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宁缓缓的从四爷的怀抱里退出来,“你让我怎么说,说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还是说我是借尸还魂……”敏宁哼笑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说,“大概我一说出来,面临的就是被火烧死。这个世界不就是这样的吗?愚昧无知,压抑的让我透不过来的气。我就跟神一样,能够预知这个世界发生的任何事情,大地也在我脚下转动,可是呢,只能被当成一个后院女子,稍微有点出格就受到打压,你让我怎么说出来?”
“难道我就不能够让你信任吗?”
“信任?”敏宁摇了摇头,“信任这东西太过奢侈,爷,若是您一下子回到了明末的时候,明明知道未来历史的发展,可是却不想看着自己族人白白的牺牲,你要说出来,别人只当你会是疯子。在这个世界超出半步,别人可以追捧你为天才,可若是你超出百步千步,旁人根本无法理解你,跟不上你的脚步,唯一的事情就只能杀了你这个异类。”
“我……”四爷张了张嘴。
敏宁伸出手制止了他要说的话,“爷,你知道吗?其实我说出来心里畅快多了。这一次过来,我并不是想要劝你,我只想要告诉你我的打算。有些事情咱们自己动手,还有操作的余地,可若是被别人逼的不得不出手,那么咱们就只能是那砧板上的那条鱼任人宰割。”
“君主立宪制,自己改的话,皇帝还能拥有一定的权力,可要是沦落到跟英吉利一样,那就是供在龙椅上的一个傀儡!”
“真的非要改制吗?难道没有其他办法?现在我大清已经放眼看世界,只要一直警惕着,难道那些洋人还能够打进来?”
敏宁摇了摇头,有些无奈道:“这是历史的必然进程,就如同以前的奴隶制变成了封建制,这些是顺应时代的改革。只有限制君王的权利才能够给让整个大清实行工业化。您知道吗?您的后世也有一位子孙,想要改革整个大清,可是那时已经是积重难返,改革根本没用,士兵已经拿起不了枪,只能够割土让人,澳门让出去了,香港让出去了。再后来,大清就亡了。”
四爷眉头紧皱着,他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敏宁退后了两步,跟四爷拉开了距离,然后说,“爷,你就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等我将改革完成之后,你就能够出来……”
四爷上前紧紧的拉住她的手,“我去帮你!”
敏宁并不相信他的话,她推开了他的手说,“爷,您别闹了,最近就好好的待在这里吧。”
四爷却抓紧了她的手腕说,“让我出去帮你吧,你玩不过那些人。这个国家最终是要交给弘暻的,只要他愿意,我是愿意为他铺路。”他死后哪能够管得了洪水滔天,哪能管得了子孙后代。与其将这个国家交给一个败家子,他愿意一试为这个国家找一条出路。
敏宁挣扎的手停了下来,侧过头想了想,才开口说,“容我想一想。”
四爷放开她的手,然后两眼紧盯着她,“那么你可以告诉我那个败家子是谁吗?”
敏宁最终没有说出来,反正历史已经改变,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弘历最终也只能做一个富家。
再说就算说出来,四爷又能如何?难道能为了未发生的事情杀了他这个儿子不成?
敏宁不说,四爷也能够算出来,除了安佳氏以外,他也只有四个儿子。
弘昀肯定是要排除的,至于弘时依照他那亲近老八的那副样子,他也不可能挑选他继承皇位,四爷并将目光放到了两个小儿子身上。
一个是出自钮钴禄氏的弘历,一个是出自耿氏的弘昼。
最后四爷将眼神放到了弘历身上,若是让他选的话,他肯定优先挑选出自满族大姓的皇子。
再加上安佳氏透露过这个皇子被皇考教养过几日,眼睛里看到的都是皇考后期的繁荣,那么按照年纪弘时就不可能,那么只能还是懵懵懂懂的弘历才会受到皇考影响。
四爷虽然心目中有了人选,却不会随意诬赖人,他打算在旁击侧敲一番。若真是弘历的话……
就算真的是弘历他又能如何?眼下的弘历还只是一个少年,他难道还能因为未发生的事情迁怒到他身上?
四爷仿佛有些明白安佳氏为何不肯说?说出来又能如何,既然改变不了,还不如不说。
敏宁离开了万字殿,刚一回到杏花春馆,就得到弘暻在等她的消息。
敏宁听了之后神情不由一顿,换了身衣服之后才跟人交代,“让他进来吧。”
“儿子见过额娘。”弘暻一进门之后就跪地请安。
敏宁路过了他面前开口说,“起来吧,找我有何事。”
弘暻一脸急切道:“儿子,听说您去见汗阿玛了,额娘,汗阿玛还好吗?”
敏宁坐在座位上,宫女奉上了茶,她接过来刚想喝,就听到他这番话之后,将茶杯猛然放在了桌子上,发出一声响之后,她一脸不悦道:“你在窥伺我的踪迹?”
弘暻吓得连忙跪下说,“儿子不敢,儿子方才过来时,您不在,便问了杏花春馆的人。”
敏宁扫了一旁的宫女,宫女收到眼色之后当即退下去询问到底是谁泄露了皇贵妃的踪迹着,这种泄露主子踪迹向皇子献媚的人肯定是不留的。
弘暻没有留意到宫女的动静,而是跪在地上,两眼带着紧张的神色看着敏宁,“额娘,儿子已经一年多未见汗阿玛了,十分担忧他的身体。不知道汗阿玛体内的丹毒排出来没有?”
敏宁重新端起了茶杯,吹了吹杯里的茶叶,喝了一口,才说,“不枉你汗阿玛疼你一场。”但其他几个皇子根本就不敢到她面前为四爷求情,大概觉得她会迫害他们一样。
弘暻听到额娘话语里的松动,不由心神一动,试探着问,“额娘,儿子能去看望汗阿玛吗?”
敏宁低下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他眼神里带着期盼。
敏宁原本还有一些失望,可是又想到君主立宪制之后不需要一个太过霸道的继承人,便觉得这样也不错。
“你去吧,带着太医、不,是医学院的大夫,过去一同给你汗阿玛看看,太医实在是太无能了。”
弘暻听了大喜当即向敏宁磕头,“谢谢额娘!”
弘暻一脸神采飞扬的出了杏花春馆,先前出去的宫女则走到了敏宁小声的说了一句话。
敏宁点了点头,“将人送到内务府,让内务府的人将其遣送回原籍。”
这种小事她没必要管,想到《□□总纲》还在四爷手中,敏宁打算再等一等,回头去询问一下四爷有什么离谱的地方?
四爷做个皇帝自然知道,怎么能够让□□约束皇帝的行为,又不会让皇帝成为一个傀儡。
她又不是真的傻将权力拱手让人,说到底她这个君主立宪制是结合了大清的国情,皇帝仍然是国家的领导人,可是却收到法律的制裁。
这个制裁也只是在皇帝昏庸无能的时候限制他的行为,不是说消减皇帝的权力。
中国可跟其西方国家不一样,中国讲究的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不管是谁都有兴趣尝试一下那个高高再上的位置。
若是皇帝而权力不能够受到保障,敏宁可以肯定用不了几年就有那野心家会登场,想要推翻大清朝,甚至有可能延续之前的制度。
至于她所说的君主立宪制,大清朝都没有了,别人怎么可能还会遵循她设定的规则?
她所建立的君主立宪制,兵权是直接掌握在皇帝手中,只要掌握着兵力,就算受到了法律的制约又如何,皇帝仍然是高高在上的。
敏宁开始将秘书全都召集起来,然后一个个分派任务,去指导该如何挑选下议院代表人,以及打舆论战,普及即将开始的第一届议会。
大家都是在摸索当中,无论是她,还是大清的各界人士。
形成一个新的秩序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敏宁知道这件事情比天还要难,但是不去做的话就永远没办法完成。
开议会,也是想得到整个大清上下的支持,到时候会推行朝廷改制,自然就需要这些人帮助。
毕竟有了这些地头蛇维持安宁,地方才能够平安转制。
否则很容易在转制过程中出现骚动,甚至会有拎不清的人登高呼喊着推翻大清。
不要怀疑忙中出乱,最有可能出这种事情。
现在可不是□□那个时候,那时候整个国家只有□□一个声音,旁人自然不能够改变。
然而现在呢,读书人是是被她给整治过,可是四爷颁布几项旨意,使得原来磨练那些读书人成了一件虎头蛇尾的事情。
敏宁有百分百的把握,这些人没有得到教训,大概朝廷一出格,这些人还会骂,骂的比上一回还会更凶。她十分理解这些人的心理,并不是说读书人全都不是好的,可总有一部分读书人喜欢闹腾,大概觉得只有闹腾了才能够显摆出他的与众不同来。
弘暻离开了杏花春馆,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去家医学院善于调养身体的大夫给请了过来。
眼下医学院内的大夫云集,背后有人撑着腰,大夫的地位也有所提升,越来越多的学医,再加上大清医馆的规范,医院一座又一座的建设,已经形成了每个省必有一家大医院。
听说就连民间的大夫想要行医,必须得去各个省的医院考试,只有通过才会给予行医许可证。
民间府衙会突击那些行医之人,凡是无证的人员,全都当成假冒大夫逮捕起来。
市场规范了起来,庸医越来越少,百姓也更喜欢到拥有行医许可证的医馆去看病。
不过,最喜欢的还是医院,在医院里有太多藏龙卧虎的大夫,一些民间不能够治疗的病症,往往在这里可以得到安心诊治。
可惜的是,医院里住院会太贵,没有一定家财根本就住不起。
弘暻这个念头也只是在脑海里转了一下,他有心在全国范围内铺开医院,可是这些都属于额娘的产业,就算想要大面积铺开,也得得到额娘的同意。
弘暻没有等大夫,就直接去了万字殿,毕竟从医院将大夫请过来,最起码也得两个小时。
所以他先来到了万字殿,大概是得到了额娘的指示,这一次万字殿的守卫并没有拦着他。
弘暻心里松了一口气,还真怕额娘会反悔。
苏培盛耷拉着脑袋,守候在门前,这时候察觉到旁边有人走过来,忘记抬头看了一眼,这一看,又忍不住揉了揉眼,才发现并不是自己的幻觉,他忍不住热泪盈眶的喊了一声,“三皇子!”
这一声那叫做一个缠绵悱恻,里面参杂着激动,兴奋以及委屈等等情绪。
听得弘暻都愣住了。
他走到他的面前,亲热的喊了一声,“苏公公。”
苏培盛忙揉揉眼睛说,“奴才当不得,三皇子这一声苏公公。”
弘暻拍了拍他的肩,当作安抚,然后看着紧闭的大殿门,问他,“汗阿玛可在里面?”
苏培盛当即小声道,“在呢,在呢,方才皇贵妃过来,万岁爷就不让奴才进去伺候,说是要静一静。”随即又有些埋怨道:“万岁爷对皇贵妃一向宠爱有加,皇贵妃竟然做出这种事情……”
弘暻听了有些尴尬,一方是自己的阿玛,一方是自己的额娘,他处在中间原本就为难。
他开口打断,“既然汗阿玛在里面,那你通报一下就说我求见。”
苏培盛陪着笑脸说,“三皇子,那你等一等,小的这就进去通传一声。”
弘暻也没有多,苏培盛就转出来,“三皇子,万岁爷叫你进去。”
点了点头,弘暻看着苏培盛已经有些陈旧的衣服,补充了一句,“公公还挺放心,额娘既然已经允许我见汗阿玛,那说明情况已经有了好转,日子总会好起来的,回头我就派人送一些得用的东西进来。”
苏培盛忙说,“三皇子不必如此,万岁爷所用之物,一应都是园子里最好的。”
“可是你……”弘暻看了看他的衣服。
苏培盛低下头来,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才明白过来,原来三皇子是看他穿的陈旧,才误以为万岁爷被怠慢了。
“奴才委屈些无妨,只要万岁爷好一切就好。”
弘暻再次拍了拍他的肩,不管怎么说,苏培盛对于汗阿玛都是忠心耿耿的。
弘暻走进了东侧殿,一眼就看见了汗阿玛坐在桌子上,手里拿着一沓稿子在看。
“儿子给皇阿玛请安,祝汗阿玛万福金安。”看到汗阿玛苍老的模样,弘暻鼻子有些酸,走到他面前跪下磕头。
四爷侧过头来看到跪在地上的弘暻,“起喀吧。”然后将稿子放在桌子上,才转过头来,看着他说,“像什么样子还不起来。”
弘暻眼睛还有些红,他眼神里带着思念,“汗阿玛,这一年来,您的身体还好吗?吃的怎么样?用的怎么样?这里的奴才伺候的好吗?”
四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