罚起她们这些丫鬟来可是丝毫不手下留情的，这一上她面前去，少说也得十个耳光外加太阳底下跪两个时辰。
而小姐最不喜欢人面目不整出现在她面前，不等过个七八天脸上的伤养好，自己别想出现在她面前，说不定到时候她的身边便有别的丫鬟伺候了……
灵儿脸色发白，心里发凉，却不敢求情，颤声应是，再也不敢吱声扶着她去了。
周淑荷冲她发了一通火心气稍缓，气色步子犹自从容起来，眼神却阴沉沉的，敢跟她抢男人，也要看自己配不配！
厨娘？便是厨娘又如何？谁说厨娘便不可能勾搭独孤公子？
她相信自己的眼睛不会看错，独孤公子看那厨娘的眼神——至少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他看任何别的女人有过。
心里忽然一动，她忽然觉得，独孤公子之所以今日往后厨跑得这么勤快，莫非便是为了这厨娘？
这种想法令她心里更加不爽不痛快起来。
周淑荷忍不住回头瞟了一眼后厨方向，心中暗恨：我不管你和独孤公子究竟是什么关系，单凭他那样对你却那样对我，不令你凄惨痛苦，我如何出心底这一口气！
很快便到了寿宴开席的时辰，今日来的贵客无数，县令县丞都来了，临近三县的县令、州府知州、王老先生在本省任职的门生故吏等不是亲自来便是差人送了厚礼来，知府大人也派亲信师爷来了一趟，前头厅堂里好不热闹！
越是这样的场合，越不能出差错，哪怕一丁点儿，也会令王家人、王老先生失了面子。
好在蓝掌柜是理事管事一把好手，上菜的时候虽然人来人往走马灯似的，却也有条不紊。
乔小如和两名厨师、伙计只管烤鸭。
她和两名伙计准备黄瓜丝、大葱丝、甜面酱等，两名厨师刀工唰唰，手下飞快，转眼一盘盘黄金酥皮、肉质鲜美细嫩的烤鸭便新鲜出炉。
而之前雕刻的果蔬看菜也早已呈了上去。
看着最后一盘烤鸭被端走上桌，乔小如终于彻底的松了口气：自己的任务好歹是完成了。
前头已经开席，后厨蓝掌柜以及得意楼众人却不得闲，急忙收拾属于自己的东西装车从后门离开回城。
因为另外两家酒楼各种菜肴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等会儿后厨便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