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食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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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食无忧-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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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小六不耐烦地将白梁的手甩开,说:“边上去,你别老觉得我不明事理!你知道你们这叫什么吗?你们这叫妇人之仁!只管等着吧,等狼牙偷偷跑了回去,你们就后悔去吧,我才不干呢,我现在就要把他杀了,以绝后患。”说着猛地挥起手里半米长的大砍刀。
  柳小六刀法是半路出家,半吊子尽瞎晃,又有一身在河口便给人挑货锻炼出来的蛮力,一把长刀被他挥得呼呼作响。
  白梁功夫底子比柳小六略强,寒光之间,伸出两根手指,猛地往柳小六手背上一弹,喝道:“可消停点罢,你听我把话说完。”
  柳小六手背吃痛,死握着刀柄才没将长刀飞出去,但停下了手里动作,道:“那你倒是说说看。”
  白梁道:“狼牙现在还杀不得。”
  柳小六便道:“为什么?人都送到嘴边了,难道就这么让他给飞了?那连鸭子都不如呢。”
  白梁道:“我开始也在心里满月何大哥,觉得他白白浪费一个杀狼牙的好机会,但后来我在书房看见何大哥跟赤赫城城主来往通信,这才明白过来。”
  柳小六道:“何愈一直在跟赤赫城通信?”
  “正是。”白梁道。
  柳小六便问:“可是……这跟赤赫城城主有什么关系?”
  白梁便解释道:“赤赫城城主是个惜才之人。当初他曾给郭子怡送来五船粮草,五船粮草对他们来说不过是点小恩小惠罢,但对我们那可是行军作战的命根子。可没想到的是,郭子怡太心急了,他先杀了卫达,然后又要杀何大哥,过于嫉贤妒能,惹得赤赫城城主好是不快。”
  白梁顿了顿,接着说道:“现在何大哥想替郭子怡的位子,想让赤赫城再跟我们站在一起,如果何大哥把狼牙杀了,跟郭子怡的做法又有什么区别?不也早早暴露野心,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展示一下我们的肚量和手腕,招降狼牙,不是一举两得?”
  柳小六听罢若有所思地挠了挠头,喃喃道:“这话……这话说起来是没错,可狼牙的意思你刚刚也听见了,他可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让他做小还不如杀了他呢。”
  “说的也是,”白梁道:“不怕吃软不吃硬的,也不不怕吃吃硬不吃软的,怕就怕着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主儿。”
  白梁叹了口气,又说:“但现在你先将那长刀长·枪给收起来罢,莫把人给伤着了。”
  柳小六无奈,便将长刀放下,白梁正欲回屋里,却见那柳小六又往外边跑,便喊道:“你上哪儿去呢!”
  柳小六说:“出都出来了,便去尿一个好了。”
  “行罢,你早去早回。”白梁说完便回了屋。
  柳小六绕道后院如厕,正在茅坑里蹲着气势如虹的当儿,却听见茅房外有娇滴滴的女声。
  他虽已有妻子,但还是身子一酥,侧耳偷听门外的姑娘们在说什么。
  只听见一个姑娘说:“哎哟,那个大胡子,手粗脚粗的,刚刚掐我的那一把,可是不轻,你瞧瞧,我胳膊这儿都有一条红印子了!”
  另一姑娘道:“我看看,哟,还真是!我也没比你好到哪儿去,小个子掐倒是没掐我,但一直手肘蹭我,难受死了。”
  “呸,”一姑娘呸地的这一声也是娇得能滴出水来,说:“都是些色痞子,不过是瞧见了几个女人便迈步动道儿,还能成什么大事儿呢。”
  “就是,”另一姑娘调笑道:“你说要是是这些人给我守城,那不是叫五六个舞女在城下跳支舞他们就能投降啦”
  “还真是,估计不要五个,四个就够了!不过……他们那个带头的倒是端正,竟然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姑娘们还在七嘴八舌地说着,柳小六却没再听。
  他若有所思地提起裤子,快步回房,进屋便听见何愈对狼牙说:“玄爷儿这话有点意思,不过我倒觉得,人心其实也能按斤两卖,有的人值千金,有的人不值钱。不过值千金的倒是好说,不值钱的倒才难办。”
  狼牙道:“何先生此话怎讲?”
  何愈道:“值千金的,凑足千金黄金便可得之,而不值钱的,金山银山也不为所动。你是不是后者难为?不过……”何愈话锋一转,一双深邃凤眼微眯说:“大多数的人心还是明码标价的。”
  何愈放下筷,说:“天色不早了,天黑下山的路不好走,玄爷儿若是不嫌弃,我这里还有几间空房,可供留宿。你们别在我这了住上一宿,明早再回,玄爷意下如何?”
  狼牙正欲开口婉拒,何愈又说:“至于你那些候在山岗的弟兄,我已经带了口信,保证明日一早,便将他们寨主毫发无伤的送回去。”
  狼牙微讪,没想到何愈竟早就知道他在山岗里留有一手,又想今天已经这样了,再多留一晚也没什么,更何况他若真是要走,何愈也不会放人,于是便答应下来,与他的弟兄们一起,安置在客房里。
  狼牙单独分了一间,房间不大,桌椅板凳样样俱全,杂物摆放也仅仅有条,应该是一直有人住的,唯独那面木板床上却少了被褥和枕头,只有一张木板。
  狼牙并没将这放在心上,而是翻身上床,盘起两腿,锁眉思索下一步棋何愈将会怎么走。
  这时,他突然听见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不是何愈的,何愈的脚步左侧较轻右侧较重,而来人却一般轻重,细碎而轻快。
  是个女人。
  狼牙凝神,翻身下床,身体依上门框,手条件反射地握上剑把。

  ☆、第53章 不信(本章 矫情慎点)

  有愧手里拿着一床被褥,另一只手刚推开房门,手臂便突然被一金属般坚硬的东西紧紧钳住;紧接着;这股力量往后一拧,将她重重地钉在了门框上。
  一面冰凉的刀刃抵住了她的喉咙,在她的脖颈上划出一条淡淡的血痕。
  她一惊;手里的被褥落在地上。
  恍惚间,她看见那人的眼睛里闪着一个白点,竟和刀刃一般寒冷。
  “是你?”
  “是你?”
  两人同时说道,狼牙将刀刃向后移开;松开钳住有愧的手,缓缓将长刀收回刀鞘;然后别至腰际。
  “他派你来的?”狼牙冷声说道。
  方才,他曾设想过何愈下一步将会怎么走。
  或许会来硬的,今晚便将他软禁起来,像郭子怡一样成为他的傀儡。
  又或许,他会来软的,摆上美酒送来佳人;用点花言巧语糖衣炮弹;变要逼他诚服。
  但无乱是哪种办法,都不会得逞,因为他的心不会依,他手里的刀更不会依。
  然而他哪里会没想到,何愈的下一步竟然是“美人计”。
  人美吗?
  不算顶美,只是顶多合他的眼缘。
  有用吗?
  却似乎起了那么一丁点的作用。
  有愧弯腰将落在地上的被褥拾了起来,一时有些拘谨。
  她压根没有想到房间里坐着的竟然会是他狼牙,方才慧姐来找她,说营里多来了些几位客人,就住在空着的那几间房里,但那房里的被褥好像拿到别处去了,让她再送一床。
  没想到事情会巧合得像精心安排一般。
  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与狼牙交谈,毕竟,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狼牙说从此便是陌生人。
  他们从未是朋友,而现在已是敌人。
  于是有愧用她最平淡地声音答道:“我只是来送被褥。”
  狼牙敏锐的眼神落在有愧拿着的那张被褥上。
  被面是墨绿色,上面用彩线绣的花型简单而粗糙,勉强能看出是一朵花,然后便是她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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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颔首,漠然道:“那送完被褥后呢?”
  有愧将被褥放在床上,说:“被褥送到了,我该走了。”
  狼牙的手指在刀柄上轻轻叩了一下,“他就没让你跟我说什么?”
  “没有,”有愧微微皱起眉头,她不喜欢狼牙这种逼问的方式,好像她是一个何愈送来拷问的工具,“他根本不知道我来给你送被褥。”
  “是吗?”狼牙虎眸微眯,笑了。
  这可能吗?反正他是不信的。
  今日酒席上,他已经感觉到何愈对他的敌意,一种出于本能的,对侵略者的敌意。
  他起初以为,这是因为他们是敌人,但现在他不这觉得了。
  在此背后,原来还有另一层深意。
  狼牙道:“他知道你和我的事吗?”
  “什么?”有愧微怔。
  他们之间什么也没有,狼牙却故意把话说得如此暧昧,有愧便冷声说道:“我们之间有过什么吗?你可是说过的,我们只是陌生人罢了。”
  “所以他并不知道。”狼牙道。
  有愧语塞,不由恼羞成怒,说:“这与你无关。”
  “也是,”狼牙笑了起来,说:“这的确和我没什么关系,不过我倒有些话要你带给何愈去,你敢吗?”
  有愧逞强道:“有什么不敢……”
  “好,”狼牙道:“你便只管跟他说罢,我是不会听他的。不管你们使什么下三滥的招式,不管你们怎么软硬兼施,我都不会听他的。好自为之!”他的声音越来越冷,也越来越平静,到了最后,不带一丝感情。
  “我会给你把话带到。”有愧转身,向门外走去。
  狼牙默默地看着那道背影,只有她转过身去时,他才敢这么放肆地窥探。
  难道就这么走了吗?可不然又能怎么样呢?
  难道让她留下来么?可留下来又说些什么呢?
  他看着她的手就要推开门扉了,突然开口道:“近来……可好?”
  有愧微愣,回过身去,却看见狼牙垂眸坐在桌边,眼睛平静地看着桌面纵横的纹路。
  她笑了笑,黑亮的眼眸弯了弯,像对一个久别重逢的故友一样,对狼牙说道:“很好,你呢?”
  狼牙黑眉微动,“很好。”
  有愧从房间出来,却看见走廊下空旷的院落里,静静的站着一个人。
  他好像在这里站很久了,月白色长衫上两片莹莹月光,如程门立雪里的一层皓雪。
  她的心先是砰然一动,无论看过多少次,光一个背影就能让她心悸。
  然后她猛然想到了什么,难道她和狼牙谈话的时候,何愈一直都在这里?
  站在门扉外,与他们一墙之隔?
  他有听他们的谈话么?又听去了多少?
  这个念头让她不由开始往深处想。
  反复琢磨这些日子何愈的反常,嘴边那似是而非的笑意,还有他们之间从未说开过的心结。
  慢慢地,一个古怪而可笑的想法在她的脑海里形成:兵书的秘密,今晚的机缘巧合的独处,最后变成一场精心安排的考验。
  他在验她的真心。
  何愈转过身来,月白色的长衫把他修长的身形勾勒得纤长而挺拔,有愧抬眼看进那双始终高深莫测的凤眼,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何愈也看着她,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不可测的湖水。
  “你一直站在这里么?”有愧故作轻松地问道,喉咙却有些涩。
  何愈道:“是。”
  有愧自嘲地说道:“那我刚刚的表现,夫君还满意么?”
  何愈的眼睛一眨,有些意外。
  有愧继续说道:“”“你从什么时候就怀疑我了?”
  何愈沉默。
  具体的时间他已答不上来,那颗怀疑的种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他心里扎上根,然后一阵风吹草动,便破土而生,从地牢中偶然听闻的只言片语是压在幼苗身上最后一块顽石,生于怀疑的强劲生命,最终还长成了。
  于是他下了一个赌注。
  用一种他最憎恨的方式,去窥探她是否真心。
  现在看来,他是赢了,可为什么,他心里却一点都不开心,尤其是看到她那黯淡的眼神。
  “从头到尾啊。”有愧苦笑。
  “我……”何愈开口辩解,“我……只是不安。”
  “可我也是啊。”有愧眨眨眼。
  她也不安,但她信他,可他却并不信她。
  有愧道:“我的确与他认识,当时他躲在药铺里,被卫大将军追查,我帮了他一把,于是他念于这份情谊,便在你入狱之后也帮我一把。”她顿了顿,笑笑地说:“柳大娘所说的那个我勾搭来的不三不四的男人,就是他。”
  何愈道:“为什么你从不跟我说……”
  有愧眨了眨眼,说:“因为你说你信我。”
  “我,”有愧眼里的泪光让何愈慌乱了,他伸手握住有愧的手腕,说:“我知道你不会骗我的,所以我才告诉你我的秘密,因为我相信你不会告诉别人,我只是……”
  “只是不全信,是吗?”
  何愈语塞,他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将手里那截小小的骨骼握得更紧了。“别怪我,”何愈低声说。
  “我不会。”有愧道。
  何愈正准备再说些什么,白梁却慌忙向这里奔来,说:“何大哥,前面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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